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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吕炜被带了上来,武王道,“吕炜是吧,孤王就在这里听你好好地说,若敢有丝毫欺瞒,孤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家破人亡。”吕炜看着武王凶狠的面容,咽了咽口水道,“启禀…王上,草民说的句句属实,眼下郑家的双亲和婢女都在,您一问便知。”
武王道,“婢女何在啊?”很快桃儿便被拎到了当场,武王道,“那个人你可认得?他与你家小姐是何关系?”桃儿看了一眼吕炜,低着头,怯生生地道,“认得…不过是同乡罢了,与我们家小姐也…没什么关系,我家小姐心善,看他落魄,还给了他些银钱,其他的便并没有什么了…”
吕炜冷冷地道,“好一句没什么关系,我与你家小姐暗通款曲,每次都是你从中传递,你竟忘了不成?还有,你还同我说你家小姐将来是要进丞相府的,让我好自为之,不要挡了你家小姐的道,这些话…你难到也忘了不成?”
武王吼道,“真是混账东西。”桃儿被吼得吓破了胆,赶忙磕头哭叫道,“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每次给…小姐和吕家公子传传信儿,她们幽会时把把风儿罢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武王摆摆手,桃儿很快便被侍卫给拖了下去,看着跟了自己许久的桃儿消失在视线里,前途未卜,郑梦儿终是开口道,“王上明鉴,民女没有贪慕虚荣要入什么丞相府,都是…”郑梦儿说着眼神不由地向郑氏看去,可终是没有勇气说完剩下的话,只能哭诉道,“民女亦是身不由己啊…”
武王自是将一切看到了眼里,他怒斥道,“郑家的双亲何在?自家女儿如此妄为,也是失察之责。”
郑梦儿的父母赶忙下跪,不停地哆嗦起来,母亲可怜自家的女儿,有口难言,其父道,“启禀王上,吕家父辈同下臣有些交情,两家孩子多有往来不是什么大事,孩子们年少无知,只当玩笑罢了……”
吕炜道,“好一句只当玩笑,郑伯父啊,提亲的事我父亲明里暗里不知提了许多次,您都是借口推脱,无非觉得我们家是寒门小户,配不上郑家的高楣,而且您总在人前面前吹嘘什么……您女儿将来要嫁得名门望族,安富尊荣,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您是早就看上谢家了,所以才会让梦儿妹妹打小就学什么茶道,仗着惠阳城中有人帮衬,郑伯父,您可真是深谋远虑啊!”似是吕炜点中了要害,郑父也顾不得体面,冒火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一没聘书,二没聘礼,平日里都是胡闹罢了。”话说到这儿,吕炜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地道,“伯父、伯母,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我和梦儿…早已私定了终身……”
此言一出,满堂哑然,吕炜继续道,“我们早已约定离开象原,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相依相伴,白头到老,你不记得吗?梦儿妹妹……”
郑梦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他看似深情脉脉的眼神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本来郑梦儿并不知道吕炜今日为何出现在此处,她甚至还曾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但现在她明白了,他来…是要毁了她,毁了郑家,瞬间清醒的郑梦儿拼命地解释道,“没有,我们没有私定终身,他在说谎,我没有……没有…”郑梦儿无助的环顾四周,可惜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人愿意再相信她了,忽然间她看到郑氏,仿佛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已经红肿起泡的手,奋力地朝着郑氏那边爬了几步道,“姑母,姑母,你相信梦儿,梦儿真的没有啊…”而郑氏却像没有听到似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看着如此狼狈的郑梦儿,周婷终是于心不忍道,“启禀王上,口说无凭,一面之词罢了,还望陛下明鉴。”岂料吕炜却幽幽地道,“谁说我没有证据,梦儿,荣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对你一片真心,可到头来你却弃之如敝履,你当真忘了……我们曾立下的誓言了吗?”郑梦儿无比悲愤地不住摇头,绝望地冲吕炜喊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天地可鉴,问心无愧,你怎能如此对我…”话音刚落,郑梦儿如疯了般向吕炜扑去,一个重重的巴掌将吕炜打翻在地。吕炜缓缓起身,摸了摸渗血的嘴角,看着眼前伤痛欲绝的郑梦儿似是有些不忍,可如今既已走到这个地步,那便再无退路。
吕炜徐徐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看不出是什么,粉色的,像是娟帕之类的东西,只见吕炜将头沉沉地低下,捧举此物高过头顶,闷声道,“那夜月海花丛中,我与梦儿海誓山盟,她将贴身衣物相赠于我,约定此生结为夫妻,不离不弃……”
“啊…啊…啊…”郑梦儿此刻仿佛市井泼妇般、张牙舞爪地冲着吕炜叫喊道,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宫里几个力气大的姑姑们勉强将其压制着。贤夫人给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从吕炜手中接过物件,眼色晃动了几下,便迅速地呈到贤夫人处,然后在贤夫人耳旁说了什么,贤夫人的脸色变顿时得有些难看,只说了句,“竟如此胆大妄为,将东西拿给她看。”
婢女便将东西递到了郑梦儿的面前,身体暂时恢复了自由的郑梦儿慌忙地查看眼前之物,等物件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郑梦儿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竟是一件女子贴身穿戴的亵衣!粉嫩色的底布上绣着一朵盛放的月海花,惟妙惟肖。“呀!”一个贵女发出了一声尖叫,满脸通红,用锦帕捂住脸转过头去,其他人也很是尴尬地不敢直视。吕炜仍是低头道,“上面绣着的是象原独有的月海花,其实…梦儿最喜欢的是刺绣,上面的花样皆出自她手,若王上不信,可找绣娘比对一下便知……”说完他便匍匐在地,他已经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了。
从见到这件亵衣的第一眼,郑梦儿就知道她完了,上面的一针一角虽非出自她手,但不管是技法或者纹理皆与她平日的绣物一模一样,她不明白关于月海花的东西她所绣极少,况且她也从未送给过吕炜,为何他会知道……突然,郑梦儿似是想到了什么,朝那个高高在上的坐台看去……
妘挽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郑梦儿看自己的眼神,惊愕、愤怒、憎恨、无助、绝望……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怨恨与凄凉,仿佛万蚁噬身的麻痛感让妘挽的身体不禁晃动了几下,透过那个眼神,她似乎读懂了什么,当她微微转头,向一旁的太子看去,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时的凤凛刚刚抬手饮完了杯中之酒,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一个猜想在妘挽心中渐渐清晰,一阵揪心的痛楚传来,她本以为身在局外,却发现早已入局。
“哈哈哈”一声狂笑炸起,瘫倒在地的郑梦儿癫狂地笑了起来。跪地不起郑氏背对着郑梦儿,她似乎早已看穿这是个局,而郑梦儿已成弃子,没有再救的必要了,郑氏之所以没有再强行辩解,就是知道木已成舟,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过多地牵连到自己身上,郑父只是哀声叹气,觉得这个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有郑母伤心地看着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的女儿泣不成声。
事到如今,事情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毕竟是王室亲族,总要给郑家留些脸面,于是武王便准备将人带走私下处置,可谁知郑梦儿突然大喊道,“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而后毅然决然地撞向那张白玉茶案,厚重的白玉茶案纹丝未动,而郑梦儿瞬间头破血流,身死当场。
“放肆,当真是无法无天。太子,剩下的事你全权处理吧。”“儿臣遵旨。”凤凛起身应道,武王说完便拂袖而去,贤夫人紧随其后。
凤凛看了一眼仍跪地不起的王子嫔,转而向沐阳道,“大哥…还是带着嫂嫂离场吧,这么看下去嫂嫂怕是要心疼了。”沐阳颔首,扶起郑氏,二话没说便离开了,郑氏走时亦未向郑梦儿的尸身上多看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