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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如霜烬如雪
东方既黑
第 1 章
虚白子死的那天，雪照正在闭关修炼。
待出关之时，刚一推门，就看到了虚白子倒在密室门前的地上。
没有血迹，亦衣衫齐整，就连他的表情都如往日那般仁慈悲悯。
起初雪照以为他是睡着了，直到他外裳滑落，露出胸前一道血迹已经干涸的剑伤。
从这痕迹里，雪照辨认出是阙云宗的剑法。
虚白子在死前，费尽一身修为，在雪照的密室前结下阵法，阻挡了阙云宗衆人进去杀人的脚步。
他则自己死在了阙云宗的剑下。
或许是怕雪照太快察觉，又或许是怕被他的死状吓到。
虚白子死前还拼着最后一口气，穿上一件外裳来遮挡伤痕。
在对着他的尸首枯坐了三天三夜后，雪照最终决定将他埋到极乐天城的那片九幽兰花地里。
极乐天中许多鬼魂都是认识虚白子的，他们有些拿来了虚白子生前为他们手抄的佛经，有些则拿来了自己坟头的供品。
所有鬼都沉默不语地和雪照一起为虚白子铸了碑，然后随雪照一同祭拜了虚白子。
“我已经为极乐天缔造阵法，就算大罗神仙打过来，只要你们不出去，谁都奈何不了你们。”
雪照细细地把事情交代下去，一衆鬼魂都有些惶惶不安。
最终，一个女鬼哭着扑到跟前：“魔尊，你要去哪？”
雪照心想，原来自己的语气这麽像交代后事吗？
连鬼都骗不过去。
雪照笑笑，脚步已经行至极乐天之外：“雪照要去为虚白子报仇。”
看着鬼魂们还要追出来，雪照挥手把他们往回赶：
“回去吧，都回去。之前阙云宗的人打上门，若非虚白子凭一己之力保住你们，恐怕今天都没有话别的机会。”
“记好了，不要再出来。咱们是魔道，不受他们待见。”
雪照回过头，独自前往阙云宗。
在山门之下，雪照擡头往长长的阶梯上望去。
三百年前被逐出宗门时，雪照是从这三千四百二十一级台阶上滚下来的。
若非当时雪照已修了魔道，恐怕真的会直接死在山脚。
凝神望了这仿佛通天的阶梯片刻，雪照擡起手，轻轻往下一劈。
只听从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声声巨大的震动鸣响，无数鸟雀被惊得四散飞去。
这是设立在通往阙云宗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道禁制阵法，被强行破开的声音。
山雾散去，雪照将手背在身后，缓慢地拾阶而上。
还未等雪照走到阙云宗门前，就听得上方传来一声裂石穿云的怒吼：
“来者何人，竟敢强闯雪照阙云宗！”
这是阙云宗右护法的声音，他还是那麽吵。
当初是他亲自把雪照押到阙云宗门前，然后一脚把雪照踢下长阶：
“走火入魔，死有余辜！”
雪照脚下一踏，直直飞到阙云宗门前。
此刻阙云宗的大部分人都围在门前，想必是雪照轻而易举破阵的动静太大，引得所有人擐甲执兵，如临大敌。
看清了是雪照，右护法面色一变：“雪照，怎麽是你？”
雪照道：“怎麽不能是我？”
右护法沉下脸，拔出剑指着雪照：“当日若非那妖僧拼命护你闭关，你早就死在我们阙云宗剑下！”
“这次是你送上门来，休怪我们阙云宗无情！”
听到虚白子的名字，雪照心口先是一痛，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若他是妖僧，你们便是宵小鼠辈！”
“既然你们还记得他，那就应当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说罢，雪照朝悬挂着的阙云宗匾额伸出手，虚空一抓，那挂了近千年的匾额便轰然碎裂。
碎片纷飞之间，雪照一一扫过阙云宗衆人又惊又怒的无数张脸。
“今日，我便要屠尽你们阙云宗！”
第 2 章
等梅长秋出现的时候，目力所及之处，横七竖八都是倒下的阙云宗门人。
雪照也看到了他，伸脚踢开了最后一个死死抱着自己小腿，不让她前进半分的人。
“师尊，好久不见。”
雪照信步走到目眦欲裂的梅长秋身前，站定。
“不，我不该叫你师尊了——梅长秋，当初你将我逐出阙云宗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梅长秋看着眼前惨状，几乎站立不住。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的悲怆：“下令杀虚白子的人是我，你只管来取我的命就是！”
“雪照，难道你忘了，他们曾经也是你的同门！”
这话只让雪照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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