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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何良摸着比二层阳台还高的青竹,狐疑道:“这棵竹子去年夏天就有吗?我怎麽没有印象。”

阿嬷说:“竹子是仔仔大学时候种的,从半人高一点点长起来,有年头了。”

兰溪握住剎车把手,车子稳稳当当停在自家门口,面无表情道:“去年夏天你心思就不在这儿,注意不到不是很正常?”

闻言,陈何良眼神一黯,朝老太太勉强笑了笑。

电三轮是双人座,后边一个翻斗用来装东西,陈何良就坐在他身边,车身承载两个人的重量,轮胎压在青石板路咯吱咯吱响。

小镇的年味很足,大街小巷缀满对联与窗花,屋檐低小,偶尔途径窄路要低下头避开垂下来的鹹肉酱蹄。

大少爷好像没坐过这样接地气的东西,东张西望看什麽都好奇,见兰溪跟人打招呼,也跟着招手,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诶,那是不是你说过的,模範夫妻的牌子?”陈何良指着斜对面一家门口的门牌,隐隐有些激动。

兰溪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红底镶金边的牌子,上面是隶书字体,四个大字——“模範夫妻”。

结婚五十周年的老夫妻才有资格申请,要经过社区考核、居民投票才能拿到,镇上一共有三户。

夏天他们定下情时,陈何良“大言不惭”说要给他做十块纯金牌子,说一块管五十年,他们要五百年不分开。

然而不到一年就分开了,好讽刺。

“门口是杨家阿婆吗?她头发好像又白了一点。”陈何良还记得去年夏天的旧事旧人,记得杨家的阿公和阿婆是一对模範夫妻。

电三轮晃晃悠悠开过去,门口杨家阿婆坐在摇椅上睡着了,收音机里放着江南独有的评弹小调,甜美的唱词扬起百年姑苏风韵,那句唱词是:“前世点过琉璃灯,今世生得好眼睛。”

老人家脸上褶皱太多,多到已经看不见眼睛,只看到她无名指上一枚旧到发黑的金戒箍,拿丝线缠了一圈又一圈,那丝线好像是红的,红到发黑,上面记载了数不清的岁月流年,变得和戒指一个颜色。

几多风雨,战乱离合,那是时间也洗刷不掉的永恒,从每一个日升到日落,自每一个天黑到天明。

兰溪抿抿唇,“阿公生病住院了,听说熬不过这个冬天。”

余光之中,陈何良张了张嘴巴,再没有说话。

电三轮越走越远,陈何良仍扭着头还在往后看,视线聚焦在老太太那枚黑色的戒指上,阳光一照,黑色是那麽的亮。

他想,他知道江兰溪说的“诚意”是什麽了。

超市已经没什麽人,营业员正在清点货物準备收摊过年,见有人买东西,只好作出好客模样迎他们进来,好在两个人都长得赏心悦目,算是苦闷里的唯一慰藉。

兰溪推着购物车直奔百货区,货架上还剩不少小麦面粉,这东西在南方并不好卖,它旁边糯米面粉的货架已经空掉了。

兰溪正想叫陈何良把最上面货架的那一袋面粉扛下来,转头见陈何良并不在身边。

他四处环顾一遍,看见门厅处有两个人影,杜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热情又殷勤地递给陈何良一支烟,然后两个人就站在那里吞云吐雾。

这个大爷,来超市到底是给谁买东西的。江兰溪觉得自己好傻好冤大头,于是随便拿了一袋面粉,草草抓了把发黄的韭菜,推着车就去结账了。

走到收银台,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以前....中学...”等字样。中学是杜哥儿的辉煌时刻,那时候杜哥儿是周边几所学校的校霸头子,一呼百应,他在杜哥的光环下着实滋润了好几年。

那也不至于去跟陌生人吹嘘当年勇吧,好奇怪。

兰溪正想走近听清楚些。杜宏余光看见了他,自觉止住话头,摸着光亮亮的脑门干笑两声道:“好巧,我妈让我来买两袋盐。”

有鬼,绝对有鬼。兰溪审视地看着杜宏,杜宏嘿嘿直乐,往货架方向倒退两步,说:“我去找盐,嘿嘿。”

陈何良已经付完钱,把面粉和韭菜搬到三轮车翻斗上,问他还有没有要买的。

不买,谁买谁是冤大头。

年夜饭上桌,电视机响起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序曲,陈何良看着自己面前一份三十个的饺子,再看看兰溪和老太太面前一碗十来个的汤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另类。

老太太以为他嫌少,宽慰道:“厨房还有,不够吃再去给你下。”

不用了,够吃。陈何良说。

阿嬷每年都会酿花雕酒,酿好就放在地窖保存,今年过节拿出来的是十年前的陈酿。黄酒发源地在绍兴,演化到苏州,少了绍兴酒的醇厚,多了一丝绵软的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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