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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东西终究会得到,不是因为他得到了很多人的爱,而是因为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这天下权势若尽在他手,那就没有什么是天子得不到的。

但偏偏宣阑并没有掌握这样的权利,这话由江尽棠这个第一权臣说出来,就显得尤其嘲讽。

但是终有一日,他会将这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江尽棠手中夺回,若是那时江尽棠想起自己今日所言所语

宣阑缓缓的握紧了拳头,想,恐会追悔莫及吧。

古老的钟声在不远处的护国寺响起,时至在午,护国寺的僧人们在撞钟祈福了。

听见沧桑钟声,宣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朕曾听闻一桩逸事,有关于九千岁。

江尽棠抬眸:哦?

宣阑道:说先帝驾崩前因为病重,无法去护国寺祈福,九千岁代劳前去,却在护国寺,求出了三支下下签。

是有这么一回事。江尽棠淡声道:陛下不是不信神佛么,怎么又问起这桩事?

宣阑莞尔道:这不是觉得好奇么,毕竟抽出三支下下签,朕也是头一次听闻。九千岁抽出的那三支签,护国寺的老秃驴是怎么解的签?

江尽棠想起九年前他代天子仪仗进护国寺时,淫雨霏霏,绵长细密,大雄宝殿里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他跪在蒲团上,抬眸便见现世佛微垂的一双慈悲眼。

那时候大约还是有些年少轻狂,并不肯轻易相信人之宿命,是以在抽出第一支下下签时,他又摇了两次,却全都是诅咒一般的下下签,看的护国寺的住持直念阿弥陀佛,说平生罕见。

这三支签,是臣为自己求的签,与国运无关,陛下不必担忧。江尽棠不太想谈及此事,敷衍道。

若是爱卿为自己求的签,朕就更当一问了。宣阑笑的甜蜜,语气温柔,哪怕清楚知道这不过是假象,但生了一双世俗眼的人还是容易被哄骗,真觉得他可怜可爱。

江尽棠就生了这样一双世俗眼。

或许是因为宣阑在很小的时候,就亲近过他,宣阑一卖乖,他就有些无法招架。

静缘大师没有解签。江尽棠道:此签无解。

宣阑倒是一怔。

因为先帝信佛,所以幼年时他和仁慧皇太后去过不少佛寺,也求过不少的签,好的坏的都有,无解的签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静缘大师说,签无解,解在人心。江尽棠垂下眼睫,眸里映出鲜红的指环:上天安排不了臣的命,所以臣求出了三支下下白签。

宣阑笑了笑:朕从不信护国寺那些神神道道的和尚,静缘秃驴这话说的却还真有些禅意。

昨夜司天监的监正夜观天象,推测今日有风雨,上午还天气晴好,这会儿却忽的风起云墨色,乌云毫无预兆的压了过来,几滴细雨飘零而知。

宣阑抬头看着天空,道:下雨了。

雨随风来,江尽棠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咳嗽了一声,道:春雨贵如油,是个好兆头。

祭坛之上有华盖,倒是不必担心祈福的时候淋雨,就是这穿堂风着实刁钻,专门从人的衣领袖口往里灌,手炉分明还有温度,江尽棠却觉手足冰冷。

他一时意气上来陪着宣阑祈福,也不知道是在对过往的梦魇宣战还是在折腾自个儿,如今年纪大了,何必如同少年一般非要争口气呢。

这么想着,江尽棠就准备起身,不陪宣阑在这儿吹风了,冷不防一件厚重的披风罩在了他头顶,眼前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江尽棠懵了一瞬,挣扎着从披风里冒出头,正看见宣阑的侧脸。

他看着远空,道:风大,九千岁别被吹走了。

江尽棠看了眼搭在自己身上、绣着金灿灿龙纹的披风,觉得宣阑可能是要故意陷害他,给他治一个僭越之罪。

但是这次似乎是他小人之心了,因为宣阑说完这话后就没再开口。

披风厚重,上面还带着宣阑的体温。

少年人体格强壮,身材高大,早就已经比江尽棠高出许多,身上的温度也高,像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火炉。

江尽棠思忖了一会儿,仍旧觉得宣阑是故意的。

这狗崽子肯定是看出了他想要溜号的心思,所以这一件沉重的披风丢下来,就压的他只能接受皇帝垂爱,继续在这里喝冷风。

陛下。江尽棠将披风搭在手臂上,温声道:虽然开春,但还是寒凉,您还是披上吧,不要着凉了。

宣阑是觉得江尽棠那身子骨挨不住这冷风吹才纡尊降贵的将自己的披风给他,见这阉人竟然还不领情,一时间有些恼怒,冷着脸扯过披风将江尽棠结结实实的围住了,还在领口的锦绳上打了个结,冷声道:朕赏你的,你就受着。

宣阑手劲大,下手又没个轻重,江尽棠差点被他这一下把脖子勒断。

*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差点失去了他的老婆。

第23章 花香

江尽棠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分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是他,但是宣阑的脸色更加不好,让江尽棠十分怀疑若是他现在跑了,宣阑会不顾一切的掐死他。

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江尽棠挺直背脊,道:多谢陛下垂怜。

宣阑这才看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一点:爱卿不必多礼。

这场雨下了很久,好容易在黄昏时停了,天色也暗沉下来,宣阑散漫的打了个哈欠,道:还不如批折子有意思。

江尽棠深以为然,虽然有时候那些阳奉阴违的狗东西把他当傻子糊弄,但是确实比在这里枯等有意思的多。

宣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江尽棠:江南的告状折子已经堆了御书房一个案几,印曜亲自启程来京城了,听说还带了万民书,替江南数万百姓状告九千岁你肆意敛财却不顾民间疾苦,若印曜当真要告,朕真是十分为难。

江尽棠膝盖都跪麻了,不过因为宣阑那件披风,他倒是没吹什么风,精气神也还好,淡淡问:陛下有什么可为难的?

两位都是国之栋梁,不管是处置谁都让朕心痛。宣阑慢条斯理道:可不就左右为难了么。

江尽棠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宣阑。

他知道宣阑是在试探他对此事的态度,笑了一下:陛下秉公处置就好。

宣阑眸子一暗:看来九千岁仍旧不愿意松口。

江南的钱,臣不会拨。江尽棠温声道,别说是印曜带着万民书进京告御状,就是他提着他全家老小的头来见,也别想要走一枚铜钱。

出乎江尽棠预料的,宣阑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笑,道:九千岁当真心狠,怎么说江南也是爱卿的故乡。

江尽棠刚要说话,忽听一声古朴钟声响起,余音颤颤,宣阑站起身,笑着说:祈谷礼结束了,九千岁。

江尽棠垂下纤长眼睫,手指慢慢的揉了一下没什么知觉的膝盖,强撑着站了起来,却踉跄一下没有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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