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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的视线落在男人交叠的双手上, 骨骼分明的小臂隆起一层青筋,用力到指甲都泛白, 誓死守护连渣渣都不剩的贞操。
可悲又可笑。
陈何良好像睡得并不舒服,裤子限制了他活动的幅度, 他微微侧了下身子,裤腿污渍即将蹭到床单那一刻,兰溪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了了。
兰溪大步走到窗边,捡起系窗帘的长绳,陈何良两手放在一起,正好给了他操作的空间。
绳子小心绕过一双凸起的腕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个死结。
先是把陈何良的鞋脱掉,然后是髒裤子。
这人真的好重,还不怎麽配合,一番折腾下来,兰溪已经满头大汗。
他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拿出一床被子给陈何良搭上,做完这一切后,正要离开,却不经意瞥到什麽东西。
浓密的丛林下,隐约看见一串红色的字母,像是纹身。
他想起刚分手那会儿,偶然听说过的传言,说陈何良和蒋乐打得火热,两人双双纹身。
蒋乐是陈何良的表弟,肯定不是蒋乐,那麽......
他也不知道怎麽的,手指头鬼使神差地就伸过去了,拨开茂盛的青草地,一行字母露出来,belonging to。
属于,属于谁呢,被围栏遮住了。
“你在干什麽?”头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过了酒的沙哑,很低,凭空炸起一道雷。
兰溪这才发觉自己的姿势,他的头垂得很低,几乎要贴上去。他慌张退开两步,却见陈何良踹开被子,用那双被绑住的手,挣脱着去拽最后一层裹羞布。
“你想吃你不早说?非得等我睡着了偷偷来?”他语气一顿,像是想到什麽,忽然擡起眸子看向他,磨着牙语气缓缓,“我就说方颂泽不是什麽好东西,你是坐上面坐习惯了吧?”
兰溪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什麽意思后,怒目而视,恨不能拿布条塞住他的嘴。
绳子被他挣扎得有些松,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把手抽出来,陈何良偏不,非得让那绳子挂手上,然后两手很吃力地继续拽裤头,好像拽的不是一块破布,而是精致繁複的晚礼服。
嘴里念念叨叨很不情愿:“之前每次都得求你好几回......现在怎麽成这样了,一点都不矜持......”
他说一句,兰溪的脸就黑一分。
他为什麽要站在这里看一个醉鬼说醉话?正要转身走人,晚礼服掉在脚边。
被遮住的那行字清晰可见,belonging to下面,盘根错节的树干根部,一行红色的,花体字,jiang lanxi。
空调暖风吹得屋里很暖,兰溪却浑身一哆嗦。
不只是因为骤然看到自己名字,还因为,当年他只纹了一个chen就痛得要死,陈何良纹那麽一长串字母,真不会弄坏吗?
陈何良歪着脑袋跟他解释:“我找人专门设立过,平时会缩成一颗心,红色的,很好看,下次我给你发照片。”
他的表情很懵懂,丝毫不觉得这种话题有多忌讳。
“我一点也不想看。”兰溪咬着牙挤出三个字,头也不回走出屋子,砰地一声给他关上门。
以前秦羽的第八任前女友,给他后腰纹身的那个女孩,问过他能不能想象一个男人把女友的名字纹在某某部位。
那麽粗的纹身针扎进去,他想都不敢想。
窗外爆竹声声,三五个小孩子跑来跑去在河边放炮仗,兰溪仰面躺在客房床上,头枕在手臂,两眼空空望着天花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早上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他揉着眼睛起床,河边放炮的已经换了一波人,腾空而起的白色烟雾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新衣服到处跑,跑着跑着就长成了大姑娘。
迷迷糊糊走到卫生间,发觉洗漱台好像站了一个人。这人光着膀子正在刷牙,嘴上全是泡沫,见他进来,很自然地招手,跟他问早上好。
差点忘了,这人昨晚没走,还占了他的床。
兰溪随口敷衍一句早。正欲拉上隐私帘,目光忽地瞥到对方后背,那里两三道青色印子,很深,局部发紫,像是被棍子打出来的。
兰溪看向镜子里神清气爽的面孔,指了指他的后背,问:“怎麽回事?”
陈何良回身看了眼,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口道:“睡觉硌的。”
“......”当他是智障吗?
卧室的床垫是二十厘米厚的乳胶垫,又不是钢板,怎麽可能睡出来印子。
人家铁了心糊弄,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唇舌。
阿嬷去寒山寺烧头香,天不亮就和老姐妹出发了,临走之前给他们留了年糕和小馄饨,兰溪开火煮上馄饨,蒸上年糕,回自己卧室换新年的新衣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