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才走了几步,就听见牢房里头传来杀猪叫,连忙回去。
心里怒,明明后脑勺都快秃了,为何还叫她遇上这么多事?
进去就见陈刺客在踹人!
她心里一惊,这要是打死人,陈刺客这都不用洗了,直接可以重新关进去,而且不是就地处决,就是押解上京处决
你干嘛?!她上前将他扯开!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陈刺客哼了一声,对地上在大嚎的龌龊货道:以后见了我们躲着点,否则见一次揍你一次!
随安皱眉,拉他:你给我出来。
陈刺客这才端起碗,跟她出了门。
随安想他之前干的那些刺杀蠢事,就忍不住教训他:一言不合就拳脚相见,是匹夫之勇!你要是再继续这样,迟早要把你的命搭进去,明明不该死,却死了,这样值得么?!
陈刺客动了动嘴,鼓着腮帮子犟嘴:就是看他不顺眼!见随安气得不行,终于有点反省的意思,不过嘴里却道:你难道没有冲动的不顾一切的时候啊?!整天活得跟个小老头似得!
随安被他气得头晕,喃喃道:我这就想不顾一切的揍你一顿!
陈刺客嘿嘿笑:咱们可是兄妹,哦,对了,你那个问了么,这是什么肉,这么好吃?
是耗子肉,他们在茅坑里头逮住一窝耗子,就剥皮炒咸菜了随安随口就道。
陈刺客端碗的手一抖,之前吃进去的哗啦全吐了。
随安终于有报了一仇的感觉,捏了鼻子跑远。
晚上躺下之后,还在想白天的一箭之仇,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褚秋水在哭,她心里一痛,一下子醒了,从榻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再缓缓的躺下,却想起陈刺客的孤勇,荀子说轻死而暴,是小人之勇,义之所在,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是君子之勇。然而有时候,我们心中的恨意、冤屈无法平息的时候,不管是轻死而暴,还是匹夫之勇,都不再为人所惧怕。
就像她的恨意,如果杀不了林颂鸾,这恨意在胸中绝不会停歇,永不能熄灭。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穿衣,守在外头的卫戌在她出来的时候站了起来。
随安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还不睡?
卫戌没回答,而是问:作甚么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蛇肉还是鼠肉
陈刺客现在已经是小陈了,小陈眼中粘着两泡眼屎,哈欠连天道:你们俩这么晚不睡觉,过来干嘛啊?扮黑白无常吓唬我么?
卫戌恨不能揍他一顿,什么叫你们俩这么晚不睡觉?这话让将军听见,他还有活路没有?
随安看了看卫戌一眼:我真有点小事问他。
小陈闻言,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
卫戌看了他一眼,再看随安,觉得现在随安不一定能被小陈欺负,就转身出去了。
牢房里头只能睡在干草地上,小陈多日没有睡在榻上,这会儿仿佛榻上有个美女等着自己一样,又打了个哈欠,囔囔道:你问你的,我躺着回答行不?
随安笑,觉得自己也是神经病了,这么晚来骚扰个男人。
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干嘛打那个人?总有个原因吧?我觉得你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虽然冲动了一点,但心不坏,不会像那些胡乱发疯发怒的男人一样
小陈瞬间鼾声震天。
假!太假了!
随安歪着头想来想去:你不说,那我猜猜?嗯,你长得一表人才,被个把个人渣喜欢仿佛也不是不可能,难不成他言语猥琐你了?
她的话说到一表人才四个字的时候,小陈的鼾声就打不下去了,嘴角抿着露出个得意的笑,而后听到随安最后一句,才怒:他说你了!
随安叹气:说你没长脑子,你还真的没长。
小陈不服:你长了,你怎么不长个头,不长的膘肥体壮?你看看你这样!
跟小陈这种人交流,随安自有经验,她不慌不忙的道:我的意思是,有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由我来揍他!你在一旁给我观战助威不是更好?!
小陈两眼瞪脱,张着的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安瞧一眼他的傻样,摸了摸后脑勺道:我也应该向你道歉,今天你吃的不是耗子肉
小陈的心情顿时遭受一万多点暴击!他的肉!白吐了!你有没有良心!我是为了谁?!
随安叹气,点头道歉:对不住,我向你道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今天新兵们去抓蛇,所以最近我们都要吃蛇肉了
小陈吐得奄奄一息,伸手指着随安:我不原谅你!
随安拍了拍他的背,站起来道:脆弱的小孩,好了,就这样吧。她的问题解决了,可以回去继续睡了。
西路军中静悄悄,中路的大将军帐中却灯火通明。
雁城那边不少被之前中使们冒功的将士们平反之后,中路这边所在的几个城也有人听说了,不少人都托了人来褚翌面前说情。
褚翌虽然都态度极好的应允下来,却并没有像西路那样极快的去办这些事,反而让褚琮连夜赶到,他们悄悄地商议布置起西路军的首击之战来。
你们一击之后,也不必冒进,他们知道西路实力,定然会再来试探中路褚翌低声陈述完毕,看了一眼帐中诸人,现在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他在感情上相信他们不会背叛他,也不会出卖他,但他依旧是牢牢的看住了他们的家人亲友,这是一种保护,同时也是一种监视。是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最后他对褚琮说道:至于这个李成亮,就按你先前说的办理,能降服就降服,不能降服就杀了。
褚琮点头,硬朗的面容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温暖。
褚翌吩咐完毕,又仔细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就让大家都散了:准备后日的行动去吧。
军帐之中最后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褚翌见褚琮面前的茶杯空了,就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八哥在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褚琮回神嘿嘿一笑,褚翌立即明白他肯定不是想的战事,没想战事,那铁定是在想家事。
好了,不用你说了,你继续想。他站起来往后头去洗漱去了。
洗完脸出来,就见褚琮背着手站在帐子门口。
褚琮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出去走走?离天明也不过还有一个时辰。
褚翌掀开另一侧的帐门向外望去,夜里各处营帐旁的篝火都快要燃烧殆尽,明明灭灭,跟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仿佛天地连接成了一片,人处其中,既觉得宇宙浩渺,又觉得前路无尽
巡逻的士卒打了灯笼从帐前经过,褚琮笑道:你说他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呢?
褚翌觉得这个话题没意思,想什么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猜来猜去有意思么?不过他此刻心情浩荡,有点不想破坏这种空荡荡的情绪,就高冷的不说话。
褚琮在自己骄傲的九弟面前,一向是耐心爱心兼备,也不勉强他答话,而是自问自答道:我知道,男人么,无非是三十亩田地一头老牛,一个贤惠媳妇三两个孩子跟个热炕头其实什么打仗,大多数人也是不喜欢打的,不过不得不打,为国?他们知道国是什么?说白了还是为家,家国天下,家在最前头!没有家的时候,觉得这心无处安放,可你说奇怪不,这有了个女人,女人又有了自己的骨肉,竟然就觉得心踏实了
褚翌默默的看着浩渺星空:所以他这是来炫耀来了?!
可心里腹诽完,又觉得空虚。
褚翌觉得褚琮的心情,他能理解,就算不能百分百理解,但是他心里也是曾经有那么个女人的。
可是千差万错的,他们也是错过了,伤痕不能缝补,就成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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