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老夫人就挺喜欢你的,不是叫你有空多过去走动?听说她没有女儿,若是能认了你为义女,你也有个好些的身份
林颂鸾叹了一口气,怅然道:若是小姨没给褚帅当妾室,我纵然厚着脸皮贴上去呢,可现在这样,哪家的主母能看妾室顺眼的?
我看老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想想那个柳姨娘,她生的孩子还不是被褚帅带在身边,这样有军功也能挣些,柳姨娘也穿金戴银的,看不出一点受磋磨的样子。
林颂鸾抿了唇不语,过了一会儿道:娘你给我买两个丫头吧。
林太太小心翼翼的问:你父亲是九爷的先生,叫他开口问九爷要两个不行吗?我看那叫随安的丫头就挺好的,人也机灵买丫头要花一大笔银子,他们家现在统共没有二十两银子,这将来林颂枫还要成亲,林太太都愁死了。
随安不行,这府里的都不行,你想想,这府里的人都是向着府里的,我们纵然对她再好,也养不熟,不如从外头买了来,直接依靠我们,若是不好,重新卖了也不麻烦。
林太太一向不敢反驳大女儿的话,闻言苦恼的道:买人的事可以问问柳姨娘有没有相熟的牙行,可这买人的银子
林颂鸾道:您看到炭房里头的炭了没有,这都是些好炭,虽然不是那些顶好的银霜炭,却也不便宜,烧火都没有臭烟味。咱们卖上一半,留下一半,总能支撑到褚帅进京吧,到时候小姨也来了。
林太太一听立时眉开眼笑:你这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林颂鸾便轻轻笑了起来。
第十八章 褚帅回京
林颂鸾花了一夜的功夫便把花样子描好了,早上一大早梳妆打扮了去书房小院,结果守在门口的武英很抱歉的说:随安姐姐被九爷打发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颂鸾本想在莲香面前踩一踩随安,昨日她就从莲香的话里听出对随安的不满来了。
可惜随安竟然不在。
我认识路,这就自己过去吧。
等她袅袅婷婷的走远了,武英才跑回屋里:林姑娘走了。
随安从炉子上提了一壶热水,招呼他:过来喝杯茶。又问:你看她是往锦竹院的方向去的,还是往徵阳馆的方向去的?
自然是锦竹院,不是给莲香画的花样子么?
随安想了想解释道:林姑娘很有自信,她要是去老夫人面前送花样子,到时候老夫人不免要寻思丫头们是不是做事不利,再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褚帅也要回京,老夫人那么忙,林姑娘要是去编排我们一通,我们纵然不怕,可叫老夫人心里添了气多不好?老夫人可是我们九爷的亲娘呢!
老夫人还没添气,屋里奋笔疾书的褚翌先添了气!死丫头说话总是气人,到底会不会拍马屁?!
随安又跟武英聊天:不知道褚帅什么时候回来语气很是期盼。
武英是个男孩子,比她更期盼:年前回来就好了!过年肯定热闹。
褚翌火冒三丈:这俩家伙到底有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子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他拉开书桌下头的抽屉,抽出一个小本子,一连在上头划了三道杠,这都是随安的罪证!等他忙完这阵子,一块收拾她!
随着得胜的队伍一日日的临近上京,京中的气氛渐渐热烈了起来,大家都盼着见见班师的盛况,连腊月二十三日的祭灶都过得心不在焉。
大爷带着七爷早就出发去迎父帅。褚翌也想去,被老夫人拦住:总得有人留在家里帮我待客,再说他们去了,也是远远的跟随着,也没法进了队伍里头去见你爹,你爹可是有皇命在身的。
褚翌垂头丧气的继续写功课,老夫人抿了唇笑,特意叮嘱了随安:好生伺候了九爷,不要叫外人打扰他。
随安听说林姑娘最近跟锦竹院走的近,正好不想陷进她们的那些算计里,连连点头,等褚翌进了院门就紧紧关闭门户,有人来说话也是隔着门说几句。因为奉了老夫人命令只管照顾褚翌,所以她有了时间,趁机把那个鹰击长空的闲章给刻了出来。
方寸之间,一只雄鹰舒展翅膀直冲飞天,四个比绿豆略大的字凌厉非常,看着就极有气势,随安得意极了,忍不住就想起前世里头的热血沸腾蓬勃向上的青春,感觉整个胸腔都热了。
你又在美什么?褚翌在她耳边喝了一声,看见她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夺了过去。
美丽的梦瞬间破灭。
褚翌的自大绝对不会比林颂鸾少:这是预备给我的?
随安哑然,她说给他肯定要被他嘲笑说是谄媚他,要说不是给他,那下场更惨,说不定都会挨打。
褚翌等不到她的回答,眼神越来越细,眼瞅着马上就薄成了刀片儿,随安忙道:九爷的生辰快到了,奴婢想着她就算讨好他,那也不能挨顿嘲笑不是?
褚翌的生辰在正月初七。
褚翌拿着印章在阳光下看了一圈,吐出一句:无事献殷勤!
说完想起后头接着的那句非奸即盗就格外别扭,哼唧了一下,没好气的问:想要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九爷,您把卖身契还给我吧?!
这是她目前最迫切的愿望,一有点想头就迫不及待的从心里发了出来。
随安觉得自己可能脑子进水了,要不怎么会提这个敏感话题?
褚翌的目光渐渐阴沉了下去。
随安偷着扭了下自己,立即眼泪汪汪,跪下抱了褚翌的大腿:九爷,奴婢就想活着好好的伺候九爷一辈子,您看奴婢不是良籍,连府里的小丫头都能说泼热水就泼热水九爷,她仰起头给他看她眼中真实的泪水,哀哀的哭道:奴婢都是要做通房的人了,这点体面不能给么?
褚翌被她抱得脸红耳赤,又怀疑自己的认知是不是哪里出了错误,皱着眉迟疑的问:你真的想伺候我一辈子?
随安猛点头:奴婢可以发誓。却没说发什么誓言,誓言当然不能乱发,她都能穿过来,一切皆有可能,万一给实现了呢?
褚翌虽然知道她一向狡猾奸诈,但决计没有想到她能无耻到欺骗纯真男童的地步,是以心里就有点相信了。
相信之后,又有点不好意思,拽了拽腿,没拽动,当然,他也没用上多少劲就是了。
过了很久,随安正在思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就听褚翌阴森森的问:你把鼻涕擦我袍子上了?!
上扬的疑问还没落下就直接变成了个肯定。
随安当然不承认:是眼泪,真的。她倒是想恶心恶心褚翌,但眼泪都是假的,鼻涕就更不好制造了。
褚翌却在思忖自己答应随安当通房答应的太过容易:怎么看都觉得好似吃亏的是自己呢?这丫头还没当上通房,就跟自己要卖身契,要是当上通房,施展点魅惑手段,自己万一再发昏,说不定就成了姨娘想到最后,褚九爷的大脑已经编制了一顶祸国妖姬的帽子戴到随安头上。
他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把腿收回来,恶狠狠的对她道:想的美。
地上随安神色哀怨,只目光中闪过一抹狡黠笑意又转瞬即逝。
日子被众人一天天的数着,似乎过的飞快,到了腊月二十六,褚帅率军到了外城,军士们各自归营,只剩下一千御林军随褚帅进京,上京的气氛到了一个新高潮。
具体到随安身上,就是莲香竟然让人把她早先应得的赏钱送了过来。
王子瑜则亲自送了其余的诗作跟文章过来,又千叮嘱万嘱咐的让褚翌:一定要多改几个字,这里头有些文章也是我以前做的,这两日给你作诗作的我看什么都是四四方方仄平平仄的。你这个章不错,你竟然有闲工夫刻章?!
褚翌得意:这是有人孝敬我的。一副老子做人就是这么成功的模样。
随安端了茶上来,王子瑜放下手里东西,笑着道:祖母终于松口允许我去蜀中游学啦!等过完年出了正月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