陈空青的手被心底传来的反问声定住了。
他现在回:Yes or No,都在被一群不认识的人看破自己内心世界的秘密,可CKQ最讨厌的就是受人注视,活在常人中间,丧失个性。
所以,碰上万恶之源,他的态度说是AI都不为过。
而他也懂,从进化学和基因结构上看,一个现代人类只能算不完美的机器,但人有时候面临的现实或许比AI觉醒代码意识,冲破常规程序还要难太多了。
就像Why,他们所有人都在找。
但它到底存不存在,刘小洁被找到前,连陈空青都不敢绝对肯定。
心想着,陈主席袖口不见皱褶,修长的指尖在李仚提及的图灵奖三个字上停留,敲击,露出相对冷躁的神情时,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说到头来,所有的努力真的都是一场空,他成了背负一切下场的落水狗,那个时候,陈空青或许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今天又无情且过分地拒绝了一个人。
不过,白英根本没告诉过他云栖大会有第一场入选赛。或许本来想说,但被今早的事打断了。
可这也是这么久以来,白英卢卡斯第一次没有立刻找到他的面前,提出和好的话。
要知道,这只豹根本不会对人甩脸子。
哪怕,陈主席很少给他奖励,白英卢卡斯也是整天把师哥最好挂在嘴边。他还会强调CKQ早是他的宇宙,是他的恒星,光是围绕着陈空青来回转,他的人生有了追随的意义云云。
这些话,陈空青以前冷冰冰地听听,纯当做是他苟活于世的心灵慰藉品,但从小追着他的人不见了,正如一棵常年笼罩在雪山深处的孤松矗立于顶端时,他看向人间繁华的心底并不是想象中的平静,到底是一句:剑神自昆仑山一望,双眸所见,世间皆如圣莲,皆非圣莲,种种难解相思之苦。
这一刻,CKQ很不想承认。
但他必须承认,这些很不像他自己的念头,全是被这个属虎的随口抛出那种话弄出来的。
甚至,陈空青一走神,脑海中,一双睫毛密到从小容易倒睫,总用卫衣帽的前沿把银发压在眼眶周遭的蓝眸又在对他放电。
师哥,抱。
一个人轻快朝气地踢开洁白的鞋子,从身后飞奔而来抱住他,还挂在自己哥哥脖颈旁耍赖的样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软肋。
更别提,银色睫毛一旦扑闪扑闪。
说这是天使对凡人的微笑,也不为过。
即便,这海水蓝的眼里,如细碎星辰的发光体真的很遥远而不可触摸,白英卢卡斯还是长着一双会蛊惑人的眼睛,是世界第一。
而他们首次谈崩了,责任大部分在谁,CKQ也不避讳。
他讨厌社交和家庭,不愿被他人的感情束缚思维,他从来没隐瞒过白英。但感觉到对方不主动求和,CKQ已经很不讲道理开始生气了。
是你说会永远看着我的,为什么不给人时间。
我是你师哥,我对任何人讲道理,但我只想对你不讲道理,难倒不行。
如果我放弃我自己,万一你以后不再看向这里,产生厌倦,失去热情,你觉得,我独自能去哪里。我甚至不能接受这种逐渐步入常规的自己。
CKQ:【还是不熟。】
差一点,ACM历代顶级大神就要打出某两个魔咒般的字了。
别人不知道这对CP在闹什么。
但别说五代,六代圈内,一旦他主动否认,整个互联网又得猜测师兄弟是否在掐架了。
好在,手指又一抬,CKQ没那么做。因为,他竟然在下意识地怕自己让一个人又受伤。
他扭头。
一种深深的冰冷厌世感更盛。
越排斥,越没头绪。
可同时,陈主席也在自相矛盾地想。那种情况下,某豹的年纪和经历摆在了那里,面对结婚这种话不能随便说,自己其实该和他好好解释明白,而不是伤他的自尊心。
但他明知道今天一走,他师弟看了一定会承受不住,陈主席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所以,还是他做人太冷漠,对情感不懂得付出,根本没一点正常人的样子。
刚好,此刻,陈主席一打量到了身后,门口的邱泽源正一脸凝重地敲着门:
主席,有人寄了个快递。
知晓有进展,陈空青迅速收回目光。他的思维已经一上午停在师弟身上了。现在,他不想再把个人私事继续扩散。
是谁,写了什么。
我猜,是那位刘军的家属那个无人机居然没被采集到大数据,可能用的也是自然算法。
邱工又将纸条上的内容递了过来。
她还留了句对不起,是我失约了,你还好么。,里头的东西应该是转交给安可姐的。我们试图追查送货的原始网站,没找到寄件人身份,我猜测,昨晚主动约见面大概率也是她。
这个是谁都没想到的消息,看当时那种情况,刘小洁昨晚一个人逃得那么快,她会再寄东西给安可道歉就很反常。
这或许能变相证明他们真的不是少数者。如刘小洁这种压根不敢信人的处境,当她面临着种种阴暗诡谲的阴谋在穷追不舍,她还是希望在暗处不再伤害到第二个人。
那么,其他人到了这一步,又怎么可能停下呢。
心念此,陈空青当即决定开个会。
把那个留下,她可能还会利用它和我们私下交涉。
通知林姐,索要欠债,可以开始了。
话落,战役的号角声已在表面无硝烟的工作日打响了。
A厂大楼下。
一场最高债权人会议即将开始。
传说,近十年,所有站在A厂幕后的集团股权者会亲临,讨论近日股市上的不稳定,连身为CEQ的忝博伦都得第一次带病出席,接待股东们了。
可今天的情况又稍稍有所不同,因为,就像是一场算法精确估计的惊天骗局,没人会想到仅仅在债权人会议开始前的三小时,女人把一则通讯打到了忝总办公室。
忝总,许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么?
或许,您知道Why怎么会找到您的?因为,从前一桩桩冤屈等待重见天日,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债总是要还的。
她是谁,本事有多大,身后又站着谁。
,A厂已经有所见识了。
刚好这时,一辆黑色宾利准时停下,欧阳跃作为首席律师为车内的女人开门。
林赟一袭黑裙,款款落腿,踩过这栋击垮过她复仇心愿的大楼,看样子是即将走到楼上,替一个人收缴成果了。
目睹这一切,曹春夜一个人站在十三楼的顶楼之上,西装革履的身形有了停滞,阴鸷如狼的面孔不为所动。
同时,在他身后的电子屏幕上,有一张照片在反射出微光。
上头的人,他名叫CKQ。
照片上的他十七岁,黑发,强势,手举象征世界级别的银色奖牌,被选手队友们簇拥,正是少年如剑般出鞘,却双眸孤寂,心脏冷的似冰。
或许,神真的从来不看普通人一眼。
从出生时,CKQ早成就了自己的天才之名,这导致每个人总妄想成为他,或是打败他,渐渐的,他这张脸也成了所有人的沉疴。
而过去只要有他在,曹春夜这个名字只能是陪衬,小丑,更不可能被人认可。
如果不是当初的他投机干出了那件事CKQ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个高位让出来呢?
不如,再赌一次,万一呢,只要赢了,他可以击垮CKQ,把这个人的高傲一辈子踩在脚底下,让他不得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