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跑,猫大仙拒不承认, 而且还有理由:就是你这个人怎么又一惊一乍的,我们好好地说着话,突然就发疯?
云棠把一只手掏出来, 抵着眼前的大脸, 语带控诉。可当下的姿势似乎太过熟悉了一些, 叫云棠脑子里不期然冒出来许多场景。
那是昨晚的他被黎南洲搂在怀里、握在手里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心慌意乱、溃不成军所有的节奏、情绪、感受、反应都被面前人安排,听任这个人的掌控。
相似的情境唤醒了在云棠身上刚发生不久的身体记忆,也叫他重新回忆起那种滋味, 这让他下意识地感到某种兴奋和胆怯、又不由自主有点颤栗, 想要逃跑。
呃黎南洲沉默了一下,才为自己辩护:你刚才突然亲朕一下,亲在这里。皇帝俯下身用行为给人示范:
亲得朕心里长草。这也叫作好好说话吗?
云棠平时有多机灵, 也总在这样的时刻头脑发懵。他竟然一时间真被黎南洲问住了,好像确实感觉自己有点理亏一般, 揪着男人垂落的发梢支吾了一会儿。然后他也不说话了, 就慢慢眨着眼睛看着黎南洲。
蝶翅般的长睫毛在皇帝咫尺间的距离下扇动, 叫云棠的眼睛总像凝了股朦胧的雾气,却仍不能遮掩其中那对晶亮的玉珠。
黎南洲一看到这双眼睛就心软得厉害。
他松开了桎梏着小东西的右手,转而一路向上轻轻摩挲着云棠柔嫩的额角,又低头来细碎吻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这样温柔珍惜的动作在默然间缓和了云棠不自觉的紧张。
才匀了一口气,云棠又把方才的警惕抛之脑后了。唯在黎南洲面前,他总像只「不记仇」的小猫,男人捏他一下、欺负他一回、吓了他一跳,其实云棠也睡一觉或者叫人哄一哄就忘了,并不会认真跟黎南洲计较。
云棠扬起头,像小动物般把自己的脸蹭向黎南洲,他用一张雪白的小脸去拱男人的颧骨、侧脸和鼻梁,这是毛球平素时候最喜欢的活动:
你平时不是也想亲就亲吗?猫大仙继续讨说法:那我也没有把你举起来扔了。
皇帝听得哭笑不得:朕哪里就把你举起来扔了?
叫这小坏蛋一说还挺吓人的朕就是把你抱回来,对不对?把你抱回到床上。
云棠觉得不是。但他也不说话了。
他此时的两只手臂都环紧了黎南洲,正把自己半挂在男人身上,享受这样安静相贴的时刻。两个人从上到下都贴在一起,也可以亲吻对方这就是云棠最喜欢的亲密程度。
可黎南洲还在别有意味地继续引导:云棠,我们刚才之所以要回到床上,是因为在私密的环境才能做更亲密的事情,知道吗?
这话好像带着点别的意味。挂在皇帝身上的云棠动动脚趾,开始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黎南洲已伸出手、沿着他的背脊从上到下地缓缓摩挲,力道手法皆是一流,很快就将猫大仙揉按得更加困倦迷糊。
本来昨夜睡得就晚,清晨又比平常更早地被皇帝叫醒、带来带去地折腾,方才巡城的一路上被兴奋劲撑着还不觉得,这时终于安静下来,叫人团团抱在昏暗的床榻上,云棠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又叫男人揽着一悠两悠,猫大仙打了好几个哈欠,都注意不到黎南洲在做什么。
直到他晕晕沉沉间,感觉到自己身下叫人夹住,两只手也被挤在中间不能动,云棠还想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却冷不丁感觉到有什么在贴着自己缓缓磨动,这时似乎变得更硌了他艰难地半睁开眼,眼皮却立刻叫人吻住了。
唔等终于在半昏半醒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云棠开始踢着脚、想要中途罢工。
可他的举动却在几息的功夫就被万恶的皇帝连劝哄带强迫地镇压下来,抗议行动很快就遭到缴械、反抗无能。
最开始时,云棠叫男人连揉带按着、人在不清醒之下半推半就地老实了好一会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折腾实在是太漫长了,小猫大人在昏昏醒醒之间一直等不到这人结束。
他中间又想支起脚踢人,可是云棠都没真正扑棱开,身后就叫人满握住捏了一把。
皇帝手下得有点重,其实是一握在手心里就有点没控制住云棠吃疼之下本能地把自己往前送,立刻就叫男人禁不住低哼了一声。
这一下立刻把云棠得罪了。尽管黎南洲立刻就反映过来、松开手给他轻揉,小猫大人现在也根本不可能领情了。
待到后半段黎南洲还没完没了,就被只有牙齿自由的猫大仙就着脖子狠狠咬了好几口。
云棠从没觉得黎南洲这么烦人过。
一时间,皇帝的那点账全被他翻出来了他不但想起了自己昨晚被黎南洲哄骗欺压的种种细节,还想起在龙辇上时男人粗手笨脚拽掉了他脑门上的毛毛!
于是这化形的祥瑞先是咬人挠人,等皇帝到最后终于肯放开他了,云棠又握住人家额前的碎发往下揪。
但黎南洲此刻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别说心肝噙着泪花睡着时只拽下来自己几根头发,便是云棠真把他薅秃了、他可能都觉得很高兴。
某些方面的餍足实在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黎南洲当下就这样将人裹着薄被搂在手臂间,浑然不再想这方寸以外的任何事情,只觉得怎么盯着云棠都看不够。
乖乖嗯?乖乖他一边低念着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哄人话,一边一会儿俯首亲一下、碰一下云棠。
烦死你了。云棠声音小小的,连睡梦中都在试图拿手推人,结果手也就此沦陷了、柔嫩的掌心被皇帝用嘴唇轻轻叼住。
小宝贝黎南洲捧着那只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大脸旁。
也不知道男人念叨了多久,反正云棠梦里全是这三个字在反复回响,简直像很多个黎南洲站在不同的方位、用这句咒语将他全全包围了。
实则黎南洲到现在也还坚守着心里那条线,并没有真正把小东西办到最后一步。
但即便只是这般,他当下也有点过分飘飘然了,就好像无论是庙堂上的深沉君王还是在野里的荒山村夫。
但凡是封禁多年后面对心爱之人的男子,在这种时候没出息起来都一种德性。
黎南洲此时的那副嘴脸也是不能更不值钱了。亏得云棠对此理所当然,而外面的人绝无法看到。
他就这样守着人,一直把时间拖到必须起身休整时才恋恋不舍送开云棠,将人在被窝里亲力亲为地清理干净、仔细裹好,然后他自己快速地冲浴更衣,赶赴极乐殿的午宴,临去时还不太放心地将童掌笔留在寝宫。
黎南洲那边百般留恋地走了,刚享受完人间极乐就一个人去赶工作的场。而寝殿这一边,联系皇帝从昨晚到今日午时一次两次地要热水,也让老宦侍隐约猜到了什么。
只是当下的时机也不容童太监开口说太多,他只能克制地低头应是,面色却不是太好。
不管听到别人怎样描述祥瑞化形的姿容,其实掌笔太监始终也没有真正从心里接受他们给出的印象。
毕竟他眼里只看到过那一白团小奶猫,小小的手脚,细细的尾巴,天真可爱,纯洁灵动是要人来心疼照顾的。
童太监的心态就类似于千年后追星粉丝中的某一类群体,就是那种:他长得再好看、再诱人心动又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宝宝。
难道陛下真的对祥瑞动了那等心思吗?
老宦侍觉得这不应当。
可是以他的身份,却不能置喙皇帝和祥瑞中间的任何一个主要是皇帝。毕竟祥瑞如此无辜,祥瑞又知道什么呢?此事即便是真的,也可以想见全是陛下诱拐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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