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秋水一听这话,连忙放下书本,跑到她跟前,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宋震云就上前:褚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褚老爷。
随安露出一个浅笑:嗯,以后有劳你了。褚家只有她们父女二人,她其实并不介意多一个家人。
宋震云低头掩下眼中湿气。
褚秋水看看宋震云,再看随安,心头突然涌上一种孤独,好似随安跟宋震云有了秘密似得,而且还单独将他撇开
他伸手指着墙角,使唤宋震云:你把那地儿打扫干净。又拉过随安,讨好的道:爹送你出门。
随安对他这种使唤人毫不留情的作风已经麻木不仁,顺从的被他牵着走到大门口。
不想褚秋水却没放手,而是用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随安啊,你有没有那个,那个意中人什么的。
随安一歪头,笑道:没有,我大概还没到时候呢。
褚秋水稍微松一口气,可仍旧不放心,往后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宋震云,又继续问道:那你钟意什么样的人呢?
随安还以为他在尽父亲的责任,认真的想了想,她前世生活算比较单调,家庭出身决定了她没法泡吧肆意交友等等,男女情感更是空白一片,今生么,她接触最多的,只有一个褚翌,并且两个人还亲过
钟意褚翌这一类的?
这个命题本是就够惊悚的,她使劲摇头决定忽视过去,然后皱着眉心描述她心目中的种田汉子形象:要能养家糊口,最好有门手艺,聪明些,笨点也无所谓,只要勤快,扭头看见褚秋水正一脸期盼的看着她,立即顿悟,违心的加了一句:像您这样的就挺好,呵呵。
闺女所说的话,褚秋水都坚定的信以为真,所以他立即欢喜不已,刚才看见随安跟宋震云的互动而萌生的醋意,立即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随安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褚府。
出门在外,东西要想准备齐全了,十辆马车也不够,所以她只打算准备那些必需品,譬如衣裳。
服装是道具,是人行走与世上的伪装,她也不例外。
所幸以后天气渐渐转凉,她选了几件宽大的男装穿起来倒也不算难看。
紫玉看了却拍手叫好,非要拉着她去给老夫人看看。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说她哪里有卖弄的心思?
她不肯去,想了想又准备了些针线,想着万一路途中衣裳坏了,也好缝补一二。
不想棋佩竟然过了叫她,还叫她带上那男装。
随安一听就知定是紫玉在老夫人跟前说了。
掩下心中不喜,她包了衣裳去了正房。
老夫人的神情看不出多么好来,看到她倒是露出一个浅笑,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紫玉就道:她都收拾好了,老夫人您没瞧见,穿了男装,活脱脱一个小公子呢!
老夫人就点了点她的包袱,我瞧瞧你准备的衣裳。
随安伸手打开,将里头的两套小厮衣裳露了出来。
紫玉上来一通拨拉,顿时不满:怎么没有你刚才穿的那一件,这些都不好。哎呀,我去拿来,你穿上让老夫人看看,我真没说大话。
姐姐,随安拉她,紫玉挣脱了她的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随安越发的气闷,紫玉心地不坏,可这种自作主张也实在叫人受不了。
她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却没有多说,而是端着茶品了起来。
紫玉捧着一件衣裳跑了进来,随安心中虽然对这类媚上的行为十分不耐烦,却不能表现出来,而是打点起精神仔细应对:回老夫人,这件衣裳是婢子前段日子给父亲买的,谁知肩头那里窄了,父亲穿不得,扔了又怪可惜,所以婢子收了起来,是婢子的错,在后头房里穿了一回,叫紫玉姐姐看见了,只是婢子是去伺候九老爷的,这样的衣裳穿了也不合适,还是穿小厮的服饰得体,也免得在军中叫人说嘴
第一百二十章 途中
老夫人听了她一通表白,脸色和缓了下来,重又有了笑容:是紫玉见我没什么精神,逗我笑一笑罢了,倒吓着你了。
随安连忙请罪:是婢子没见识,太过大惊小怪了。
紫玉没等老夫人发话,就上前拉她:哎呀,我都拿了来了,你何不穿上让老夫人瞧瞧?!
随安没等来老夫人再继续说话,就知她这是默许了紫玉的行为。
穿便穿,她便拿着衣裳去了碧纱橱,躲在屏风后头不仅换了衣裳,还将头发也高高束起来,除了没有加冠,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男子打扮。
随安身量与褚翌自是没得比,但在女子当中也算中等偏上,穿了男装再一束腰,显得修长挺拔,被衣裳一衬托,眉眼处也可见得精致,宽大的衣袖,细窄的腰身,素白的常服穿在身上显得意态朗朗,说不出来的冶艳风流,好处就是她年纪算不得大,能勾魂摄魄,也是有限。
老夫人想到此处,嘴角便露了些许真心的笑:倒是真像一个读书的斯文人,你们这些毛猴儿是没得比的。点了点紫玉几个。
随安便飞快的回了后头将衣裳重新换过来,等晚上就送去给了紫玉:姐姐既然喜欢,就送给姐姐了。
紫玉先惊后喜,迭声问:当真送我了?
随安见她不似作假,又知她一向是将老夫人看的比自己都重,这么想着,心里的恶感就去了不少,权作自己彩衣娱亲了,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歪了头假作思索:这衣裳还真花了我不少银子,要不姐姐补贴我两个钱儿?
笑笑闹闹,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寅时不到她便起床,直接换了小厮的衣裳,上衣下裤一身青色,极为利落的辞了老夫人,就上了马车。
马车里头颠簸了三日,她便渐渐与同行的侍卫相熟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三十岁往上,看着十分老成,随安虽说不是天生就老与世故的,但为人处世也有自己的原则,并不倨傲拿大,也没把自己看作主子,将这些人看作下人,她路上不吵不闹不抱怨,大家在见了她的时候,也都颔首示意,算是互相认可。
尤其是白日赶路遇上大雨,马车陷入泥地,随安坚持下车,好让马车更容易出来后,为她赢得了众人不少好感。
除了随安,队伍里头的其他人都是惯于赶路的,如此过了七八日后,随安便在吃饭的时候问其中一个叫老李的车夫:李叔,你觉得是骑马颠簸还是坐车颠簸?
老李嘿笑着不答。
旁边一个红脸汉子被众人唤做老宋的就替他答道:他可是赌钱输了才来赶车的。
随安点头,暗中摸了摸自己快颠散架的尾椎,商量道:要不我也骑马吧,就算我骑得慢,也总比马车会快点吧。
马车是两匹马来拉的,马车后头还缀了两匹,正好够她跟老李分的。
看得出来,老李对这个提议很动心,随安便撺掇他去跟领头的李头儿说。老李跟李头儿估计有点亲戚关系,模样有几分相似。
李头儿就来问她。
褚姑娘会骑马吗?
随安连忙扔掉手里的草屑,站起身来回答:是,骑过,但骑术不精。没有吹牛。
李头儿没有啰嗦,就指了老李:你带了褚姑娘先捡一匹温顺的母马练习练习。队伍里头有马车,众人也都走不快。
老李就教随安骑马。
随安的运动细胞此时就发挥优势,她打量着马匹,马也在看着她然后她发现,马的眼睛也好漂亮。
深吸一口气,按着老李说的,上马脚尖内蹬,下马时先左脚脚尖内蹬,然后松开右脚再下马。
反复试了几次,老李的脸上就露出满意的笑,他骑着马在她旁边跟着小跑了一段,再下马就给随安竖了竖大拇指。
随安的眼睛就弯弯的,心里很是快乐,还有一种被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