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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姑娘是何意?”
“此书是晚辈于这家书肆所买。”容姒开门见山道,“晚辈冒昧, 敢问老先生是建元八年禁书案的亲历者,还是天临七年的亲历者?”
老者神色一顿:“为何这麽问?”
容姒道:“此书虽未入禁书之列,却与当年的那本禁书内容相似。老先生在发现这件事后,特意吩咐不许再售卖拓印此书,可有此事?”
能发现此书端倪的,必定是看过《楚地英雄传》之人,除了当年查抄此书的官员,就只有那两桩禁书案的幸存者。
容姒在发现《仁兄传》有异后,便让长生关注着这家书肆,却发现早在宫中还未有动作之前,这家书肆竟已不再售卖《仁兄传》了。
老者抿了口茶,叹道:“姑娘是从宫里出来的吧。”
他虽未瞧见容姒真容,可也见过不少的官家小姐,气度仪态莫有与眼前这位相较的,又能知晓宫中的消息,必然不是一般的贵人。
果然,即便未重蹈之前两案的覆辙,只要此书出现,宫中就会有人暗中查访。他一直等着人来,却不想来的是一位姑娘。
老者道:“姑娘若想带老夫回去问话,老夫一定配合,只是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姑娘保住这家书肆,更不要为难书肆中的其他人,他们并不知晓内情。”
容姒微微一愣,失笑道:“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要为难先生。只是想确认天临七年之时先生是否在上京,对当年佞臣怀渚之死所知多少?”
老者一怔,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之人来。
幕篱遮住了女客的面容,可听其声音,分明还是个年轻姑娘,又是从宫里出来的,如何会问……那个人?
“先生放心,今日先生所说的话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出了此门,我也绝不会再来寻老先生,无论先生是想继续经营书肆还是离开,晚辈都能尽绵薄之力。”
阁中一时静默,淡淡茶香随着氤氲热气盘桓弥漫,恍惚间似闻一声轻叹:“姑娘问起那个人,是对他当年之死有所猜测了吧?”
看过当年那本禁书的幸存者,又有谁不産生几分联想呢?
“天临七年时老夫就在上京,那时还是个举子,白日在书肆里帮工,夜里温书备考。六王作乱时城中也乱成了一片,后来听闻怀将军……怀渚率兵保驾,平息内乱,城中百姓还对他多有称颂。”
“可是没过多久,就传出了怀渚谋反的消息,其妻更是在府中行巫蛊之术,诅咒先帝无后。先帝怒极,将怀渚的十大罪状刻于佞臣碑上,判了怀渚淩迟,其妻斩首,怀氏其余族人受绞刑,不过后来听闻怀渚的妻子在行刑前,一头撞死在了佞臣碑上。”
容姒听得一怔,这些细节,宫中那些藏书都无有提及。
容姒又问:“那怀渚可有子嗣?”
“有。”老者道,“怀氏有一对双生子。当年这对双生子在上京城中亦十分有名,只因一胎双生多为不详,护国寺的高僧还曾为这二子批命,言这二子之间一福一祸,福祸难料。”
容姒心头微动:“若这两个孩子当年未满十四岁,绞刑可改判为流刑,这两人是否还可能活着?”
老者却是摇头:“死了,都死了。那年刚好有流寇作乱,绑架妇女,拐卖孩童,城中亦有不少人家丢了孩子,追查之中,那些被掳去的孩子被丢在了城外乱葬岗,那对双生子亦在其中。”
“那时候,他们年岁几何?”
“约莫……七八岁吧。”
容姒微微拧眉,她原本怀疑喻良臣会与佞臣怀渚有关,甚至就是那双生子之一。可按年岁算,那双生子即便幸存,也该有二十二三了,喻良臣如今不过二十,便是眼下瞧着差距不显,幼童时期却是分明,又如何瞒过喻府衆人?
难道是她想错了,怀氏一门确实再无亲缘存世?之前种种,皆是巧合麽?
容姒到归元楼的时候都还在琢磨此事,直到秋禧掀了车帘,迎她下车。
原本的那辆马车就停在归元楼后院,容姒上了楼去,淳于星和舒菱儿就在楼上厢房之中,见她进来,忙道:“你怎的才来,我们茶都喝了半壶了!”
容姒带了坛酒,笑道:“抱歉来晚了,喏,借花献佛。”
淳于星目中一亮,立时抱着酒坛闻了闻,喜道:“是罗浮春!”
之前容姒派人去习凉行宫给容霄送些东西,行宫的官统领便托她的人带来了这坛酒,特意叮嘱是给淳于星留的。
“我看官束那小子对你倒很是上心。”
淳于星皱了皱鼻子,难得眼神闪躲:“他敢不上心。”
又从腰间摸出把银鞘匕首来,按在桌上:“吶,这是给他的回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