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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麽?”他呆呆看着她。
“写本兵器谱。”她嘲讽地笑了笑,“我会把我了解的都写下来”
他早年间受惠于她的见识,自然知晓兵器谱面世意味着什麽,不由冷汗涔涔。
杜怀德呼吸急促,忍不住道,“你可知,老傅的儿子先后早夭,与陛下有了矛盾,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如从前一般了。”
“我当然知道。”她弯了弯唇角,飒爽的眉眼氤氲出杀意,“我还知道,算计你的人是谁。”
他打了个寒战,忽的明白过来,赵知希相信了老傅的说辞!
“知希,裴琢是什麽身份,却舍身救过老傅,他的为人,我信得过。”他急忙说,“老傅的丧子之痛让他疑神疑鬼的,我劝不过,你们不是常说什麽一片叶子也容易遮眼,是这个道理。”
她没有反驳,只是说,“这本兵器谱,我不会给你,不会给裴琢,也不会给傅鄯。”
他下意识喃喃,“那你要给谁?”
“我想给以安。”她的眉目里缓缓流淌过真切的笑意,“等我写好了,自会给她。”
“以安还那麽小,你给她能有什麽用?”杜怀德见到她乍然柔软的神色,也缓下声音。
“有些事我不便说......说了你也不会信。”赵知希摇摇头,“我想你答应,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而你与傅鄯,终其一生不要介入兵器谱之争,也不要按图索骥、试图造出里头的东西。”
杜怀德皱眉思忖了许久,“你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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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赵知希带着傅以安在江南蛰居,她很少出门,最常去的地方,当属观音庙。
观音庙有个佛教教派,名唤“无虚教”,教义不同于寻常佛教,号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一日,年轻的沙弥寻到她,“杜将军有话传给小姐。”
她便明白,无虚教是杜怀德的势力。
沙弥说,“杜府添了位小公子,名唤‘允之’。”
允之。
他答应了她。
“我知道了。”她垂眼笑了笑,又叫住沙弥,“你瞧着机灵,叫什麽名字?”
沙弥一愣,恭敬道,“小僧慈江。”
她有须臾的恍惚,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习武?”
“小姐竟然知道?”慈江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我不擅长其他,也就武学一道小有造诣。”
赵知希想建的地宫,建在了观音庙下。
她连宅子也不住了,久久留在地宫里,时而奋笔疾书、不舍昼夜,时而独坐一隅、静止不动,无虚教的沙弥每日给她送饭,偶尔来的是慈江,她便拉着人聊上几句。
“你以后想做什麽呢。”她枕着头睡在地上,“一直呆在无虚教?”
身旁一阵沉默,她放眼望去,年轻的沙弥抱膝而坐,对上她的目光,小声说,“小姐是个极好的人,比我遇见的大多数人好上很多,我想对您说句实话。”
赵知希怔住,长长的眼睫遮盖了神色。
“我想混出些名堂,好好习武,成为天下第一?”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或许可以执掌一个教派,很威风的。”
她终于笑了,“这个目标挺好。”
“小姐莫取笑我,其实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听师兄弟们说,您从建邑而来,那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吧。”他神往地道,“我想去很多地方瞧瞧,见山攀山,见海赶海,再见见那衆生,做个仗剑天涯的侠客。”
“似乎不难。”她认真看他,“你想出发,我可以给你準备银钱。”
“真的吗?”他擡起眼,一双眼睛又惊又喜,转而沮丧道,“可我连名正言顺的户籍也没有。”
“没关系,我会帮你。”她温和地安抚,望着不远处的书卷,补充道,“再等等我,给我些时间。”
慈江便一会儿鞠躬,一会儿作揖,只恨笨嘴拙舌,道不出心中感激的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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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久,赵知希的兵器谱写完了,她郑重地装进一个雕有并蒂莲的漆器盒子,交给傅以安。
傅以安以为拿空盒耍她,吵嚷着不肯罢休,赵知希便给她演示夹层。
“姑姑,这本书是你一直在写的吗?”她虽然年幼,但也识得不少字。
“对。”赵知希蹲下身,抚摸着孩子的脸,“小以安,你要好好留着。”
“......我会的。”她并不喜欢这本书,以安姑姑交代了,留着也无妨。
赵知希轻轻盖住她的眼睛,“你呀,生的一双亮堂堂的眼睛,以后找相公,可别找错人。”
“什麽相公。”她嘟囔着拉下赵知希的手,“裴煜小混蛋说我嫁不出去,谁稀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