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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磊越说眉毛皱的越紧,他问的直白,我抓着裤子的手紧了几分。
他会觉得我是个怂蛋吧…可我要怎么和他说,说我就是这样长大的,我没有能力反抗,也根本不敢给别人添麻烦,还是说我已经习惯了?
视线重新和他撞上,我慌乱别开,固执的重复:“对不起。”
见我不愿说,他也没在问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又伸手揽着我的肩膀道:“没事儿,你是我小弟,我罩着你。”
“不过周度抽的哪门子疯,为什么忽然针对到你头上来了,我压根没见你和他说过几句话啊…”他皱着眉小声嘀咕。
从操场去校医室的路不长,他扶着我慢慢穿过一个被枝繁叶茂笼罩成一片阴凉的小道,正午的阳光从叶间穿过,一片片影子像被烟蒂点过的烫疤,落到我的手背上。我抓了抓这片虚无。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早已经不问为什么了。
第12章 我会一点点的努力靠近你
我伤的不重,一路走过来身上的阵痛感减少了很多,但当校医尝试着把胳膊处血红的伤口和粘黏在一起的布料扯开时,我还是没忍住皱紧了眉。
“忍着点。”校医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沉默的盯着她的动作,心底里生出些奇怪的念头。要是伤的再重点就好了,我哥一定会着急吧,或许还会可怜我,我等会儿要不要再去摔一跤?如果坐在对面的是哥哥就好了,他一定比她还温柔。
可我还是怕被他看到,他那么忙,我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
放学前我整理好衣服,过了一会儿又弄了起来,然后再放下,卷起,我怀着复杂纠结的心情反反复复的弄了好几次,结果没等来我哥,反而把他的同桌给等来了。
他站在我哥常等着我的那颗树底下,解释说:“你哥有事实在走不开,今天我送你回去,走吧弟弟?”
我呆呆的看着他,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明明中午才刚刚见过江喻,但听到他最近都没时间再来的消息,我的眼睛又开始发酸了。
一定是被刚才的动作蠢哭的,我倔强地想。
江喻一直到周五都没能顾得上来,我知道他很忙,一直忍耐着跑去看他的心思。赵子磊见我哥最近都不来了,他主动提出顺路带我的事,我向他道谢,为了不麻烦他还拜托了赵姨教我骑车。
自私的心作祟,我一直想让江喻来接我,纠结于什么时候和他提自己上学的事情,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
“哎。”我趴在教室外的栏杆上,望着楼底下一波一波往教室走的家长,轻轻叹了口气。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我的位置空空的,我靠在远处发呆,一道声线忽的打断了我。
“你平时都装呢吧?天天跑来跑去考倒数?你爸妈嫌丢人所以不来吧?”周度轻蔑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没有说话。
他似乎是看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语气更加不受控制了:“听说你哥考年级第一?他知道自己有个倒数弟弟吗?一个人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呢?”
我一愣,不明白他无缘无故的针对到底从何而来。我想解释不是这样的,可他的话却一字一句扎在了最让我难受的点子上,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你才是倒数第一。”
作为体育生,他不太重视文化课,我也是无意间听到有人讨论。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反驳,他表情一凝,很快脸色变得雀黑,“你他妈找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哪门子疯,不但不怵他了,还放任眼睛定定的盯着他看:“我会考上去的,不会一直是倒数。”
周度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教室外,我想他都要挥起拳头打我了。
“纪远!”刘边边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周度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纪远,赵子磊说他在操场等你。”刘边边拿了两瓶要招待家长的矿泉水,走过来递给我,“给,剩下的,你拿去和赵子磊打球喝吧。”
我接过来和她道谢,慢吞吞的朝着操场的方向走了。
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除了有些痒以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我和赵子磊的朋友站在之前的地方打球,这次人群里没有周度了,但我心不在焉的打法没一会儿就让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比我高一些的男生叫严屹,在我来之前他已经打了一场。他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一边擦一边朝着我走过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要不休息会儿?”
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打球的技术很好,人也很随和,周围的朋友都乐意听他的,我也不例外,闻言我点了点头。
周度的话好像一根针一样穿插在我的心口,调整了半天的心情都没能平静下来,我靠在栅栏旁边盯着地面发呆。
我哥在干嘛呢?应该是在做题吧,他那么聪明一定能顺利考上瑞华的,可是我…我好差,我哥知道他有个倒数弟弟一定会觉得丢脸吧。
我越想越远,甚至想好了每天晚上要凌晨才睡,未来每一天都要干嘛。我一定得在我哥毕业之前考高一次…
“纪远?体育老师让你去器材室拿颗篮球。”
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抬起头来,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
来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对面:“喏,老师在和你们班男生打球呢,我是隔壁班的,咱们是同一个老师。”
不远处的篮球架下是一群正比赛的人,我扫了一眼皮肤黝黑的赵子磊,还从人堆里看见了严屹。
“好,我去拿。”我直起身点点头,转身欲朝着器材室走,但却被他拦住了。
“新器材室的球被拿完啦,得去旧器材室拿,从体育馆绕到后面就是,一进去就能看见篮球。”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嗯了一声,顶着颗思绪发散的脑袋慢吞吞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旧器材室就在体育馆后面,放着一些旧器材,硕大的架子里堆积着落了灰的铁器。这个房间很小,甚至连个通风的窗户都没有,一扇发锈的铁门半开着。
篮球框放在正中间,我弯腰挑了一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球,还放在地上拍了拍试试手感。地上的灰尘被我的动作带了起来,我捂着嘴咳了俩声,抱起篮球正要转身出去,一道迅速又响的吱呀声随着门的怦然关闭停止了。
“等等!”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狭小封闭的空间霎时变得一片黑暗,只有门底端的一条细缝透进来微弱的光。
眼前忽然一黑,我慌乱跑向门口时胳膊和腿撞到了铁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我强忍着挪到了门口,伸手使劲拍了几下。
“有人吗?”
回答我的只有隐约的几声鸟叫,我靠在门口锤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我丧气的坐到了地上。
黑暗,憋闷,老旧的铁器味混合着灰尘钻进鼻孔,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操你妈的婊子,你他妈的找死…”
一道凌厉的声音猛然窜出我的脑海,门下的这条细缝像是老鼠窝的柜子门,狭小的空间紧闭着,只有几道缝口渗出些微弱的光芒。
门外是纪南雨痛苦的呜咽声和沈军颠三倒四的脏话,沉闷的击打声撞击着我的耳膜,回忆越陷越深,我攥着衣摆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手掌上感受到指甲划破的痛感,我才从溺水般的窒息里回神。
我靠着铁门重重的喘息,然后站起来再次尝试着敲门,但都无济于事。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被困在这里的我,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敲着。
直到门缝下的那道光缓缓消失,我都没能等到人来开门。
我又被遗忘了。狭小空间彻底变得一片黑暗,我不安的抓着周围能触碰到的一切,不断提醒自己不在柜门里,门外也不会有沈军的声音,我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很多铁器,直到被横插在地上的杂物狠狠绊倒在地上,一股血腥味顺着喉腔涌了上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