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膈应人的时候,义父倒是叫的顺口无比,还带着几分故意恶心人的甜腻。
江尽棠被他气的眼尾飞红,倒是让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有了几分艳色,既然叫我一声义父,我就有代你父亲好好管教你的资格。
他冷声道:我让人去浣衣坊里借两块搓衣板回来怎么样?
宣阑眼皮子跳了跳,道:认你做义父,未免也太亏了,得不到好处不说,还要受罚。
江尽棠松开他衣领,摸摸他脑袋,冷笑说:木已成舟,认命就好。
宣阑抓住他手腕,只觉触手温软,宣阑没有碰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肌肤有没有眼前这人软,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手里仿佛握着一团凝脂,无比熨合他掌心的纹路。
江尽棠看了眼自己被制住的手:怎么,你还想动手?
我跟你动手做什么。宣阑轻嗤一声:我一拳头,你就要下去见阎王爷了。
虽然宣阑说的是实话,但是江尽棠觉得很冒犯。
简远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饶有兴趣道:这是?
你来的正好。江尽棠冷着脸道:把你这大侄子拖出去打一顿。
简远嘉虽然嘴上没个正经,但这世上敢光明正大对皇帝动手的,估计只有江尽棠,他可没这熊心豹子胆,打了个哈哈问宣阑:你怎么惹你义父生气了?
没惹他生气。宣阑下意识的松开手,掌心温软消失,让他怔了怔,随即道:不过是抢了他一口肉吃,就要我跪搓衣板。
简远嘉一听就道:那你义父还是心疼你,只是让你跪搓衣板。
宣阑:?
这人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吗?这么护食?
江尽棠重新坐下,看着那个被宣阑咬了一口的狮子头还是来气,将它丢到了宣阑碗里,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
按照宣阑的臭脾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动这个狮子头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从别人嘴里抢来的才香,他十分挑衅的当着江尽棠的面将狮子头吃完了。
江尽棠轻嗤了一声。
一顿饭吃的不算愉快,吃过饭江尽棠就回了屋,一句话没跟宣阑说,简远嘉幸灾乐祸道:完了,真生气了。
宣阑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生气又怎么了。
简远嘉跟他分析:小公子,你别觉得这是小事,我家一贯是由我这弟弟管钱,若是得罪了他,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饭吃,很难说啊。
看宣阑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简远嘉又说:你别看他脾气不错的样子,其实最是心狠,若是你不跟他赔罪,他就把你丢在半路上也未可知。
宣阑:
宣阑道:他为口吃的生这么大气?
简远嘉顿了顿,才隐晦的说:他少年时吃了不少苦,常有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是以虽然他不重口腹之欲,但若是他喜欢的,旁人都绝不能跟他抢。
宣阑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没说话,径直走了。
山月有些茫然的看着简远嘉: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让他别老是气你主子。简远嘉给自己倒了杯茶,散漫的说:我言尽于此了,若是看不破,是他自己没有造化。
什么?
没什么。简远嘉莞尔:我还有事,待会儿出去一趟。
江尽棠盥洗过后只着单衣坐在窗边看京城送来的密信。
太守府极尽铺张,地龙很暖和,哪怕是江尽棠这样的身子穿的单薄也不觉得冷,由此可见江南果真是个敛财的好去处,就连靠着江南的樾阳城,油水也如此的足。
窗户邻着后花园,山月怕他着凉就关了,江尽棠就着案几上一盏灯垂眸展开密信,刚看了不过两行,窗户忽然传出笃笃两声,江尽棠一怔,窗户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露出窗外月色和月色下的少年。
江尽棠道:你这是做贼来了?
宣阑没说话,单手撑在窗台上就翻了进来,另只手上还拎了个什么东西,等他站在了灯光之下,江尽棠才看见是一个红木食盒。
宣阑把食盒放在了案几上,道:打开看看。
江尽棠无比自然的将手中迷信压在了古籍之下,这才伸手打开食盒。
就在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笼灌汤蟹黄包。
皮很薄,晶莹剔透的能够看出里面澄黄色的汤汁,在灯光下实在是非常诱人。
江尽棠抬眸看向宣阑:这是什么意思?
宣阑没看他,道:本想给你买两个蟹粉狮子头的,但是他们说晚上吃狮子头太腻,这个要清淡好克化一些,我尝过了,味道不比狮子头差。
江尽棠琢磨了一下宣阑的用意,道:所以你这是在跟我赔罪?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跟你赔罪。宣阑道:只是见你晚上的吃得少,怕你早上猝死了,那我还怎么去江南?
江尽棠看着这一屉包子,想要笑一笑,却终究没能笑得出来。
只要他不是江尽棠,宣阑也是能跟他好好说话的。
这时候江尽棠就无比庆幸自己当年没有选择亲自抚养少帝,否则养出一个白眼狼,他估计又得伤心难过一阵子。
你看着它就能填饱肚子?见江尽棠不动筷子,宣阑烦躁道:不就一个狮子头么,至于生这么久的气。
江尽棠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进碗里,微微咬一口,里面的汤汁就溢了出来,唇齿之间满是鲜香,确实不比今日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差。
室内灯光昏黄,江尽棠的眼睫上都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衬的他整个人都温软了几分。
像是春日里盛放在高大树木之下的柔弱的花。
宣阑觉得真奇怪。
这样的一张普通的脸,怎么会让他联想到花。
但是看着江尽棠的眉眼,看着他唇边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蟹肉,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将那点蟹肉拭去了,声音很低,在夜色里竟也显得柔软:原谅我吧,好不好?
原先便说过,宣阑若是真想撒娇卖乖,是很招人疼的,哪怕现在他用的不是自己本来那张俊俏的脸,也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
他若是强硬,江尽棠有一百种让他屈服的方法,但他一旦摆出这样哄人的姿态,江尽棠就很吃这一套。
哪怕宣阑并没有什么真心。
江尽棠将他手推开,道:一个狮子头而已,我不至于跟你计较,对义父也能这样动手动脚?
宣阑趴在桌边上,灯光下一双眼睛很亮,含着笑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是一只猫。
江尽棠单薄的眼皮子一抬,有些冷淡:没有。
宣阑笑出声,比划了一下:真的很像生气了就炸毛,哄一哄又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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