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姒不自觉地被吸引去目光,听他缓声道:“殿下来此,是来看臣的吗?”
容姒转过身, 乌黑的长发半数没在水中,透出几许仓皇:“我不知你在此处。”
她和喻良臣的屋子都连着这一片汤泉, 容姒本以为中间会有竹栏相隔, 不想竟是幕天席地,全无遮挡。
容姒额角轻跳,当即要往岸上走,然越是着急脚下越踩不到着力点, 短短几步的距离, 竟是爬不上去。
容姒能感到喻良臣的目光灼在她后背, 好似连同这一池汤泉都要沸腾起来。
蓦然腰间一烫, 身后之人不知何时贴近过来, 双手轻轻一托, 叫容姒跃水而出, 伏卧在了青石之上。
容姒没有回头,也没有瞧见喻良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 骤然一暗,像是夜幕垂至,不见星月。
此时的容姒,披散的长发蜿蜒至身后,遮掩了因衣衫尽湿而裹出的玲珑曲线,她半仰起头,鬓间的水珠顺着颈上的弧度没入领口,隐隐可见其下白皙细腻。可也正是因这若有似无的遮掩,将露未露的羞态,更勾出几分惑人的媚,像是山野之中将将化形的妖精,最是懵懂,也最是撩人。
喻良臣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看她赤脚踩在青石板上仓皇逃离,连鞋袜都忘了取。
喻良臣低笑一声,闭紧了眼。
他告诫过自己,要做她所喜的君子,所以不曾抚上那红欲滴血的耳尖,不曾握着她的腰肢不放,也不曾随着水珠没入衣领,吻在她的锁骨之上。
可他无法忽视那骤然的情动,却只能在这汤池中独自难耐。
***
之后几日,容姒都避着喻良臣,不是与淳于星和舒菱儿在一处,便是随着容翎夫妻赏花游玩。
长青侯李向玟的画技出衆,容翎坐在杏花丛中轻摇团扇,经得李向玟勾勒,眉目间的温婉动人跃然纸上,仿佛一眨眼就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叫容姒叹为观止。
容翎笑着点她:“你的那位喻大人可是科考探花出身,想来作起画来也是不差的,怎的不叫他一并过来,替你也画上一幅?”
容姒只得笑道:“他性子一贯疏冷,不善这些,我和他也比不得翎姐姐和长青侯这般,浓情蜜意。”
容翎扶了扶坐酸了的腰,起身来看这画,果然是承了她九分神韵。容翎看了李向玟一眼,笑道:“夫君辛苦了。”
李向玟将桌上的糕点递给容翎:“坐累了吧,快吃些糕点,我尝过了,味道还算不错。”
容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奈摇头:“罢了罢了,我还是不搅扰你们夫妻俩了,我找阿星和菱儿去,免得在这儿碍了你们的眼。”
容翎嗔她一眼,道:“就你鬼灵。你坐着吧,我也累了,先同驸马回了。”
容姒摆了摆手,看这两人相携而去,只见杏花如雨,两人背影成画,倒真有几分书中说的神仙眷侣的模样,一时微微垂眸。
她似乎有些豔羡,豔羡那般亲密无间,相知相许的情感。
容姒咬了一口糕点,似要将一些莫名的情绪咽下,糕点的香味在唇齿间化开,容姒却微微一怔。
这糕点里,有花生的味道。
海棠状的玉盘中还剩了几块糕点,其中一块被搁在盘沿,是方才容翎尝过的。
可她食不了花生。
容姒没有去寻淳于星和舒菱儿,独自回了东边的院落,然将将推开院门,便见一人独立院中。他穿了一身月白宽衣,长袖迎风,发带飞扬,似是收敛了身上的疏离之感,只余下淡淡清辉,便如月下仙人,翩然入世又不染凡尘。
听到动静,他回过身来,目中几分无奈:“臣若不来寻殿下,殿下便一直躲着麽?”
容姒微微抿唇。
四季山庄不小,他们两人又不住在同一处,容姒有心躲他,连汤泉都不怎麽去了,自是有好几日不曾见上。
然喻良臣此时过来,必定不是只为着来见她。
“收到消息了?”
喻良臣目中一顿,果然唯有聊到正事,容姒才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喻良臣转身道:“进去说。”
按照太子的计划,喻良臣须等到运送坤木的车队进入观衡山的官道,再将山路炸毁。今日接到太子的消息,却是告知喻良臣,计划取消。
因为攸南道的龙舟被承重的量石砸破,断口处肉眼可见,那坤木的木芯已然腐朽。
消息传到太子耳中已是几日后了,事发之时只会更早。虽说太子是想借坤木之事拖工部和容岳下水,但在造龙舟事宜中尝到过甜头的,却也不仅仅是容岳那边的人。
这本是心照不宣之事,底下人拿了,便也有孝敬上来的,且太子本已吩咐底下人收手,可这猝不及防的一砸叫事发的时间提前了些许,太子便也有些不确定,他的人牵扯进去多少,又还有多少是留了尾巴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