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陈浩宇早已多次见过自己跪在他面前,可每次见了心里还是别扭至极。
“为家为民,理当如此。”
“大道理不要讲,说真话。”
跪在地上的人依旧挺拔如松,沉思片刻后才道,“……杨殿帅与我私交甚笃,有教诲之恩,他……生平我就这一个知己,如师如友,为他複仇纵然身死,也是一偿心愿。”
萧奕站在靠门的地方,没有离得很近,却仍是清晰看到那时自己脸上突然现出的怨怒之色,随后竟失控的落下泪来,“你们一个个……一个个……”
陈浩宇吃惊的看着那时的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萧奕流泪的样子……
可那人却突然变得怒不可遏,狠狠盯着自己,“你要複仇?…你有什麽资格为他複仇?!你算什麽东西!你算什麽!!你是个什麽东西!!!”他突然暴怒,一脚狠狠踹到他胸口上。陈浩宇彻底惊了,这一脚真如踢在他满是裂痕的心上,让他登时就没了呼吸。还不及思量,一声金属尖啸就刺破耳膜,那人居然发疯一般拔剑朝他砍来!门外侍从闻声全都沖进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一幕。他连砍数剑步步紧逼,陈则铭左躲右闪,慌乱中一手掀起桌上帷布缠住刺来的锋刃,另一手飞快弹出震掉了皇帝手中的剑,刚刚还安静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无比。
萧奕如遭雷击般石化当场,做不得任何反应,一样只有窒息。
千年前的光影矗立在缕缕阳光照射进的房间,晦暗不明。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那同样木然发怔的表情。
陈则铭拾起御剑,走到皇帝身前跪倒,将剑平捧过头,“臣罪该万死,唐突了陛下……”
萧定脸上瞬息万变,呆愣片刻才慢慢伸出手去,眼色遂变得阴狠。他用力压住剑柄,将锋利的剑刃拖过男人手心……
一声似有若无的闷哼,不知是现在的自己还是那时的自己,他只看到,那攥紧的拳缝里渗出的殷红,而那人,……竟毫不在意的收剑入鞘……
陈浩宇缓缓摇头,一张俊颜因痛苦而扭曲。
他不能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人,竟能狠心至此!
排山倒海的气痛剎那间彙聚到了一处,须臾就传遍全身。不是因为加诸在他□□上的痛楚,而是他的言语,比那些更狠绝百倍。
“卿有心複仇,朕甚感欣慰……可朕说过永不用你,君无戏言,你要朕怎麽改口?”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却再也不是他。
他睨着他,笑得诡异:“用口伺候朕,……朕给你出头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
他发足狂奔,已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刺目的阳光照得他头晕目眩,什麽也看不清。
浑身颤栗不止,只为压制住心口绞痛。
什麽都不愿再想,什麽都不愿再见,如果只是噩梦一场,谁才能将他唤醒?
“你算什麽!你是个什麽东西!!”
他忽然笑出声来,弯下腰急喘不止,竟然疼的咳起来。
你还想怎样?你还想要怎样?!
要我心甘情愿的践踏自己…尊严丧尽…你好歹毒的心!……
竟然在出兵打仗这样的军国大事上,用如此欺辱他的方式威逼胁迫,到了这种时候都不放过他,究竟因为什麽!!
陈浩宇颓然倒地,他在心里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纵然知道曾为君为臣,也定是君明臣贤,……为他守卫疆土,而他则倚重信任,一定是为人羡慕的关系。……千般假设,万种想象,怎麽也想不出这一种来!!
他闭目摇头,牙关紧咬,是愤恨,是失望,还是心痛……
这一世,要他们相遇相爱,究竟有没有弄错什麽?
恍惚间,听到铠甲碰撞的奔跑声,他不甚清醒的坐在地上,一手撑地没意识的擡眼,当他看清从身侧急速掠过的人影时,不由呆住,却是自己。
……是幻觉麽?怎麽他跑出来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又见到了过去自己?难道当时他真的不堪受辱豁出去逃了?…他能轻易放过自己吗?
又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心里一惊,本能的肃目以对,萧奕在看到他冷冷目光后竟不敢再靠前。
“我没有为难你…你已经去準备出征了…”他急于辩解,尽管这话说出来令两人都无地自容,可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一切都超出了界限,超出了能够容忍的界限。
陈浩宇腾的站起掉头就走,却因为起来过猛而昏眩,险些跌倒。眼前一黑,他感到一只手攥紧他的胳膊,突然无法遏制的气血翻涌,“别碰我!!”萧奕被他猛力甩退了两步,一时愣怔在原地无法动弹,就那样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跑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