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城闷热,韩琅一觉睡到下午,醒了发现江明君还在,坐在床尾开会,他躺了一会,等他关了电脑才起来。
窗帘拉开一半,挡住了刺眼的太阳,“苏崛早上怎么和你一起过来?”
江明君捏了捏他手腕上的骨头,“工作交接,我和他都得在这边待一阵子。”
韩琅缩了缩手,被人拽得紧了点,江明君看着他,又用力把孕夫往他身边拖,赤裸的身体上还留着红痕,“不愿意啊?”
西港的人抓回来不少,罗非的嘴难撬,那些小兵倒是不难,都是国际通缉犯,供出来不少内鬼,沛城离东南亚近,不少名单上人都在这边,死在韩琅房里的人有蹊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但这些他不能说,只能转了话题。
“你先让我把衣服穿上。”韩琅红着脸,窗帘还开着,他就这样一丝不挂,被人看见了这小区是真没法待了。
江明君放开了他的手,“展会准备得怎么样?”
韩琅套了件宽松的T恤,隆起的腹部把下摆顶起来,宽松的运动裤只拉到下腹,露出膝盖下修长的小腿,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跟腱挺直,脚踝处有被他咬出来的青色痕迹。
头发蓬松的乱成一团,他也没管,抱起摇篮里的孩子就撩开了衣服,
“作品大概都准备好了,剩下就是场地和嘉宾,就下个月初了差不多,嘶。”
他吸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明君抱着另一个逗着,听见动静转过身,“该买奶嘴了。”
韩琅点点头,“你待到什么时候。”
“看苏崛吧。”他搪塞了一句。
通讯器响起来,江明君拧着眉头应和了一声,就把孩子放下,往军区去了。
……
投影仪上是死者的图片,约莫二十多岁,会议室一边坐着军区代表,一边坐着警方,苏崛播放着ppt,“这人叫黄明,是蔡河手下,按照我们之前掌握的证据,他还有个哥哥叫黄天,两个人是帮蔡河在暹粒一带做事的。”
他调出黄天的图片,戴着帽子,下巴上一块刀疤,“这就是黄天,上次西港的行动清点发现有几条漏网之鱼,最大的两条就是这兄弟俩,最初推断是往越南方向躲了,没想到黄明却在中国发现了。”
黄明是上了榜的国际通缉犯,各方都非常关注,如今人死在沛城,所以苏崛连夜赶过来
“香港方面表示可以查实黄明落地香港的时间是在一周前,所以第一个疑点是他是何时入境,第二个疑点是境内和他接头的是谁,第三个疑点是他的目的,第四个疑点是他为何遇害以及遇害地点。以及,现在黄天在何处,警方目前还没有消息。”
“此外,我作补充,军方刚刚得到消息,‘D’于三天前现身暹粒。”江明君递给苏崛一张照片,这是刚刚他在通信器得到的消息,“黄明的死亡地址是在…我前妻的住址,鉴于我的离婚事项还处于未归档阶段,不排除报复可能。”
“那我们就先从黄明入手,按照东城给出的名单查实他的内应,以及入境后行踪。同时关注黄天消息,如果他还在暹粒,说明极有可能与’D‘已经有了联系。”沛城警方作出总结,苏崛还想发言,被江明君拉了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
就一个下午,周沉西倒是把周围混熟了,小区外边购物商场里的儿童乐园,一堆家长围着唠嗑,她插混进去听了个七七八八,才晓得最近出了好几起死人抛尸的案子。
“听说死了好几个人,都是掏空了内脏,都是些中学生,现在暑假,学生都在外面玩,出了事都没那么快反应过来,有个在水里泡了几天才被捞上来。”
她在沙发上喝着冰汽水,江棋在旁边听得龇牙咧嘴,就像想收拾包袱回东城。
韩琅在挑艺术馆,他好歹在这行将近二十年,加上老师明里暗里的帮衬,还是有不少艺术馆都发出邀请,他看得眼花缭乱,抽空安慰了一下被恐吓的大儿子,“这些民间传闻怎么样都不稀奇。”
沛城与东城的气候截然不同,江明君回来的时候起了一身汗,打了招呼就上楼,韩琅连忙端了碗冰绿豆水上去,他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出来把绿豆水喝了,饭在楼下。”
江明君下来的时候江棋正在读韩琅桌上放的吴哥之美,他还处于万事都好奇的年纪,“爸爸,你什么时候再去吴哥窟就带上我吧。”
韩琅还没回答他,江明君听见这个地名倒是顿了顿,“怎么想去那玩。”
吴哥窟就在暹粒。
“因为酷,老江,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觉得它神秘,就和我一样,充满隐藏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明君把书拿过来看了看,反手盖在他头上,“不准去,什么时候能去,等我通知。”
周沉西笑了笑,江明君的工作他们知道,不会去追根究底问,她突然想到大学的吴哥窟展,
“哎,韩琅,我记得你第一次参与布展,是不是就是吴哥窟浮雕的交流会。”
江明君从没听过这些,也好奇地看向韩琅。
他刚上完釉,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对。”
“那怎么没看你做过?”周沉西的确不记得他有关于毗湿奴的展,“你这些年不都在做东南亚相关的吗。”
往林子里一跑就见不着人。
“也没什么,老师已经是集大成者了,我自问做不出更有价值的作品,就没有做的必要。”韩琅拿了另外一本给江棋,“这也是关于吴哥窟的,等我过几天再给你找几本。”
周沉西点点头,“也是,我记得当时你参与的主要是东欧那边…”
人像浮雕,她顺嘴说了出来,却又及时止住,当时韩琅交流的机会都拿到了,可惜留了下来,改成了东南亚文化相关,多做一些志怪形象,也算是尽力保存了自己原本的拿手绝活,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是中途转了风格,以至于这些年什么都沾点,但没有特别出采的作品,连老师提起这个事都觉得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看江明君,又看看韩琅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觉得一地鸡毛怒从心起,端了糖水就上楼。
江棋看看她,又是看看韩琅。
韩琅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她是习惯不了这边的气候。”
江明君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觉得他把人都当傻子。
“好了,我们要去休息了,你慢慢看。”说完就把孕夫横抱着上了楼。
卧室里安静着,婴儿睡得正香,他把韩琅放到床上,“你说,把刚刚那姓周的女人没说完的话说出来,我不是傻子,韩琅,你最好别糊弄我。”
韩琅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之前都和你说过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思考怎么才能把这段往事说得稀疏平常。
“我不是当时有个交流的机会吗,但是怀了江棋,休了学,就放弃了,生了孩子更难走得远,就换了方向。”
江明君盯着他,“韩琅,你还真是会骗人,我是不懂你们搞艺术的,但是我也看得出来,要是真有说得这么简单,你遮遮掩掩什么。”
他摩挲着孕夫的侧脸,“这和我有关,我有知情权,你告诉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琅垂着头,宽松的T恤露出锁骨,声音微乎其微,“你别在意沉西,她就是觉得,我当时要是出去了没改风格,说不定就是有名的大艺术家了,但是有天赋的在哪不是出采的,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不知道吗,一次交流,哪有他们说得那么重要,一个选择就能改变我的人生。”
江明君坐在他身边,想把他的脸掰过来,最终还是摸了摸,“那你后悔吗?”
不去问你这话是否是真心,不去问这样的说辞是否就是你给自己的理由,这些年最真实的想法,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你是否还会觉得值得,愿意再次背离别人眼里的康庄大道,奔向我们纠缠不清的一生。
房里沉寂下来,韩琅觉得他是不后悔的,但此时此刻,他的确有些迷茫,也许是江明君不同寻常严厉的语气让他质疑了自己的决定,也许是这半年一连串的事让他猝不及防的改变一样又一样,秘密没藏好,藏得久了,也忘记了自己的真心话。
人骗人,首先要骗自己。
他心里那只蝴蝶早已飞远在岁月更迭的变化里。
敲门声打破了僵持,韩琅去开门,十六岁的小伙子站在门外,“爸爸,你给我多找几本吧,我等不及。”
他笑了笑,“你一晚上哪你能够看得了那么多,明天给你。”
江明君当天晚上就做了梦,古老的佛塔,沧桑的庙宇,他跟着一个人,穿过断壁残垣,浮光掠影的丛林,却抓不住吉光片羽,只能不断的奔跑,殿宇层层,那个人进去了,他再也没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琅昼伏夜出泡在工作间,江明君三四天才回来一趟,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前些年,一转眼就八月了,他的展会筹备倒是异常顺利,老师的担忧都没有成真,既没有同行捣乱,请柬也送得格外顺利。
江棋这一个月对吴哥窟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韩琅秉持着无数家长都有的朴素念头——看书总比熬夜打游戏好——托人从当地淘来不少旧书,其中有不少高棉文注解。江棋从里面翻到一张书笺,昏黄的纸张上字迹陈旧,他去图书馆借全了字典逐字逐句的翻译,甚至还委托了韩安这个外公,专门去找了外语学院的教授。
以至于韩琅带着人回家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俩觉得格外不熟悉,三人相顾无言,还是江棋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看着韩琅身边光着头脖子上挂了大颗珠链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好奇发问,“爸爸,这位是?”
说和尚也不像和尚,但也没有普通人这副打扮。
“我的师兄,你叫伯伯就可以。”
江棋打了招呼,轮到江明君,他率先站了起来,“你好,江明君,坐。”
他没说身份,只递给对方一杯茶,光头和他一样的身高,但是没有训练出来的结实肌体,看上去文弱些,“你好,佟高扬。”
几人坐在一起,小孩天性不会喜欢这种大人围着的场合,江棋拿了书就想往楼上跑,却被人喊住,佟高扬扶了扶眼镜,“是高棉语吗?”
江棋停了步子三步作两步蹲到沙发边上,他就说这种打扮古怪的都知道些奇闻异事,“对,您也认识?”
“之前在柬埔寨待过一段时间”,他翻了翻江棋的笔记和书笺。
韩琅才记起来这位师哥当时大他们一级,那次吴哥窟浮雕交流会他是接触最深的一个,也更得老师真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您去过吴哥窟吗?”
“当然。”佟高扬在笔记上圈了一笔,回应着江棋。
“好玩吗?”江棋看着他圈出来的位置,有些不明白。
佟高扬笑起来,似乎是在对十几岁少年人的幼稚而觉得无奈,“对于没有被接纳的人来说,吴哥王朝只是一片雨林里的废墟,对于被接纳的人来说,吴哥不存在时间,它是梵天驻留之地,只指引人去往迷途之初。”
江棋摇摇头,“我没有迷途,但我还是想要去看看,为什么把这块圈起来。”
“在高棉语中,这个符号的确代表停留,但在吴哥王朝,传说有一名年轻的雕刻师,每日虔诚的在石壁上雕刻,有一日,女神阿普莎拉出现,告知他的手艺已经超越凡间,但始终无法达到神性,他从梦中惊醒,决心不再完成剩下的作品,以此敬畏神明,所以这个符号在吴哥王朝记录中,代表折返。”
韩琅听得入迷,猝不及防被人带起来,江明君站在他身前,“你们慢慢聊,江棋招待好客人,我和你爸有点事先上楼了。”
房间里被褥散乱,江明君今天提早回来睡过,韩琅靠坐在书桌上,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他早上和周沉西去量尺寸,又急匆匆去机场接人,现在缓过来疲惫一下子全出来,揉着后腰,“什么事?”
江明君看着他,把头撇到一边,“忘了。”
……
他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江明君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蒸热的毛巾,“过来韩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浴袍脱得容易,江明君在他背后用毛巾贴着腰,“这就是给你发消息那师哥。”
韩琅点点头。
“怎么这模样。”
韩琅转头看他,“什么模样。”
江明君没说话了,转了话题,“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他和沉西还没见面,等聊完沉西自然会送他走。”
“周沉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去找她在日本的同学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身后的人贴近了,带着茧的手摸上肚子,韩琅低下头,眼睁睁看着最长的中指摸到了微凸的肚脐上,他捏紧了被子,声音颤抖起来,“你干什么…”
“和我的三胎打个招呼。”江明君靠在床头,把他拉到怀里,老夫老妻,又是容易擦枪走火的时期,一下就吻在一块。
摸着肚子的手不知道往哪处移动,孕夫挺着的腰垂下来,趴在靠着的胸膛上,腿夹紧了些,嘴唇微张开吐气,“你别按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明君笑着看他,手上的力气却更加重,趴在他胸口呼气的人压着声音叫出来,身体往上面躲,被他掐着腿根动弹不得,上身从趴变成了拱形,头发在扭动中贴在脸上,最后圈住他的脖子咬在肩膀上。
他翻了个身,把韩琅放在床上,站在床尾,抽出手,带出几缕粘液,孕夫侧着身体,腿轻而易举被分开,两具身体没阻碍就撞在一起。
韩琅看着头顶晃动的灯光,用手背遮住眼睛,下一秒影子覆上来,他看见江明君没什么表情的脸,摸上了那双眼睛。
……
江明君把窗开了条缝,站在边上抽烟,韩琅靠在床头看他,“你不是戒了吗?”
对面的人咧了咧嘴,朝外面吐出一阵烟,“有点忍不住了。”
“江明君”,他接着又说,“我好像也开始做梦了。”
他开始频繁的梦见那个不存在的十九岁。
梦见大二寒假江明君突然来找他,东城沿海,也会下雪,他在学校跟着老师练习,能晚回家就晚回家,江明君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要如何形容呢,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翻腾的深海,他穿着围裙,手足无措的站在江明君对面,刚刚下过雪,走廊没有暖气,他只穿了毛衣,但是他不想回教室把衣服拿出来,只希望能待得久一点。
“你找我干什么?”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陪我走走吗?”江明君的表情像是素净的雪天。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怎么会拒绝呢,他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点点头。
艺院离老城区近,冬天下完雪,一切都显得那么死板,呆旧,可也那么干净。地上白茫茫一片,天空也是,看不见光,看不见灰尘,好像那方天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到平静的海边。
他跟在江明君后面,看着他灰色的毡帽和围巾,能遮住小腿的羽绒服,单肩包挎在右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卖小吃的炉子前面,递给他一份烤红薯。
那会江明君还很年轻。
转头的时候他看见那张脸上的黑眼圈,这和他上一次见到江明君记忆里的不一样,以至于忘了去接那袋红薯。
“不喜欢吗?”江明君把手缩了回去。
他连忙去抓牛皮纸袋,“要的。”
江明君停下来,把袋子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海水撞击着岸边的基石和木桥,他们又走了一阵,他摸不清江明君找他出来是为了什么。
“韩琅,要是不想回去的话,我有房子。”
他讶异的看着前面的人,没说话,他不知道江明君怎么会晓得他是不想回家,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替他解决麻烦,所以组织不了回答的语言,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前面走着的人又停下来,转过身,低头看着他,“你决定好了和我说,回去吧,前面没路了。”
他斜着身子绕过江明君看了看,果然没路了,真遗憾。
男生从他身旁经过,掠起微风,他拢了拢围巾,跟了上去。
“韩琅”,他听见江明君又喊自己,于是又应了一声。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撞上了一件…”,走在前面的人声音停了停,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意料之外的事,一定要想清楚,这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那个人头也没回往前,“对我来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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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琅的人生时至今日,如果真的在十六岁之后有什么算得上“意料之外”,也就只有和你第一次睡的那回了。
二十岁的他自愿撞向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
可是江明君,我已经离二十岁很远了。
是一艘破了口的旧船,无法返航,无法扬帆。
滞留在无垠汪洋中,深海荒无人烟,湮没终有一日,锈迹斑斑的船钉扎进腐朽的船身,这就是他人生这十七年。
二十岁的你跨过说不清的往事和时间见这许多面,也只能见到一个沉默的,无能为力的,带着满身枷锁和面目全非,无法再给予你万分之一当年的我。
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佟高扬带来一份雕书,周沉西理清了柜子才拿出来,垂着眼的湿婆脖子上绕着用绿珠镶了眼睛的蛇,问他来历,他只说十年前在暹粒的村里换来,是从女王宫里找到的旧物件。
有许多浮雕上没有的形象,独一无二的一份,哪怕无法复刻,这样有收藏价值的原件放在展会也很有分量。
物件旧得积灰,佟高扬只用一块灰色的步布包着,像是从换回来就没打开过,没上釉的木头经过快千年的侵蚀,变得腐朽脆弱,却又神奇地保留着线条,韩琅拿着小刷子清理,从早上一直扫到中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沉西没喊他吃饭,做这行有时候憋到午夜饿昏了才吃是常事,但韩琅好歹是个孕夫,她还是在傍晚去找了一次,当事人把那份扫了三页的木雕书推到另一边,手里攥着刻刀和人像趴桌子上睡得正香,木雕上的脸和江明君一模一样。
她恨铁不成钢的深吸一口气,还是把江明君拉了过来。
江明君把捏着刻刀的手揉开,利落的抱起人就往门外走,周沉西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
“虽然我知道除了当事人感情这事外人没法说,但我今天还是多此一举问一句,他是真心喜欢你,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不该问我,该问他。”江明君看着抱着的人,“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打算的。”
韩琅被放在床上的时候还是醒了,意识慢慢回笼,他认出来这个人是江明君。
他伸手去摸够江明君的脖子,这个人就低下来,面对面,他去摸那张脸上褶尾很长的双眼皮,被睫毛扫到指尖,滑到侧脸,手被人按住,他想抬头接吻,下一秒那张脸就垂下来,鼻尖抵着他的脸,嘴唇贴在一起,微微接触,又分开。
江明君撩开他额头上的头发,木雕掉在一边,被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窗帘紧闭,房里只有地灯亮着微橘的光,他坐在床边上的时候只能曲着一条腿,暖色的光把他显得那么近,韩琅枕在他膝盖上,手放在心口。
他想起来刚结婚那一年,他怀了江棋休学,放弃了交流的机会,老师觉得生气,一直不理他,他和江明君搬出来住在新房,大学里新交的朋友只留下一个周沉西,但是周沉西那会因为毕设手忙脚乱,江明君不怎么回来,房子里除了保姆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时常去江明君的学校,但是只能在外面看看,军校门禁森严,他一次也没见过。
怀到第四个月,有天早上他发现腹部的弧度变得凸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正在孕育一个新生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不上有多开心,恐慌占据更多。
他把落地镜搬到床前,镜子里的人麻木着一张苍白的脸,赤裸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锁骨因为肌肉紧绷立起来,腹部一层薄薄的肌肉被撑起来,腹底青筋若隐若现,他把裤子往下拉了一点。
房门被突然推开,他抬头在镜子里看见戴着帽子全身黑色的人,吓得从床上站起来,撞到了边上的镜子,玻璃砸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
江明君摘下帽子,脸上带着青色的胡茬,眼睛里有血丝,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狼藉。
他们兵荒马乱见了婚后的第一面。
“抱歉,你换个房休息吧,我收拾一下。”他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只能尽量装得平静。
门口的人点点头。
把背着的包放在床尾的沙发上,又转身去衣柜里找衣服。
玻璃碎屑绷了一地,他赤脚踩在地上,拖鞋在拐角,站了一会没动,他可以尝试跨到床上,但是这个距离很有可能会中途摔到地上。
江明君转身看了看他,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上,拿了扫把进来把玻璃碎屑推开,把他的拖鞋放到脚跟前,他下意识想往后退。
“别动,没扫干净,把鞋穿上吧,让阿姨进来把地上拖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十岁的声音远没现在这样雄浑,带着点沙哑,搬走了地上的镜架,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韩琅连忙把T恤套上,匆匆下楼。
阿姨做好了早饭,他嚼着面包,食不知味。
江明君从楼上下来,木楼梯被踩出哒哒哒的声音,他觉得坐立难安,灌下一杯牛奶。
熟悉的沐浴液气息传过来,还带着刚洗完的水汽味,“明天你有空吗?”
韩琅才意识到是在和他说话,“有。”
“那去产检吧”,江明君夹了块煎蛋房放在面包上,“抱歉,本来应该上个月回来一次,但是实在抽不出空。”
韩琅嗯了一声,他是完全没有产检这个概念的,要不是江明君提起来,他自己都要忘了。
“韩琅”,江明君喊他。
回忆隔了隔了千山万水,地灯照着他的眼睛,“什么?”
“没事。”江明君把那块木雕扶正了点。
这个年纪再来探究爱或者不爱,实在是太晚了,也太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趴着,压到肚子了。”
韩琅笑了笑,把被子掀开一个角,又合上,“我侧着。”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沛成海关署的副署长。”
线索又断了。
已经查明跳楼身亡的死者是沛城本地人,姓张,叫张平,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就在家附近食品厂上班,按理说不该跟黄天这个通缉犯产生什么牵扯。
翻看他的社会关系,他有个儿子在二中,前几个月读高三,马上高考了,孩子有天没回家,一夜没联系上,第二天医院打来电话,说是突发心脏病,已经送去火葬场火化了。
他和他老婆去的时候只剩一盒子骨灰。
老婆不信,叫了警察过来确认,当场就疯了,第三天凌晨发现跳楼死在了单元楼下。
葬礼是一块办的,从那之后不久这人就消失了,警察过去的时候撞上银行上门来催房贷,对方才知道这人已经死了,只是个小职员,怕惹祸上身,赶紧跑了。
屋里一股酸臭味,衣服没洗,厨房锅碗瓢盆乱成一团,屋里猫粮猫砂都有,却没看见猫,对面门开了,站着个头发烫卷的中年女人,一脸欲说还休。
小警员秉持不能放过一个可疑分子和有效信息的信念,听她讲了十分钟作孽和猫她收养了,终于听她转了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不信,老张一家平时本本分分,作孽作孽哦。那小张都要高考了,哪家医院那么好,连抢救费都没结,直接帮你送去火化场,肯定是孩子身上有些见不得人的位置。”
小警员被泼了一盆凉水,穿着便服的苏崛站在旁边不知道听了多久,拿了记录本,把摄像头戴到自己肩膀上,“大姐,您接着说,您是怎么知道器官拐卖的。”
卷头女人压低声音,“都传遍了,就这三个月,死了不少,都是些年轻孩子,作孽作孽哦,有个在河里跑着的,被捞起来的时候肚子都被掏空了。”
她说得仿佛亲眼见证,民间传闻不排除以讹传讹,但是也很难空穴来风,更何况张平是和黄天有牵扯的,黄天的头蔡河干过不少人口贩卖的交易。
当天晚上回去就翻了一遍近半年恶性杀人的卷宗,但几乎都有理由,凶手不同,众人合计了一下,按照器官走私贩卖的方向,又翻了一遍失踪案。
发现张平儿子失踪当晚,也同样有个画室刚毕业的女老师失踪,不过一周后才有人报警,而且尸体被切碎了,至今没摸排到凶手,由于时间错开,报的又是失踪案,死者是孤儿,又是外地人,压根没想到和周平儿子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还发现近一个月,失踪案报了十起,但是沛城经济发达,外来务工人口多,失踪案比其他城市高发许多,往常这些报案通常都是有人报案了,最后过个一周发现人是回去了,所以一般青壮年失踪案都想不到拐卖上来。
于是按照器官走私的方向,他们锁定了海关,结果海关署副署长就死在岸边上。
但是就算是器官拐卖,张平又是怎么找上黄明的呢?办完葬礼之后张平究竟去了哪?黄平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们排查了医院的监控,发现有许多时间段录像带频繁丢失,医院方面的说辞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苏崛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对这个理由的无处不在且赖皮立于不败之地而觉得好笑,“但是对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所以我们找到了黄明曾经出现在医院的证据。”
他滑到下一页ppt,“监控显示黄明比七月份更早的一次入境是在三个月前。”
他停顿了一下,“常理来说像超市便利店这些场合一般监控的保存时间是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但是,由于曾经有假警察看过他们的录像带,而为了正常营业且并没有造成损失,老板没有报警,但安全起见,还是留存了近三月的录像带。”
很正常,人流量大的商业场所,一天租金成本就不少,如果警察过去少不得流言蜚语和停业处理,正常人都不想冒这种险报警。
沛城警方的代表换上新的照片展示,“我们调查了火葬场的财务状况,发现他们和不少医院都有非常紧密的联系,其中值得关注的是,这家火葬场的负责人和人民医院护士长联系紧密,两人暗地里同居多年,但是人民医院和这家火葬场的流水往来却是最少的。”
他有拿出一份文件,“而这间火葬场,在十年前就已经由于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现在的流水却非常可观。”
信息繁杂,抽丝剥茧之下,总能找到那条既定的线索。
“那就抽两队出来,一队去医院蹲点,另一队去火葬场。”,苏崛扣了扣文件夹,“老江,黄天那边还没消息吗。”
江明君点点头。
“就那么点地方,也不知道躲哪去了。”苏崛头大了一圈,找不到黄天,他们去暹粒就是明晃晃往别人下好的套子里钻,可是d拿自己作诱饵,这是绝佳的机会。
“不排除他也入境了。”江明君压低了声音。
苏崛看了他一眼,神色凝重。
如果黄天已经离开暹罗入境,他们至今为止都没得到确切消息,那就说明情况比想得还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佟高扬带来的雕书好不容易清理玩,韩琅抻了抻麻了的腿,夕阳从玻璃窗照进来,光折射进来,扫过陈旧的木雕,他才发现这堆雕书是可以移动的。
他又坐回去,顺着花纹从上到下推了一遍,才发现这些雕书是可以拼在一起的,他看着熟悉的图形,突然想起大学时期的选修课,抽出书架上还没送到江棋手上的书,在纸上飞速比对着。
直到身后的影子覆上来,他才惊觉已经深夜了,他拢了拢衣服,“回来了。”
“嗯。”江明君看着他手上拼到一半的木雕,瘦削的尾指被挤压出红印,戒指放在一边,灵巧的摆弄着形态不一的木块。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锁好了门。
然后大步上前捏住了那只手。
韩琅不知道他今天是去看了些什么,但此时此刻身后的人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热情,表现在几乎是在用一种横冲直撞的蛮力顶弄,也不是不爽,就是,他怕这木桌子受不了…
“你慢点…呃…”
江明君托着他的肚子,停也不停继续动作,又被绞紧,才慢下来,头搁在孕夫肩膀上,被颤抖着的发尾扫过耳垂,怀里的人文秀的下巴微微抬起来,血管变得清晰,肩膀顶在他怀里,撑在工作台的手指尾端发白。
他往下摸住那根临界点的物事,手掌裹着头部揉弄,韩琅刚垂下来来的头梗在半空,忍住躯干深处快感引发的尖叫,头皮发麻的搭住江明君的那只手,咬着唇沿往外推。
但那实在是杯水车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呼吸越发急促,肺腔换气的速度跟不上呼吸的频率,窒息控制住上身,他开始软着身体,下身还挺着,快感却捱过一轮。
江明君把他捞起来,面对面按在工作台,捏着一边小腿往上,从中间挤进去,从肩膀环绕过去搂着背,两人心跳贴在一起,下身在还抽动着的后方进出。
欲望像来去翻腾不休的潮水,连空气都热得黏腻起来。
韩琅咬着他的肩膀,呻吟被堵住,变成了闷哼出来的气声,指甲抠在肌肉结实的肩背上,江明君嘶了一声,又低低的笑起来,埋在他脖颈上亲亲的吻。
弄到最后韩琅已经没力气推他,只任由他摆弄,最后江明君握着他的手打出来,他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看了看工作台,还好没留下什么痕迹。
等到韩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书雕已经被拼成了一整块,江棋正坐在一边,拿着厚厚的字典翻译,他走过去,才发现图案被打散之后再次拼成一块,成了晦涩难懂的高棉语。
韩琅默默看了一会,等江棋关上书才出声,“翻译出来了吗?”
江棋点点头,“话倒是不难,‘诸相非相’。”
“偈语?”韩琅明白过来,高棉文化和佛教同根同源,从女王殿里带出来的书雕拼成偈语也不奇怪。
江棋把这句话念叨了三次,韩琅没管他,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很难去通过别人体悟到文字里的道理,他当年学不到,如今也做不了别人的老师。
他今天要和周沉西去布展。
佟高扬已经在场地摆弄他们之前搬过去的作品,展品系列之一是佛,这是他们当年学的第一课,菩萨低眉,金刚怒目,都是慈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一尊水月观音面前,菩萨低眉,脸上却是一片空白。
韩琅愣了一下,这是他未完成的一尊,以至于三十三应身系列都成了仓库里的积压,他没打算展出来,更何况一尊半成品。
“这尊应该是搬错了。”他站在佟高扬身边,看着半人高的像。
“老师当时说,只有摆脱了相,才能得到自由和解脱,人心有相,就会执相。”佟高扬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
“你已经看清心里那尊相了吗?”
韩琅无意与他辩论,“我是俗人,超越不了七情六欲,刻不出相,只是人的惰性使然。”
“惰性?”佟高扬像是听了笑话一样笑了两声,
他又咄咄逼人的发问,“但是涅盘之外还有毁灭,世界不过是内心的映射,无相在观己,”
他转身往外走,“是空性,还是那尊相早已丧失了呢,师弟?”
韩琅按着胸口,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骨肉,他有些喘不出气,慢慢蹲到地上,觉得那方空相逐渐被刻刀调出眉目,一般垂眉,一半怒目,立在展台上的八尊菩萨像都活过来,慈悲的眼睛睁开,逐渐变成审判的金刚,怒目而视,拷问着他的魂灵,却只见到一具空洞的躯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线索繁复,苏崛熬了两个晚上之后倍感人到中年力不从心,“你有什么想法吗老江?”
江明君看着黄天的照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我们的人几乎都没和黄天打过交道,但是我总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你要是把他看舒服了,政委又该让你写检讨了。”苏崛难以置信地回了一句,不懂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
“嘶”,他看着桌案上物证组的照片,觉得有些奇怪,“老江,你看看这个,张平只是个普通的食品厂工人,买这么个刀,还藏盒子里,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江明君看了一眼,刀放在盒子里,藏在照片角落的抽屉里,不细看真的难注意到。
但这东西他太眼熟了,除了手柄颜色不一样以外,跟韩琅那把刻刀一模一样。
“是把刻刀。”他拿起照片,“韩琅有把和这很像的刻刀。”
他撑了个懒腰,才想起来韩琅的展就在今天。
“我先回去补个觉,今天晚上晚一点过来。”
苏崛一脸了解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交给哥们,替你站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明君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韩琅没回来,以为是已经出发了,倒头睡了五小时,醒过来才发现有点睡过头,穿好西装,捏着手表匆匆往外走,才发现工作间的门开着,周沉西站在工作台前拿着韩琅那把刻刀。
“怎么还不过去?”
周沉西把刀放进包里,“这是老师送的,他的学生一人一把,算是入门礼,我的那把放起来了,韩琅的这把只会在关键时刻作迷信用,但是他今天居然没带过去,真是奇怪了,别是忘了吧…”
江明君像是入定一样,喃喃出声,“那佟高扬,他是不是也有一把?”
周沉西看了他一眼,被他面无表情的脸无声吓到,“是,他那柄是棕色。”
没戴好的那块表砸在地上,它的主人踢开板凳拿着车钥匙风驰电掣往展馆赶去。他终于弄清楚黄天的照片给他那份不舒服的感觉在哪了,他曾经也见过那双眼睛,是韩琅带着佟高扬回来的那一次,夸张的打扮让他忽略了长相,撇去那道疤,再白一点,头发再浓密一点,脸上再邋遢一点,戴副眼镜,黄天和佟高扬几乎一模一样。
苏崛的电话打过来,他不等人开口,急迫的先开口,“苏崛,黄天早已经入境了,名字叫佟高扬,现在应该就在韩琅身边,我现在正在赶过去,把地址发给你了,你赶紧出发。”
“什么,怎么会和韩琅扯上关系?”
电话那头传来警车的声音,“我已经出发了,刚要和你说,经侦刚送过来消息,火葬场十年前就被香港一家古玩公司接手了,老板就叫佟高扬…”
他后面说的江明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冒充韩琅的师哥,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那头短暂安静了一阵,苏崛不知道怎么开口,声音晦涩,“老江,你不用往展馆那边去了…”
江明君一脚刹车别到路边,轮胎在地上剐蹭,人由于惯性往前冲了冲,他大步跨下车,跑到展馆门前,大门紧闭,捏着手机的手都麻木了,他有些出不了声,“什么意思?”
“香港那边刚刚查到,佟高扬已经乘私人飞机离境,身边跟着…一名身份不明的大陆男性。”
……
会议室。
“现在已经确定他们是去往暹粒,你们直接从沛城出发,到了之后和我们汇合,鉴于对方挟持了…家属作人质,此次行动需要更加谨慎,如果没有补充,现在就准备出发。”
苏崛朝屏幕敬了个礼,对方挂断了视频,江明君猛得站起来,面无表情,苏崛拍了拍他,“振作起来老江,韩琅一定在等你。”
……
暹粒。
韩琅被蒙着眼带进一间房,佟高扬让人解开他眼睛上的布条,陡然见光,他眯了眯眼,才发现窗子外面都是带枪的民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