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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六微微一惊,却没有任何异议,只垂首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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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城的知州名官弛,听百姓们称一声“官老爷”,平日里就在知州府,无事不坐堂。
此时官弛正束着袖子在府中后院浇花除草,听手下来报说是满庭芳出事,立时扔了锄头,接过帕子将手一裹便匆匆赶去。
满庭芳坐落处离知州府就隔了两条街巷,官弛远远就瞧见梨园门前围了乌泱泱的百姓,一道浓烟在屋舍间滚滚而起,惊得官弛出了一身冷汗:“快,快救火!”
“大人,火已灭了。”
官弛一怔:“烧了哪处,可有伤亡?”
“是满庭芳里的马廄烧了,倒是无人伤亡,就是……惊了马。”
官弛听得瞪大了眼:“那是何人报的案,纵火贼人呢,可抓到了?”
“这……”
“回大人,是草民报的案。”
官弛闻声回头,见一身着长衫纶巾的少年立于人群之前,肤白面嫩,五官之间似有几分女相,声音也是雌雄莫辨。
官弛微微眯了眯眼:“你是何人?是你看到有人纵火?”
“草民是见有人行迹鬼祟,偷溜进了满庭芳,不久便见浓烟腾起,便同附近百姓一同入内救火,可谁知……”容姒顿了顿,她身边的几个大汉已忍不住急道:“这满庭芳居然是个贼窝子!地窖里头藏了好些个娃娃,若非听到呼救声,这隔着院墙还真不知里头是个什麽地界!”
官弛闻言面色一沉:“那些孩子呢?”
“就在前头,官差大哥们看着呢,是不是被拐来的一问便知。”容姒拱手道,“不过,眼下还有一桩要紧事,这满庭芳既为贼窝,这里头的人便都有嫌疑。方才我的人已将前后门都把守住,保证没人能从里头溜出来,还请大人先将这些人锁拿下狱。”
“我朝拐卖孩童可是重罪,何况涉案孩童有二十多人,算得上是杜城近年来第一大案了吧?还请大人立时开堂审案,也好早日送这些孩子们归家。”
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救火的、看热闹的,乌泱泱围了满街,若是官弛说要升堂,只怕这些人立时就要跟到府衙去。
“此事本官自有定论。”官弛看着容姒,冷声道,“如何查案,本官还无需你来教。”
“如此,草民便不添乱了。”容姒笑眯眯道,“告辞。”
“慢着——”官弛扬声道,“你既为报案人,亦是证人,便跟本官走一趟吧。”
容姒闻言自是应下,擡眸看了一眼客栈二楼,珠弥留在那里,盐六亦早已脱身,容姒朝他们微一点头,只让夏书一人跟随,同她入了知州府。
然府门一关,官弛便立时道:“来人,将他二人拿下!”
府衙的官差上前拿人,夏书目中一沉,一手抽刀被容姒按下,先问官弛:“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看你们二人行迹鬼祟,定与这纵火案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同贼人是一伙的,先将你们锁拿,留待日后审问!”
容姒听得笑了声:“大人平日里便是这般办案的麽?若是如此,我倒要参上大人一本,上奏大人玩忽职守,昏聩无能,这知州一职怕是要换人来做了。”
官弛神色一变,狐疑地打量容姒两眼:“参奏?你究竟是何人?”
容姒负手道:“不知大人可听闻过司礼监?”
官弛一惊,忍不住与身边的通判对视一眼。
他自然是听说过司礼监之名,就在不久之前,圣上下发御令,宣告成立司礼监,明旨上是说司礼监有协助读奏之权,可官员之间私下在传,这司礼监就是圣上特意端出来监察百官的,保不齐选出来的人就都是皇家暗探!
再看容姒,这副雌雄莫辨的模样,可不就是宫里出来的内侍麽!
官弛勉强稳着声线道:“不知这位……大人,可有凭证?”
容姒让夏书出示出入宫廷所用的对牌,道:“官大人瞧清楚了,这可是宫中之物。”
对牌自然不假,官弛看得两眼发直,忍不住擡袖掖了掖额角的汗。
暗探的传闻竟是真的,那这事可就变得万般棘手了。
眼前这人虽无明确官职,可手握实权,能将所见所闻直接上达天听,万不是他能得罪的。
官弛的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立时变了态度,忙挥手让官差退下,请容姒到堂中上座,亲自斟茶道:“不知大人造访此地,可是有什麽要务在身?”
容姒端了茶盏,悠悠吹茶道:“不瞒大人,我也是奉了圣上之命,暗查诱拐孩童贩卖人口一案,查到满庭芳自也是因着有了线索。”
“不过……听闻这满庭芳在杜城落脚也有十多年了,官大人就没觉出什麽异样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