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只轻轻往后一退就卸了七分劲,相处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如何让她害怕,面容不免冷淡下来,沉声:你闹够了没有!伸手去抓她。
随安将包袱抱到身前,这次不呸了:我才没跟你闹,是你发神经!说完就往北跑,反正褚翌急着回京,她等他走了,再去镇子上坐车行的车去接父亲就行。
褚翌长手长脚,在她转身跑的时候就扑了过去,结果一个被压在身下,一个牵动伤口,齐声闷哼。
褚翌缓过口气:你就不能消停点?
随安被两人的天然差距气得柳眉倒竖:是你不消停,还,哼!
褚翌左手压在她胸前,摸上去扁平一片,他不理她的话,又摸了一遍:咦,你这里怎么这么平?以前总还有个小笼包的,现在直接只剩下笼布了。
随安火冒三丈:你起开!
褚翌单手完败她,阴恻恻的笑道,信不信我在这里要了你?
随安又想呸他,可惜现在形势依旧不利于自己,使劲压抑下去,竭力用冷静实则走调的声音道:我现在是良籍,你若敢用强,我就去官府告你!
褚翌更是嗤笑,眼神冷冷的去看她。
她虽然没哭,眼睛周遭却变成粉红色,面颊也由白皙变成淡粉,果然是一白遮三丑,洗干净下嘴还不算难,好吧,亲起来也还可口。
他想不通那些男人们怎么就喜欢花楼那些迎来送往的女子,一个亲了另一个亲,不嫌吃到先前那男人的口水么?
随安不知道褚翌心猿意马,看他蹙眉冷眼,还以为他在琢磨什么折磨她的法子,心底顿时惊风怒涛据王子瑜所说她爹还在上京褚家呢。褚翌可不是个不会迁怒的人,她跑了,褚秋水可没跑,到时候再被大卸八块了。
这么一想,先前好不容易集聚的气势顿时一泻千里。
可,就这样示弱,然后走以前的老路?那她辛苦跑一趟岂不是成了笑话,她那些理想梦想,都成了荒诞可笑的梦。
她撇了撇嘴,歪过头:你不是急着回京?我可以送你回去,也可以掩护你进城,但我已经脱籍不是你家奴婢的事你不能再纠缠
褚翌见她服软,待要乘胜追击,想着自己处境不妙,目前过多的跟她硬拼,那是两败俱伤,还不如等回到家中再炮制她。
他翻了身,支使她:拉我起来。
随安将他拉起来,脸色拉的老长,褚翌心中也不舒服:你背主逃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反正他早前放出风声说把她挪庄子上了,要是对外宣扬她背主,无异于自扇耳光,但以后你好好待在府里,你的终身我自有安排,不会委屈你的。
随安对这个条件不满,强调道:反正我不做姨娘,也不做通房。
褚翌看着她冷淡无情的神色,只觉得心里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恨不能上前掐死她先解了自己的闷气再说,漆黑的眸子里头乌云翻滚,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随安迟疑一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褚翌坐在车板上:你给我的买的衣裳呢?他总不能穿这身土黄色棉袄回上京。
随安血量瞬间急增,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在包袱里头。心里揣揣,她刚才惹毛了褚翌,这会儿让他穿女装,他会不会直接杀了她啊?暗自下决定,若是他再对自己不利,那就直接去按他伤口,给他来个伤上加伤。
第七十三章 病美人
随安从当铺买的是一件浅蓝色底上绣了白玉兰花的曳地长裙。
上京有危险,我又只有那一点银子,那小二还另外搭了一顶皂纱帽子她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事,也就无从说服他,越说越心虚,最后声音完全低了下去。
褚翌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把跳的比袋鼠还欢快的眼皮给压制住,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隐忍够宽容大气了,偏她每次总能再替他刷新个新高度。
刚才也明明是她来回的撩拨他,到最后却像个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妇一样。
这就是现代人跟古代人的区别,古代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别说摸到丁丁了,就是摸个小手都要负责到底。随安在褚府里头还算谨慎,跑出来后自由了俩月,授受不亲的规矩就没那么严格的执行了,当然她之所以给褚翌擦身子,还是站在一个很正经的立场上要帮他降温,救都救了,要是救了一场还给他死了,那还不如一开始不救。
说来说去,就是两个人观念不同。
随安向往自由,越大越不希望自己的身家性命握在别人手里。
褚翌觉得她对自己也不是全然无情,可也真不算有情,有时候做事忒绝情。
穿女装进京还是穿土黄色棉袄进京?他心里天人交战。
随安见他没有动手的倾向,胆子渐渐回来:记得老夫人有家药堂就开在柳树街口,咱们从北门进,到时候就装做把自己想到的主意说了一遍。
半晌褚翌闷道:帮我换衣裳。
随安心里耶了一声,面上丝毫不敢泄露情绪。
在换衣裳的过程中,褚翌一直盯着她。
谢天谢地,虽然情绪已经处在爆发边缘,但理智还在,他听了她的话,觉得勉强有点道理,可就算这样,理智跟发疯两种极为矛盾的感情也在他脸上也交织变幻个不停。
随安没敢耽误时间,又帮他简单梳了梳头发,最后带上皂纱。
这样的褚翌看起来就像个个头高挑的冷美人一样了,虽然浑身上下连一点饰物也没用,但他双手白皙细长,如同最好的白玉,唇色艳丽,在皂纱中若隐若现,又因为身带重伤,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病态,忽略他的阴寒眼神的话,还是很能入眼,令人一看再看的。
随安垂着头在心里小声嘀咕:眉毛还有些浓。但她绝对绝对不敢动他的眉毛。
试想一下,把一个大老爷们的眉毛修的弯成柳叶
剩下的路程两人再无交流。
褚翌改躺为坐,因发烧跟遭调戏而跑掉的思绪也渐渐回笼。
他说上京不一定没有危险,并不是危言耸听。听那两人话里意思,一个在李玄真身边,另一个在太子身边,就算不是太子的属官,也是太子身边的近臣。
皇帝还只是喜欢安逸,太子原本就属于脑残,再被人一撺掇,妥妥的坑爹神器。
褚翌一想到连同自己在内的整个褚家要为这样的昏君卖命就直犯恶心。
他心里恶意不断,不如谁都不告诉,任凭李玄真称王,到时候太子脸上就好看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一度占了上风
乃至于随安告诉他前头就是城门了的时候,他竟然哼!了一声。
对于这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回答,随安只敢在心里回一声哼。
褚翌哼完回神,见她面露踟蹰,讽刺道:怎么,近乡情怯么?
随安舔了舔后槽牙,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为何连脑子都不用的去救他了。
上京褚家,昨天一大早起来褚翌不见人影,把老夫人急坏了,好在现在家里有褚太尉坐镇,打发了好几拨人悄悄出去找人,最后查出褚翌天不亮就出了城,具体去哪里却不知道。
褚太尉一面打发了人守着四个城门,一面让人沿着褚翌出城的门口一路往北寻去。
要不是随安因为褚翌发烧,夜里回京的时候饶了远路去寻医找药,估计这会儿两方人就遇上了。
前天夜里当值的武杰因为怠忽职守挨了十板子军棍,趴在床上起不来,武英就戴罪立功,守在外城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