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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夙也知道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但又怕舍命救他的喻良臣心有怨怼,眼下听他主动提出,便知他是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倒是更添几分感动。
“对了, 你这额上的伤是怎麽回事?”
方才太医已一并包扎完毕, 看那伤口, 似乎亦是箭矢所伤。
喻良臣轻抚伤处, 眸中微微一闪, 却似无所谓道:“围场之中多乱箭, 小伤而已, 殿下不必挂心。”
容夙闻言却并未放心,反而道:“可知是何人伤你?一日之中有两起事故未免太过巧合, 莫非是有人有意为之,待孤禀明父皇,必将彻查此事。”
喻良臣见劝不住,只能道:“并非是其他心怀叵测之人,是昭明公主追赶猎物,臣下不凑巧,正撞上了。”
容夙没料到得到这麽个答案,此事撞在昭明手里,只能喻良臣自认倒霉,但话却不能这麽说,容夙清咳一声,正色道:“既是昭明之过,也不能太纵着她。孤好歹是她兄长,无论如何也该叫她来同你致歉才是。”
喻良臣等的便是容夙这句,又听太子细细叮嘱一番才露出几分疲色,太子亲自扶他躺下,方去上林苑行宫。
容夙到时,二皇子容岳正在殿前,他发落了险些误伤太子之人,又命人送了好些补品伤药至喻良臣处,随后又亲自至圣上面前请罪,自称驭下不严险些伤及太子,然那头吊睛白虎同样被送到了圣上跟前,哪怕圣上并未瞧见当时情形,见到这头白虎亦能知晓究竟是何等兇险。
太子来后立即为容岳求情,大赞容岳杀虎之骁勇,圣上倍感欣慰,不罚反赏,命人处理了虎肉,设宴与衆人分食。
筵席上,太子亲自斟酒谢恩,容岳亦举杯致歉,兄弟之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好似全无间隙,容姒冷眼瞧着,却未如圣上那般乐观。
太子谨慎多疑,如何会信白虎只是意外,又有那当胸一箭,只怕对容岳猜忌更甚。容岳貌似莽夫一个,然观他今日行事便知他绝非有勇无谋之人,这两人若是斗起来,只会是朝堂内耗,祸起萧墙。
而喻良臣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样的角色?是一心帮助太子铲除二皇子,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容姒想得出神,待回过神时太子已至跟前,同她笑道:“怎麽,小五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这才神思不属?”
果然,那喻良臣将她伤他之事告知了太子,要借太子之手逼她出面。若是之前,容姒笃定喻良臣绝对不会说出是谁伤了他,因为箭指皇族的罪名他承担不起,各退一步才能两厢无事。可救下太子后,情形已截然不同,便是圣上知晓,也会看在他救护太子之功定性他为无心之失,不会计较。
至于他们偷听二皇子密谋之事,容姒倒觉得喻良臣不会同太子提及,他也知道容姒绝对不会承认。此事无凭无据,若还不能统一说辞,喻良臣好不容易在太子那儿建立的信任又该接受考验。
此时见太子这般态度,容姒便知自己所料不错,面上却又浮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薄怒:“他还好意思同皇兄告状,若非是他,我怎麽会什麽猎物都没猎到,两手空空地回来?亏我还愧疚伤了他,好心载他一程……”
眼见太子露出几分不赞同,容姒又道:“不过看在他救了皇兄的份上,我便不同他计较了,晚些送些赔礼过去便是。”
“总归是你伤人在先,便算是给孤几分面子,亲自去一趟,别让人觉得我们皇家蛮不讲理。”
太子都如此说了,容姒只能勉强应下,又状似无意道:“那个险些伤了皇兄的侍卫呢?连我这个公主都要亲自去致歉,他险些伤了一国太子,总不能轻飘飘揭过吧?”
太子垂了眼,依旧温和道:“他是二哥的人,自然由二哥处置。”
容姒点到为止,以太子的聪慧,自然会想到那放箭之人才是唯一的突破口。白虎之事是二皇兄的手笔,可这一箭却实在突兀,若说是巧合,怎麽偏偏那时候惊了马,箭矢也只沖太子去,而喻良臣刚刚赶到,就跑到太子身前挡下了这箭,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
只怕二皇兄此时也十分恼恨,明明能借白虎之事大做文章,或重伤太子,或救太子于危难,偏偏这横来一箭,叫他之筹谋付之东流,反而叫太子得了贤名。若是这箭真射在太子身上,只怕更不能善了。
权衡其间利弊,此事得益最大的竟是喻良臣。
然太子此时正是最信任喻良臣的时候,容姒离间不得,便只能叫太子和二皇子两方皆从那放箭之人入手,若此事真与喻良臣有关,怕是那人很快会被灭口,只看太子和二皇子能不能抢先一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