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放则垂眼辨不清表情,淡淡应了句,“陛下谬赞。”
裴煜在催他履行交易内容,杀了林慕。他没想到的是,裴煜居然在大庭广衆之下说出似是而非的旧事,以弑兄杀弟作类比,定安王老谋深算,难免会想得更多更远,从而对他有所猜忌。
小皇帝是要断了他左右逢源的后路,让他别无选择。
顾放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森凉。
真是小看这位皇帝陛下了。
裴煜的兴致很好,“前几日朕刚得了好酒,便赐予你们同饮。”
帝王赐酒,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个侍女微垂着头,端酒而入,定安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侍女经过林慕和顾放时,忽然擡头。
露出额间细细描绘的花钿。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两位。”
注:关于大燕休假制度参考的是我国古代宋朝时期。
除夕夜(上)
倚翠楼的花魁!
顾放早已在和裴煜初见时就知道了花魁没死的真相,而且那麽多天来,倚翠楼半点响动也没,着实没有兇案现场所该有的紧张感,这只能说明花魁背后的靠山很强大,以至于可以掩盖一个头牌悄无声息的失蹤。
但林慕什麽都不知道。
一个月前死了的人霍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林慕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这个年没法过了,真的。
眼角的余光瞄到身边的顾放优哉游哉地摩挲他戴在拇指上的指环,老神在在的表情显然是老早就知道了。
明明都是“开场一抹黑,情节全靠猜”的状态,为什麽顾放活得像个拿到剧本的男人?
此时此刻,这个有剧本的男人正勾唇轻笑,一派从容地接过花魁的酒杯,“好久不见,姑娘风采依旧啊。”
托盘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酒杯,林慕顺手拿了——方才的骇然未过,手哆嗦了下,洒出几滴酒水。
花魁笑吟吟地来回看着两人,发现林慕藏不住的惊吓时,调笑道,“世子怎麽吓成这样,奴婢听说今日你们要进宫,可是求着陛下来见你们的,故人重逢,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哦,你也说了开心的是“故人重逢”,现在是活见鬼啊!
“怎麽?”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定安王实在无法忽视他们这边的动静,“你们认识?”
“和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林慕说。
定安王点点头,继续当他的背景板。
花魁却不乐意了,噘嘴不满,“怎麽左一个姑娘又一个姑娘,生疏成这样呢?顾公子当日可是留了东西在我身上,也算是定情信物了,如此情谊深重,今日只换来一句‘姑娘’。”
这句话,很有歧义啊!
裴煜饶有兴致地听着,“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
背景板定安王吞了口口水,咳了一声,老沉持重地说,“本王理解,年轻人的生活不免丰富一些。”
所以便宜老爹不时瞟过来的八卦目光是要怎样?
却见顾放从善如流,“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姓叶,叶晚来。”她咯咯地笑,“很多人都叫我‘晚夜玉兰’,你也可以叫我玉兰哦。”
和倚翠楼见到浓妆豔抹的花魁不同的是,今天叶晚来除去画了花钿,整个人妆容很淡。或许是受伤的原因,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虽然涂脂粉提了气色,但掩饰不住淡淡的疲态。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林慕才发现,这女子的年纪很小,笑起来的时候,自有一股少女的娇憨。
爱笑又极会撒娇,介于女孩的可爱与女人的魅惑之间的年纪,一颦一笑足以让男人心神动摇。
然而林慕和顾放都没有动摇,不仅没动摇,还警铃大作。
因为叶晚来白皙的手掌摊开,赫然是一枚漆黑的子弹。
正是当时生死之际,顾放开枪打出去的那枚。
她朝顾放眨眨眼,“这定情信物我很喜欢,来日定会投桃报李。”
顾放擡头望了高高在上的裴煜一眼,也笑了,“那我等着。”
======================================================================
这场朝拜没持续太长时间,毕竟他们来得太晚,晚宴即将开始了。
晚宴办在撷春殿,这是每年除夕宴会举行的地方。
“撷春”取自撷取春色的意思,还是数九寒冬,可殿内多是常开不败的奇花异草,乍一看恍若春日已至,皇室富贵可见一斑。
撷春殿很大,里面分为东西两列,文官坐东列,武官坐西列,而皇室子弟以及侯爵在列队的最前面。
衆人按照官品依次落座后,如云的美貌宫婢开始上菜。
最先上的是“绣花高饤八果垒”,林慕瞧出其中有蜜柑、石榴、橙子、鹅梨、乳梨、榠楂和木瓜,但有个长达一尺四五寸、闻着很香、形状像瓜的东西,他实在不知道是个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