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您这一脸凶相,谁见了不怀疑两分并非善类。
佘漪冷嗤一声:那简远嘉看着就是个好东西了?整日里就知道躲在后面搞些下作手段爷最看不上这种人, 除了耍手段玩儿心机就是甜言蜜语的哄着江尽棠!
管家这话就不敢接了, 毕竟简大人的耳目无处不在,若是被简大人知道了,他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佘漪骂完简远嘉, 又皱着眉说:简远嘉身手不行, 江尽棠带他下江南,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管家安抚道:请大人放心,千岁爷此次出门时带了不少好手的, 兄弟们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护千岁爷周全, 再说了,还有山月在呢, 山月的本事, 您还不知道么。
佘漪这才微微放心,站起身道:行了, 要处理的折子呢?带我去看看。
管家大喜,连忙道:请跟我来!
管家推开书房的门, 佘漪就见里面两堆折子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他看向放在案几上的一小堆:就这些么?
管家笑呵呵道:那是千岁爷昨夜批好的他的手转了个弯儿, 指向地上那堆的有半人高的折子:这才是没有批的,今日内阁应该还会再送一批来。
佘漪看着那拎去卖废纸都能上酒楼吃顿大鱼大肉的折子,终究是涵养没干过真情实感:江尽棠我□□祖宗!!!
啊切。江尽棠刚下马车,就打了个喷嚏。
山月连忙将披风给他披上,嘴里还碎碎念:刚刚就说让您把披风披上,您还倔,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江尽棠将幂篱扶起来一点,无奈道:山月,你最近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山月一僵,而后道:要是主子听话一些,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能少操一些心。
江尽棠莞尔,还要说什么,就见客栈的小二已经迎了出来,他常年在这里混,一双眼睛自是老辣,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气度不凡,绝对是大生意,是以尤其殷勤: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山月道:住店,先安排几桌酒菜,要你家最好的。
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咧!可要小的为几位介绍一下店里的招牌菜?不是我吹他说着就要靠近江尽棠,山月抬手=横在了他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我家公子不喜生人靠近。
小二被他的气势吓得身子一僵:是小的唐突了!
山月收回手,道:进去吧。
小二不敢再靠近,一行人进了客栈,山月将桌椅都擦了一遍后让江尽棠坐下,又检查了茶水没有问题后,才让江尽棠入口。
江尽棠喝了口水,问:狗崽子现在到哪儿了?
山月道:刚收到飞鸽消息,已经进了青州城。
他们速度倒是快。江尽棠揉了揉额头。
宣阑本就先走一步,江尽棠又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控制赶路速度,现如今已经是落下半日路程了。
山月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主子,昨夜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那位是个冒牌货的?
官路边上的客栈条件并不怎么好,用的茶具也是粗瓷,釉面上的不光滑,摸着有些硌手,盛着淡黄色的茶水时,看着却别有风味。
江尽棠垂着眼睫,好一会儿儿,才说:眼神。
宣阑看他的眼神,不管收敛的如何之好,都总是带着恨意的,这恨意里面又夹杂着复杂的、江尽棠看不懂的东西,两者交织而成,让少年的眼神变得十分的有辨认性。
但是昨夜,他却在那个冒牌货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艳。
那是宣阑即便有也会努力藏起来的情绪。
山月却更加疑惑:眼神?他看着,和小皇帝没什么不同啊?
江尽棠没再解释,只是怔怔的出了会儿神,忽然问山月:前面不远处就是青州了,你可有近乡情怯?
山月笑了笑,道:青州的过往,已经死去了。
江尽棠叹口气:我不如你洒脱。
我母亲是江南人,我的籍贯上也写着江南,但我并未去过。江尽棠眼睫颤了颤:我仍记得幼年时,阿娘跟我讲起江南的白墙黛瓦,小桥流水。江南有的,京城都没有,但她还是为了父亲,住了很多很多年。
山月听说过,定国公和夫人极其恩爱,膝下三儿一女都是夫人所出,府里没有侍妾也没有通房,夫人曾一度是京城里多少女子艳羡的对象。
与丈夫恩爱多年,两个儿子年纪轻轻已有卓越军功,女儿蕙质兰心贤名远播,被安王三叩九拜的迎娶,简直是话本子里才敢写的人生。
或许是荣华太过,定国公府一朝败落,才会有无数人都要踩一脚,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自己积攒多年的愤怒和嫉妒。
山月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
曾经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但是和江尽棠相比,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
饭菜端上来,自然称得上是粗茶淡饭,江尽棠随意吃了一些,刚放下筷子,就见门口又进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做商贾打扮,为首的人生的贼眉鼠眼,干瘦身材,手指上戴了个大金戒指,他第一眼就朝江尽棠看过来,江尽棠并没有理会,对方也由小二引着坐在了另一桌。
山月轻声道:主子,这人我见过,叫做印财,是印家的家生奴才,很得宁远侯的器重。
看来印熙被宣阑逼得跳了脚,要让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筹划。江尽棠淡淡道。
这件事宣阑虽然做的太鲁莽,但确实是唯一可以解决江南灾情的办法。江尽棠用筷子蘸水在桌面上划出一条分界线,印家势大,如今四大家虽有嫌隙,但仍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大家之根系蔓延到了大业几乎所有土地,除了我,没人敢查他印曜,所以印曜才敢谎报灾情堂而皇之的从国库里捞银子。
但是,宣阑不信我。
简远嘉从门外进来,懒洋洋的往条凳上一坐,一整个儿江湖无赖的样子,笑着说:这是怎么了?
江尽棠抬眸看他一眼,说:没什么。
那边印财和身边几人合计了一番,仍旧觉得江尽棠一行人可疑,如今可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印财笑眯眯的上前来拱手道:打扰诸位用饭了,十分抱歉。
简远嘉笑着说:客气,这位兄台是有什么事么?
印财一双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隐晦的看了江尽棠两眼,道:我等见诸位器宇轩昂,必定不是普通人,是以有了结交的心思。
简远嘉道:可不巧了,我刚还和我这弟弟讲或许能和几位同行呢。
哦?印财道:几位是要去哪里?
不瞒兄台。简远嘉叹口气:我祖籍江南,几年前我陪弟弟进京赶考,考了这许多年,却屡试不第,大约真不是这块料,这不,我们这就打算回老家去,随便做点生意,娶妻生子也总比一年一年的熬下去好得多,毕竟我们家里也并不富裕,实在是供不起这年年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