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片段九
酒糟鱼
独孤柟一进门,就被一阵香气勾住了鼻子,乐颠颠跑到厨房,果然看到辛长风在忙活。
辛长风一边往坛子里码鱼块,一边端着碗酒喝,一见独孤柟,立马放下碗,说道,我没喝多少,就是今天做这个鱼,忍不住喝了两口。
独孤柟笑了,我不怪你,这味道这么香,我也想喝酒了。
辛长风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叫酒糟鱼,是用漻糟做的,再放几天,味道更好。
独孤柟道,怪不得这么香,还有酒味,看着确实不错,但为什么是红色的?
辛长风道,这是红曲,正是要靠它来把鱼入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可以先盛点尝尝。
独孤柟道,那我们今天就吃酒糟鱼,再喝点酒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欢腾喜庆,十里红妆。
河朔独孤氏和洛阳赵氏联姻,数不清的婚车,数不清的嫁妆,在洛阳城中走过,不知引起多少艳羡。这般厚重的家底儿箱礼,就算是在东都洛阳,也是难得一见。
男方早早便打点好行程,一路热热闹闹,吹吹打打,将那花轿里的新嫁娘迎进了霸刀山庄。
赵释冰拢着手,在花轿里端坐。新娘子一路坐着马车过来的,到了山下太极镇,换了花轿,八人抬着,掂量着时辰,在吉时前送到了霸刀山庄的正门。
独孤槥端着个正经模样,在门前等着花轿过来。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厮心里必定猴急着呢,平素桀骜敞阔的一个人,突然软和起来,装一副温文模样,也不知是不是怕吓跑了新娘子。
轿子前铺上了红毯,在拜堂之前,新娘子的脚都不能落地。新娘子的绣裙衣角落下来,早有喜娘扶着,将新娘子牵下来,便有司仪指引,独孤槥去接住了新娘子。
新娘子身量高挑,一手牵着红囍绸花,一手仍收在衣袖里,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门口围着许多人,便有家仆散发喜糖、喜钱,众人欢欢喜喜地喝彩。
司仪跑前跑后不停,一旁说着吉利话,独孤槥牵着红绸,另一头是新娘子,两人走在早就铺好的红毯上。
赵释冰晃了神,踩到自己的裙角,差点跌倒,独孤槥连忙隔着红绸扶住他,有心想关切一二,却不好开口,便走慢些,一边和旁人点头微笑,一边留意赵释冰的动静。
所幸正堂快到了,赵释冰未再出状况,喜娘放开新娘子的手臂,独孤槥小声提醒道,前面是门槛,你当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娘子轻轻点头,两人便牵着红绸,跨进了独孤家的正堂。
司仪引着新娘子见过正堂的大人,便有穿得喜庆的童子跑进来报吉时。
主婚的是柳家家主,说了一段老长的祝词,独孤槥听他说完,只觉得通篇的废话,十年前定亲时就合过八字,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佳偶。
好容易走完各种规矩,终于司仪宣布礼成,由喜娘扶着新娘子送去新房了。
独孤槥眼睛垂着,注意到新娘子露出来的一小块手背,红衣白肤,确实如冰般冷白。
赵释冰在婚床上坐着,喜娘交代了事项,便在旁边守着,陪嫁妈妈方嬷嬷笑道,你们辛苦了,这里我看着就行,我和小姐说说体己话儿。
两位喜娘看了看彼此,便告退了,自有陪嫁丫头接待喝茶不提。
打发了外人,关好门窗,方嬷嬷道,冰儿,你歇会儿,不用端着了,喝口茶吧。
便捧着茶盏过来,赵释冰确实口渴了,接过来饮了。
方嬷嬷叹道,冰儿,这户人家素有雅名,最是和睦,你不必担心,那新姑爷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会轻视你吗?
赵释冰没说什么,他心中的郁结,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消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嬷嬷道,冰儿,我知你想法,但夫人也是不得已,她在那家里实在艰难,现在虽没了老夫人压着,少夫人又是个能的,偏又是个出身名门的贵女,夫人这么多年,能护着你不吃苦,已是很不容易了。
赵释冰道,我晓得,嬷嬷,你也坐下歇会儿吧。
方嬷嬷却不坐,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恳求道,你藏的那剪子,便给我吧,当我求你了,好吗?
赵释冰道,嬷嬷,你不必担心,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做什么,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事的,更不会连累独孤家。
方嬷嬷道,好孩子,你先稳住新姑爷,他们家也要名声要面子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以后日子还长呢,你先让佩儿来,只要有个孩子,你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日后他再不亲近,最多就是抬个妾室,你还是稳稳当当的二少奶奶。
赵释冰道,嬷嬷,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我就算不为她,为了你,也会忍着,你放心,何况就像你说的,他们费了大力气把我娶进来,总不会不顾颜面,当场悔婚的。
方嬷嬷忍着泪,抚摸赵释冰的手,说道,好孩子,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忍过前面一两个月,就会好起来的,你保重自己,不要做傻事,好吗?
赵释冰点点头,那剪子却仍不肯交出来,方嬷嬷也不敢逼迫他,给他拿了些东西垫垫肚子,便陪他说话。
估摸着亥时,喜烛燃得热烈明亮,便听到门外有笑闹声。
独孤槥醉言醉语,大着舌头说道,实在……喝不下了……好哥哥们……就饶过我吧。
说完还打个酒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人笑道,这厮平素总爱欺负人,好不容易可以整治他,怎能放过?
又有人道,他向来千杯不醉,定是装的,让我来试试他。
不知做了什么,便听轰的一声,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笑骂,反应那么快,果然是装的!
独孤槥骂道,你们总有娶妻的时候!到时候别来求我!
众人沉默一瞬,便爆发出更大的喧闹来。
你们看看,才小小玩闹,这厮就露出真面目,兄弟们,趁早收拾他!
我说你一天都没个笑模样,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定是怕我们看出来,为难未来嫂子!
让我想想啊,引冰孤月释深春,是谁吟的来着?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好容易送走了这波闹事的刺头,独孤槥刚喘口气,却又迎上一波闹喜的。
丫头小厮们纷纷抛了平时的恭敬,拦着不让进,嚷着要开门礼。独孤槥掏出荷包,却哪里够?于是还是堵在门口,直到贴身小厮王会南来了,才救他脱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走了数不清的拦路虎,独孤槥才摸到了新房的门,还未动作,便有人从里打开。
方嬷嬷笑道,姑爷,我是小姐的乳娘方嬷嬷,小姐正等着您呢,您快请进。
方嬷嬷将独孤槥迎进去,便出去了,留下他们独处。
方才闹哄哄的,独孤槥满心的急切,现在安静下来,他却偏偏又按捺着,自去倒杯茶水解渴。注意到桌上水食似有人动过,未说什么。
赵释冰见他走来,原本满脑子胡思乱想,却忽然镇静下来,打定主意,静待独孤槥过来。
独孤槥拿喜秤挑起盖头,便见那人雪白的脸,红红的妆,竟有些不似记忆中模样,有些好笑。
独孤槥道,你这头上压着,沉不沉?我帮你摘了吧。
赵释冰轻轻摇头,他戴了十几日,都习惯了。
独孤槥道,无妨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便牵着他到妆台前,取了头上冠佩钗戴,又道,你要不要洗把脸?再好看的胭脂,这般糊在脸上,也很难受吧?
赵释冰不知该说什么,他本是想直言相告,彼此约法三章的,独孤槥却这般温柔体贴,他又不忍心让他伤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见他不说话,只当他害羞,湿了巾帕,递给他。
赵释冰便自去洗脸,果然清爽许多。
独孤槥又牵着他到桌前,笑道,本来还有许多规矩,但那些规矩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们就不必折腾自己了,喝完交杯酒,就早点休息吧。
赵释冰便如木偶般,随他指挥,两人饮了交杯酒,赵释冰被辣得蹙眉,独孤槥轻笑,这是北风冽,你喝不下就算了,我来喝吧。
赵释冰终于开口,这怎么行?一杯我还是能饮的。
两人便仍挽着,喝完交杯酒。
独孤槥见他眉儿弯弯,眼里被呛出泪,却忍着,泛着微红,连嘴唇也是红红的,便忍不住低头,想要吻他。
赵释冰却偏开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独孤槥道,你饿不饿?我叫人送点吃的来。
赵释冰摇摇头,我方才已经吃过了。
独孤槥道,我晚上也没吃什么呢,我叫人送两碗汤面来,你陪我吃,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轻轻点头,他何尝不知道独孤槥的好意?他若是真饿了,早就可以吩咐人送吃食来,却偏要先问他,为了不让他有负担,又假称自己饿了。
这般温柔体贴,若是个正常女子,怕是早就倾心感念了,可赵释冰只觉得苦涩。
独孤槥越温柔,他便越难开口,眼看都要洞房花烛了,他还在那纠结。
不多时,吃食便送到了,汤面还热乎着,吃着便身上发热,独孤槥本想脱了外裳,又怕吓着赵释冰,便只好忍着。
赵释冰虽然饥饿,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便罢手,独孤槥倒是吃完了,吩咐人进来收拾。
两人漱口净手,便在床边对坐,都不说话。
等人出去了,关上门,独孤槥才道,你是叫释冰吗?
赵释冰点点头。
独孤槥道,这名字听着好冷,我叫你暖暖,好不好?
赵释冰抿紧唇,才忍住了泪意,轻轻道,郎君喜欢就好。
独孤槥道,你叫我槥哥吧,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点点头。
独孤槥道,刚吃过饭,我还不困,你困吗?
赵释冰道,我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不困。
独孤槥笑道,花轿摇摇晃晃的,确实容易睡着。
赵释冰道,槥哥,你喝了许多酒,要不要早点休息?
独孤槥道,你不用担心,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喝醉过。
赵释冰想起方才听的玩笑话,又问,方才门外,老大一声响,是怎么了?
独孤槥笑道,你听到了?也不知哪个促狭鬼,往我怀里塞了个大炮仗,吓得我赶紧扔出去,就被他们发现我装醉了。
赵释冰也不禁笑了,这般玩闹实在有些过头了,也不知是不是河朔风俗,看独孤槥表情,好似也没放在心上。
独孤槥见他笑容,便有些难耐,伸手去摸他脸颊,说道,暖暖,你笑起来真好看。
赵释冰便敛了笑容,冷冷清清的,似乎不是很喜庆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道,暖暖,你别怕,我不会逼你,我们先熟悉一下,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赵释冰内心更加苦涩。
是啊,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独孤槥见他还是那般冷拒,便也不做其他动作,只牵着他的手,和他说话。
独孤槥把家人都介绍清楚了,又说了各自的一些习性,赵释冰都暗暗记下。
独孤槥笑道,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会再和你说一遍的,就算弄错了也不要紧,以后就会熟悉了。
赵释冰道,槥哥,多谢你,我都记下了。
独孤槥点头,道,很晚了,我们先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便自去衣上床了。
赵释冰揪着衣襟,欲言又止,一副为难模样。
独孤槥大笑,暖暖,你安心吧,累了一天,早些睡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便也放下心,去衣躺下了。
然而躺不过几息工夫,便觉难挨,床下垫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硌得人背痛。
赵释冰到底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实在受不了,便想起身,拿点被褥垫一下。
独孤槥问,怎么了?
赵释冰道,这床硌得难受,我拿床被子垫垫。
独孤槥道,确实硌人,也不必垫了,我们把那些东西收了吧。
扶着赵释冰下床,便掀开被褥席子,果然垫着花生红枣等物。
两人也不叫人,自己动手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拿托盘装了,又铺好床铺,终于平整了。
独孤槥道,现在好了,快睡吧。
赵释冰点点头,两人便规规矩矩躺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迷迷糊糊时,赵释冰觉得有人亲了自己,便猜到是独孤槥,但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起身下床了,放下心来,又睡去了。
次日醒来,独孤槥早已起了,正在院子里练功。
赵释冰起床,陪嫁丫头鸣芙服侍他梳洗,独孤家还安排了个梳头妈妈,又有仆妇捧来早餐,赵释冰见只有一人份的,便问,只有我的吗?
那仆妇回道,二少爷吃过了,他向来起得早,便没有等您。
赵释冰点点头,便自用了早饭。
方嬷嬷来了,为赵释冰找出得体的衣裳,服侍他穿戴齐整,笑道,小姐,该去敬茶了。
赵释冰便去找独孤槥,独孤槥见他来了,笑道,你可收拾好了?
赵释冰道,劳你久候了。
独孤槥道,你不必这般客气,我每日都早起的,你以后就习惯了,不要多想。
赵释冰待要点头,又反应过来,这人说话好似还有些别的意思,待要反驳偏又不好直言,心里暗想,这位爷好似有些狡黠,并不像昨日那般温文体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到了独孤家主的院子,一进去,满屋子的人,都笑看他们。
亲近活泼些的小女孩,便迎出来,挽着赵释冰的手臂,自我介绍道,二嫂,我是独孤渝,喊我渝儿或者妹妹都可以。
赵释冰便笑着回应,多谢渝儿妹妹。
先是见过诸位叔伯婶娘,诸位兄弟姐妹,便到了敬茶环节。
赵释冰奉上茶盏,低眉顺眼地,独孤先生和独孤夫人各有礼物,诸位叔伯婶娘也送上了见面礼,连兄弟姐妹们,也都送了见面礼,托盘里放满了红包物件。
众人说说笑笑,又有独孤渝和独孤蔚这两个小姑娘伴着,便显得热闹可爱。
吃过午饭,亲戚们便散了,赵释冰送出门去,仍能听到他们谈话,夸赞这一对壁人。
独孤槥挨着赵释冰,小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家就是这样,比旁人家热闹些,若是不自在,你就和我说。
赵释冰摇头,我没有不自在,谢谢你。
独孤槥道,不必这么见外,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渝笑道,二哥哥,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和风细雨地跟我讲话,我做梦都会笑醒。
独孤槥被揭了老底,却毫不羞耻,笑道,等你嫁人了,自有人来对你这般和风细雨,我说小渝儿,你莫不是皮痒了,想和我过过招?
独孤渝道,二嫂,你看,这才第二天,就装不下去了,啧啧,昨天那个和善人,是我的错觉吧?
独孤檩笑道,渝儿,你若是想和善些,我可以更和善些,你要不要?
独孤渝道,大哥哥不要得意,大嫂说,你要再敢欺负我,等她松快了,就来收拾你。
独孤檩道,我不怕,她打不过我。
独孤渝扒着独孤柟求助,三哥哥,他们都欺负我,你不帮帮我吗?
独孤柟叹口气,无奈道,渝儿,我是想帮你,可我谁也打不过啊。
众人哄笑。
独孤夫人道,渝儿,你这几天闹腾够了,该收收心,去和柳三姑娘学刀法,或者学女红,不许到处乱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渝哦一声,眼珠子一转,说道,我和二嫂先亲近亲近,过几日再去找柳姐姐。
独孤夫人道,你不要吓到你嫂子了,这般疯闹。
又对赵释冰笑道,这丫头被宠坏了,没大没小,你不要介意。
赵释冰道,渝儿妹妹热情灵动,很讨人喜欢。
对独孤渝道,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都有空的。
独孤渝道,只怕二哥哥不同意,你不一定有空呢。
赵释冰脸红,这丫头说话过于直白,便斟酌着想说几句场面话,独孤槥却直接提了独孤渝,夹在腋下,不顾独孤渝的挣扎,笑道,渝儿,我们去练武场说说话。
赵释冰看着,心中惊异,却见其他人都见怪不怪的,也不好多说,和众人告个罪,便追着独孤槥去了。
独孤槥小声道,小渝儿,你不是说帮我吗?怎么总拆我的台?
独孤渝哼哼两声,不搭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把她放下来,笑道,小渝儿,我新得了两只貂儿,送给你,好不好?
他们差了十五岁,独孤渝自然是备受兄长宠爱的。
独孤渝道,你不懂,二嫂刚来,当然会害羞,我要和她拉关系,当然只能拿你开涮,等过几天她自在了,自然就愿意亲近你,我也不来碍你的眼了。
独孤槥道,那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我怕吓着她。
独孤渝道,我们家就是这样子,她早晚要适应的,你难道还能装一辈子吗?
独孤槥道,小渝儿,你要是能帮我哄她开心,我就给你锻一把刀,怎么样?
独孤渝道,你可不要随便拿把刀来糊弄我。
独孤槥道,我怎么敢?小渝儿,我们就这么约好了。
赵释冰过来,便见兄妹俩在演武场喂招。独孤槥便如师父般,留着力,指教独孤渝。
独孤槥见他过来,笑道,你怎么寻来了?这天还是有点热,你快进去休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摇摇头,我不热,左右无事,我就看看,你们继续。
已是深秋,虽是正午,也只觉得和煦,并不灼热,赵释冰在旁坐下,看他们过招。
独孤渝虽是女孩儿,却从小就喜欢习武。不过八岁,就有模有样,除了力气弱些,独孤柟都没她基本功扎实。
赵释冰在旁看着,独孤家的人这般亲近,他也不自觉温暖起来,才有些笑意,又收敛了,心中越发苦涩。
他们直练到申时才罢手,独孤槥过来赵释冰身边,笑道,热得我一身汗,回去吧,不陪小丫头玩了。
独孤渝道,二哥哥,那两只貂儿,记得送给我哦。
独孤槥道,本就是要给你的,正好和你那几只作伴。
独孤渝养着四只貂儿,还是独孤柟给她的,独孤柟虽回来了,却没什么精力养,故而还是独孤渝养着。
独孤渝走过来,寻摸出一个小锦囊,递给赵释冰,笑道,二嫂,之前没好意思送你,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只有这个平安符,是上次去庙里祈福时,特地为你求的,请你不要嫌弃。
赵释冰看她红扑扑脸,满眼的神采,很想摸摸她的头,到底忍住了,接过平安符,说道,谢谢渝儿妹妹,礼物贵在心意,我很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渝儿妹妹,我身上只有这个,送给你,也请你不要嫌弃。
两人各自收好礼物,相视而笑。
随后独孤渝和他们告别,赵释冰和独孤槥回了自己的院子。
独孤槥说要洗浴,赵释冰脸红,不知该怎么接话。独孤槥一身汗,此刻又是在屋外头,便自脱了外衣,在院子里饮茶,赵释冰与他对饮,两人都默默不说话。
陪嫁丫头佩儿来给他斟茶,独孤槥看了一眼,便转开脸。
直到有人请独孤槥去沐浴,独孤槥才开口,笑道,暖暖,你怎么这么脸红?热得吗?
赵释冰摇头,我不热,许是日头晒红了。
独孤槥便哦一声,又道,确实,日头挺大,那你要来洗澡吗?
不等赵释冰应对,便跳起来,调戏完老婆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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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槥被柳家小少爷拉去,好似是商量秋猎的事,酉时去的,戌时了,还未回来。
方嬷嬷过来,鸣芙便起身,和方嬷嬷问候,方嬷嬷笑着点点头,示意要和赵释冰说说话,鸣芙便关门出去了。
方嬷嬷问赵释冰,姑爷还未回来吗?
赵释冰道,他打发人告诉了,要晚些回来。
方嬷嬷斟酌着,问道,我看姑爷似乎并没有怨气,你们昨晚……
赵释冰道,他是个体贴人,知道我不愿意,便没有做什么,对我也很照顾。
方嬷嬷叹道,这般良人,若是你身体无事,那该多好,我和院里人过了个眼熟,都是些十一二岁丫头,或是嫁了人的仆妇,连个年轻姑娘都没有,这家人风气又正,气氛又好,冰儿,你有福气,却又这般命苦……
赵释冰道,嬷嬷,你不用哭,左右我已经在这里,是好是歹,全凭他们做主,最坏也不过是恼怒极了,把我架进庙里,不会掀了底的,既然如此,那我们等着就是。
方嬷嬷道,冰儿,你要保重自己,真过不下去了,我们回洛阳去,嬷嬷带你回那小院,我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
赵释冰轻笑,嬷嬷放宽心,我已经想开了,死有什么难的?可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嬷嬷道,正是这个道理,你是个好孩子,心又善,不要怕,嬷嬷会陪着你的。
赵释冰点点头,两人便一起说些闲事,尤其是独孤家和赵家种种不同,都觉得稀奇。
戌时末,独孤槥才回来,小丫头进来通报,赵释冰便敛了笑容,方嬷嬷见了,暗叹一声,出去见过独孤槥,便告退了。
独孤槥喝了几杯酒,新郎官当然要被同伴们调笑,本来早就想回来,但为了面子,一直撑到散场,才急匆匆回来。
独孤槥进来,便见赵释冰在桌边坐着,拿着茶杯似在想什么,凑过去,笑道,暖暖不惯喝这茶吗?那你吩咐一声,换你爱喝的来。
赵释冰道,这茶很好,不用换了,槥哥,你要去秋猎吗?
独孤槥点点头,等山里积雪,野物就都躲起来了,趁着天气还好,后天去山上打猎。
赵释冰道,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独孤槥问,你要不要去?我们霸刀山庄,女子也常常打猎骑射的。
赵释冰一下子被提起兴趣,转念一想,何必呢?现在越是亲密,以后便越是痛苦。
便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不会骑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道,那我教你,你要学吗?
赵释冰道,你不是要狩猎吗?
独孤槥笑道,这算什么事,我明天教你骑马,便是没学会也没关系,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赵释冰便有些意动,他虽然被养在闺阁,对外面却是向往,只是从来无人带他出去罢了。
独孤槥观他神色,便知所想,笑道,暖暖,你到了霸刀山庄,慢慢就熟悉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如果骑马觉得不惯,也没什么,我们去吹吹风,看看枫叶,可好?
赵释冰便点头,轻笑道,多谢槥哥。
独孤槥见他同意,也很高兴,想亲近些,又怕吓着他,便只牵着他的手,笑道,你估计也没有骑马服,一时半会儿也赶制不出来,你和大嫂身量差不多,我去找大嫂讨一件来,虽是旧衣,也请你不要见怪,我们家里就是这样的,他们也不会笑话。
赵释冰红了脸,点点头。
他向来清冷,这般羞涩,独孤槥心里痒痒的,想摸摸他脸,手抬起来,又改了主意,佯作倒茶,茶水还有些烫,也顾不得,一口喝了。
赵释冰将棋子收拢来,佩儿捧了热水来洗脸,独孤槥洗了脸,佩儿接过毛巾,独孤槥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又有仆妇提着热水来泡脚,佩儿等在一旁,独孤槥正要脱鞋,佩儿伸手过去,独孤槥道,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收拾完上床,更漏已经亥时二刻了,独孤槥歪在床边,捧着本书看,赵释冰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却是满心的煎熬。
啪嗒一声,原来是独孤槥走了神,书落到地上。
他起身将书拾起来,随手搁在桌上,见赵释冰还在梳妆,便走过来,握着他肩膀,笑道,暖暖,天气凉,你穿这么少,早点上床歇息吧。
赵释冰嗯一声,放下梳子。
独孤槥道,明日要骑马,今天好好休息,早点睡吧。
赵释冰松口气,却又越发愧疚,鼓起勇气,想着和独孤槥说清楚,对着他温柔笑脸,又开不了口。
欲言又止,满腹思量。
独孤槥道,暖暖,不必着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呢,以后熟悉起来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
赵释冰忍着情绪,轻轻点头,便上床了。
独孤槥熄了灯,放下纱帐,依然还是规规矩矩,躺自己被窝里。但他虽然告诉自己,要等赵释冰真正接受他,再论其他,然而身体又怎么克制得住?
赵释冰就躺在他身边,呼吸可闻,触手可及,朝思暮想,终于娶到她,又怎能不激动、不欣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满脑子的杂念,止都止不住,强令自己背刀法、背诗赋,都不顶用,三两息工夫,便又回到这上面,心里灼热,身上亦是灼热。睁着眼睛,无可奈何。
好容易熬到赵释冰呼吸绵长,似是睡熟,便挨过来,俯身亲亲他,轻手轻脚下床了。
赵释冰何尝不知道独孤槥的隐忍?他自己亦是满心的痛苦,泪水无声。若是独孤槥对他不好,他还能冷着脸,冷着心,和他划分界限,从此独自去角落里,各安生死。偏偏独孤槥是个难得的温柔人,体谅他的情绪,不逼迫不逾矩,还处处为他着想,又如何不感激、不愧疚?
两人都紧绷着,直到赵释冰熬不住睡去,才又熬过了一天。
第二天吃过早饭,独孤槥果然带他去马场,管事知道这是新妇二少奶奶,连忙来见了礼,知晓他初学,便给赵释冰选了一匹温和的黄马。
独孤槥扶赵释冰坐上去,牵着马慢慢走,留意着赵释冰的动静,见他似乎很紧张,便道,不用害怕,我陪着你,你坐稳了,放轻松,若是难受,就告诉我。
赵释冰扶着马鞍,走了一阵,人被颠簸得歪歪扭扭,他没坐这么高过,也很少见这么广阔的视野,虽然坐得并不舒服,但适应之后,便放松下来,抬起头看四周。
广袤的草场遍地金黄,远处还有些树木,秋风卷起一阵阵枯叶,在晴光下泛着红,似火烧一般,看得人心中热烈开阔。
赵释冰不自觉微笑,独孤槥见了,心情也舒畅,笑道,暖暖,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赵释冰道,多谢你,我很高兴。
独孤槥道,你不必总这样客气,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一些小事,总是谢来谢去的,未免太见外了,我除了对长辈,很少说谢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道,我知道了,慢慢改吧,你自己不骑马吗?
独孤槥道,我要骑马不差今天,先好好教你吧,你可坐习惯了?
赵释冰道,这样慢慢走,我是习惯了,若是快了,我恐怕还是不行。
独孤槥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抱着你,你听我说,专心些,就学会了。
赵释冰红了脸,又想,看来不是错觉,这位爷的确是有些顽闹在骨子里的,明明是寻常话,却总有些调戏人的意思。
两人申时方归,连午饭都是在外吃的。马场离山庄有些路程,独孤槥骑马,赵释冰坐马车回去了。
赵释冰难得这般出行,虽然颠得腿酸,却心情很好。
方嬷嬷服侍他洗浴,他还是止不住高兴。
方嬷嬷道,你这腿都磨红了,明天说不定要肿起来,疼不疼?
赵释冰摇摇头,不疼。
还是个高兴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嬷嬷道,姑爷确是有心,竟还带你骑马,独孤家的人居然还没说什么。
赵释冰道,何止没说什么,那骑马服还是借的大嫂的。
方嬷嬷静了片刻,说道,我原以为独孤家的和睦,总不过是父母公允些,兄弟争得少些,子女教养好些,却原来是处处不同,冰儿,你有福气。
赵释冰嗯一声,又道,且不管那么多,能多一日自在,便多享受一日。
方嬷嬷又问,明天说要去秋猎,你可要去?
赵释冰道,要去的,我就算骑不了马,坐马车也要去。
方嬷嬷道,那你待会儿要敷些药,消肿祛瘀,别真肿起来,那可受罪。
赵释冰胡乱应下。
吃过晚饭,后劲上来,果然腿根胀痛,腰背也有些发酸,赵释冰连忙让人拿药,自己关上门上床敷药了。
独孤槥在书房里,拿着本书,消磨时间,却如何看得进去?说要写两个字,王会南研好了墨,却没见他动笔,心里也犯嘀咕。新婚燕尔,不去陪老婆,却跑到书房里来,看书看不进,写字又不写,装模作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叹口气,放下笔,朝王会南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一个人倒在椅子里,心烦意乱。
独孤槥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赵释冰对他的抗拒,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另有隐情,却又不好逼迫赵释冰开口。
心心念念的人,却整日没个笑模样,虽知赵释冰向来清冷,却也不该是这般,满腹愁思,欲言又止。
十年前定亲时,便约定及笄之后,过个一两年,便可准备婚事,却拖了五六年,等到赵释冰双十才出嫁。
洛阳赵家那边,总说是舍不得女儿,又是远嫁,想多留两年。给赵释冰的礼物和私信,也从没见她回过,独孤槥以前只当是赵释冰羞涩,或是洛阳那边规矩严,不好答复男子信物,便也不苛求。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赵家陪嫁的箱笼虽多,却多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陪嫁人员不过一房杂事仆人,并几个丫头嬷嬷,连兄长都没有来送嫁。种种来看,赵释冰并不是得宠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十年前他们见过面,赵释冰对他并不抗拒,温柔灵动,善良可爱,跟着他们一起玩,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独孤槥想不明白,或者说他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承认,叹口气,起身回房了。
赵释冰刚擦过药,房间里便有些药味,独孤槥反应过来,问他,你是不是受伤了?怪我大意,忘了你是初次,必定要疼的。
这话引人歧义,旁边小丫头还在,赵释冰忍着羞涩,解释道,我没骑过马,贪玩了些,不关你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道,那你明天好好休息,我在家陪你,可好?
赵释冰道,我无妨,明天还是去吧,我也想看看秋猎是什么样的。
独孤槥道,那我们就在外面看看,不骑马了。
赵释冰道,我挺喜欢骑马的,如果明天没有肿起来,还想骑马,可以吗?
独孤槥点点头,自然可以,不过你不能逞强,要是难受了,就下来歇会儿,想骑马,以后有的是机会。
及至上床休息,自然还是各睡各的,赵释冰身上有伤,独孤槥更不会难为他,便也放心睡去了。
秋光晴日,骏马长嘶。
霸刀山庄的年轻人都出来了,柳家的、独孤家的、长孙家的,从小住一个山庄里,自然彼此相熟,嬉笑打闹,吹牛显耀,个个都说自己能打老虎,好似那山上老虎挤成一窝,就等他们去捡一般。
赵释冰的腿上虽未肿起来,却暗红发紫,走路快了都擦痛,更遑论骑马,且他昨日不觉,早上起来,浑身酸胀,若不是实在想去外面看看,定要躺在床上歇一天的。
独孤槥牵着他下马车,去布置好的营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想来常有活动,铺了砖石,看着有些年头。提前便有人来搭了长篷,铺了厚毯,摆上案席,放些坐垫,因还未到时辰,人还未齐,便各自说笑玩闹。
见独孤槥来了,都来给赵释冰问好,然后就把独孤槥揪走了。
才不过三五步,赵释冰便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顽话。
啧啧啧,光天化日,牵着手呢,这么舍不得?
这般恩爱情浓,也不知还有没有力气,骑马打猎?
小柳儿,你不是总不服气吗?今天正可一雪前耻!
诸位,你们可知,这小子前几年伤春悲秋,吟了许多歪诗,我还纳闷,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是思慕一人,求而不得!
众人哄笑。
独孤槥道,你们尽管笑吧,等过了这阵,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便是狩猎,我也不会手软。
有人道,哟,谁管你软不软?这只有你媳妇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骂道,你这泼皮,越发没顾忌了!拔刀出来,我们先比划比划!
那人道,谁和你比?我不和你比,你不要以大欺小。
独孤槥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拎着那人衣领,便拖去一旁,自去发泄了。
没多时,独孤柟和独孤渝也来了,还有位年轻人,衣着打扮落拓不羁,与衣饰繁复的霸刀山庄颇为不同。
独孤柟和赵释冰打过招呼,便和那年轻人去了,独孤渝过来,挽着赵释冰的手,笑道,二嫂,二哥哥是不是被他们拉走了?
赵释冰点头,又问,你也来打猎吗?
独孤渝道,我来凑个热闹,大哥在家陪着大嫂,三哥哥也有事,我一个人去打猎,爹爹会骂死我的。
赵释冰道,那我们说说话,看看风景,也不错。
独孤渝心道,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起独孤槥提点,笑道,二嫂,你喜欢打猎吗?
赵释冰道,我没有打过猎,便是骑马,也是昨天才学的。
独孤渝震惊,那你要出门怎么办?坐马车吗?还是乘轿子?
赵释冰道,都有,不过我很少出门,一般就是在家里。
独孤渝同情起来,心道,怪不得她觉得这里能算风景。
便对赵释冰更用心,引他笑容。
估摸着巳时,人也齐了,柳家老夫人笑着说开场,众位年轻人便各自策马,争先恐后地去了。
赵释冰略微留心,便注意到,除了男子,果然还有女子,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心中羡慕。
独孤渝和他说了会话,便带他去见各家的眷属。除了独孤家的亲戚,还有柳家和长孙家,婶娘嫂妹喊了一堆,人也记不住,就知道都很和气,比洛阳人声音大些,笑声响亮些,还有人摸他的手,摸他的脸,虽是夸赞,到底还是让人脸红,又引得她们笑声。
见过一堆人,捧了一堆的见面礼,赵释冰回到自己的坐席,喝喝茶,和独孤渝聊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午时,便有人陆陆续续回来。
独孤槥回来得也挺早,和赵释冰赔罪,恼道,对不住,本来想陪你的,但我要是不去,更要被他们奚落,只怕到我七老八十了,还会被他们拿出来嘲笑。
赵释冰道,无妨,渝儿妹妹陪着我,带我见了诸位长辈亲眷。
独孤槥笑道,我们家人多,又有柳家和长孙家,恐怕你一时也记不全,等以后熟了,你和她们多走动,也免得总待在家里烦闷。
赵释冰点头,又问,你猎了什么?
独孤槥轻咳一声,不过几只寻常野物,送去管事那儿收着了。
赵释冰猜他是没猎到什么好东西,也不多说,不多时便有餐食送来,两人吃过,便喝茶歇息,独孤渝早在独孤槥来的时候就跑没影了。
没多久,独孤柟和那年轻人也过来了,虽是同伴,却不说话。独孤槥对那年轻人也没个好脸色,只和赵释冰介绍说是独孤柟的朋友,便不管他了。
赵释冰心中奇怪,他虽不算深知独孤槥为人,却也能看出来,独孤槥与友粗豪,但并不是无礼之人。独孤柟既然带朋友来秋猎,却又把他晾着,也是没道理。这其中必定有些缘故,只是赵释冰也不好多问。
独孤柟和那年轻人吃过饭,独孤槥和赵释冰打个招呼,便勾着独孤柟去一旁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尴尬极了,那年轻人自坐着饮酒,不说话,也没个笑模样。
没多时,两人便回来了,独孤柟眼睛红红的,独孤槥摸摸他的头,带着赵释冰离开,留下独孤柟和那年轻人独处。
两人慢慢走了阵子,正好消食。
赵释冰不问,独孤槥却主动说了。
独孤槥道,柟柟的事,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去洛阳之后,没两年,他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江南。
赵释冰惊愕不已,竟有此事?
独孤槥道,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们都不敢想,幸而得人相助,保住了性命,又有丐帮弟子仁义,救出了柟柟,辗转找到河朔,我们才知道,柟柟竟然流落到了江南。
赵释冰心中不忍,又暗想,怪不得他们对独孤柟那般宠爱,竟比独孤渝还要像个得宠的幺儿。
忽而反应过来,问道,救了小叔的,就是方才那人?
独孤槥点头,他叫辛长风,是独孤家的恩人,按理来说,我们本该以礼相待,可是这些年,柟柟每年都去江南找他,一住就是半年,他却总是对柟柟爱答不理,几次让柟柟伤心失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道,这是何缘故?他既然不喜欢小叔,又为什么到河朔来?
独孤槥有些难以启齿,咬牙道,他们两个,是断袖之情。
赵释冰震惊,那你还把他们留在一块儿?
独孤槥道,我虽然恼怒辛长风,但他对柟柟确实一片真心,柟柟也离不开他,他们两个如何,就看柟柟自己吧。
便把独孤柟及冠之后的约定说了。
赵释冰压下心中惊异,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便知该如何对那人了,方才呆坐着,我正纳闷呢。
独孤槥笑道,对不住,只是柟柟饭也没吃几口,我实在担心,便想着和他说说话,倒是让你不自在了。
赵释冰道,这没什么,小叔那般没精打采的,确实让人担心,我们再走走,等会再回去吧。
独孤槥巴不得和他亲近,便笑笑,有意说些趣事来逗他开心。赵释冰这两天见多了外面,心胸开阔,便也放下心事,和独孤槥闲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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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槥握了握赵释冰的手又放开,叮嘱独孤渝陪伴,便策马离去了。
独孤渝道,二嫂,你要吃梨子吗?我让人削好送来。
赵释冰道,我喝茶就好。
看独孤渝吃得满脸,汁水滴到身上,便拿手帕为她擦拭。
若是在洛阳,早就有长辈责备了,赵释冰却只笑问,好吃吗?
独孤渝道,好不好吃就那样,解渴倒是真的,我不耐烦喝茶。
赵释冰道,那你就尽管吃吧,这时节,多吃两个梨,正合时宜。
独孤渝果然又拿了一个,仍是那般,不叫人削皮切块,自个儿捧着来啃。
独孤渝吃了两个梨,尽了兴,打了个嗝,才开始害羞,捂着嘴左右看看,没有旁人发现,放松下来,歪在赵释冰身上。
赵释冰唤人捧了水来,打湿巾帕给她擦脸擦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渝笑道,二嫂真是个细心人,我从前和大嫂出来,她比我还马虎,若是她在,说不得就是大哥在给她擦脸擦手了。
赵释冰道,大嫂也爱打猎吗?
独孤渝道,大嫂是柳家的人,从小就一起玩的,等她生产完,你就知道了,大哥哥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和笑面虎一般,在大嫂面前,就变成见了猫的老鼠,听话得很呢。
赵释冰不能想象,独孤檩文雅和善,做一副乖觉畏惧的表情,又想到独孤槥,若他乖觉了,又是什么样子?
略微一想,便觉好笑,连忙忍住,去看独孤渝,独孤渝正看着他,笑嘻嘻道,二哥哥乖起来是什么样子,我也想知道,这就要看二嫂你的了。
赵释冰笑着摇头,又胡说了,你不怕我和他告状,他来收拾你吗?
独孤渝道,二嫂怎么忍心呢?我可是在帮你,我们家的男子,天生就疼老婆。
赵释冰红了脸,忍不住轻轻拧她脸,不许胡说了,再这样我真要生气了。
独孤渝笑嘿嘿,抱着赵释冰,知晓这位洛阳来的嫂嫂和山庄里的人不一样,便也不再闹他。
没过一会儿,独孤渝便犯困,赵释冰把她抱在自己膝头,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睡了。
酉时中,营地里点上火把,年长些的眷属早就回去了,由着年轻人自个儿闹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结伴回来,笑笑闹闹,也不知他们哪来的精力,骑马奔了一天,还是那般活泼。
管事的记好各人的猎物,报了出来,自然有人骄傲有人不服,嚷着下次一定。
便有人笑道,啧啧,槥二哥才猎这么些,果然是新婚燕尔,消磨了精力。
独孤槥笑道,我便是再差,也比你多些,小柳儿,你好意思笑我吗?
柳勍笑道,哦,了不起,槥二哥要和我比吗?我可比幺儿还小,却比幺儿猎得多。
独孤柟道,你们就欺负我吧,等到蹴鞠,看谁比得过我。
众人玩闹一番,吃过自己猎的食物,便也兴尽,一路骑马闲谈,各自归家了。
玩乐一天,自是疲惫,赵释冰虽只在营地玩,却也是难得的放松,心情亢奋,又坐马车,摇摇晃晃,回到家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独孤槥唤他,赵释冰还有些迷糊,独孤渝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听到声音,揉揉眼睛,见独孤槥,便张开手,由着独孤槥抱起她。独孤槥又牵着赵释冰下来,三人一起进门了。
洗浴入水,人便清醒了些,赵释冰趴在浴桶边缘,方嬷嬷知他疲倦,也不多说,服侍他洗完,穿好衣服,便给他擦拭头发,赵释冰眼皮子又耷拉下来,似要睡着,反应过来,又坐好了。
方嬷嬷道,冰儿,你先眯会儿,我擦好了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便趴在桌上,胡乱睡去了。
次日醒来,却是躺在床上,连自己怎么回房都不记得了。
赵释冰虽然缓了一日,身上还是酸痛,挣扎着起来,便有鸣芙过来服侍梳洗,一问,竟已到巳时了。
赵释冰红了脸,这两天他都是辰时去给独孤夫人请安的,独孤槥陪他一起,今天才新婚第四天,就开始睡懒觉了,未免有些懈怠。
赵释冰问起独孤槥,鸣芙道,姑爷在书房里,他吩咐过,府里向来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您不必在意,夫人不会说什么的。
赵释冰也不好这个时间,去给长辈请安,只好自行方便了。
午膳时,独孤槥才过来,两人静静吃完,赵释冰便回房了,独孤槥却也进来,挥挥手让人出去,人都出去后,独孤槥关上门。
赵释冰纳罕,他知道独孤槥虽然想亲近自己,却都很克制,从来不会逾矩,更不会大白天关着门独处。
赵释冰坐在桌边,自倒了一杯茶,却是温的,便只端着没喝。
独孤槥走到他身边,也倒了杯茶,一口闷了,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这般异常,赵释冰便有些明白了。
沉默半晌,赵释冰主动问道,你知道了?
独孤槥没有说话,却已经给出了回答。
独孤槥已经明白,为什么赵释冰拖着不愿成亲,又为什么不愿彼此亲近,为什么赵释冰郁郁寡欢。
原来,他是男子。
赵释冰脸色惨白,似冷极,打了个寒颤,又问,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独孤槥见他这般,心中不忍。
他昨夜抱着赵释冰回房,本是各睡各的,赵释冰不知是不是睡得不舒坦,一翻身,半边身子搭在他身上,激得独孤槥满身火热。
然而没多会儿,独孤槥就觉出不对劲来,那个压在自己腿上的玩意儿,怎么也不该在女子身上,心中犹疑,掀开赵释冰上衣一看,是平坦的。
独孤槥满腔热血被吓得冰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思乱想了一夜,天亮了还未下定决心。
赵释冰见他不答,心中越发凄苦,自嘲道,二少爷,我欺你在先,任你处置,只求不要抖落出去,伤了两家颜面。
独孤槥道,暖暖,你不要着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苦处,我知道,赵家这般行事,你一个后辈,又能如何?
赵释冰眼泪瞬间涌出,他仰头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独孤槥又问,那十年前,跟我们一起玩的赵小姐,是你吗?
赵释冰轻轻点头,独孤槥松了口气。
独孤槥道,暖暖,我现在脑子里也乱乱的,要再想想,等过两天,我再来和你商量对策,你先不要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照顾好自己,好吗?
赵释冰眼泪滑落下来,转过头去,独孤槥有心想给他擦眼泪,手伸过去,顾忌赵释冰情绪,拍拍他肩膀,转身出去了。
独孤槥在书房里枯坐,王会南在一旁伴着,正有些瞌睡,忽听独孤槥问,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王会南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被吓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问题哪敢直接回,说是或不是都很要命。
王会南斟酌着,问道,二少爷,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独孤槥道,我连这都看不出来,竟还以为,他是心有所属……
事涉主人阴私,王会南只恨自己生了两个耳朵,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见了。
正不知该如何答复,独孤槥也反应过来,叹口气,你就当没听到,出去吧。
王会南松了一口气,带上门出去了。
独孤槥正烦恼,有人敲门,却是方嬷嬷。
独孤槥请她进来,方嬷嬷便跪下了。
方嬷嬷道,姑爷,求您放过冰儿吧,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或是到庙里静修,或是送到庄子里静养,千万不要撕破脸,送回洛阳去,那冰儿就死定了。
独孤槥扶起她,道,方嬷嬷不要担心,请你仔细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亥时独孤槥还未归,赵释冰洗漱上床,打发鸣芙出去,便关上门,似要先睡。
独孤槥本是在书房睡下了,放心不下,过来看看,见赵释冰已熄灯睡了,便打算离去。
忽而觉得不对,房间里似乎有些火光,急忙踹门进屋,却见赵释冰举着烛台,也正转头来看他。
独孤槥惊疑道,你要做什么?
赵释冰道,我只是起夜而已,倒是你,吓了我一跳。
独孤槥松口气,道,是我唐突了,那你好好睡吧,我今天在书房睡了。
赵释冰点点头,独孤槥便要出去,忽而问他,你手里的是什么?
赵释冰背着手,道,自然是夜壶,不好拿出来给你看。
独孤槥越发觉得赵释冰鬼祟,心中担心,慢慢走近。
独孤槥道,暖暖,你我既然是一样的人,那有什么好羞怯的?给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道,你这是做什么?疑神疑鬼的,我骗了你一次,难道以后说什么你都不信了?
独孤槥道,那好,我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新婚就睡书房,传出去要让人笑话。
赵释冰强笑着,二少爷请自便,不过可否先转身?我要方便。
独孤槥嗯一声,却没有停下来,眼看就要近身了,赵释冰一咬牙,拿着手上的东西就往脸上去,用力一扎,便是一条血痕。
那剪子却没有落在脸上,而是落在独孤槥手臂,雪白的衣衫瞬间被血浸湿。
赵释冰吓住了,独孤槥趁机夺了他手中的剪子,甩到远处,又夺了他手上的烛台,放到桌上。
赵释冰惊慌不已,独孤槥抱着他坐在床上,轻声道,别怕,我不过是划了个小口,你不要担心,我叫方嬷嬷来,你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独孤槥踹门进去的时候,那动静自然惊醒了许多人,但他们不明情况,又怕听到主人阴私,便都躲在屋外不敢进去。
独孤槥唤人将方嬷嬷请来,丫头仆妇们眼见赵释冰在床上哭泣,独孤槥又满手都是血,自然吓坏,心中惴惴不安。早在独孤槥踹门时,就有人去通报方嬷嬷,方嬷嬷正来到房外,一听唤赶紧进去。
方嬷嬷抱着赵释冰安慰,独孤槥自去旁边处理伤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用了死力,独孤槥小臂被凿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皮肉都翻卷出来,鲜血淋漓,看着十分渗人。若是落到脸上,怕是连药宗,也无法完全祛疤复颜。
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许多人。
独孤夫人连夜赶来,好语安慰赵释冰,又提溜着独孤槥到了书房,问他原因也不说,只说夫妻争吵,气得独孤夫人拧他耳朵,又拿马鞭来,在他背上狠抽了十下。
独孤夫人道,眼见你大嫂要生产,我不重责你,但你再敢这般任性妄为,仔细你的皮!
独孤槥一一忍着,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多说。
独孤夫人又叹口气,她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孩子?那是什么苦都不会往外吐露的。
独孤夫人问他,你手上可要紧?
独孤槥道,没什么,娘,您回去吧,陪着大嫂要紧。
独孤夫人道,槥儿,我知道你心急,但释冰毕竟刚来,你再等等,她就适应了,也就愿意亲近你了。
独孤槥道,娘,您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夫人道,这还能不知道?看都看得出来,你既然如愿以偿娶到她,怎么还不珍惜?释冰是个乖巧的孩子,虽不爱说话,却心地善良,连落到窗上的雀儿,都不忍心驱赶,喂水喂食,又细心体贴,渝儿夸了许多次,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要再惹她难过了。
独孤槥应下,独孤夫人又来安慰了一番赵释冰,记挂着将要生产的大儿媳,又匆匆离去了。
方嬷嬷离去了,房里只剩下独孤槥和赵释冰,两人便枯坐着。
赵释冰有心想说什么,张张嘴又说不出来。
独孤槥才换的衣裳,被独孤夫人抽到见血,又没有及时换,便渗出来,白衣血痕,分外醒目。
赵释冰注意到血迹,惊道,娘打你了吗?
独孤槥道,没什么,你好些了吗?
赵释冰道,都是我的错,害你接连受伤。
独孤槥道,暖暖,你不用自责,我确实混账,自以为是,丝毫没有体谅你的心情,今天我们就好好说清楚,以后再也不为这件事烦恼了。
赵释冰道,你想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道,方嬷嬷都告诉我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赵释冰冷笑,所以呢?要怎么处置我?关起来?还是送到庙里去?或者把我遣回洛阳?
独孤槥惊道,暖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赵释冰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独孤槥见赵释冰心灰意冷,说什么都不肯相信,也是着急,思虑片刻,决定坦诚相待。
独孤槥道,你知道吗?十年前,娘亲和我说,要给我定亲,问我意见,我说至少要看看模样吧,于是一家人去了洛阳,见到了你,你那时候喊我哥哥,带着柟柟来找我玩,我第一次见女孩子像你那样的,会养花养鸟,结果爬起树来,比我都利索。
赵释冰回想起来,那时他刚到赵家没多久,穿着女孩的衣裙,别扭极了,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兄长去和那家的大哥交际了,他和两个小少年一起玩。
独孤槥道,暖暖,我是真心想娶你的,并不是因为父母之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释冰再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独孤槥走到床边,将赵释冰抱在怀里,轻声道,不论你是男是女,我认定的人都是你,暖暖,你不要怕,我不会说出去,更不会伤害你,你信我,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抬起头看他,道,槥哥,我是在做梦吗?
独孤槥笑道,说什么傻话,我何必拿假话哄你,你先睡吧,我去大哥那边看看。
赵释冰道,你背上的伤,我先给你上药,再一起过去吧。
两人这一番闹腾,已经快丑时了,赵释冰给独孤槥上药后,便一起去独孤檩的院子里。
独孤夫人见他们一起过来,点点头,拉着赵释冰说话,独孤槥去陪伴大哥独孤檩,柳氏正在房里生产,赵释冰好似还听到她大骂独孤檩,回想起独孤渝的玩笑话,看来确是真的。
折腾到凌晨卯时,柳氏生下个男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独孤夫人打点照顾柳氏和孩子,独孤檩赶进去陪伴老婆,独孤槥和赵释冰看望了大嫂,便也回自己院子。
独孤槥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放下心来,劝说赵释冰去休息。赵释冰卸下包袱,又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心情松快,疲累困乏,一会儿就睡着了。
独孤家的孙少爷,独孤颋定下大名,叫做独孤竔。
柳氏是个跳脱的性子,当天就下床了,被家人押回床上,四五个仆妇守着,说是照顾她,倒更像是看住她。
赵释冰来看柳氏,柳氏知道她在学骑马,和赵释冰说了一堆的马经,连打马球都说了,又约好以后一起骑马玩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都笑着应了,心想,这般女子,也只有霸刀山庄才养得出来,不知道独孤渝长大了,是不是也是这样。
赵释冰回来的时候,独孤槥正巧也回来了,提着个物件,似个木箱,用布遮着。
独孤槥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赵释冰道,大嫂嚷着要教我练武,这我哪敢应?赶紧溜回来了。
独孤槥道,大嫂就是这个性子,明天说不定她就忘了自己说的话,你不用在意,她人很好,就是粗犷了些。
赵释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拿的什么?
独孤槥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说道,是个小玩意儿,送给你的。
掀开布一看,是两只雪白的貂儿。
赵释冰道,不是说给渝儿吗?
独孤槥道,这是前两天在猎场寻到的,受了伤,养了几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很欢喜,接过笼子,便要放到房里。
独孤槥跟他一起进来,假模假样道,我送你东西,你不表示表示吗?
赵释冰无辜道,不是你让我别客气吗?
独孤槥哦一声。
赵释冰绷不住,笑了出来,左右无人,便踮起脚亲亲他,又抱着笼子溜走了。
独孤槥道,就这?白费我的心,我为了寻这貂儿,连打猎都没认真,还被他们嘲笑。
赵释冰道,那你想如何?
独孤槥道,这天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赵释冰脸一下子红了。
独孤槥凑过来,抱着他亲昵,暖暖,你可不要再拒绝我了,你不知道,我那几天胡思乱想,都想去洛阳打听,你那情郎到底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嗔道,你都在想些什么?我在赵家,连门都没出过几次,哪认识什么情郎?
独孤槥道,你要是被我晾几天,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赵释冰愧疚起来,对不住,槥哥,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独孤槥笑道,那好,那你好好补偿我吧,洞房花烛夜,我可是等了十年。
赵释冰羞恼,你这人,怎么净想着这些事!
独孤槥无辜,抱着老婆想这些事,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真到那一步的时候,赵释冰很紧张,独孤槥好似比他还紧张。
及至脱光,赵释冰忍着羞涩,便见独孤槥脸上表情,忽红忽白,哭笑不得。
赵释冰正觉得奇怪,却听独孤槥道,暖暖,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趁早都告诉我吧……
赵释冰疑惑道,我并没有其他事瞒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笑道,我以为,你是男子,研究了一下午。
现在轮到赵释冰脸上忽红忽白,哭笑不得。
至于这人研究的是什么,他臊得慌,不去多想了。
独孤槥道,且不管那些,暖暖,你别怕,要是弄疼你了,你就告诉我。
赵释冰都不想搭理他了,净说些羞人的话。
独孤槥俯下身来吻他。
烛光摇曳,照出纱帐里交缠的身影,恰似个洞房花烛夜。
解释一下,赵释冰当时的打算,是想给自己脸上来两刀,再用火烧,彻底毁容。这样,他就有理由自请去角落里,独孤槥也不会为难,独孤家也不会再把他的事抖落出来,除了他自己,大家的面子都保全了。
关于赵释冰的身世,不知道以后写不写番外,我直接先写清楚吧。
赵释冰的母亲是赵家填房夫人,赵家已有长子赵集冰,就是杨知了的相好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夫人既然做填房,出身便一般,生下赵释冰和双胞胎姐姐,赵释冰身体有异常,赵夫人自顾不暇,哪敢再留着这个隐患?将赵释冰送出去,交给方嬷嬷抚养。
赵释冰以男孩身份长至十岁,姐姐忽然急病死了,赵夫人好容易熬到地位稳固,又有独孤氏的姻亲助力,这关节上女儿死了,她不仅要被老夫人问责,更会失去艰难谋来的地位。于是趁着老夫人在庙里静修,秘密处置了相关人等,又将赵释冰接进府,偷天换日。
独孤家来洛阳时,赵释冰还有些野性,没有那么多深宅大院的规矩,所以才和独孤家的男孩子一起玩。
不久后,兄长赵集冰娶妻,名门贵女,又压得赵夫人喘不过气。老夫人、赵夫人、少夫人,各有各的谋夺,各有各的本事。赵集冰和杨知了的事,赵释冰知道些,所以看到独孤柟和辛长风在一起,内心其实是非常震惊的。
后来老夫人去世,赵夫人松快些,她只有赵释冰一个孩子,虽然满心算计,当然也还是有真心的,否则当初就直接溺死了。独孤家的婚约摆在那,赵夫人已是骑虎难下,便打算拖下去,等到独孤家不耐烦解除婚约,那自然是最好。
没想到,独孤槥真就一直等。
赵释冰双十还不出嫁,府里自然有说法。赵集冰是嫡子,少夫人又是个有本事的名门贵女,赵夫人便有些艰难了。赵释冰的身份是女儿家,终究是靠不住的,赵夫人的未来还得着落在未来当家人,赵集冰的身上。
于是,赵释冰还是出嫁了。
赵释冰和独孤槥解开了膈膜,然后就是没羞没臊过日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平静的水面上,舟船划过,水波荡漾。
荷花凝着水珠,摇曳在清风中,嫩嫩的莲蕊浅黄,不熟悉江南风物的人,恐怕要把这当做莲子,看着实在鲜嫩可口。
辛长风驾着小船,独孤柟陪着兄嫂在船舱说话。
独孤柟道,你们再住些日子,莲蓬就长成了,到时候我带你们来摘,特别好吃。
赵释冰指着莲蕊道,这不就是莲蓬吗?
独孤柟笑道,那是刚起的芯,要等过段时间,这莲蕊长大了,里面一颗颗的莲子,才是可以吃的。
赵释冰闹了个笑话,有些脸红。
独孤槥笑道,幺儿,你帮我摘几朵荷花吧。
独孤柟应下,出了船舱。
独孤槥道,暖暖,君山好看吗?
赵释冰点头,好看,不愧是江南水乡,红花绿叶,看着就喜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道,你喜欢就好,那我们就再住几天,柟柟说,这里不仅有荷花,有莲蓬,还有各种鱼虾蟹贝,各种美酒美食,数都数不清。
赵释冰笑道,难得来了,我当然要尽情享受。
赵释冰的前二十年,视野只有一个院子,后来去了河朔,见识了太行山的风光,不久前,独孤槥说起想去君山看望独孤柟,两人一路骑马南下,走走停停,见识了许多风物。
独孤槥摸摸他的脸,好似比以前圆润些,心里很得意,老婆心情好,身体棒,自己真是了不起。
独孤柟在外问道,二哥,你要白莲花还是粉莲花?
独孤槥道,你都摘些来吧。
独孤柟道,我已经摘好了,那就都给你吧。
独孤柟进来,果然拥着一捧莲花,红粉洁白,鲜艳可爱,长长的茎,用一片荷叶包了,递给赵释冰。
独孤柟笑道,荷花能养两三天,我还摘了几个花骨朵,养在水里,就会开花,这根茎有些扎手,嫂子你小心些。
赵释冰接过来,捧在胸前,谢过独孤柟,笑得亮晶晶。
赵释冰道,这花真好看,还有淡淡的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看着,人比花娇,便有些心动,凑过去装模作样嗅了下,说道,确实很香。
赵释冰脸都红了,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独孤柟轻咳一声,又问,二哥要喝酒吗?我自酿的桃花酒。
独孤槥道,你总说君山有好酒,我当然要尝尝。
独孤柟便取出一坛酒,又喊辛长风进来,船上自然没有碗碟,便提着酒坛,你一口,我一口,将一坛好酒喝完了,谈天说地,也是快活。
独孤柟和辛长风日子过得清贫,连床都没有多余的,独孤槥和赵释冰是在地上铺席子睡的,好在是夏天,倒也不怕冷。
提前熏了艾草,又挂上纱帐,便没有蚊子,除了地上太硬,倒没什么不舒服的。
独孤槥和赵释冰睡在厅堂里,关上门,便是一方天地。
赵释冰感叹,小叔过得好辛苦。
独孤槥嗯一声,又道,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我有了你,便明白了,千金难买心头好,只此一人,绝无替代。
赵释冰嗔道,你怎么总是甜言蜜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亲亲他,笑道,暖暖,你要习惯,我还有一肚子话没和你说呢。
赵释冰不理他这茬,问道,小叔以前来君山,也是这般清苦吗?
独孤槥道,自然不是,否则我们怎么放心?他和辛长风在一起之后,便去奢入简,把自己当做君山人了。
赵释冰道,这是何必?就算不想显眼,也不必这般苦了自己。
独孤槥道,我这次来,也是想劝劝他,开个铺子,或者置点产业,也不算出格,总比这样日日劳作强些,辛长风想来也不愿见幺儿吃苦。
赵释冰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倒是很佩服小叔,两年前还是个孩子呢,忽然就这样有魄力、有担当,真是了不起。
独孤槥叹口气,幺儿长大了,我却还把他当个孩子。
在君山住了十来日,独孤槥和赵释冰便要离去了,辛长风独孤柟将他们送到扬州,又在扬州同游两日,便要分别了。
临别之际,独孤槥和独孤柟在一旁说话。
独孤槥递给独孤柟一个包裹,说道,幺儿,我看你过得开心快乐,不会再说什么扫兴的话,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有些田产房契,你不要推拒,看你过得辛苦,我于心何忍呢?
独孤柟摇摇头,二哥,谢谢你来看我,但我不能接受,现在虽然辛苦,但比起那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我喜欢丐帮,也喜欢丐帮的人,大家互相照应,一起过日子,不是很好吗?正是因为丐帮的这种仁义博爱,当初才会救下我,我不是因为想要报答,也不是为了融入,而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氛围,二哥,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下次来,给我带些用得上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沉默片刻,摸摸独孤柟的头,柟柟,你真的长大了。
独孤柟笑笑,也递过来一个大包裹,笑道,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酒糟鱼、酱板鸭之类的,你们拿去尝尝吧。
独孤槥接过来,放到马后,兄弟俩紧紧拥抱,千言万语,尽归于此。
独孤槥和赵释冰骑马北上,月余便到了长安,已是七月中旬,他们计划在长安游玩一阵,再慢慢回太行山,正可赶上中秋节。
然而才到长安,赵释冰便身体不适,干呕不止,有气无力,把独孤槥吓得要命,火急火燎拽了个医馆大夫来,一探脉,倒把独孤槥臭骂了一顿。
大夫怒道,有这心疼人的工夫!怎么不好好照顾她!五个月还在外跑!还骑马!还房事过度!还不赶快回家养胎!
独孤槥楞在当场,原来老婆不是被他养胖了,而是怀孕了吗?
赵释冰自己也楞了,他原来是可以受孕的吗?两个月前其实他就觉得有些乏累,但他以为是旅途劳顿,便也忍着没说,原来是因为有孩子了?
两人恭恭敬敬将大夫伺候好,又问养胎事项,送走大夫后,便四目相对,笑出声来。
独孤槥道,暖暖,你吓死我了。
赵释冰道,这就是惊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紧紧抱住。
独孤槥道,我马上去信,请药宗圣手来给你看看,我们不要再骑马了,坐马车回去。
赵释冰点点头,又有点担心,道,我要是不能生产……
独孤槥道,暖暖,那我们就当做是个玩笑,回家过中秋,不是刚好吗?但不管怎样,你的身体还是要好好检查的。
赵释冰道,槥哥,我们回去不会挨骂吧。
独孤槥道,挨骂不一定,但被嘲笑是肯定的,我的一世英名啊。
两人坐马车回了霸刀山庄,路过洛阳,独孤槥问要不要去拜访赵夫人,赵释冰摇摇头,说等孩子出世了,再回去看看吧。
八月天气极热,赵释冰苦夏,又身体不舒服,身上肉多了,脸上却苍白,把独孤槥急得要死。药宗圣手陈大夫才进门,还未喝口茶,就被独孤槥请进来,给赵释冰看诊。
陈大夫见多识广,赵释冰的身体情况虽然罕见,但陈大夫也没有惊讶,给赵释冰检查一番,得出结论,没什么问题,好好养着就是,若不放心,临产之前,再来给赵释冰看顾一二。
夫夫俩心里大石头落地,自然欣喜,千恩万谢,这时候倒有礼貌了,客客气气把陈大夫请去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氏大笑,二弟总笑我马大哈,这粗心大意的冒失鬼,又是谁?
独孤槥道,前几天蔚蔚跑来找释冰,说娘亲把她的鸟给放跑了,说好要赔罪,结果又没有,还把她养的花给踏了。
柳氏恼羞成怒,这丫头,怎么到处告状!
又看向独孤檩,都怪你惯的!
独孤檩哪敢回嘴,便道,确实不像话,我回去好好说说她。
柳氏道,蔚蔚那么小,你做个好榜样,别老是嗯嗯啊啊,一点主见也没有。
独孤檩抹把脸,叹道,媳妇,那要不你来管教孩子吧,我实在没办法。
柳氏道,我教就我教!你以后不许插手!
独孤槥祸水东引,自回房陪老婆去了。
到了九月,赵释冰的孕吐便消退了,食欲大增,每日便是吃吃喝喝,和鸣芙下棋,方嬷嬷陪他说话按摩,日子也就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天晚上,独孤槥抱着老婆躺床上,说起一件事。
赵释冰道,要打发佩儿?是什么缘故?
独孤槥道,我在那换衣呢,她跑过来送茶水,比王会南还积极,我实在怕了她。
赵释冰想想,问道,那你要不要添个人?佩儿知根知底,我不会介意的。
独孤槥恼道,你这没良心的!说的什么鬼话!
背过身去,气哼哼的,赵释冰亲他也不理。
赵释冰没办法,只好扯着脸皮,抱着肚子,开始嗯嗯唧唧。
独孤槥虽知他十有八九是装的,但赵释冰毕竟有孕在身,自己便该体谅,又怕他真有个万一,于是只能顺着杆子下来,问他,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赵释冰道,可能是暑气吧,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还是蹙眉,很难受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见他不像装的,便起身下床,要去请大夫看看,赵释冰见装过头了,连忙拉住他,道,你帮我倒杯水来,再帮我揉一揉就好。
独孤槥狐疑道,你不是骗我的吧?
赵释冰道,我说过,再不会骗你,你不信我吗?
独孤槥道,还说呢,你骗我还少了吗?
赵释冰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独孤槥道,你说不喜欢吃李子,那桌上的李子哪去了?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赵释冰脸红,我那是饿了,才吃光了。
独孤槥不与他计较,眼见赵释冰没什么事,便知他必是装的,也不拆穿,给他倒了杯水,又给他揉捏。
赵释冰道,你既然不喜欢佩儿,那打发她嫁人吧,或者回洛阳去,明天我和她谈谈。
独孤槥嗯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又道,鸣芙陪伴我十多年,也大了,我问问她自己想法。
独孤槥道,她知道你的情况吗?
赵释冰道,虽然没说过,但应该早就猜到了。
独孤槥道,方嬷嬷是你的乳母,那她的孩子呢?在洛阳吗?
赵释冰含糊道,她孩子那年突发急病去了,丈夫也病死了,她就一直照顾我,没有再嫁。
独孤槥道,那你要对她好点。
赵释冰道,这是自然,只是我习惯了方嬷嬷照顾,离不开她。
独孤槥道,你真是强词夺理,我照顾你还不知足吗?
赵释冰道,你比方嬷嬷可差远了,譬如喝水,方嬷嬷就能给我端来正好的温度,你是茶壶里什么样你倒什么样,只要不是烫手的,你都没感觉。
独孤槥道,好哇,伺候你还要被你数落,我怎么也变成大哥那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道,我可不敢数落你,大嫂不仅敢骂大哥,还敢动手呢。
独孤槥道,他们小时候就那样,大哥就算被她当马骑,也是乐颠颠的。
赵释冰想想那画面,忍不住发笑,又看独孤槥。
独孤槥笑道,你要是想骑我,等你方便了,想怎么骑怎么骑。
赵释冰顿时羞恼,拍开他的手,便往床铺里挪。
独孤槥道,你把我这儿睡热乎了,又换凉快地儿,我怎么办?
赵释冰道,谁管你!别吵我睡觉!
腊月里,药宗陈大夫被请到霸刀山庄,赵释冰临产,独孤槥紧张极了,赵释冰却忽然嚷着要吃木瓜,打发独孤槥去给他买。
这时节哪有这玩意儿!
可老婆有命,不敢不从,独孤槥带着王会南,急匆匆去找木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鸣芙道,姑爷真是好脾气。
赵释冰笑笑,没有说话,留着力气生孩子呢。
从凌晨折腾到下午,独孤夫人帕子都要绞烂了,终于等到孩子的哭声,长出一口气,柳氏扶着她,也是纳闷儿。
柳氏道,弟妹这胎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要请陈大夫来接生?
独孤夫人嗔道,你以为都像你,天天练刀骑马的,打磨得好身体,冰儿身体和你不一样,总之,平安就好。
柳氏笑道,娘,我和檩哥商量好了,以后我不骑马,他不养花,看谁先认输。
独孤夫人道,那估计明天你们俩就要互相低头了。
柳氏不服,娘,你怎么就不信我?就算他坚持不了,我可不会!
独孤夫人笑笑,不与她争,随她去了。
方嬷嬷抱着孩子出来,喜道,夫人,贺喜!是龙凤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夫人笑着点头,进去看望赵释冰,又去安排照顾谢仪不提。
家仆赶来给独孤槥贺喜的时候,他还在外找木瓜呢。一听消息,也顾不得什么瓜不瓜了,一扬马鞭就往家里赶。
回家已是戌时,赵释冰已经睡着了,独孤槥摸摸他的脸,虽圆润,但憔悴,看着疲累极了。
又去看孩子,一眼过去只觉得真丑,跟没毛猴子一样,红通通皱巴巴的,但毕竟是自己孩子,看了一会儿,也觉得顺眼了。
独孤槥亲亲孩子,交代人照顾好孩子,便回房陪老婆去了。
独孤颋给孩子赐名,姐姐独孤芮,弟弟独孤?。
独孤竔两岁了,看到小小的弟弟妹妹,很新奇,捧着自己的玩具来给弟妹玩,小家伙们自然不理他,他挠挠头,穿得圆滚滚一身,坐地上自己玩起来了。
临近过年,独孤柟也赶回来了,和辛长风一块儿。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了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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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到书房里,寻常的诗文经典看不进去,想起那人在他书房放了不少话本,抽了本画册,才打开,便骇得丢出去。
柳见思在兄弟中行九,今年不过十四,比起大哥柳见启小了整整一轮,可偏偏是这年长的兄长,却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竟在幼弟的房间看春宫图!
洛竹在院中浇花,听到房中动静,连忙过来询问,“九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柳见思摆摆手,强作镇定道:“没事,找书的时候翻出只壁虎,已经赶跑了。”
洛竹退下,柳见思把那画册捡起来,没放回书架,反而揣进怀里出门了。
才刚出院子,迎面就碰上那人。
柳见启笑道:“小九,上哪儿去?”
柳见思冷道:“不是说不管我吗?我去哪儿,与你何干?”
柳见启笑眯眯凑过来,勾着柳见思肩膀往回走,一边展示手上的笼子。
“昨晚是大哥说错话了,大哥给你道歉,这是我早起猎的锦鸡,你看这羽毛多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道:“我不喜欢锦鸡。”
柳见启笑道:“那就拿它做个鸡毛掸子吧,以后我再惹到你,你尽管用它抽我,我保证绝不还手。”
“真的?”
“我几时骗过你?”
柳见思道:“那好,我正有件事,要和你问清楚。”
便进了书房,柳见启也跟了进来,柳见思关上门,才拿出怀中的画册,在柳见启面前扬了扬,笑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柳见启却毫不羞愧,笑道:“小九看过了?”
“我才不看这种东西!”
“你若是没看,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我可是包了正经书皮的。”
“分明是你做了不要脸的事,反倒质问起我来了,哪有你这样的兄长,简直就是个无赖!”
“哈哈,这些你早晚要知道的,大哥来教教你,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要!”
“真不要?”
柳见思不理他,拿了本诗文翻看。
柳见启将那画册大剌剌摊开,一本正经地读起来。
“……交筋者,玄门中交脉也,为得操揗之,使体皆乐痒,悦怿以好,虽欲勿为,作相呴相抱,以恣戏道……”
柳见思怒道:“闭嘴!再吵就滚出去!”
柳见启随手抛了书,笑道:“小九,别生气嘛,我过两天就去苍云了,你还要赶我走?”
柳见思气哼哼:“谁管你,赶紧走,看着就心烦。”
柳见启道:“我走之后,你可别想我想得哭鼻子。”
柳见思顿时恼了:“我几时哭过?还想你想到哭?做梦吧你!”
“真不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对、不、会!”
“哈哈,那我更要早点回来,到时候又能看到你哭鼻子咯。”
三年后。
风雪连天。
这样的天气,没有人愿意外出,更不会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赶路。
厚重的积雪上却有一道深刻的辙痕,昭示着有车马从这里经过。
柳城和村民打探了情况,便策马回到车队,隔着马车汇报。
“少爷,前面已经没路了,雪太深,又没有人清理,走不了了,不若开春再去,那时雪化了,风雪也小些,您也正好先养病。”
车里人道:“那就清出一条路来,就算是凿,也要现凿出来。”
柳城暗叹一声,领命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太原之外的地方,以往他向往着与那人同游天下,却没想到,第一站就是荒凉残破的广武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繁荣富庶的中原大城都遭战火,何况是战争发端的边陲小镇?至于驻守在此的将士,更是几近覆没,连军营番号也被剥夺,名不正言不顺地守着驻地,倚靠霸刀山庄的资助维持着心中复仇的热火。
李牧祠住满了新客,白发的守墓人见到来人,只点点头,便继续擦拭下一块墓碑。
一位年轻人站在林林满满的新坟场。
无数鲜活灿烂的生命沉眠于此,而他在找曾属于他的那一个。
霸刀山庄,柳见启。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柳见思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
他本能地起身,却察觉到些异样。明明是冬天,却垫着凉簟,盖着凉被。
听到屋内动静,外间侍女便醒来了。
“九少爷,您这么早就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洛竹的声音。可洛竹两年前就嫁人了,怎可能还睡在他卧房?
洛竹打着呵欠,进来服侍柳见思梳洗。
柳见思问:“洛竹?你怎么在这里?”
洛竹笑道:“少爷睡糊涂了吗?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柳见思道:“你不是嫁人了吗?”
洛竹噗嗤笑出声:“九少爷,看来当真是睡糊涂了,快洗把脸醒醒神,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你可别出岔子。”
柳见思便如木偶般,由着洛竹为他擦脸。
柳见思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洛竹道:“今天重阳节呀,连大少爷都赶回来了,你忘啦?”
柳见思猛然站起来,急切问道:“大哥?他在哪里?”
洛竹笑道:“大少爷自然在山庄呀,你们昨天不是还一块儿喝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顾不得衣发散乱,转身就跑了出去。
就算是梦,他也想再见那人一面。
天色还未大亮,柳见思在园子里奔跑,在拱门处撞上一个人。
那人笑道:“小九,有什么急事吗?”
柳见思仰起头看他,忽而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柳见启摸不着头脑,看向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洛竹,洛竹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柳见启示意她先回去,牵着柳见思到自己院子。
“小九做噩梦了吗?别怕,梦都是反的,大哥在这里保护你。”
柳见思低着头不说话,柳见启更担心了,摸摸他的头,温声问道:“这里没有别人,你梦到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柳见思哑声道:“你这个骗子……无赖……”
柳见启无辜:“这话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不吭声了。
柳见启道:“是梦到我了吗?我在梦里欺负你了?”
柳见思点头又摇头。
见他这般抗拒,柳见启也不逼问,抱着他安抚:“小九,你不想说也不要紧,你只要知道,大哥永远会保护你,就足够了。”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柳见思蜷在柳见启怀里,这热度是如此真实,让人如此留恋,以至于柳见思都不愿去思考这是幻是真。
侍从来报:“大少爷,弓马备好了,您还去打猎吗?”
柳见启问:“小九想去吗?”
柳见思道:“我想要锦鸡。”
柳见启道:“这个不难,你先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我们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却还窝在柳见启身上不肯动。
柳见启笑道:“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在家等我,我给你捉一只。”
柳见思道:“我要去。”
金秋时节,天朗气清。
重阳节本是登高望远的好时节,霸刀山庄也向来就有祭祖的习俗。一堆的仪式等着他们,他们却溜出山庄来到猎场。
柳见思说是要打猎,却没什么兴致,跑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说要休息。
柳见启自然不会独留他一人,抱着柳见思,体谅他情绪,也不多说,两人都默默地。
柳见思靠在兄长身上,柳见启轻抚他背,慢慢就有泪水洇湿了衣襟。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远游归来的兄长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幼弟,什么话都不必说,思念就如呼吸般传递。
柳见思抬起头,泪眼朦胧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哥,你不要走,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好,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如果我还在梦里,那就让我永远不要醒吧。”
柳见启笑了:“说什么傻话。”
又问他:“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怕成这样?”
柳见思道:“那梦……我已经忘了。”
柳见启笑道:“小九这么舍不得我?”
柳见思道:“嗯,所以你别走,就算要走,也得带上我。”
柳见启道:“你放心。”
最后也没猎着锦鸡,柳见启去集市买了一只,回到山庄已是戌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赖在柳见启身边不走,自然便和兄长一起睡。他在床上也不安生,扒在兄长身上,时不时摸摸他,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就是不肯合眼。
柳见启无奈:“小九,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快睡吧。”
柳见思摇头:“我要看着你睡。”
眼见这样不是办法,柳见启道:“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把一只手绑在一起,无论谁有动静,另一个人都能察觉。”
柳见思看着绑得结实的手腕,总算安心,才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熟了。
柳见启凝视着他的脸,凑过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柳见思一直悬着心,等着来自雁门关的求援信,但直到入冬也没有消息。暗中打听,得知今上命安氏进京述职,并将其扣留在长安,终于放下心来。
柳见复笑道:“小九被梦魇住,只会找大哥,连消寒图都只有大哥的份,真是偏心。”
柳见启哈哈大笑,道:“你们嫉妒去吧,这是我和小九天生的缘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吟霜前往长歌门看望弟弟,途中遭遇刺杀,一直到千岛湖境内,最后的护卫十三也倒下了,柳吟霜身负重伤,生死一线。
突然间乌云蔽日,从竹林深处传来琴声,功力深厚,像是长歌门的高人。
柳吟霜拖着最后一口气往里逃,杀手们还再追,巨大的青鸾化象迎面而来,杀手们被卷飞出去。
柳吟霜紧握着刀,拼命想看一眼朝自己走来的人,但只看到朦胧的轮廓,就昏死过去。
柳吟霜醒来还在那片竹林。
青鸾救了他,还治了内伤,却又把他撂着不管了。
柳吟霜拜访长歌门主,令人收敛了护卫们的尸骨,除了十三被水流冲走,其他的都封棺送往霸刀山庄。
柳息风天生体弱,所以从小就被送到长歌门,在外祖父药园杨兴止处养病。
兄弟重逢,自然欢喜,他们是孪生兄弟,外人难以分清,宋鸣音却能一眼分辨出来。他是军神府宋将军之子,因为天生不足,不能修炼大开大合的军神府武学,从小跟随舅舅云涯先生在长歌门习艺。
柳息风与他颇有些同病相怜,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千岛湖最近很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王和宁王在引仙水榭设下擂台,侠士们可以加入任意一位的阵营,参加比试,比完即可领赐题名,任意去留。
不论是为了扬名,还是为了谋得大人物的青眼,躬逢盛事,千岛湖一时鼎沸。
三人虽然不会投到哪位王爷幕下,但也想试试身手,好容易通过试炼秘境,来到擂台记名。
宋鸣音武功平平,柳息风连初级弟子考核都没通过,柳吟霜虽功力不俗,却已然力竭,自然也没拿什么好名次。
宋鸣音将要出门历练,柳吟霜也要北返,邀请宋鸣音和他同行。
临行前,宋鸣音梦到天降大火,深感不祥,找舅舅解梦。
云涯先生为他卜了一卦,给了他一个护身符。
柳息风送他们到扬州,遇见师兄杨延之。四人夜游扬州,然后分别了。
到了洛阳,柳吟霜突发恶疾,咯血不止。他不想宋鸣音担心,假称自己要去五台山寻访一味矿石,两人就此分别。
宋鸣音回到洛阳家中,却心神不宁。返回太原,发现柳吟霜已是气若游丝,将死之兆。
柳吟霜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痊愈了,问起是何方圣手,宋鸣音说是位云游老道留下的秘药,再问那老道,已经寻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报答宋鸣音,柳吟霜听柳息风说过传说中的风雷瑶琴剑,恰好九天武库有风雷引琴谱,提出要给宋鸣音铸琴作为报答。
然而以霸刀山庄之矿藏巨丰,还是少了几味材料,两人便去秘境探险,在太原拍卖场,柳吟霜买下最后一味材料,并一把焦尾琴,送给宋鸣音。
回到霸刀山庄,得其父许可,以九天武库之秘藏,为宋鸣音铸风雷瑶琴剑。
柳吟霜又暗中以心头血设下生死符,却被宋鸣音得知,柳吟霜终于表白,宋鸣音动容,接受了柳吟霜。
宋鸣音以同样秘法给柳吟霜的佩刀设符,两人刀剑定情,生死相许。
两人去洛阳拜见宋夫人,宋夫人说起杨延之来意,又提到宋将军被今上斥责,十分忧虑。
宋鸣音又梦见天降大火,心中焦急,连夜赶往潼关。才到半路,只见流民四野,前方消息传来,潼关破,宋将军战死。
北原各部以大先师为旗帜,由大将军勃良刺领兵,八部联军势如破竹,连下数郡,直逼长安。
今上号令天下勤王,军神府赴长安拱卫。
宋鸣音来不及收敛父亲的尸骨,便直扑长安。
长安已破,皇室仓皇南逃,命军神府留守断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夫人死守宫中,千钧一发之际,宋鸣音赶到,解开禁制,以青鸾神力逼退敌人。
母子重逢,众人感谢宋鸣音的救命之恩,宋鸣音知道无法隐瞒,和柳吟霜坦诚。
原来宋鸣音生具青鸾神格,洛阳是非之地,才将他送到长歌门。
次日,敌人再次来围攻。残部不堪应战,宋鸣音化出青鸾,不料遇上漫天火种,青鸾畏惧烈火,败下阵来。
青鸾被烈火灼烧,悲啼不止。
宋夫人血战而死,宋鸣音神魂欲裂,他自知这是魂消身灭之兆,便想先发动生死符,却没有生效,原来柳吟霜已先他而死。
宋鸣音连遭剧变,神力释放到极致,非人非鬼,烈火焚身而死。
意识消散前,他想到和舅舅的谈话。
他梦见天降大火,便向舅舅卜卦,舅舅没有告诉他结果,只是笑着说:“傻孩子,那是梦啊。”
梦耶?真耶?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耶?死耶?
不过大梦一场。
宋鸣音在洛阳家中醒来,母亲慈爱,舅舅关切,连常年在外的父亲都在家中。
明明是一家团聚,宋鸣音却恍惚觉得,少了一个人。
是谁呢?让他念念不忘,却又想不起来?
宋鸣音记得自己是来北地游历的,隐约记得有人同行,却完全想不起那人是谁。
宋鸣音问母亲,母亲笑他糊涂,连舅舅都不记得了。
是了,他的好友屈指可数,息风被外公看着不能出,延之师兄常年在外,还有谁人和自己同行?没有了,再没有旁人了。
宋鸣音与父亲烹茶下棋,与母亲比试剑法,十分快活。
半个月后,宋鸣音便和父母辞别,继续出门游历,走到太原,听说河朔霸刀将要再开扬刀大会,于是转道太行山。
扬刀大会上,人人都说英雄出少年,柳家后继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有些恍惚,他本是看客,不知何时居然也到了擂台上。
那年轻人朝他点头微笑。
在下柳吟霜,请赐教。
那一刻,宋鸣音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一遍遍回荡着:
——是你?是你?
情耶?恨耶?
从来没有所谓的真心,更遑论生死相许。可笑的人怀有痴念,于是被愚弄,被抛弃。
舅舅说,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术法,名叫太真幻境,梦中人受施术者牵引,万千幻象皆如亲历,若在梦中死亡,则肉身同样身死道消。
宋鸣音一时不知是否仍在梦中。
他问柳吟霜,为什么,可柳吟霜回答不了他。
柳吟霜在太真幻境中亦是惊险万分,若非最后一刻及时抽身,怕是比宋鸣音更早陨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日宋鸣音梦中遇险,护身符被毁,云涯先生有所感应,彻夜不休赶到太原。
和云涯先生一起到来的柳息风说明了真相。
他们兄弟二人,哥哥生来强大,弟弟生来孱弱,长到六岁时,强者越强,弱者越弱。适逢神算赵夫子来柳家做客,才看出端倪。原来他们天生一体,本应是个完整神魂,却分成了一对兄弟,故此天性相互亲近,又相互吞噬。
从此兄弟俩不得不分隔千里。
柳吟霜一心为柳息风修补神魂,而传说中的神格正是可遇不可求的圣品。他不知从何得知宋鸣音身负神格,暗中谋划剥离宋鸣音的神格。
柳息风道:“诸般恶因恶果,都因我而起,鸣音哥哥,是我害了你,我已经秉明父亲,从此生死由你做主。你但有所求,霸刀山庄必定倾力达成。”
宋鸣音放声大笑。
想来柳吟霜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却不动声色,假意亲近,以霸刀山庄之底蕴,怎会锻不出风雷瑶琴剑?不过是想骗取他的信任,至于刀剑定情,更是可笑,此后种种,皆是梦魇。
痴梦一场。
云涯先生带着宋鸣音回洛阳养病。
不久宋鸣音收到杨延之的婚柬,邀请宋鸣音前去霸刀山庄观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王与杨延之至交,但却不能到场。因引仙水榭之事,今上斥他公然聚义,大逆不道,虽有太子求情,仍旧削爵三等,发往西南了。
杨柳两家世系名门,世家联姻自然不同凡响,连向来不与中原打交道的唐门都有客来道喜。
宋鸣音本不愿再见柳吟霜,但是柳夫人却来找他,奉上柳庄主亲铸的风雷瑶琴剑赔罪。
柳吟霜还在昏迷,柳息风试图进入太真幻境,将兄长的神魂带回。
宋鸣音虽深恨柳吟霜,但柳息风何辜?他与柳息风相交十二年,深知柳息风的性情,与柳吟霜天渊之别。
解铃还须系铃人,宋鸣音与柳息风入梦。
太真幻境,柳吟霜失落在无边幻梦里。
传说人死后会看到自己生前的所有记忆,他想自己是死了。
越来越混沌的神思里,只有一个念头牢牢支撑,他要救一个人。
高楼起,高楼颓,风云变幻。
他走到一片竹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霸刀山庄没有这样的竹林,没有这样的人物。
阳光灿烂,他们笑容纯洁。
却有无数的细丝将他们紧紧缠住,四肢、心脏、脖颈,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问:你选谁?
柳吟霜闭上眼睛。
原来,这才是他的梦魇。
他自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本应毫不犹豫。
却原来,他骗取了别人的真心,也把自己的真心失落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声音却还在催促:你选谁?
柳吟霜以指为刃,挖出自己的心脏,喃喃道:既如此,我就抛了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神魂震荡,昏死过去。
柳吟霜从梦中醒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杨延之和柳蕴成亲之后,就要回长歌门拜见长辈,柳曾晴不放心姐姐,跟着一起去。宋鸣音接连受创,也要回水泽之地休养。柳吟霜已醒,柳息风在此反而不利于他养病,跟着宋鸣音回长歌门。
行至泸州,南诏战事爆发,杨延之和柳蕴去转道西南。
舅舅算出此行凶险,劝阻不成,赠予许多丹药灵符。柳曾晴去追姐姐姐夫,却跌落水中,幸得七秀坊女侠相救。
得外祖同意,柳息风开始学霸刀武功,与柳曾晴兄弟相互鼓励,进步神速。
杨延之来信,已经到了宁王身边,竟不惧毒虫蛇蚁,更笃定蛊虫与西南有关。
柳曾晴邀请柳息风去扬州,在码头七秀画舫遇到晖敏。
七秀剑舞名动天下,柳息风却无心观赏。想起之前四人同游扬州,如今天各一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给宋鸣音送烟火,两人谈心,两人心结解开。
蓬莱入世,开设霸王擂,广邀中原侠士。
云涯先生卜算出那里有宋鸣音的机缘,宋鸣音出发去蓬莱,柳息风同往。
出海的大船上,有位壮士带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小丫头自称九野,古灵精怪,和柳息风很玩得来。
九野说自己和师兄要去归墟寻龙,众人都以为是玩笑话,归墟是比神兽更缥缈的传说。到达侠客岛之后,九野却真的要去寻访归墟。
临别之际,九野送给柳息风一堆丁零当啷的玩意,柳息风送给她一把玉梳。九野想要柳息风的银铃,柳息风没有给。
九野告诉宋鸣音,青鸾遇火则危,可抽龙脉补之。
宋鸣音震惊不已。
九野说自己姓赵,宋鸣音反应过来,她极有可能是神算赵夫子的后人。
宋鸣音心念一动,顾忌柳息风必然跟随,不忍他涉险,终究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海霸王擂豪杰辈出,宋鸣音和柳息风武功平平,自然没什么好名次。
本次冠军竟有两人,一个是东海方家的小公子,一个却是无甚名气的刀宗女侠。柳息风自诩家传刀法独步天下,但也认为这刀宗女侠别有乾坤。
霸王擂结束,中原来客陆续返回,宋鸣音和柳息风也返航,同船的就有那位刀宗女侠。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遇到离奇海难,三人被卷到一处荒岛,更遇到凶猛兽潮。
宋鸣音感应到同类召唤,正是神兽驺吾。驺吾狂性大发,刀宗女侠沐云倾力救助,宋鸣音无意识间青鸾神降,神兽相交,才知因果。
驺吾与人相约再见,但三百年已过,故人失约,神兽日渐失控。
昔日神兽相继往生,宋鸣音问龙的踪迹,原来龙也早已陨落了。
驺吾不愿再独留此地,化作幼兽,与他们离开敖龙岛。
柳息风心性纯白,驺吾认柳息风为主,化名木木。
三人乘船先来到舟山,沐云的师门刀宗。沐云承诺保守秘密,木木赠神刀与鳞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和柳息风回到长歌门,众人见木木憨态可爱,只当做是海外异兽。
东海之行一年,此时南诏之乱已平,白氏成为新南诏王,今上以军功封宁王镇西大将军,复王爵,令镇守西南。
杨延之来信,已经找到解蛊之法,柳曾晴大喜,前往西南接应。
柳息风得神兽认主,神魂虚弱之症不治而愈。柳家与外祖、杨门主商议之后,决定让柳息风回霸刀山庄。宋鸣音也要回洛阳看望父母,二人一同北上。
到了洛阳,宋夫人告知,北原异动频频,宋将军向今上请旨,移驻雁门关以作防备。今上不许,以右将军代驻冀州,令宋将军换驻潼关。
宋鸣音噩梦连连,次日出发前往潼关。
柳息风担心宋鸣音,传信柳家后,与宋鸣音同行。
行至半路便传来消息,雁门陷落,胡将与内贼相接应,竟无人示警,已是大军南下,连破数城,潼关危矣。
宋鸣音连日疾奔,却只来得及收敛父亲的尸骨。
宋将军本欲固守潼关,以逸待劳,却被奸党谗言拥兵自重,别有二心。今上令宋将军出关决战,宋将军无奈出关,血战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潼关破,北原连破数城,直逼长安。
柳息风护着宋鸣音辗转回到洛阳,军神府上下一片悲鸣。
今上斩奸相以安抚军心,命太子监国,驻跸洛阳,令军神府拱卫。
宋鸣音不愿留在洛阳,自请去长安,柳息风自然生死相随。
兵戈一起,宁王就以勤王之名挥师北上。然而他不去护卫君父,反而去护卫太子。皇帝征召,不应,朝野震动。
皇帝只得许他天下兵马副元帅,令他以太子为尊,援救长安。
宋鸣音、柳息风抵达长安后,就被太子请去东宫。
原来太子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这段时间都是宁王易容伴作太子,以安人心。
宁王虽处置了一批人,却还是不放心,然而若以宁王护卫入驻东宫,只会更加引人侧目。
宋鸣音出身长歌门,柳息风是霸刀山庄少主,恰是极合适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觉得太子的症状与柳吟霜当初在洛阳的情况很相似,但是不敢贸然施救。
今上令河东守备军西进长安,霸刀山庄亦派部曲驰援,柳吟霜正在其列。
柳吟霜入东宫,一眼看出太子所中之毒,正是他当日用过的截元丹。
这是一种失传多年的秘法,截元丹本身无毒,但会让人筋脉堵塞,解法就是震碎淤堵的经脉,再以纳元丹滋养,由功力深厚之人助他化解药性。
筋脉尽断之痛非常人能忍,太子醒来。
太子将长子托付给宁王,并言明如有万一,不必顾忌,只要保住孩子的性命。
宁王一心为太子疗伤,没有应下,不知是何缘故。
宋鸣音和柳息风感叹太子和宁王虽为皇家子弟,兄弟之情却诚挚动人。
柳吟霜却说,太子不死,宁王只会倾力辅佐,太子如果万一,则天有二日,国有二主,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相互拿捏罢了。
宋鸣音冷笑,像你们这样兄弟,才是世间难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自知过于刻薄,转身走了。
柳吟霜默然,柳息风又怎会好受?他自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心事,但兄长全心全意都是为了自己,无论哪一方,他都是亏欠的。
兄弟二人从来心意相通,便只有一起静默。
北原军围城多日,而勤王之师不断汇聚,便有退兵之意。
据斥候所报,北原军分批次北返,原先围城的十万人马现已不足三万。
左右纷纷上分,请陛下回銮长安,以正天下人心,也可使勤王之师不必左右为难,汇聚一处,一举击退北原军。
陛下以为然,亲率王师西进,却在凉关被北原击败,逃回洛阳。
原来北原军久攻不下,已暗中分兵欲取洛阳,两军正在凉关相遇。
天下之事,君父为先。
不论是出于何种立场,勤王兵马此时都只能回援洛阳,长安形势稍得喘息,转瞬又陷入危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原军中除大将军勃良刺旗帜,另举起一面旗号,人称大先师。
大先师是北原人人膜拜的先知,更要命的是,大先师身负青龙神格。
青龙现世,世人胆寒。
宋鸣音再不能顾忌,放开禁制,以青鸾之力相抗。
北原军中万箭齐发,火光冲天,噩梦重现。
宋鸣音想起赵九野临别赠言,可抽龙脉补之,却不知该如何施为。
烈火焚身,青鸾悲啼,宋鸣音败下阵来。
柳吟霜和柳息风为他挡住青龙之息,虽没有所谓生死符,却是真正的生死相许了。
驺吾本不愿插手人间战事,且青龙与青鸾都是旧友,但它已经认柳息风为主,无法眼看着他去死。
驺吾化出原型,示意宋鸣音上来,载着他冲到半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啸当空,四野回鸣。
灵气扑面而来,绵绵不绝。
宋鸣音召出青鸾,顿时乌云蔽日,化作倾盆大雨,烈火熄灭。
青龙绕着青鸾盘桓一圈,随即离去。
宋鸣音亦是力竭,驺吾载着他回到城墙,众人看宋鸣音几乎神明。
“太子”当场许诺,让父皇封他为国师,宋鸣音谢辞了。
次日,北原退兵,并且有文书递上,说退兵非是认败,只是大先师有言,此番天命不在北原,且待来日。
宁王冷笑,跑得到快。
左右不解。
几日后,传来河东守备军夺回潼关,和洛阳王师击败北原军的消息。北原军此时不退,只怕是个合围聚歼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安危机已解,青鸾神降和驺吾神兽的消息便传遍四方。
宋鸣音给洛阳家中传信之后,便打算带着木木先隐居起来。
有客来访,竟是赵九野和那壮士,更令宋鸣音震撼的,宁王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他就是北原大先师,元镜。
他竟浑然不惧,单枪匹马深入敌营。
一时对峙,元镜浑不在意宁王的敌意。
赵九野拿出一个锦囊,说这是之前寻到的龙骨,可以修补损耗的龙脉。她看出宁王是有大气运之人,但似乎非承继帝王之气,一时拿捏不住要不要给他,只好交给宋鸣音,并嘱咐,非帝王不可用。
宋鸣音听她的言外之意,这竟是在归墟取得的宝物。
深渊归墟,传说确实是龙的埋骨之地。
赵九野又问木木要不要跟她去北原,木木虽然对伤了青龙很抱歉,但是更放不下柳息风,以鳞甲做信物,约定以后再见,赵九野和元镜走了。
宁王毫不客气拿走锦囊,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颗光华内敛的珠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龙骨,肉体骨架早已腐坏,而这珠子才是凝聚龙魂的真正至宝。
宁王对这珠子无甚兴趣,依旧为太子疗伤去了。
太子已经渐渐恢复,宋鸣音将龙骨交给太子,和太子辞行。太子虽然想挽留,但也知道宋鸣音非寻常人,留在长安注定纷扰不休。
宋鸣音身份已经暴露,出入处处受人关注,索性让木木化出原型,三人腾空而去。
来到舟山,沐云接待了他们,并表示自己要再次出海,邀请他们同行。
宋鸣音放心不下家人,柳吟霜和柳息风一向以他为先,三人便留在舟山,打算等留言平息再回去。
柳息风在刀宗闲逛,发现刀宗上下,人人武痴,除了养只鹦鹉逗趣之外,毫无乐趣可言。连木木这样的神兽,除了一开始感叹几句不愧是神兽真可爱,跟夸赞一只猫儿狗儿别无二致,完全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柳息风不解,问刀宗宗主,宗主只说了一句:道德加身,则不以物惑。
可我看你们练刀的那种痴迷,不像是不以物惑啊。
当然他没说出口,是和另外两人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吟霜说,这是道家的教义,据说刀宗祖师正是出自纯阳,以太虚剑意闻名。
宋鸣音回忆自己随舅舅去纯阳时,剑宗弟子确实有剑痴的美名,果然是一脉相承吗?
中原有消息传来,今上回銮长安,太子、各列勤王皆有封赏,宁王却被冠以谋逆之罪。
宁王倓,未经诏令,私自起兵勤王,不顾君父安危,不听君王调令,更令太子身陷险境以至重伤,其心可诛,其行不赦。念在尚有微功,责令赐死,宁王从属可以保全。
宋鸣音心知这是为了保全太子,却终是觉得齿冷。
今上自知人心尽失,禅位于太子。
关于神兽的言论终是淡了下去,宋鸣音回洛阳军神府祭拜父亲,见过母亲,便与柳吟霜和柳息风去往霸刀山庄。
柳息风正式回归霸刀山庄,并接掌吞吴刀,成为山庄继承人。
关于柳家兄弟谁来接掌吞吴刀,柳家上下曾有过几番周折,直到柳息风得神兽木木,才最终定论。吟霜武功谋略皆是佼佼,但品行有瑕,以息风之仁厚,再有吟霜辅佐,才是内圣外王之道。
也是在此时,宋鸣音才知道杨延之和柳蕴的噩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曾晴去接应姐姐和姐夫,却等来了唐门送来的姐姐的尸首,和杨延之被蛊虫蚕食身亡的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待要去追,唐门中人身法诡谲,已经寻不到了。
柳曾晴一路扶灵回到霸刀山庄。正值战事,宁王陷在长安,霸刀、长歌的势力在西南鞭长莫及,竟一直未有时机去查明事情因果。
战乱既平,柳曾晴便要去成都,宋鸣音同去。临行前,与柳家兄弟告别。
七秀坊白晖敏兄长在军神府麾下,战事之时,她担心兄长安危,孤身北上寻亲,正遇到柳曾晴。两人也算患难与共,结下情谊,不久前,得长辈首肯,定下婚约。
三个月之后,柳曾晴北返霸刀山庄,宋鸣音回长歌门。
从此两家再也不提西南,并禁绝门下弟子与唐门弟子来往。
云涯先生得知内情后,重重叹口气。
他曾算出杨延之此行大凶,却到底没有留住他。
只能叹一句: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宋鸣音在去西南之前,柳家兄弟各赠信物,宋鸣音难以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涯先生看出宋鸣音深陷桃花劫,直言宋鸣音心事。
宋鸣音问破解之法。
云涯先生劈开酒葫芦,作两个水瓢,宋鸣音仍不能决。
新皇登基,请宋鸣音做国师。宋鸣音拒绝,新皇也不强求,厚赏军神府众将士,令宋鸣音袭爵。宋鸣音回到洛阳军神府。宋夫人收拾宋将军遗物,将家传金令小箭传给宋鸣音。
宋夫人和宋鸣音说起些旧事。
禹王妃为拓丹部公主,常来军神府与宋夫人切磋武艺,战时殁,其子亦被黜。
北原的和亲公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仅仅宋鸣音幼时见过的,惠昌公主、平宜公主尽殁。
百年前有奇人赵数,破北原,诛乱党,扶幼主,女主国二十年,力压天下须眉。她力主胡汉之盟,由此结下胡汉百年之好,如今不过是回到过去罢了。
宋鸣音忽然收到皇帝召唤,到了才发现柳家兄弟亦在场。
原来是新皇打算修复龙脉,需要身负神力之人相助,可是新任国师,咳,并无此异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瞠目,这新国师,不是宁王又是谁?
谁能想到,这位杀神不仅没有死,竟还入了道门,摇身一变,成了天子近臣。
长安城内,文武百官应是人人心知肚明,但他到底失了皇室身份,无法再有所威胁,又有新皇庇护,无人敢言罢了。
宁王似笑非笑道:何为朋友之义?何为兄弟之义?何为夫妻敦伦之义?
这话过于直白,正中三人心事。
柳吟霜反问:国师认为,兄弟之义是什么?
宁王看了眼祭台上的新皇,笑道:当然是不死不休。
结局是三人说开心事,同游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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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少年策马轻驰,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却擦靶而过。
他并不气馁,又取了一支箭,行至下一个靶环时,一箭正中。
随侍知晓这位皇子的脾气,不敢开口奉承。
有位贵人骑马过来,正是邝王姬俶。
“倓儿,好巧,你也在。”
姬倓又射一箭,却脱了靶,便收起弓箭,放缓速度。随侍向姬俶一礼,识趣地退下了。
“皇兄。”
“倓儿不必心急,我在你这个年纪,刚能拉得开八斗弓。”
“皇兄习武是为了强身,我想练的是万夫莫敌的本领。”
“倓儿想做大将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傅教过,文治武功方得盛世,皇兄行文治,我就在沙场立一番功业。”
“倓儿,慎言!这种事不是皇子可以议论的。”
“皇兄怎么了?可是因立太子之事?”
“谁与你说这些的?你才多大,不要掺和这些事。”
“我已经十岁了,过两年都要开府了。”
“呵呵,倓儿长大了,可怎么还总要皇兄陪着睡呢?”
“不要扯开话题,皇兄身为长子,中宫嫡子不过三岁,不立皇兄,难道要立个奶娃娃吗?”
“是雍王。”
“怎么会是他?”
“百官称赞他谦敏慎恭,德行贵重。”
“以嫡以长都轮不到他,何况,他有什么德行?正妃未立,侧妃良娣竟已纳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宅之事,不值得指摘,何况这是早晚的事,你以后也要经历的,以倓儿的品貌,不知要招惹多少女子。”
姬倓皱眉,对这种话题全无兴趣。
“皇兄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雍王?”
姬俶收起笑容,轻声道:“是祖母的意思。”
“史家竟还不知足?!”
“倓儿!”
姬俶看了一眼远处的司马监,调转马头,姬倓也沉默随行。
“端王叔家的堂兄要去迎娶拓丹部公主,我已经向父皇请命同行。”
“倓儿怎么会想去北原?如果是想见识北原风物,我可带你去西市游玩。”
姬倓摇头,“皇兄,我不是一时兴起,不仅是北原,东海,南诏,以后我都要亲眼去见识的。”
“倓儿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志,当真夙慧,许多人到娶妻生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皇兄要娶正妃了?”
“嗯,你见过的,长乐姑母家的女儿。”
姬倓回忆了一下,却记不起对方的容貌。
“那尚夫人呢?”
“倓儿,人在其位,存其身,谋其事,绵延子嗣,便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也只要我认定的人。”
“倓儿还是个孩子啊……”
车驾在邝王府门前停下。
“王爷,到了。”
姬倓睡在兄长怀里,姬俶拍拍他的背,唤道:“倓儿,醒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兄,到家了吗?”
姬倓揉揉眼睛,掀帘一看,正是邝王府。
于是率先跳下马车,回头看向姬俶,那自信澄澈的笑容,让姬俶也不自觉笑了。
他们从小亲近,姬倓留宿邝王府是常有的事。便是今上,也是乐见他们兄弟友爱的。
戌时,姬倓睡着了,姬俶便在侧厅看书。
内侍来报:“尚夫人请见。”
姬俶道:“今日倓儿在,就说本王歇下了。”
内侍应了,没多久又来报:“尚夫人说,有要事和王爷禀报。”
小书房内,尚夫人呈上一封信。
“奴知王爷在陪三皇子,本不该惊扰,但这是吏部刘大人府上传来的,奴不敢耽搁,请王爷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辛苦了,本王并没有怪罪你,去休息吧。”
姬俶看完信,便将信投进香炉,回到卧房,姬倓还在熟睡。
他看着这孩子渐渐长成少年的模样。
虽还未长成,却已经可以看出日后的绝代风姿。
他的倓儿,现在还能和他毫无保留,以后呢?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依赖自己,不是不动容的。
只是我要走的路,你可愿同行?还是与我渐行渐远,甚至……
“皇兄……”姬倓在梦中呓语。
姬俶抚摸他的脸,轻叹,“还是个孩子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扬州码头。
码头嘈杂不休,酒楼内也是客来客往,喧闹不止,这东家也是有趣,竟还请了位说书先生,闹哄哄一堂,也不知有几人能听清。
“……那北原大将驾神龙腾空而起,直冲城池,大喝一声‘谁敢应战!’就要摧毁城墙,冲撞陛下,危机时刻,忽然听到一声爆喝‘我来应战!’只见一只巨大的青鸟冲上天空,霎时间乌云蔽日,天昏地暗,你猜那人是谁?嘿!正是军神府宋将军之子,咱们汉人的神鸟化身,小宋军师!……”
酒楼一角,宋鸣音呛咳不止,柳息风哈哈大笑,柳吟霜给宋鸣音拍背。
当时的情形,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流言无稽,三人不再理会,却听人说起东海。
信誓旦旦,说东海有龙。
有人曾见过一男子带着小女孩去归墟,据说他就是那召唤神龙的北原大先师。
小宋军师也去过东海,就有了青鸾异能。
就算这些不能定论,那麒麟神兽是柳少庄主和小宋军师从东海带来,这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所以啊,东海肯定有仙兽异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们把木木放在赵九野那里,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议论。
柳吟霜轻咳一声,说道:“话说我们去东海,是为了什么事?总不会真的是去寻宝吧?”
柳息风道:“我没告诉大哥吗?是因为沐云啊。”
柳吟霜道:“沐姑娘还在东海吗?”
柳息风道:“对啊,她说方家小公子方隐热情好客,是个比武切磋的好对手,邀请我们过去呢。”
“……”
柳吟霜欲言又止,但他不熟悉沐云为人,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个月后,来自中原的大船抵达侠客岛。
沐云估算着日子,这几天都守在码头等他们。方隐非常有主人风度,这种时候还来陪她边等边切磋。
柳吟霜见到方隐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姿态,这眼神,恐怕只有沐云还蒙在鼓里,只能说不愧是和剑纯同宗同源的刀宗弟子了。
果然,安排他们在芳林馆住下,沐云去练刀,方隐便和他们坦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这才恍然。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他们早就觉出不对劲,但因为是沐云,他们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柳息风道:“方兄弟,你还没和沐云表明心意吗?”
方隐道:“我怕我一开口,她就直接回舟山了。”
以沐云的性情,确实极有可能。
柳息风道:“你要不投其所好,送点礼物什么的?”
方隐道:“不瞒你说,我现在锻刀的手艺都能出师了,送她的刀,从来没见她用过。”
柳息风深表同情,但他也没什么经验,于是把目光转向一向信任的兄长,方隐也顺着他看过来。
柳吟霜一直不出声,就是怕引火烧身。可两人眼巴巴看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投其所好自然没错,但是像沐姑娘这样心外无物之人,你还得做些新鲜的、让她印象深刻的事。”
注意到宋鸣音似笑非笑的眼神,柳吟霜不敢多言,含含糊糊道:“反正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事,让她知道你不单是练武切磋的好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哦,还有吗?”
“沐姑娘心思单纯,但不是铁石心肠,你们亲近一年多,寻个机会表白,沐姑娘就算不接受,也不会吓跑的,你大胆去做就是,嗯,暂时就先这样。”
“好!我明天就去办!”
也不知方隐想到什么,摩拳擦掌地去了。
柳息风夸赞兄长的眼力,柳吟霜苦笑,宋鸣音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方隐安排人带着三人去周边小岛游玩。三人回来就听说了方隐闹的笑话。
他先是邀请沐云去骑海豚,沐云难得放下练刀,跟他去了海边。
然而可能是和海豚兄沟通不到位,海豚载着他们游到半路,撂挑子跑了,躲进海里不理他们了。伞仙唤不回他的搭档,还是雕兄看不下去,将他们抓回岸上。
后来方隐换了个法子,带沐云去喂海獭。
海獭憨态可爱,连沐云都忍不住亲自喂它。
结果就在沐云去掏贝壳的时候,那顽物却夺了她的神刀,哐哐砸贝壳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沐云夺回神刀,满手的碎壳粘液,吃了它的心都有,那顽物却使出八百年没用过的拼劲儿,蹭蹭划着水飘走了。
不久就是海潮会。
这是东海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盛大的集会。
东海习俗,亲朋好友会在这一天相互赠送礼物。
宋鸣音在集市逛了一圈,挑了对文武螺,又淘了些新奇玩意儿,打算送给中原亲友。
刚回房,就见柳家兄弟过来。
柳息风背着手,竟罕见的腼腆。
柳吟霜道:“这是我们做的礼物,息风,拿出来吧。”
“分明是我做的,你只会帮倒忙。”
“我不是帮你选贝壳了吗?”
“哼,不和你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捧出一串风铃,挂了一堆丁零当啷的贝壳,宋鸣音还看到有小螃蟹,最下方坠着两个小铃铛。
这铃铛越看越眼熟,当日赵九野索要的,不就是这个铃铛吗?难道那时……
“鸣音哥哥,希望你喜欢。”
“这银铃……”
“咳,我看息风很宝贝这个铃铛,就仿做了一个,正好一起送给你。”
“惭愧,这只是我在集市买的海螺,比不上你们的用心。”
“鸣音哥哥,心意哪有高下之分呢?这海螺我很喜欢。”
“我也送了你海螺,你怎么不感谢我?”
“你送的那个也太怪了吧!”
柳息风拉着宋鸣音去看,确实被镇住了。
足有丈长,比人还高的大海螺,宽大的内壁大到能爬进去,因实在太大,只好摆在院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虽然喜爱,但很发愁怎么运回去,柳吟霜哈哈大笑。
方隐表示要尽地主之谊,他与洞天福地岛的康家公子是至交,遂决定带他们去游览洞天福地岛。
柳息风挨到方隐身边,问他给沐云送的礼物。
方隐看了一眼在船头凝神的沐云,表情又要哭又要笑的。
“到底是什么呀,方兄弟别卖关子了,我可看见你刚才牵她手了。”
“咳,就是一把刀。”
“刀有什么特别的?能比她现在的神刀还好?”
“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从我知道你被雕兄追着打,我就不相信你的能力了……”
一直到沐云与他们一起返回中原,柳息风才看到了方隐送的礼物。他别具巧思,做了把坚刀鱼,难怪沐云从来没有用过……
洞天福地岛距离侠客岛约半日行程,今天却似乎出行不利,风暴突然而来,几要将船掀翻,连方隐这样的海上高手都觉得不寻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根基最弱,在船舱内根本站不稳,宋鸣音和柳吟霜护着他,勉力支撑着不被甩飞出去。
滔天巨浪袭来,转眼将船吞没。
宋鸣音睁开眼,正对上柳吟霜的视线。
柳吟霜笑道:“还好,我们都没受什么伤,只有方兄弟被砸伤了手,正在沐姑娘身边嗷嗷叫呢。”
宋鸣音顺着看过去,柳息风正在生火,沐云在给方隐包扎,这厮扯着脸皮喊痛,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这是哪儿?”
“问过方兄弟,他也不知道。”
柳息风见他醒来,非常高兴地表示自己要露一手。指使兄长去捡柴火,自己跑去抓鱼。
然而事实证明,柳息风的手艺不怎么样。沐云表示以后还是她来吧,一群公子哥完全指望不上。
柳息风凑到宋鸣音身边,悄声说:“鸣音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和之前那个荒岛很像啊?”
宋鸣音看了一圈,这样的荒岛都大同小异,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两次都是忽遇大风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落不知名的荒岛……
“确有可能,希望不要再遇上发狂的兽群。”
“我总感觉,这里有木木的气息。”
“真的吗?那看来就是了。”
他们挨在一起,嘀嘀咕咕,柳吟霜便猜出了几分。
吃过饭,五人绕着小岛走了一圈。柳息风可以肯定,这就是当初遇见木木的海岛,没了木木这个大魔王,百兽十分悠闲,见到陌生人都没有惊惧奔走。
五人在高处收拾出一处临时营地,柳息风通晓药理,寻了几株草药,沐云便捣碎了给方隐敷药。
方隐道:“这里,好像是方家先祖提过的敖龙岛。”
宋鸣音恍然。
与木木相约的人,不会就是方家先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隐继续道:“我在阁中看到过一段记载,说先祖偶至无名岛,遇神兽驺吾,相交数日,得赠麟甲,故名敖龙岛。先祖与神兽约定来日,但不久就染病去世,他曾有遗命,令弟子前往敖龙岛说明原由,但方家人却再没寻到过敖龙岛。书中提到,敖龙岛因神兽的灵气滋养,百兽无邪,遍布奇花异草,你们看这岛中情形,不正与之相合吗?只是不知神兽去哪儿了。”
宋鸣音暗道一声惭愧。
与沐云、柳息风对视一眼,便知彼此之意。
宋鸣音将当日敖龙岛遇木木的事说了,只隐去木木大骂方家先祖的那段。
“竟有如此奇事,近来常有人来东海寻访海外异兽,我还以为这都是中原人以讹传讹,没想到都是真的。先人失约,请代我向神兽前辈致歉,不知神兽前辈现在如何了?”
驺吾因约困守此地三百年,几近疯魔,当日种种情形,自然是不好。
但宋鸣音到底不忍方隐负疚,便含糊道:“木木现在很好,正在北原陪伴它的好友。”
方隐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木木现在真的好吗?
不好!很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堂堂天地神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沦为凡人的玩物!
赵九野拧它后颈,捏它肚皮,甚至用口脂给它涂指甲,它都忍了,但看到她拿出一条狗链,木木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跳到元镜的身上,爪子招呼他的脸,意思让他管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童。
元镜擦拭弓弩的手稍顿,说道:“阿莫,别闹,这毕竟是神兽前辈。”
赵九野“哦”一声,转眼扑到元镜背上,捏着木木的后颈皮,提到元镜头顶上玩。
赵九野得意洋洋道:“神兽怎么了?还不是我掌中之物?我可不是息风哥哥,可不会惯着你!”
木木欲哭无泪。
想它万人敬仰、百兽臣服的一代神兽,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拿扁搓圆,身边的青龙现世也是个靠不住的坑货。它开始无比怀念柳息风,这个被它嫌弃太弱的主人,至少柳息风从来没有对它不敬过。
主人啊主人,你在哪里逍遥快活啊,快来救救木木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神兽可与天地同寿。
它从前独自过活,间或和其他神兽来往,并不知何为孤寂漫长。后来青龙、火凤、青鸾等同伴相继往生,它觉得有些无聊了。寻了一处荒岛,打算好好睡一觉。
它被一位凡人惊醒。
它与那人相处几日,觉得有些趣味,便与他约定来日再见。当时不过是随口的约定,它自己也没有在意。
可它没有等到那人。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它才意识到,那人再也不会来了。
曾有过的些微乐趣被遗忘,又被记起,如此反复两百年,它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它渴望陪伴。
然而岛上的生灵并无灵智,亲近有之,畏服有之,却没有谁能予它那样的温暖。
它在无边的期待与失望中逐渐失去了理智,它不知道那是明知无望却还在苦苦等待的绝望。
直到它遇见了柳息风。
这个病弱的年轻人,他心性洁白,很诚挚很干净地问它,要不要一起走?
它仿佛一瞬间从无边的混沌中醒来。它认柳息风为主,跟随在他身边近三十年。除了偶尔几次动用神力,大部分时光都是安稳度过的。和在岛上似乎没什么两样,可它知道,是不同的。
它以神力供养柳息风,不求他强极盖世,但愿他百岁无忧。天生赤子,心如琉璃。
后来元妙音来了。它在她幼时见过她,绝类其母,所以总是躲着她们母女。长大后似乎稳重些,虽然还是顽皮,到底不会来捉弄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问它要不要出去走走。它过了近三十年的平静生活,觉得去活动一下也不错,于是跟着元妙音走了。
元妙音不愧是赵九野的女儿,上天入海,惊奇险怪,它都跟着体验了一番。虽然于它算不上惊险,但确实足够热闹。吵吵闹闹地过了十几年,后来也慢慢沉寂了。
它回去看过柳息风几次,他在慢慢变老,但还是温暖的,总爱抚摸它的脖颈绒毛,给它细细打理。虽然它不需要打理,但它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那天它在草原上晒太阳,苍鹰和白云飞过,对它来说都是极快又极慢的光阴。它突然感应到什么,来不及和元妙音告别,它化出了原型,不顾一切地朝太原飞奔。
它赶上了送柳息风最后一程。
柳息风想摸摸它,却没有力气,于是它跳上床,蜷在他的身边。它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冷。柳息风永远地离开了。
它是天生地养的神兽,却有一位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它的主人从未要求它做什么,悉心照顾它三十年。它还没想好如何回报他,他就永远地离开了。
元妙音将它带回草原。时光还是那样平淡。这个曾经揪它尾巴、把它当狗骑的小女孩,现在也会温柔地为它梳理绒毛了,像柳息风一样。
草原的风光好似亘古不变,风吹走沙,又有新的风吹来。只有光阴留下了越来越深刻的痕迹。那只抚摸它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那里。
它失去了最后的温暖。
从前无所谓时间。它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直到在岛上遇到那个人,它才在无聊的等待中学会了记算光阴。相比漫长无涯的过往,不过区区三百年,它便绝望难捱,几近入魔。后来它跟柳息风离开荒岛,去往红尘,前后七十九年。不到百年的时间,却好似比过去经历的所有时间都要久得多。它渐渐理解同伴们为何相继往生了。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它所经历的红尘,也和他们差不多。就在那座小岛吧,作为最初和最终的起点。
天地孕育的小兽,在亘古不灭的光阴中,回归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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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哄哄的婚礼,以柳曾晴被抬进新房告终。柳息风不胜酒力,柳吟霜扶着他回琅玉庭院。
却听侍女说,宋鸣音来了。
宋鸣音道:“喝酒了?身体可难受?”
柳息风道:“喝了一点点,有点晕……鸣音哥哥,这么晚来有事吗?”
宋鸣音道:“我是来还东西的。”
柳吟霜原本倚着门闭目养神,闻言忽然睁开眼。
柳息风顿时清醒不少,忐忑不安。
“是什么东西?”
“这样东西,早就该给你们的。”
柳吟霜在心中自嘲:果然,破镜重圆,终是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我家传的金令小箭,你可愿接受?”
柳息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鸣音哥哥,我不是做梦吧?”
“说什么傻话。”
宋鸣音摸摸他的脸,“莫哭了,脸这么红,喝了多少酒?”
“大哥替我挡了酒,我没喝多少。”
“你这看着可不像没喝多少,早点去休息吧。”
“大哥还在外面,我去喊他进来,我没有哭哦,你不要告诉大哥,他会笑我的。”
“好,息风,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找你。”
柳息风点点头,乖乖去了。
柳吟霜攥着寒露笛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发梦?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宋鸣音忍不住刺他。
“一时觉得狂喜,一时觉得自己不堪,一时又担心幻梦一场,鸣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对着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鸣音,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想的哪样?”
柳吟霜心一横,大踏步走向前,一把抱紧了宋鸣音。
柳吟霜道:“我知道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欺你瞒你,会一辈子保护你,鸣音,你能原谅我吗?”
“你总是自顾自地,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并不是要算旧账,但我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并不是你可以摆布的人。”
“对不起。”
“我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
“若非为了息风……”
——我绝不接受你。
“我知道,”柳吟霜抬起头,竟含泪,“我以为是我护着他,但其实,是他在保护我。”
片段二
柳吟霜一向温柔,今晚却有些磨人。宋鸣音想推开他,然而他体格、修为皆不如柳吟霜,自然被压制得死死的。
宋鸣音含怒瞪他,柳吟霜却更来劲了,宋鸣音被磨得受不了,躲又躲不开,又不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于是开始骂他。
可他自小在长歌门长大,哪里学过什么骂人的粗话?左一句登徒子,右一句衣冠禽兽,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柳吟霜含笑看他,只当是在调情,动得更卖力了。
次日大早,柳息风打着呵欠走进饭厅,柳吟霜给他盛好早饭,兄弟俩吃完便在饭厅等宋鸣音。
柳息风问柳吟霜,昨晚做什么惹鸣音哥哥生气?好大的动静,他在隔壁都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好宋鸣音来了,早饭也不吃,扭头就走。
柳吟霜又气又笑,想骂又骂不出口。
若是旁人说这话,他定要以为是故意的,偏偏他知道弟弟是无意的,看着柳息风恍然又通红的脸,只能不轻不重责备一句,你呀。转身去追宋鸣音了。
这次本该是柳吟霜去霸刀山庄主持秋祭的,但柳息风自知做了错事,不好意思面对宋鸣音,便自己回山庄了。柳吟霜和宋鸣音说起的时候,宋鸣音早就不生气了。当时虽气恼,也是恼的另一人,与柳息风何干?偏他心思干净,总为旁人着想,倒让人更怜爱他几分。
柳吟霜抱回来一只小兽,似猫儿,却比猫儿大上许多。柳吟霜说,这是从集市买的,母兽已死,只剩这只幼兽了。知道宋鸣音喜爱木木,而木木常随息风在霸刀,于是送给宋鸣音作伴。
宋鸣音给它起名鼎鼎。鼎鼎活泼可爱,比起常拿屁股对着人的木木,鼎鼎对宋鸣音要亲近得多。它与木木单方面处得不错,木木身为神兽,百兽天然畏服又天然亲近。鼎鼎总爱围着木木玩耍,木木不太搭理它,但也随它去了。
鼎鼎长得极快,不过一年的工夫,已有成年狮子的威仪了。宋鸣音和柳吟霜商量着放生它,带着鼎鼎来到雁门关。在雁门关半个月,看着鼎鼎学会狩猎,与其他野兽搏斗,独自舔舐伤口。它似乎明白了,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消失在雪原深处。
两人启程回太原。虽知这是必然,宋鸣音还是不舍,便有些闷闷不乐。柳吟霜突然落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亲昵。
宋鸣音一惊,便要挣扎。
柳吟霜道:“这里荒僻,没有别人,鸣音哥哥,就让我抱抱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少有这样撒娇的时候,倒让人记起,他和柳息风是同日出生的兄弟。宋鸣音心软下来,也知道他的用意,便由着他这不成体统的行径。
胸背相贴传来的炽热体温熨热彼此,连这荒凉冷寂的雪原,也变得温暖起来。
回到太原,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柳息风正抱着木木,给它细细梳理绒毛。见他们回来,仰头笑道:“你们回来啦,我在给木木梳毛,真不愧是神兽,我给它梳了这么多次,从没见它掉过一根毛。”
木木跳下来,拿屁股对着他。宋鸣音和柳吟霜都忍不住笑了。
柳息风心知又惹这祖宗不快,放下梳子,将它抱了个满怀。
“好啦,是我失言,木木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可爱的神兽,怎么会和寻常野兽一样呢?”
木木不理他的甜言蜜语,拿尾巴轻甩柳息风的脖颈,示意他松开自己。柳息风却笑眯眯地,整个脸埋进木木的绒毛里,抱得更紧了。
片段四
柳息风和宋鸣音的初次场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是亥时。
宋鸣音放下书,捏了捏脖子。
柳息风连忙凑上去给他揉捏。
“鸣音哥哥,看累了吧,早点歇息吧。”
他本是想请宋鸣音歇歇眼睛,却正说了“歇息”二字,虽是无意却正中心事,自己倒先红了脸。
他自羞涩,宋鸣音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天性冷淡,旁人难以察觉罢了。
宋鸣音上床躺下了,却见柳息风还坐在原处。
“你还不休息吗?”
“哦,来了!”
柳息风慌手慌脚脱衣上床,却忘了熄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柳息风在外侧,宋鸣音不便,只好说,“息风,把灯熄了。”
柳息风便熄了灯。
房间陷入寂静的黑暗中。
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柳息风不动,宋鸣音只好自己动手了。他一咬牙,翻身坐到柳息风的身上,却摸到一颗怦怦急跳的心。
柳息风抓着宋鸣音的手,声音急得仿佛带了哭腔。
“鸣音哥哥,我怕伤了你,我不会……”
宋鸣音难得大胆,本是羞涩,听了这话不由得好笑,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哥没有教你吗?”
“大哥给了我很多册子,可是我没敢看,鸣音哥哥,对不起,我只顾着害羞,却没有好好学,是我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对柳息风一向包容怜爱,虽然已经是伴侣,态度却没多少变化,怎忍心苛责?于是朝柳息风笑笑,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没事的,我教你,别怕……”
做完发现还是出了血,柳息风愧疚不已。
宋鸣音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摸着他的脸安慰道:“无妨,下次就好了,我不怪你……”
柳息风抱着他,不多时,宋鸣音就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柳息风怕压到他,将他轻轻放平,肩挨着肩睡了。
次日,柳息风已经人事,便抛开那些羞涩,脸红红将那些画册翻完,又拉着兄长探讨了一番。
戌时末才磨磨蹭蹭来找宋鸣音。
宋鸣音见他过来,以书指了指床,示意柳息风先休息。
柳息风鼓起勇气说:“我和大哥讨教过了,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宋鸣音“嗯”一声作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又说:“我不如大哥聪慧,连这种事,都要大哥指点……”
宋鸣音放下书,说道:“息风,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大哥机敏过人,你也有你的长处,你天然无瑕,连木木都甘愿认你为主。我看重的,就是你和吟霜的这点不同。”
“我知道了,鸣音哥哥,我以后都不说这种话了,但我昨晚确实伤了你,我还是回自己房里睡吧。”
宋鸣音亲亲他额头,笑道:“不是学了很多吗?那今晚就试试吧。”
他本是打算先缓缓,却不忍见柳息风稍有不乐,牵着他走向床。
忽然宋鸣音又说:“你是你,他是他,你不需要事事学你大哥,知道了吗?”尤其柳吟霜一肚子歪门邪道,绝不能让他教坏柳息风。
柳息风慌忙应是,满脸通红,宋鸣音只当他羞涩。柳息风确是羞的,却是因为平生少有的撒谎。原来方才的种种说辞,正是兄长传授的“以退为进”之法。他难得说谎,却一击即中,又高兴又愧疚。便在心里对自己说:鸣音哥哥一向疼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我以后再也不骗他了。
便熄了灯,火急火燎地上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于性格,比如“以退为进”这件事,如果是柳吟霜,他会记着这个办法对宋鸣音有效,以后不定什么时候再使出来;而柳息风则会想,鸣音哥哥这么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骗他了。这就是两人的不同了。
关于情。
柳息风对宋鸣音最开始是同门之情,他们相伴十四年,柳息风对宋鸣音是如兄长般依赖和亲近的。在太真幻镜中,窥破兄长和宋鸣音的情爱纠葛,兄长与宋鸣音皆重伤。而这种种,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于是下定决心,约束兄长,保护宋鸣音。他本无辜,却自认为亏欠柳吟霜和宋鸣音。兄长醒来后,他跟在宋鸣音身边,但宋鸣音亲长俱在,又哪里有他插得上手的?他并不气馁,总能寻到机会的。只是后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这份感情变了质。他不是心思深沉的人,但他如果向宋鸣音表白,兄长情何以堪?宋鸣音也会为难。一直到长安决战之前,宋鸣音都不知柳息风的心事。
柳吟霜是爱而不知,等到铸成大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情深,如云涯先生的批语,枉自聪明,一朝入执,便再难脱身。他自知对宋鸣音问心有愧,便不去宋鸣音面前招惹他。长安战乱,柳吟霜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宋鸣音不想见自己,但他又如何能坐视息风和宋鸣音深陷险境?便怀着焦急、忐忑和些许难言的期待中赶赴长安驰援。
兄弟相见,便知彼此心事。他们向来不会相争,且此事关键不在他们,而在宋鸣音。于是兄弟便极有默契,既要保护对方,也要保护宋鸣音。危急时刻,柳家兄弟皆舍命相救,宋鸣音岂能无感?只是他自己也理不清,三人便都含糊着。一直到倓总点破,三人便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
至于宋鸣音,他对柳吟霜先是被动接受,而后真心交付,却发现只是彻头彻尾的骗局。不单是谋夺他的真心,更是谋夺他的性命。太真幻镜中,知晓柳吟霜的抉择,对柳吟霜哀绝心死。然而情丝从来不由己,他深知柳吟霜的劣性,亦曾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但看着柳吟霜对柳息风倾尽所有,舍命爱护,既深恨他的狠绝无情,又不得不为他的付出与隐忍所打动。
而对柳息风,则是亲情更多些。他天生冷情,又身怀秘密,交心的人便寥寥,柳息风赤子无暇,他向来视若亲弟。柳吟霜为了柳息风几乎害死自己,他当时也有过怨恨,你们兄弟情深,却与我何干,为何要来谋害我?但他也知道,这是柳吟霜的狠辣,却不关柳息风的事。他对柳息风本就怜爱,后经云涯提点,与柳息风解开心结。柳息风生死相随,他才渐渐明白过来,他们兄弟二人,竟是一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横插一脚,短时间内攻略了宋鸣音,三人的结局或许会不一样。但就连柳吟霜当初都下了不少功夫,更何况是此时已有心防的宋鸣音?且柳吟霜就守在旁边,他自己得不到就罢了,要是连弟弟也得不到,岂会善罢甘休?三人注定纠缠不休。
宋鸣音素知他们兄弟情深,他向来怜惜柳息风,又无法真正斩断对柳吟霜的复杂情缠,只好接受了他们二人。柳吟霜既然迈进了门槛,又有好弟弟从旁相助,凭他的手段,三年五载的,便足够熨平宋鸣音心里的不服帖了。
关于结局,算是符合我最初的设想吧。
柳吟霜和柳息风是绑定款,买一送一那种。宋鸣音要是选柳吟霜,则柳吟霜必定还要带着柳息风;要是柳吟霜退出,宋鸣音和柳息风在一起,柳吟霜说不定还会就近照顾他们俩,兄弟皆知彼此心意,如此一来,柳息风又如何忍心?两种选择都不圆满,注定难以长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人设。
宋鸣音和柳息风挺好理解的,想说说柳吟霜。因为柳息风生来孱弱,柳家便将希望都寄托在柳吟霜的身上,他也确实不负众望。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自小聪颖过人,背靠霸刀山庄的深厚底蕴,学了满肚子的心机和本事。他几乎无所不可得。除了息风。他唯一的执念。他与胞弟本是一体,却因生来的魔咒,不得不分隔千里。他对柳息风有种病态的守护欲,因此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设局谋害宋鸣音。柳吟霜不算好人,只是因为长在家风端正的名门,又少有不可得之事,才没有长得太歪。但在他心里,若有所求,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有点亦正亦邪吧,好在有弟弟拉扯,又有宋鸣音看着,还算是在正轨上。
关于死亡。
是宋鸣音先走的,五六年后柳息风也去世了。他走得没什么痛苦,无病无灾,自然消亡。相较之下,柳吟霜年轻时好勇斗狠,打打杀杀,落下一身伤病。他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料理完弟弟的后事,不到半月,他也离开了人世。
关于初见。
宋鸣音初见柳吟霜时,柳吟霜正被追杀。柳吟霜行事毒辣,被仇家买命。他与柳息风血脉相侵,为了见柳息风,事先服下了压制的药物。却不料正遇上仇家,几乎丧命。这也是为何他明明内伤痊愈,却还是没有在引仙水榭拿到好名次。只是此中缘由,他一生都不会告诉柳息风。宋鸣音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柳吟霜与柳息风容貌酷似,他误以为是柳息风遇险,才不由分说救下柳吟霜。后来认出来,也猜到柳吟霜的身份。看在柳息风的面上,顺手治了他的伤势。为了不暴露身份,把他撂着不管了。奈何柳吟霜八百个心眼子,还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关于性格与抱负。
宋鸣音因为身负神格,从不主动往人堆里凑,更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在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前提下,如果有余力,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息风自小体弱多病,家人师友对他的期望都是平安健康,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天赋都不如兄长,所以也没什么大志向,再加上身边人对他都是溺爱的态度,他没长歪都算幸运了。
柳吟霜这货心里只有弟弟,后来又有了宋鸣音。长歌门遭难了他会救援,要是别处,死光了也不与他相干。长安之战,如果不是弟弟和宋鸣音都牵涉其中,他是不会理会的。
唐泛则,唐门人不管中原的鸟事。只要没有危害到唐门的安危和利益,他不会主动出手,但你要是敢招惹他,他也绝对会给你点颜色康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杨延之,是真正的心系家国、一心济世的典型长歌门人。他武功不俗,琴棋书画不必多说,卜术、克孜语、南诏语等,堪称文武双全。他出身名门,与宁王至交,又在太子幕下,再历练几年,就要在京中留任,成为新皇的心腹班底了。如果他没遇见唐泛则的话。
杨延之在我心里完美人设,人品没得说,能文能武,家世一流,坚毅隐忍,长得还俊秀,啧啧,唐泛则栽他身上也不亏了。
关于废设,简单说说。
千年之前,九天窃天地灵脉,豢养神兽。流传下来一句谶言:神兽现,帝星隐,河朔之地有凤鸣。
九天湮灭,四大世家崛起。神兽相继往生,且因禁制,几乎都是传承在九天后人。然而天地间灵力已近枯竭,纵使是不死不灭的灵凤也奄奄一息。宋鸣音负青鸾之力,却是修行十年后以鸽子的形态出现;玄武一分为二,分别落在柳吟霜和柳息风的身上,导致兄弟相互侵夺,不得不分隔千里;青龙传于北原元镜,白虎生于皇室倓总。
之后就是北原与中原之战,诸王之乱,神兽陷入彼此争斗,天下兵燹。神算赵夫子被囚,元镜与神算传人寻找龙脉,定下赌注,最终隐退。倓总放任北原之祸,借北原之手屠戮皇室,诸王之战时推波助澜,最后凭借自身神兽之力,一举而定乾坤。
倓总拥立俶哥为帝,可俶哥身中剧毒,不久俶哥崩,扶其子为新君,以自身之赫赫声威为少帝持正。天下大定后,倓总隐退。
正文开头的十三,被竹灵所救。竹本空心,因十三而有情。神兽之战,竹灵以自身灵力供养引凤梧桐,修为散尽,化归原型。灵凤得以喘息,相助宋鸣音等人。杨延之和唐泛则本来计划有篇番外,叫做《凤鸣有声》,灵凤生具涅盘之力,复活了杨延之,随后自身也寂灭了。
九天引起的乱局,神兽之力,就此终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段时日,朕常忆起三弟,几乎夜不能寐。
百官无语,又来了又来了,国师又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陛下,宁王可是有何留念?
马屁精!
三弟说,地下甚冷,又无香火飨食,常感饥寒交迫。
听听,这是那混世魔王说的话?他不去抢别人的就不错了!
陛下,臣以为,先宁王忠勇可嘉,含冤而死,实在令人惋惜,不若追封齐王,入宗庙供奉,以飨英魂。
你也不怕被人敲闷棍!那宁王可前两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昔日三弟孤军来援,又因朕而死,若非三弟有意退让,以其英勇才干,坐在这里的人该是他啊!
这还了得!
陛下!先宁王固然骁勇,陛下更是天降英才,否则宁王如何会甘愿臣服,陛下若是、若是实在不能安心,就封个齐王吧!
唉,朕的三弟,朕无颜面对……
陛下!臣以为,以宁王之功劳,可追封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逆贼!
荒唐!
王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吠吠狂言!以兄及弟,亘古未有!且宁王此人,不过略有功劳,却行事狂悖,才被先帝罪诛,他有何德何能,堪为皇帝?
沈大人此言差矣,前朝文宗皇帝便是其兄禅让,文宗皇帝感怀于此,追封其兄为帝,兄弟皆为皇帝,成为千古美谈,何谈亘古未有?
既然诸卿有异议,那便议一议吧,朕的三弟,是否当得起追封皇帝,今日就在这大殿上议清楚。
皇帝抹把脸,一扫方才的哀戚。
摊上这么对兄弟,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群大臣被搞得无可奈何,索性封吧封吧,这次封到头了,再别搞什么幺蛾子了。
皇帝点头,诸卿说的有理,便照诸卿所请,再请国师上个尊号吧。
百官内心的咆哮都要控制不住了。你们自己议好了,怎么还推到我们头上。让国师给自己起尊号,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想一想,还真他娘的是他们家的王法!
关于追封。
倓总对这事其实没什么想法,但俶哥坚持,就随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年轻时确有过一两次念头,但上面的人是俶哥,他下不了手,便干脆果断地放弃了,一心保护俶哥。换作是别个,早被他掀翻了。
俶哥要追封倓总为皇帝,是因为他深知时间的无情。他与倓,虽然现在来看,他记得,百官记得,但不超过百年,便将湮灭于历史中。
他要让史书记下,他们不是一位孤单的帝王,一位被君父罪诛的皇子。他们在世时,是情深意切的好兄弟,便是死后,也是一对兄弟相及的帝王。后世之人翻开史书,提起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必然会说起另一个人。
他们永不分离。
关于死亡。
倓素来强悍,又有修为护体,看着就是个祸害遗千年的主儿。百官私下嘀咕,以这位的面貌气色,怕是能熬到下一任皇帝。然而距离先皇殡天不过七载,这位一生翻云覆雨的奇人居然就殁了。百官纳罕,这魔头看着还能蹦跶二十年,怎么就去了?
宋鸣音一数,正比先皇多一岁,暗叹一声。
姬倓一生无妻无子,唯一所钟,已离他而去。若不是应了俶,他早就去与兄长作伴了。
皇兄,我应了你,还比你多活了一岁,你便不能怪我,你等了许久,倓儿来陪你了。
姬倓死后,姬衡将其骨殖移入那追封的皇陵,与先皇帝陵虽不近,亦不远。便如他们生前的关系,外人看着该是不睦吧,偏又能生死相酬;看着该是亲近吧,偏又彼此暗中较劲,或是有谁恼了,谁也不愿低头,倒要他去做和事佬。
往事如烟,他们若是在泉下相会,想必正在纵马长歌,笑看平生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西北风沙极大,就算是在人群聚居的小镇,亦是能将人吹得灰头土脸,尤其是这人衣浅色又不遮帽的时候。
唐郢坐在大堂的一角,看着刚进门的年轻人。面容似个文弱书生,一身文士素服,背着把似琴的玩意,倒是用布好好包着,却不知遮一遮自己。看他脚步身形,竟是个文武兼修的青年士子,不知为何却来这偏僻小镇。
第二日再见到他,已是换了装束,戴着风帽,一身玄衣,若非仍背着那琴,唐郢也不能一眼认出他。听他要了许多干粮饮水,又和店家打听路线,似乎要往更北之处去,以为应是无缘再见,却不料不过两日,便在同一处匪窝相遇。
是的,他与那青年俱被马匪捉了。
这牢笼是依着石山凿的洞穴,里面没有通路,外面用栅栏锁了,便是插翅难飞。牢笼里尽是些商贾之流,大概是看他与那青年都是孤身一人,又不像穷苦白丁,索性一道掳来。
莫延枫闭目调息,不动声色地观察周边环境。他虽然遭到暗算,但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想到此行目的,便装作受困,顺势被绑来这里。
等到深夜,察觉周围没有动静之后,莫延枫便挣开了绳索。他的行囊和琴都被马匪夺去,所幸未搜得太仔细,他头上的梅花簪,可断金石之坚。正要取下发簪,却见一人朝他招手,三两下便打开了牢门。
沙丘之月映得四下十分澄澈,莫延枫修为已是同龄人中佼佼者,却仍看不清他的动作,此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已是深夜,他们动作又轻,没有惊动外面的守卫,便轻巧地逃了出来。莫延枫要去寻自己的失物,那人也是如此。两人探遍营寨,终于在一处地下库房找到遗失的行李。唐郢取了自己的包裹便要离去,却见莫延枫还在探查,似乎在寻找什么。
唐郢也不多问,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房间,邀请莫延枫和他一道进去。那悍匪正睡得熟,他们进出几次也没有发觉。
也不知唐郢如何动作,地上便显出一个暗窖来。莫延枫搜索一番,除了些黄白之物,并没有他真正在意的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走出房间,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他们功力高超,身法轻巧,游走了半个时辰,竟未惊动任何人。
莫延枫拱手谢过,便要去牢笼放了众人,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进身后的房间。
一探鼻息,已是气息全无。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再看那人,却是笑容平静,毫无愧色。
“阁下并未受伤,为何要下此毒手?!”
“他们谋害我在先,我岂能不还手,难道真要等我快死了,再来找人报仇吗?”
“稍作惩戒便可,何必下此毒手!”
“一群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这正是替天行道。”
“我自会请官兵来清缴马匪,你怎可这般草菅人命!”
“哼,早知你这般迂腐,我就不帮你。”
莫延枫与他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善类,却实在难以容忍如此私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就此分别,心中都想着再别遇上此人。然而缘分天赐,他们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却还是在茫茫大漠相遇了。
莫延枫骑着骆驼,风沙漫天,他虽不至于迷失方向,却也委实乱了路线。茫茫黄沙中,他看到了一个黑点,连忙催促骆驼前行,对面那人也向他走来。
相隔十余丈,莫延枫便从身形认出了此人,一时无语。对面那人想来也是如此,两人都停在了原地。
莫延枫正要调转方向,却忽然注意到流沙不同寻常的滑动,来不及解释,拼力朝对面呼喊:“卧到骆驼底下!”
黄沙如流水般滚滚而来,转瞬就将二人淹没,竟是遇到了极为罕见的流沙地陷。
莫延枫屏息以待,直到身边再无动静,才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莫延枫的行李都在骆驼上,身上并无火石之物,便只好在黑暗中摸索。他在骆驼底下躲过了被流沙窒息的危险,又在最后一刻避开了下坠的骆驼,卡进了狭小的缝隙里。他摸索着,慢慢顺着岩壁往下走,除了擦落一些沙石,并无其他异动。脚下渐走渐宽,终于踩到了地面,似乎是一条地道。
莫延枫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一团软物,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让,却碰到一团温热,下意识扯开琴袋暗扣,拔出琴中剑。
“我说兄台,好歹算是患难与共,不必如此严阵以待吧。”带着笑意的男子声音,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人。
莫延枫收回剑,道:“失礼了。”
“兄台似乎了解这种地理,可知如何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只是在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至于出路,亦是不知。”
莫延枫只听到一阵细微的摸索之声,忽然,眼前大亮。
“我的骆驼不知落到哪里了,倒是你的正在脚下,就算三五天出不去,也不至于饿死。来,先喝口水吧。”
莫延枫摇头不受,那人便自己喝了。
借着火光,莫延枫渐渐看清此地情状。这里竟是两块巨大岩石的裂缝,流沙碎石铺了满地,若非有那骆驼挡住沙石硬物,不死也要重伤。他正落在窄处,前方渐宽,以他目力,这通道十丈之外,还未到头。
他观察地形,唐郢也在观察地形,却不看通路,反而在细细查看这巨石。莫延枫不解,且不说这巨石坚如金铁,便是当真砸穿了,外面的沙石涌进来,不更是自寻死路?
唐郢笑道:“你还未猜出,我出自何门派?”
莫延枫早有猜测,他身法诡秘,精通机关之术,更能杀人于无形,种种对照,此人当是出自神秘莫测的巴蜀世家——唐门。
“阁下是唐门弟子?”
“不错,我派擅长机关暗器,我此来正是为了寻找制作机关的矿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这石头就是阁下要找的矿石?”
“这种矿石虽然少见,但可惜,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一种。”
莫延枫都不知该感叹他的无稽还是淡然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研究这些杂事。忽听那人笑道:“阁下,在下唐郢,礼尚往来,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莫延枫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他们一个是最重礼法的长歌门人,一个是率性不羁的唐门弟子,自有数不清的隔阂。
但对方已自报家门,莫延枫便也回应:“在下莫延枫,长歌弟子,奉师门之命来漠北游历。”
唐郢嗤笑一声,莫延枫不再理他。
为了节省火源,他们灭了火引。周围不见五指,他们都是凭着五感行进。唐郢在前开路,莫延枫跟随在后。为了节省力气,两人都没有说话斗气。
也不知走了多久,唐郢忽然停了下来,幸而莫延枫一直和他保持距离,才没有撞上他。
唐郢说道:“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莫延枫确实有些乏了,便应下。又想起自己并未带食物,若要在回头找那骆驼上的包袱,来回便要耽误时机,且唐郢不一定会等他,他们分散行动,出去的可能性更渺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似乎察觉到他的窘境,递给他一物,他一摸,却是湿的,莫非这是……?
莫延枫忍下饥饿和反胃,说道:“多谢唐兄,在下还能坚持,就不浪费食物了,唐兄请自便。”
唐郢大笑:“这是你自己备的干粮,我不过是蘸点水方便食用,你想成什么了?”
知道自己再闹下去,必会惹恼莫延枫,于是又赶紧给他搭梯子,“莫兄,这里情况不明,若不留存体力,恐有性命之忧,莫兄请吃吧,我是个粗鄙之人,从小就有个爱开玩笑的毛病,莫兄宽宏大量,还请包涵。”
好赖话都叫他说了,莫延枫还能如何?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道过谢,接过干粮。两人便在黑暗中用过食物。
吃完略做收拾,便要继续出发。忽听那人笑道:“若是当真粮绝,莫兄也不食生肉吗?”
“若真到那时,便是活物也吃得,更何况死物。我方才并不是不想吃生肉,只是还未到那步田地。流沙之上,我还骑着它,转眼间,已是一死一生。若非万不得已,实难下咽。唐兄尽可笑我妇人之仁,惺惺作态,但这是我的实话。”
唐郢没再说什么,两人又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唐郢提议歇息,莫延枫又何尝不疲累?寻常人走这么久都要乏了,更何况是在阴暗地道里,时不时被尖锐的岩石凸起剐蹭,踩在碎石砂砾之上。
唐郢递给莫延枫一件织物,竟是他的衣裳。也不知唐郢是如何做到的,短短几息间,就从那骆驼上寻到这么多物资,连衣物都不忘,亏他想得周全。
莫延枫道了谢,披上衣服闭目养神,唐郢说道:“我实在累了,先睡一觉,莫兄,你也睡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有些愧疚,唐郢一直在前面探路,又背着这么多东西,自己竟像个后辈般被人照顾而不自知。
莫延枫道:“唐兄,后面就由我来开路吧,若是你放心,行囊也可由我来背。”
唐郢嗤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背尽管背去,但你不通矿中地理,还是由我在前吧。”
莫延枫道:“那就有劳唐兄了,睡吧。”
莫延枫一觉醒来,正靠在唐郢身上,他一动,唐郢便也醒了。唐郢没说什么,两人吃过东西,便继续向前。他们闷声往前,似乎有些不知目的地徒耗时间。唐郢没有解释,莫延枫也没有开口问。唐郢没有停,莫延枫便也一直跟着。
如此又是几个时辰,莫延枫估摸着,从他们跌进地陷暗道,约莫过了两天,这岩石缝隙竟有如此之长,不算弯弯绕绕,也有数十里之巨。
唐郢道:“我已经探清了地形,先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莫延枫满肚子疑问,却终究没有开口。落难以来,食水都是唐郢供应,又一路带着他勘探出路,他委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但信此人便是。
莫延枫应下,两人便一同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不想醒来时又是靠在唐郢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有些脸热,想来是因为地道阴冷,他在睡梦中便不自觉靠近热源。可专门为这种事道谢或者道歉都不合情境,所幸唐郢并不在意,倒免了莫延枫一番尴尬。
两人吃喝一番,走了一个来时辰,唐郢停下来,说道:“就是此处,退后。”
莫延枫后退几步,不明所以,却见唐郢点上火引,笑道:“这是我唐门的绝密暗器,想不到会用来逃命。”
唐郢点燃一物向前一抛,莫延枫还未及反应,便被唐郢按在身下。
伴随着石烈山崩般的轰隆巨响,岩石被炸穿,碎石激荡,莫延枫的手臂被一块硬物击中,顿时便是皮开肉绽。
岩石崩开,光明和砂土一同倾泻进来。
莫延枫等不得烟尘止息,忍着呛咳,赶紧去看唐郢的情况。唐郢伏在莫延枫身上,自然首当其冲,崩裂的岩石钉在他背上好几处,却见他背上还有一物,竟是那骆驼上的鞍饰,为他护住了头部和背部,只有四肢受了伤。
莫延枫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思之缜密机变,实在难得。正要将唐郢扶起,便见唐郢醒来,他方才只顾着给莫延枫捂耳朵,自己反倒被震晕过去。
四目相对,唐郢笑道:“莫兄这下可以放心了,不必去吃生肉。”
莫延枫笑着摇头,不与他计较这口舌之利。扶着唐郢起来,取下他身上的东西,却摸到一团软物,正是一块生肉。他转头去看唐郢,唐郢也正看着他,两人都笑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兄,你这人委实是——”
“是什么?心狠手辣,还是诡计多端?”
“我不过是想说,唐兄面对突然而来的逆境,却能这般应付自如,委实是个奇人。”
“哈哈,原来不让你吃生肉,就可受你青眼看重?”
莫延枫并不恼,笑道:“这番确实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唐兄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好说,好说,以后我有何难事,定要找你出谋划策。”
两人笑谈几句,相携着出了地道。
炎炎烈日,漫漫黄沙,却显得这般亲切可爱。
唐郢双腿伤得不轻,莫延枫想要背他,却被他拒绝。
“你自己也受了伤,再背上我,只怕才真要双双倒在这里了。不必担心,我这只是皮肉伤。按我所指方向,不出十里必有人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只好扶着唐郢,让他尽量靠在自己身上,两人走了约一个时辰,果然见到远处有绿意。
荡漾的草地与水波在烈日下荡漾着生命之源的光彩。
这是一处牧民部落,不过百来户,偶有生人经过,也都是商队。忽见到两个重伤的年轻人,也是稀奇。
莫延枫精通北原克孜语,和牧民解释,他们是从中原来的,神往大漠风光,结伴同游,不料遇到马贼,拼死逃出,却又在风暴中失了马匹,历经艰险,流落到此。
牧民淳朴,引他们进帐篷休息。
莫延枫换了水食,奈何没有伤药,正发愁,唐郢道:“我带了,在我腰上,手上不便,劳驾帮我取下。”
莫延枫道一声“得罪”,在唐郢腰间摸索一番,果然寻到一个囊袋。莫延枫打开一看,一堆看不出名目的小玩意儿,唐郢取出一个金属小瓶,递给莫延枫。
“这是我唐门秘药,专治外伤,会有些发痒,你忍着些。”
莫延枫笑道:“唐兄莫不是看不起我?我可是从小就学药理。”
唐郢笑道:“莫兄出身长歌门,是我班门弄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清理了伤口,他只有左手手臂和右腿两处伤口,很快就上完药,便去帮唐郢处理伤口,上半身容易,下半身却有些为难。好在唐郢自己也能处理,莫延枫自去收拾污水器皿,唐郢便自行去衣上药了。
唐门秘药果然神奇,不过七八天,莫延枫的伤口便落痂了。唐郢伤势重些,虽除了绷带,到底还未恢复,便让莫延枫先行北上。莫延枫负军令而来,虽心里急切,却不好丢下唐郢,便又等了三日。
莫延枫走进帐篷,唐郢正在摆弄他的机关,见莫延枫进来,笑道:“听他们说,这一带都是平缓沙丘,再往北数百里,就是天山,柘安部正在那儿放牧,我要找的矿石,或在天山,不知莫兄要去往何处?”
莫延枫心念一动,他想探查的,正是柘安部。
却不知唐郢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莫延枫道:“我没有固定去向,正想和唐兄同行,互相照应,不知唐兄可愿意?”
“好说,我正求之不得。”
两人便定下行程,和当地牧民换了骆驼食物,打听了路线,便同往天山。
莫延枫担心唐郢伤势,唐郢笑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伤不算什么,就算骑马都无妨,更何况是这慢悠悠的骆驼呢?”
走了十来日,只遇到一个小聚落,在那换了帐篷食物,便继续日夜不停地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漠北本就温差大,越往北走,地势越来越高,也越发寒冷起来。莫延枫便知天山将至。
果然,正午之时,晴空之下,隐约可见极远处,有隐约的山脉轮廓。
驼铃悠长,长烟落日,广阔的黄土里,风卷起尘土,却卷不走他们并在一处的影子。
走到落日时分,天山雪岭如在云端,已是清晰可见。
天山山顶常年被积雪覆盖,烈日之下,雪水消融,汇成细流,凿开山体表面,最终汇成江河,从高山奔流而下,蜿蜒绵亘,直到天尽头。
此情此景,便是唐郢也感慨天地之广阔壮美,更何况是满腹诗书的长歌弟子莫延枫?他虽不张扬,却掩不住的神采舒放。但他知道唐郢不是此道中人,便忍下将要脱口的赞叹,和唐郢相视而笑。
唐郢也没有说话。
值此旷达无涯的山河,他们有幸并肩看过。
以吾有涯,见天地之无涯,山海无言,我亦无言。
第二天申时,就见地上草植渐渐丰盛,临近日暮,果然看到牧民。牧民奇怪竟有中原人来此,莫延枫自称来自江南,特来游历天山奇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引他们到聚落的外围,便让他们自行其是。莫延枫和牧民换些食物,唐郢已经搭好了帐篷。因为只有一个帐篷,两人向来是一起睡的,好在帐篷还算大,挤挤倒也能睡下。
牧民没有什么娱乐,用过水食便早早歇息。莫延枫忽然醒来,他是习武之人,五感极为敏锐,察觉到有人靠近,便自发警醒。他去看唐郢,唐郢也正醒着,两人对视,便知彼此所想一致。唐郢故意弄出些声响,外面那人便停下了,唐郢打了个呵欠,不清不楚地嘟囔一句,胡乱披着衣裳出了帐篷,似乎是去起夜放水。
唐郢走了出去,眼角瞄到有个黑影躲躲闪闪,隐入一座大帐篷。他也不作声,系好衣裳回到帐篷,莫延枫正等他,便对莫延枫点了点头。
两人戒备着,却一夜无事。
次日大早,莫延枫和唐郢便称要继续西行了。天山广阔,阳面山坡往下尽是水土丰美之地,往西便寒冷荒芜了。牧民目送他们西去,才转身去放牧牛羊。
莫延枫西行了半个时辰,便调转方向,继续向北。他没有解释,唐郢也不多问。行至正午时分,便见远处水光粼粼。
两人相视一笑,向着水泽而去。
这里是一处部落聚居地,这部落极大,目之所及,尽是帐篷。
莫延枫和牧民交流,得知这里果然是柘安部。他向牧民介绍自己和同伴来漠北游历,特来此地寻访天山,又问哪里方便登山望景。
牧民不理解,这日日看厌的雪山,值得中原人跋涉千里?听说那些中原世家,坐拥数不尽的财帛粮食,家中弟子不事生产,每日里吟风赏月,这位郎君闲得很,特来看个新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原人好客,邀请他们暂住。他们难得见外地人,热情邀请他们吃本地的食物。
酥油茶齁重,莫延枫喝不惯,但不好拂了主人家的心意,仰头饮尽了。彼此闲谈,知道他们不止放牧牛羊,还养了许多马,栽了许多果蔬,连小麦都有栽种。这在中原不算什么,但在西北之地,却是十分难得了。
有人问中原之事,莫延枫说烟火,说楼阁,说河边细柳,说落鸥沙滩。唐郢不通语言,便只喝酒吃肉,当地的美酒是难得的佳酿,唐郢不是贪杯之人,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一直到月落,才结束围炉夜话。主人家特地腾出大帐篷给客人,连日奔波,莫延枫倒头就睡,唐郢也不多说,两人一起歇下。
次日莫延枫醒来,唐郢正端着食物进来,却是清水,并未见酥油茶之物。
唐郢笑道:“我知道你喝不惯那茶,我觉得倒不错,便把你那杯喝了。”
他虽说得随意,莫延枫如何不知道他的关心?若为此道谢便显得生分,便只朝他笑笑,自去用早饭。
出了帐篷,便见帐篷后堆着高高的杂物,有隐隐臭味,不知为何竟堆放在这里。唐郢看他神情便知他想法,笑道:“你在典籍中没见过吗?牧民皆畜牛马粪便作柴火,这是牛粪。”
莫延枫看典籍也只关注地理风土,且书中哪会记载这些?但唐郢却只凭观察便知人情,也是佩服。
莫延枫和唐郢要上天山,便留下了骆驼帐篷等物,只取了衣食并随身之物,便向牧民辞别,往山坡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片草原极大,走了一个来时辰,但见牧草青青,山坡的绿草并不比山脚稍浅,平缓广阔的草原上,牛羊肆意,马儿轻啼,好一副山野风光。
忽然,莫延枫眼神一紧,便要去那片牧场看清楚。唐郢却突然扯过莫延枫,往山坡高处走。
不待莫延枫发问,唐郢低声道:“我看到了一个人,那天晚上窥视我们的人。”
两人虽极快地做出反应,却还是引起那人疑心,不过一刻钟,便见几十骑纵马追来。山下便是部落,对方又有快马,下山便是自寻死路。
马队追来,弓箭疾射,落在他们身后,喝令他们停下。
唐郢取下手上一物递给莫延枫,笑问:“信不信我?”
莫延枫道:“你要做什么?”
唐郢道:“这是袖箭,拉这里可以发动,我们分头行动,你只管向上,我自会去寻你。”
莫延枫也不纠结,点头说一句“我在山上等你”,便系好袖箭,提气狂奔,连唐郢是何时与他分开的都没察觉。
逃至雪山山腰,已可见零星落雪,再往上便是白山黑石,雪覆冰层,人难行,马更难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有几发弓箭射来,莫延枫以琴中剑格挡,七八骑追来,与他相隔不过十丈,渐成包围之势。莫延枫心知其余大部人马必定去追唐郢了,虽然知道他身法诡绝,却仍是暗暗担心。
他心中已有主意,放缓脚步,观察地势,纵身一跃,落到一块大石上,躲过了一轮齐射,便继续纵跃,如此歪歪扭扭地追逐起来。
一直逃到积雪深覆的高处,偶遇冷木,便柘木来挡。他虽功力高深,又手握利器,更有唐门暗器,却仍不想伤人性命,只是一味躲闪。
如此到午时,追兵寻不到莫延枫的踪影,在附近搜查了半个时辰,才放弃了追捕。雪山酷寒,又没有食物,独自上山必死无疑,只要派人守好山脚,不怕他不下来。
莫延枫藏在岩石下的缝隙里,以雪覆身。他有修为护体,一时的寒冷并不算难捱。一直等到申时,莫延枫才稍露头脸,他五感极为敏锐,确认周围无人,才从雪堆里出来。
莫延枫知道此地不可久留,那些人没有寻到他,必定日日上来探查。他又往上走了一个来时辰,冰层极厚,满眼都是洁白冰雪,裸露黑岩,好容易寻到一处遮蔽处,两块断岩掩映出的一方小天地,可以稍挡风雪。
天色已暮,莫延枫拾了些柴火。湿柴不易点燃,他也只是想以此联系唐郢,并不指望这个取暖。
天山之上,月亮又大又圆,仿佛伸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
莫延枫叹了口气,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莫兄,这般忧愁,是在思念谁?”
莫延枫回头,不是唐郢又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中欢喜,笑道:“唐兄,第三回了,从我们在马匪营地初见,一起落进流沙地道,到今天雪山逃难,真可谓是难兄难弟了。”
唐郢暗道:我认识你,可比你认识我早两天。
莫延枫道:“你受伤了?”
唐郢的手臂上竟有一道伤口。
唐郢无奈道:“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们。”
莫延枫笑道:“难得,你也有失了准头的时候。”
唐郢道:“不是我失了准头,是他们失了准头。”
莫延枫反应过来,笑着摇头,便要给他上药包扎。
唐郢道:“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
莫延枫道:“我躲进雪堆里,浸湿了衣裳,连包裹的衣服也打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呢,你可别真冻病了。我们身量差不多,你要是不嫌弃,就换上我的衣服吧。”
莫延枫想想,雪山情况不明,还是保存体力为先,也不与唐郢多礼,笑道:“那就多谢唐兄了。”
唐郢背过身,莫延枫自去换衣服。他们身量相仿,莫延枫只略单薄些,倒也还算合身。
火堆早已灭了,湿柴难点,烟又大,两人索性放弃。幸好上山之前,牧民送了他们毛毯,两人便靠在一起,披着同一张毯子。
唐郢疑惑道:“我们没做什么冒犯的事,这部落为什么如此防备?”
莫延枫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中原人吧,现在中原和北原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了,恐怕不出三五年,就要有战事了。”
唐郢笑道:“莫兄不愧是长歌门人,心怀天下。”
事涉军机,莫延枫本不欲多言,但以唐郢之机敏,又何尝推断不出来?连柘安部的下落,都是唐郢打听出来的。
莫延枫道:“你可知那牧场的马,来自何处?”
唐郢道:“草原牧马有什么稀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如你所说,草原尽有良马,可我分明看见,那山坡马场里的,是我朝军马。”
唐郢惊道:“竟有此事?”
莫延枫道:“军马皆有烙印,一看便知。”
唐郢道:“柘安部要军马作甚?草原尽可放牧良马。”
莫延枫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部落自有良马,你说,他们要我朝军马作甚?”
还有些话莫延枫没说出来,今上以胡将守边关,一边与北原互市通婚,一边行所谓“以夷牧夷”之策,种种荒悖,深埋祸根。单以战马来论,一盈一损,他日野战之胜负便难决。若有零星火引,顷刻便是燎原之势。
“这些军国大事,自有那些京中贵人谋划,你一个游学士子,何必要来伤脑筋呢?”
唐郢似笑非笑。
莫延枫岂会不知其意?且不说今日害他受困于此,唐郢一路相助,若再隐瞒,便要伤情分。
莫延枫道:“我来漠北,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军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哦”一声,仍是笑看他。
莫延枫无奈,只好继续坦白:“我受太子之命,为追查军马失窃之事而来。事涉军务,并非有意隐瞒,确实不便告知。”
唐郢道:“东宫幕府,想来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莫延枫道:“唐兄,你不是也有所隐瞒吗?”
唐郢自认并无破绽,毫不疑惧,笑道:“我隐瞒了什么?”
莫延枫道:“你在地道里用的雷震子,难道唐门弟子人手一个吗?”
唐郢大笑:“莫兄,我们这算脱衣示诚吗?”
莫延枫不理他的无赖话,将袖箭还给他,道:“多谢你的袖箭,用了一支,才逃过一劫。”
“你可有受伤?”
“万幸,毫发无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收起袖箭,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着莫延枫,掩不住的欢喜从眼角眉梢溢出来,笑容越来越灿烂。
莫延枫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唐郢道:“我那箭头淬了毒的,也不知那人能不能活过今晚。”
莫延枫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那袖箭唐郢天天戴在手上的,如何能淬毒?
唐郢不错眼地盯着他,焉能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延枫,你本就不擅长撒谎,还想骗过我吗?”
莫延枫只好交代:“那支箭,是我不小心射出去的。”
“哦,”唐郢仍是笑,“那你为什么会碰到这里呢?”
原来这袖箭轻便灵巧,唐郢随身携带,为防误触,开关设的十分隐秘。
莫延枫在等唐郢时,思维散漫,不知不觉摸到机关袖箭,等他意识到,那箭已经射出去了。他不惯撒谎,又不愿承认,只好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不应,却正合了唐郢的心事。他深知莫延枫不是好杀之人,不到生死关头,不会下杀手。可若当真陷入那般险境,又岂会只用一箭,身上连个刮蹭的伤口也没有?
原来如思彼心,如思我心。
唐郢心中情思如泉,再不能抑,一把抱紧莫延枫。
莫延枫惊诧,便要挣扎。
唐郢道:“延枫,延枫,你听我说,你心就是我心,我此生从未这样快活过。”
天山雪,苍茫月。除了眼前人,再无其他。
莫延枫从前不知何为情衷,眼下也不知算不算。但心中的欢快甜蜜如此真实,他从未如此亲近一个人,思念一个人。
“唐郢,我也很欢喜。”
我心,原来并不单是我心。
次日醒来,莫延枫又是靠在唐郢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忽然想起件旧事。
在地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靠在同伴身上,第二天便特意坐远些,没想到,醒来还是靠在唐郢身上。现在想来,那第二夜隔那么远,他再怎么寒冷也不可能挪那么远,分明是有人挨到他身边。
这人真是……
唐郢早就醒了,他看着莫延枫,满心的欢喜便兜不住,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但他知道莫延枫习性,虽想亲近他,却并不愿莫延枫为难。
唐郢给莫延枫围好毯子,便去生火烤饼,一边和莫延枫闲谈。
“你有何打算?还要再打探柘安部的情况吗?”
“柘安部的情形我已知晓,眼下要紧的,是赶回关内。”
“山下必然有追兵,我们又没有马匹骆驼,恐怕不容易逃脱,为今之计,只有跨过雪岭,往北走了。”
“你不是要在天山找矿石吗?”
“真是个呆子,这里都是冰层,就算凿开了,也不过是些云母石英,哪里不可得,偏要搬这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早猜到,唐郢所谓来雪岭找矿石只是个托词,其实是为了陪伴自己。但他性情内敛,虽然喜悦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唐郢也不逼迫他,又和他说起路线来。
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顶峰了。只要跨过这雪岭,再一路向北,沿着水流寻到绿洲,便可东归中原了。
今夜依旧明月千里。
唐郢和莫延枫并肩坐在一起,共看雪山明月。
山中虽寂静,有彼此相伴,并不寥落。
过了今晚,他们就走出天山了。
唐郢道:“你说古人看到的月亮,也是这么明亮吗?”
莫延枫道:“想必是的。”
唐郢道:“也是和身边的人一起赏月吗?”
莫延枫道:“或许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也是彼此心意相通吗?”
莫延枫不答他了,唐郢偏头看他,莫延枫笑盈盈的,唐郢也笑起来,两个人都笑得傻气。
唐郢道:“你怎么不应我?”
莫延枫道:“你不是说和我心意相通吗?那你不妨猜一猜,我在想什么。”
他少有这么张扬的时刻,唐郢忍不住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唐郢道:“那你也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莫延枫道:“分明是我先问的。”
唐郢道:“好吧,我猜你想的是我,正如我想的是你。”
莫延枫笑道:“那你可猜错了。”
唐郢闹了个笑话,但他并不气恼,他问:“那你在想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我在想,雪山赏月虽然美,却实在寒冷,要是有堆牛粪取暖就好了。”
他的语气虽然无辜,眼睛却在笑,唐郢焉能放过他?
“好哇,我难得诗情画意,你却净想着这些腌臜玩意儿,我难道还比不过一堆牛粪?”
“这么冷的地方,你就算有再高的功力,也不如牛粪实在啊。”
唐郢恼了,不顾地上湿冷,将莫延枫扑倒,作势要轻薄他,莫延枫左右躲闪,笑得发颤。他向来守礼自持,唐郢从未见他如此肆意的笑容。
唐郢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种亲吻他的冲动。他停下动作,捧着莫延枫的脸,莫延枫便也看着他。
唐郢俯下身,在莫延枫唇上落下极轻的一吻。一触即分,却虔诚得仿若亲吻神明。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虽未说出口,却都是同一种心思:
眼前这人,便是我此生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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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后来已是食水告罄,凭功力硬撑着,若再不见人烟,怕是真要葬身戈壁了。这座北部小城人口不过一万,却是本朝的北庭军事重镇。
唐郢和莫延枫出示路引文书进城,找了家客栈,来不及收拾自己,先要了汤面果腹。
吃饱喝足,莫延枫才有心思,嫌弃自己一身味道,唐郢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捧着饱饱的肚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笑出声来。
唐郢道:“我以前以为,读书人都酸唧唧的,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如果遇到了,那是一句也聊不下去的。”
莫延枫道:“早就听过唐门大名,还以为都是心狠手辣的杀神,说不了几句,就要担心自己有没有中毒。”
唐郢道:“那你现在看我,是什么样的?”
莫延枫道:“你别问我,长歌弟子不语人是非。”
唐郢道:“你是羞于夸我吗?我可不会吝于夸你,延枫,你就是我的神明。”
莫延枫被闹了个脸红,他实在不惯这样直白。
幸而此时有店跑堂敲门,说道:“客官,洗澡水备好了,现在给您送上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劳驾,送上来吧。”
唐郢道:“那你沐浴吧,我晚点再找你。”
一直到入夜,唐郢才来找莫延枫,莫延枫正在写信。笔墨难得,他们都许久没有给家里传信了。
唐郢道:“延枫,下面吵吵嚷嚷的,我就把饭食给你端上来了,你吃了饭再写吧。”
莫延枫道:“我已写好了,你可吃过了?”
唐郢道:“我不会饿着自己的,你忙吧,我去附近转转。”
莫延枫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唐郢笑道:“我听说玉滇城盛产玉石,附近必定有矿脉,我要去看看。”
莫延枫道:“这会儿都要宵禁了,明天我陪你去,可好?”
唐郢道:“呆子,那是矿山,又是土又是泥的,你跟着作甚?”
莫延枫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要是忌讳这个,又怎么会来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无奈:“那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
玉滇城之名,正来自于当地盛产的滇玉,吸引了商民聚集,再加上在此驻军的北庭军府,玉滇城才热闹起来。
唐郢和莫延枫在城里玉器行闲逛,莫延枫看唐郢对着石头凝神细思,敲敲打打,也不打扰他,自己在店里鉴赏起来。
城中有一条街专司玉石买卖,有原石也有半成品,细琢的玩意儿不多,且大多是些妇人物件。唐郢也不看那些,只看原石矿料。这些石头,表面都是差不多的土黄色,里面有没有玉料,就看运气了。
唐郢正是此中行家。
他们走了三家店,看了不少原石,只有几个有些许玉料,然而唐郢不是来寻玉的,所以这些石头,在他眼里,都是废石。
唐郢有些失望。唐门暗器倚重铁石,他在密阁看到记载,有一种漠北矿母,锻成之后,极锐极坚,是制作精密暗器的绝佳材料,为此他不远千里,出关寻访半年,却始终没有眉目。
唐郢正打算回去,见莫延枫在看那些玉器,忽而心念一动。
唐郢道:“店家,原石都在这里了?”
这店家的大头生意便是赌石,眼见这两个中原人不像没银子的,又年轻,正是好哄骗的,焉能错过?
店家笑道:“客官可有相中的?只要一刀下去,就能见富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你也太不厚道了,竟拿些废石糊弄人,还有没有别的了?”
店家打量了唐郢一眼,一时不知是遇到行家,还是故意充大头的假把式?但看他年纪,又不像积年的老手。
店家道:“客官如果真的想买,我自然有更好的货奉上,只是价钱么,要比外面的贵上五成。”
唐郢嗤笑,这店家委实是个奸商。他在各地寻石勘矿,对这些行当摸得门儿清。玉滇城一条街都是这样的铺子,若是哪家动不动就三成五成地涨价,尽早就关门了。
唐郢道:“店家,你信不信,我出门喊一声,想卖我石头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到时候他们一问,你可就别想开张了。”
店家哈哈大笑:“小郎君,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人,您随我来,一个价,可好?”
唐郢道:“带路吧。”
店家喜笑颜开,引着唐郢和莫延枫进了后院,兜兜转转,到了一间库房,门口还有护卫把守。
唐郢察看了一番,这里还算有点意思,挑了十几块石头,便爽快地会了账。
这样阔绰的客人,谁不喜爱?店里立刻就忙活起来。切到第九个,居然真的见了玉料。
唐郢却仍面不改色,令店家继续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客栈的路上,莫延枫便问:“这些石头看着都差不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郢笑道:“我从小就习暗器之术,年纪太小摸不得精巧玩意,最先了解的,就是各类矿石的冷热柔坚。”
莫延枫道:“唐郢,你这样深藏不露,哪天你告诉我,你其实是唐门门主,我也不会惊讶了。”
唐郢笑道:“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唐门门主,堂客,你要随我回唐家堡吗?”
莫延枫顿时脸红,斥道:“你收敛些!”
唐郢见好就收,笑道:“延枫,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莫延枫道:“不是要去矿山吗?”
唐郢道:“那么不解风情的事,我可干不出来。我已经摸清楚当地的矿石情况了,可惜,还是没找到我想要的。”
莫延枫道:“那你还要继续找吗?”
唐郢道:“我离家半年多,该回去了,你呢?”
莫延枫道:“我还要去北庭军府,那里有人在等我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那我们还能同路,我也要去庭州,从那里入瓜洲,再经鄯州进入剑南道。”
莫延枫道:“看来我们还没到分开的时候,我也是借道鄯州,再回长安。”
回到客栈,一起吃过午饭,唐郢便钻进房里,莫延枫自去采购马匹。等到回来时,唐郢还在忙活,莫延枫本想和唐郢在城中走走,眼见唐郢房门紧闭,也不好去打扰,自己回房,研磨展纸,落笔记录一路见闻。
次日就要赶路,莫延枫打开门,就见唐郢端着食物上来。
唐郢笑道:“我正要叫你起来,吃饭吧,其他都打点好了,等你吃好就可以出发了。”
最近的提虏关,快马两日可到。两人片刻不停,一直到戌时,人马皆乏,才找个临近水源的地方休息。
唐郢道:“可算要入关了,这劳什子馕饼真是吃腻了。”
莫延枫道:“听说巴蜀有许多美食?”
唐郢道:“你问我这个巴蜀人,那当然是遍地美味,只是你估计吃不惯。”
莫延枫笑道:“我不挑嘴,这饼子我觉得也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你们江淮一带,饮食清淡,花椒入药比做菜多。”
莫延枫道:“花椒也能做菜?”
唐郢笑道:“等你到唐家堡就知道了。”
莫延枫道:“我办完事,就去成都找你。”
唐郢笑道:“一言为定,我可等着你。”
不知想到什么,神态少见地有些忸怩。
莫延枫纳罕,还没见这人露怯过。
莫延枫道:“你怎么了?”
唐郢轻咳一声,将背着的那只手伸到莫延枫面前,手掌摊开,掌心卧着一只玉兔。
唐郢道:“做得粗糙了些,以后再给你更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正是属兔。
原来唐郢昨天竟是忙这玩意儿,看这品相,应是彻夜未眠。
自相识以来,唐郢不计回报,多次施救。明明自己还年长一岁,却反而是唐郢处处照料他。莫延枫自认为不是贪情之人,却忽然眼睛湿润。
莫延枫不说话,唐郢便忐忑,滇玉不算名贵,做工又粗陋,确实拿不出手。
唐郢道:“看来你不喜欢……”
便要收回。
莫延枫连忙收起,“不,我很喜欢。”
唐郢松了口气。
莫延枫道:“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你,唐郢,你给与我的,比我给与你的多太多。”
唐郢笑叹:“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认定的人,我对你好,当然是因为我欢喜,人说生死相许,我这算得了什么呢?延枫,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脸红,有心想回应,偏又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莫延枫才道:“你的这些情话,都是哪里学的?”
他自问不是口拙之人,却每每被唐郢的情话缠住。
唐郢笑道:“这都是肺腑之言,句句出自真心,你要是想听别的绕耳朵话,我也可以去学。”
这话露骨,莫延枫不接这茬,说道:“明天还要赶路,早点歇息吧。”
唐郢道:“唉,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
莫延枫恼了:“快睡觉!”
在周公到来之前,莫延枫迷迷糊糊地想:据说巴蜀之地,多有家庭以女子为重,丈夫事事以妻为先,俗称“耙耳朵”,看唐郢的表现,戏言似乎有些依据……
莫延枫早上醒来,唐郢还在睡,难得他比唐郢醒得早。
莫延枫去河边梳洗,生火造饭时,却被浓烟呛住,没忍住,咳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咳,唐郢就醒了。
唐郢道:“延枫,这些事我来就是,你去歇着。”
莫延枫道:“并不单是因为这烟,我醒来就觉得喉咙发痛,可能是昨夜着凉了。”
唐郢道:“都怪我,竟不知多买两床毯子。”
莫延枫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吹了点风就要生病。想来是那时在雪山,寒气侵体,一直没好好调养,不用担心,入关就好了。”
唐郢道:“我不管,你不爱惜自己,还不许我爱惜你吗?”
夺了莫延枫手上的器具,便去生火造饭。莫延枫无奈,只好去河边饮马。
吃过早饭,两人便继续行进了。
莫延枫本以为,不过是些许着凉,走到后来,却越来越严重,头昏眼花,浑身无力,咳嗽也越来越压抑不住,典型的风寒之兆。唐郢虽带了一堆瓶瓶罐罐,却都是外伤药,于最寻常的风寒偏偏不对症。
好容易挨到天黑,莫延枫下马时,差点跌倒,幸而唐郢扶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担忧:“延枫,你可要紧?”
莫延枫摇摇头:“我自己也是半个大夫,这病只是看着厉害,其实没有伤到内里,你不用担心,明天入关,抓两副药,很快就会好的。”
唐郢扶着莫延枫在一旁休息,便去忙活了。服侍莫延枫饮食梳洗,要睡觉时,将所有织物都盖在莫延枫身上。
莫延枫无奈:“我被压得喘不过气了,你自己也盖好吧。”
唐郢道:“我不冷,你快睡吧,我看着你睡。”
莫延枫道:“你总这样,让我于心何安?”
唐郢笑道:“那就时时把我放在心上,我正求之不得。”
莫延枫道:“你呀,别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要是你也生病了,那可不妙。”
唐郢笑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唐门弟子百毒不侵,诸邪不染。”
在莫延枫身边躺下,侧身拥住莫延枫,便睡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日醒来,莫延枫的病情更严重了些。他素来强健,又有修为护体,极少生病,这种体质的人,一旦病倒,便显得来势汹汹。
莫延枫连骑马都是虚软的,唐郢将行囊放在另一匹马上,与莫延枫同骑。
眼见得莫延枫昏昏沉沉,时不时爆发压不住的咳嗽,后背的衣裳都汗湿了,显然极为难受。
一时恨不得策马狂奔,一时又担心颠了莫延枫,其心焦难耐,难以言说。
傍晚时分,终于赶着关城门的前一刻进了提虏关,一进城便直奔医馆。
大夫看过,只是风寒,唐郢松了口气。开方抓药后,唐郢便就近寻客栈歇息。
唐郢打发跑堂去煎药,自己服侍莫延枫吃了点东西,便为他梳洗上床。
莫延枫昏昏沉沉,沾到床铺,一会儿就睡着了。
唐郢摸了摸莫延枫的脸。
莫延枫的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淡极,身上冰冷,连嘴唇也是冰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南书香温养出来的俊秀人物,有礼有节,浩然正气,从前怎会觉得他古板?
一剂汤药下去,第二天莫延枫就能下地行走了。他不愿耽误时间,便要继续赶路。
唐郢自然不同意。
莫延枫道:“庭州就在咫尺,我先去办完正事,然后在庭州养病,不是更方便吗?”
唐郢拗不过他,两人便赶往庭州,下午就进了城。莫延枫自去军府,唐郢便在城中闲逛。
庭州本是军镇,本朝百年来盟北原、开互市,连这偏远小城都热闹了起来。
唐郢回到客栈,莫延枫已回来了。
唐郢道:“这梨子还不错,你尝尝,可惜你现在不能饮酒,庭州葡萄酒很有名。”
莫延枫道:“等我好了,一定和你痛饮。”
唐郢道:“你要在庭州待几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我虽然已经给长安传信,还是要尽早赶回,今天见过薛将军,明天就可以走了。”
唐郢笑道:“也好,早些办完事,也好早些来寻我。”
莫延枫本已近痊愈,不料半夜又发起热来。幸而唐郢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才发现莫延枫已是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唐郢不敢耽搁,连夜赶去医馆,将大夫提了过来。
莫延枫面色潮红,眼睛热得几乎睁不开,鬓发粘在颈上,衬得裸露的脖颈惨白。
老大夫医者仁心,虽半夜被人掳来,仍是好脾气。察看了莫延枫的体征,说不是风寒,而是风热,就去开方子了,唐郢这时倒乖觉了,恭恭敬敬送大夫出去。
这么一折腾,莫延枫彻底醒了。他睡不着,摸到随身的锦囊,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玉兔来。
这玉兔通体莹白,软耳蜷腿,一幅枕耳入眠的姿态。也不知道唐郢哪里来的工具,只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琢出这么个玩物来。
莫延枫自知是个正经到无趣的人,偏偏唐郢是个心思多的,或看到一事一物,就冒出个巧思来,总想着讨他欢喜。
莫延枫曾劝唐郢不必事事想着他,唐郢答道:“我并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我想着你就有干劲,也更有想法,才能做出新东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既然这么说,莫延枫再劝就显得自大,只好一笑了之。
唐郢推门进来,莫延枫连忙收起玉佩。
唐郢道:“延枫,店家正在煎药,喝过药就会好的。”
莫延枫道:“对不住,又让你操心了。”
唐郢道:“又说傻话,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莫延枫道:“你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快回房去睡吧,待会儿我自己喝药就行。”
唐郢道:“我等你睡着了就去睡。”
莫延枫道:“风热可是会传染的,如果连你也病倒了,那我才要睡不安生。”
唐郢道:“我就算去了,心里惦念着你的病,又怎么能安睡?你不要再劝了,我要看着你,才能安心。”
莫延枫无奈,且病中实在没有精力,便由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忽道:“那玉兔做得粗糙,你要是喜欢这些玩意儿,我以后给你做更好的。”
莫延枫脸热,知道他看到了自己之前的痴态,强撑道:“我觉得这玉兔很好,以后就算有别的,也不会忘了这个。”
唐郢道:“哦,那我明白了,以后我都做兔子给你,如何?”
不等莫延枫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单是兔子冷清了些,得有个别的动物来配,你觉得龙怎么样?”
莫延枫岂会不懂他的无赖话?唐郢正是属龙。但他正经惯了,就算是玩笑,也认认真真解释。
“胡闹,我如果带着龙纹玉佩,老师第一个就要问我的罪。”
唐郢道:“那就做个龙缠兔,这总不违禁吧?”
莫延枫道:“越发没道理了,好好的玉,雕这些不着调的。”
唐郢笑道:“只要你喜欢,那就值得。”
第二天早上,莫延枫就好多了,除了有些许头昏,体热已经消退。他想继续启程,唐郢如何能同意?不管莫延枫怎么劝,这次是绝不会让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自忖,以自己的身体底子,喝两副药,明天绝对痊愈。好说歹说,才劝得唐郢同意,如果明天无事就启程。
两人也不出去,就在房间里下棋。莫延枫在病中,饮食都是唐郢端来,他们一个江南人,一个巴蜀人,自然吃不到一个锅里,两人各吃各的。
到了下午,莫延枫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便去采购路上的物资。出了庭州,下一站就是西洲,预计要三天,顾忌着身体,莫延枫还买了辆马车。
却不料半夜又是高热不止。
唐郢又将老大夫提来,大夫把过脉,又看舌苔体征,也是纳罕。莫延枫的脉象和昨晚一模一样,都是脉浮而数,舌苔微焦,风热之症。莫延枫吃了几副汤药,本该好转才是,但这般反复,倒像是冲撞了起来,便有些犹疑。
大夫问道:“今天吃什么了?”
唐郢道:“他今天只喝了粥,并几样小菜,没吃其他东西。”
大夫点点头:“我再开一副方子,让他先吃着,如果明天还不得好转,再来寻我。”
唐郢送走大夫,他出手大方,自有跑堂去拿药煎药。
短短几天,莫延枫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唐郢摸摸他的脸,满脸的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身上滚烫,唐郢的手冰凉,莫延枫按住他的手贴在脸上,露出舒适的笑容。
他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唐郢却根本笑不出来。
莫延枫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就会生病,你不要太担心了。”
唐郢道:“延枫,我恨不能以身代之。”
莫延枫微笑:“又说傻话,有谁喜欢生病的,这还要抢着来吗?这是小事,谁没有过头疼脑热呢?”
唐郢道:“你不知道我的心焦,都是我没照顾好你。”
莫延枫无奈:“你这话说得,好像是你故意害我生病一样,我也是个男子,哪有这么脆弱。”
唐郢没再说什么,端了热水来给莫延枫擦拭身体。之前莫延枫意识不清,唐郢为他换衣他无法拒绝,现在他清醒着,便坚决地赶走唐郢,自己艰难地擦了身,换上清爽衣物。
没多久,唐郢敲门送药。
唐郢将药搅得温热,递给莫延枫,莫延枫不习惯一口一口受苦,一口气饮了,苦得直拧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将他唇上的药汁舔净了。
唐郢道:“延枫,感同身受。”
莫延枫无奈,“你是小孩子吗,药也要来尝尝。”
已是深夜,莫延枫喝了药,没多久药性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唐郢不敢离开,就在床边守了一夜。
莫延枫醒来,就见唐郢趴在他的床头,看着十分憔悴。
莫延枫刚起身,唐郢就醒了,探过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笑道:“很好,已经不烧了。”
莫延枫道:“你费心了,快去睡吧。”
唐郢道:“我不困,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莫延枫道:“我已经好了,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我们等下再请大夫看看,确认没事我才放心。”
莫延枫知道他的顾虑,笑着点点头。
两人吃过早饭,就去医馆,老大夫把了把脉,捻须微笑。
果然已经好转了。
两人就在城中闲逛,日暮方归,用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了。
莫延枫喝了药,早早就睡了。他和唐郢约好,明天就动身去西州。
莫延枫又是在湿热中醒来。
他一向衣冠整洁,现在却敞开衣襟,如煮熟的虾子般浑身红热,汗珠凝在鼻尖,摇摇欲坠。
唐郢连忙将老大夫请来,又另请了几位积年大夫,大夫们轮番看过,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下定论。
大夫们亦是不解,脉象来看是风热之症,但是一剂药下去,却是治标不治本,便怀疑另有隐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对着唐郢的冷面,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延枫道:“诸位先生,不必顾虑,在下究竟身患何症?”
众大夫目光交汇,老大夫做了个代表,答道:“公子,这般似假似真,变幻脉象,老夫从未见过,请恕老夫才疏学浅……”
唐郢冷笑:“你早上才说他无碍,晚上就说治不了?”
莫延枫道:“唐郢,老先生医者仁心,你不要迁怒。”
老大夫道:“无妨,唉,实话说,公子,老夫怀疑,你这病不同寻常,更像是中毒,且是奇毒。”
唐郢道:“你说清楚!”
老大夫道:“脉象来看,公子内里完好,只有体征孱弱,寻不到病根,汤药只能一时压住体表热症,药效一过,便又反复。”
唐郢道:“你可有对策?”
“请恕老夫无能,只能开个方子,暂时压制这体表之症,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医师拱手告辞,唐郢强打起精神,送走了一行人。
因见外客,莫延枫穿得严严实实,他今晚的症状比前几天剧烈,已是汗湿重衣,连被褥都汗湿了。唐郢给莫延枫擦洗换衣,便将他抱回自己的房间。
莫延枫热得睡不着,人也昏沉无力,唐郢抱着他,一边渡内力给他缓解。
唐郢道:“延枫,你别怕,庭州治不了,我们去鄯州,去长安,去药宗,一定能治好的。”
莫延枫道:“嗯。”
唐郢道:“从前有发作过吗?”
莫延枫摇头。
唐郢道:“你在玉滇城,可有遇到什么人?”
莫延枫的病,正是从离开玉滇城的时候开始的,那也是他们唯一分开的时候。
莫延枫强撑着,尽力去回忆当时情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他只去了车马行和食肆,只是平常的买卖,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如果是柘安部追上来了,又为何不见下一步动作?更何况有唐郢在,旁人如何能在他眼皮底下施毒,而不被他察觉?
莫延枫摇头:“没遇到什么特别的。”
他想不通,更何况唐郢。
唐郢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这毒连我都瞒过去,恐怕并不是普通的毒,延枫,你可信我?”
莫延枫道:“什么?”
唐郢道:“唐门擅长制毒,也擅长解毒,延枫,我回唐门请长老为你诊治,你可愿随我回去?”
莫延枫思索片刻,说道:“也好。”
唐郢喜道:“延枫,你放心,唐门一定能治好你。”
跑堂小二送药来,莫延枫喝过药,才渐渐安稳了。他占了唐郢的房间,便往里让让,请唐郢上床同寝。
次日巳时,莫延枫购置的马车派上了用场,两人马不停蹄东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经西州,又经伊州、瓜州,途径空灵神妙的西海,也无暇停下观赏。连行十余日,终于到达鄯州。
鄯州民风彪悍,以斗犬闻名,但他们全无兴致。每到一地,都直奔医馆,大夫却都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唐郢也不强求,开了散热的药,便寻客栈落脚。
掌柜见唐郢提着药包,莫延枫面色惨白,虽极力忍耐,仍是止不住掩帕咳嗽,就有些犹疑,怕是痨病。
唐郢冷眼扫去,丢出一锭银子。
“勿要多言,开间上房。”
他素为上位,积威甚重,又出手大方,掌柜连忙挤出笑脸,引他们到楼上房间,还留下个跑堂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敲门,送进来饭食并汤药。
“延枫,这是本地特产的明昌鱼,你多吃一点。”
唐郢端着桌案过来,莫延枫指指桌椅,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鄯州比起北庭之地,已算丰饶。鱼粥虽清淡,比起馕饼肉干,不知好了多少。
只是莫延枫全无胃口,强撑着吃了半碗,再一鼓作气把药喝干,之前还会觉得苦涩,现在他几乎尝不出味道,漱口净手,便又上床了。
刚吃过饭不宜躺下,唐郢便抱着他,靠在自己身上。莫延枫越发消瘦,摸起来已是见骨,唐郢心痛难言。
莫延枫身上无力,轻声道:“唐郢,和我说说唐家堡吧。”
唐郢忍着思绪,微笑道:“好,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莫延枫道:“听说巴蜀有竹熊,我还没见过呢。”
“等到了唐家堡,我带你去看,它浑身雪白,四肢却是黑的,耳朵也是黑黑的,还有大大的黑眼圈,肥肥胖胖一团,会在你身边打滚,抢你手上的竹笋,要是趁它不注意,从它背后推一把,能从院子这头滚到那头。还有机关小猪,你不是对我的机关匣很好奇吗?这机关小猪就是个妙物,喂上材料,转上发条,就能吐出许多趁手的弩箭来,它还能认路,堡里的小弟子,常常用它来传递秘密玩物,我做了几只放在堡里,等你到唐家堡,就送给你玩,可好?还有天工机甲,人可以在里面操作,看着笨重,却可演阵法之变,是唐门最有威慑力的武器……”
莫延枫闭着眼睛,顺着唐郢的话语畅想,仿佛能亲眼看到唐家堡的静谧、诡绝、神奇……
忽然,莫延枫爆发出急剧的咳嗽,仿佛要把脏器都咳出来,好容易止住咳嗽,却见浅色帕子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延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唐郢,能与你相识,已是此生幸事,我死之后,将我送回长歌门……”
唐郢道:“别说了,延枫,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莫延枫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这般执迷,我怎能心安……”
唐郢道:“是我没照顾好你,你睡吧,我再去寻个大夫来,鄯州的大夫必定比边城的高明。”
莫延枫道:“那你去吧,唐郢,我等你回来。”
唐郢扶着莫延枫躺下,便出去了。
莫延枫摸出玉兔,灯下还是这么莹白可爱,莫延枫却别开头,不忍再看了。
次日醒来,莫延枫症状全消,试着运转功力,昨天还是伤入肺腑,今天竟然就痊愈了。唐郢趴在他床边,眼下深重青影,他这段时间确是累极了。
莫延枫一动,唐郢便醒了。
唐郢喜道:“延枫,你可还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鄯州的大夫当真高明,你说是吗?唐郢。”
唐郢道:“延枫……”
莫延枫冷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唐郢道:“不,延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延枫道:“事到如今,唐郢,你还要瞒我吗?”
唐郢顿时不语,莫延枫看着他,亦不出声。
房间里沉默良久。
久到莫延枫以为唐郢不会再答复时,唐郢终于开口。
唐郢道:“我们唐门中人,生来体内带毒,又因为秘术传承,所以都是族内通婚,我就是下任家主,真名唐泛则。”
莫延枫早就察觉,唐郢的气度能为,不像一个普通弟子。却不想竟是这般身份,更有这样的隐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唐门中人,果然狠辣,你以为,把我骗到唐门,就能让我甘愿?”
唐泛则惨笑道:“是我自私贪婪,却又瞻前顾后,下不了狠手。”
唐泛则深知,以莫延枫性情,如果知道此中内情,那他们就是天各一方,再无可能。他生来是唐门之人,家族培养他二十余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他又如何能放下莫延枫?
莫延枫又何尝愿意相信,给自己下毒的人,就是悉心照顾自己的爱人?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去试探……
唐门隔绝世外,内部诡谲森严。两人要想相守,要么莫延枫放弃自己的亲人、身份与抱负,做个唐门“内人”;要么唐泛则放弃自己的责任,在唐门的追捕下,隐姓埋名,苟且一生。
莫延枫出自载文释道的长歌门,自有一番济世安民的抱负,而唐泛则天之骄子,如何忍心看他背叛家族、落拓江湖?
他以为他们彼此心意相通,暗许白首之约。却原来,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唐泛则道:“延枫,我骗了你,害了你,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我确确实实心悦你,我从未真正想要伤害你。”
莫延枫道:“我知道。”否则凭唐门的诡秘之术,何至于轻易痊愈?
唐泛则下定决心,取出随身的信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这是我们唐门弟子的信物,叫做解剑拜仇,我把它交给你,从此不再是唐门中人,延枫,我们远走高飞,可好?”
莫延枫看了眼手中的面具,又看着唐泛则。他情深如许,怎忍心相负?
“好。”
唐泛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中狂喜,一把抱住莫延枫。
唐泛则喜道:“延枫,我必定一生敬你爱你,绝不负你!”
莫延枫道:“我信你。”
“这是出师之时,门主赐给我的寒露笛,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你收好,从此世上再没有莫延枫了。”
莫延枫身体已经好转,两人既然决定放弃身份,自然不会再回长安或者唐门,既来鄯洲,便打算去西海看看。
两人同乘一骑,唐泛则得偿所愿,心情快活极了。
唐泛则笑道:“说起来,还没听过你弹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唐泛则道:“你教我吹笛子吧,以后我们就可以合奏了。”
莫延枫点头:“好。”
唐泛则很有天分,莫延枫教他指法,演示几遍,他就吹得有模有样了。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西海附近的石堡城。此处是吐谷浑的地界,虽然只是个不足千户的小城,然城主深慕汉化,城中胡汉混居,贸易繁荣。
“不巧,这几日是茶马集市,本店只剩一间房了,还是客人临时退的,两位都是男子,凑合一晚也无妨,您去别处也不一定有空房。”
莫延枫思索片刻,又去看唐泛则。唐泛则自无不可,且莫延枫大病初愈,他也不放心莫延枫独处。
石堡城历经百年,城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人在城中闲逛,莫延枫还在药铺发现罕见的雪莲,也是纳罕。
磨磨蹭蹭挨到戌时,各自洗漱,吹灯落帐,都老老实实平躺着,然而如何睡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延枫翻个身,对正对着唐泛则的眼睛。湿热鼻息扑在彼此脸上,似乎有种不可名状的气氛在帐内蔓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在莫延枫额上轻轻一吻,笑道:“快睡吧。”
他没想到莫延枫会回应他。
情欲瞬间点燃了理智。
转瞬就是呼吸纠缠,身躯交叠,抵死缠绵。
“嗯……”
“对不住,弄疼你了吗?”
“无妨,是我甘愿……”
月落西楼。
莫延枫睁开眼,轻手轻脚下床,最后看一眼爱人,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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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水寨浮财既丰,便充实器械,官军几次围剿,都被水匪依托山水之势击退,反而损兵折将。
杨延之在三峡寻访两月,已经尽知十二坞的底细,除了白帝城。
贼首宫逊据白帝城为营垒,城中守卫极严,他几次潜行,都不能接近白帝城寨主宫逊,反而打草惊蛇,城中巡防更加严密起来。
他正在茶摊凝神,却听院子里忽有喧闹。
杨延之从窗下看去,只见一紫衣女子刀法精妙,劈出的刀气如有实质,将一男子困在其中。
那女子道:“你渔家出身,却助纣为虐,今断你一臂,以做惩戒!”
那男子连连求饶:“女侠开恩!我还有父母要奉养,要是断了手臂,更没有生计!我发誓马上脱离水寨,绝不再害人了。”
那女子闻言,抬手在他脸上划了一刀,说道:“哼,那我就信你一回,且先做个记号,以后再见你为非作歹,绝不饶你!”
那男子不敢去捂伤口,忍着疼痛说道:“多谢女侠开恩!我再也不敢了!”
紫衣女子冷喝一声“滚”,那男子连忙逃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但是这女子紫衣貂裘,背着傲霜刀,明显出自霸刀山庄。
杨柳两家为世交,既然遇见,于情于理都该交际问候。
那女子进了茶馆,直上二楼,见杨延之也觉得面善,对杨延之含笑抱拳,杨延之拱手回礼。
那女子笑道:“阁下可是长歌弟子?”
杨延之道:“在下长歌门杨延之。”
“果然是你,我是柳蕴,四年前到长歌门看望息风,我们见过面。”
杨延之恍然:“原来是你,惭愧,刚才竟没有认出来,柳姑娘,瞿塘峡最近不太平,柳姑娘孤身一人,千万小心。”
柳蕴道:“杨先生是觉得,女子就好欺辱?”
杨延之道:“是在下失言,柳姑娘有所不知,本地有个水寨,寨主性好渔色,放言要收集天下美人图,派手下四下劫掠美貌女子,柳姑娘若无要紧事,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柳蕴笑道:“原来如此,多谢杨先生好意,但我霸刀山庄岂会畏惧小小水贼?若遇此獠,斩了就是。”
杨延之道:“白帝城不是寻常的水贼,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蕴道:“正有此意,请随我来。”
霸刀山庄的船队停在岸边,柳蕴引杨延之上了其中一艘大船。
霸刀柳家以擅铸兵器闻名,先祖随太祖征战四方,以开国之功,特许武器专卖之权。
柳蕴此行,正是押送一批武器到云安郡夔州军营。
柳蕴道:“我虽不是官场之人,但锄强扶弱,本就是我辈应有之义,杨先生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
杨延之道:“倒的确有一个计划,只是不知柳姑娘是否做得了主。”
柳蕴笑道:“此处是我主事,杨先生不必顾忌,说来听听。”
杨延之道:“霸刀神兵天下皆知,如果以这批军械为饵,诱出白帝城的水匪,再提前设下伏兵,或可聚歼贼寇。”
柳蕴道:“我此行共计二百余人,皆是门中好手,霸刀弟子从不畏战,十二连环坞我也有所耳闻,若能有机会除了这顽寇,何乐而不为呢?”
杨延之道:“夔州军营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蕴道:“夔州军营此刻正在上游接应,依我看,瞿塘峡的兵马羸弱,不如请夔州兵马提前埋伏,胜算更大。”
杨延之道:“妙极,只是夔州兵马要越境到瞿塘峡,恐怕不易。”
柳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与夔州兵马有司相熟,你又是奉命而来,我们一起去请他相助,他有了说辞,在接应军械途中铲除了水患,于他也是一笔军功,想来他不会拒绝。”
杨延之笑道:“柳姑娘胆识过人,在下佩服,我已经联络了白帝城的内应,会尽快探明白帝城虚实,你这几日先在此等我消息。”
柳蕴道:“何必这么麻烦,那贼子不是在收集什么美人图?我正好以此身份进去。”
杨延之道:“万万不可!白帝城寨主绝非等闲之辈。”
柳蕴道:“我们等得,这江上的渔家可等不得,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潜伏进去,你在一旁为我掠阵,就算被他发现,凭我们的身手,也能脱身。”
也不管杨延之的异议,吩咐船队在此留守,火急火燎去联络相关人物了。
历时一月,夔州军马伏击成功,匪首宫逊所领白帝城水匪,被瞿塘峡官军围剿殆尽。宫逊负伤而走,其余人或逃或降,白帝城匪患荡尽。
白帝城既除,十二连环坞群龙无首,惶惶不安。杨延之联系忠州、酆州、岳州等地长官,将十二坞各个击破。前后不到半年,三峡匪患除尽,杨延之在江陵收尾,正要回长安复命,恰遇上霸刀山庄的船队返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待杨延之和柳蕴分享好消息,就先得知柳蕴的噩耗。
原来当日伏击成功后,柳蕴就率领船队继续西行了,杨延之都没来得及给柳蕴践行。柳蕴自夔州归返时,却正遇上那逃走的白帝水寨寨主宫逊。
柳蕴曾经以征集美人的名义潜入白帝城,宫逊见过她,如今既然知晓柳蕴的真实身份,自然深恨她。他潜入水中,暗中向柳蕴投毒。柳蕴一时不查,被他得手,可恨他水性绝佳,霸刀弟子虽重伤他,却仍被他逃脱。
霸刀船队疾行北上,一路延请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杨延之与柳蕴分别不过三个月,再见她时,已消瘦得骇人。
杨延之愧疚不已,若非自己将柳蕴卷入此事,以霸刀山庄的威望,白帝城必定不敢招惹,柳蕴合该安稳返航了。
杨延之当即与霸刀山庄船队同行,在河间分别后,便快马赶赴长安复命。记挂着柳蕴的病情,在西京逗留不到三日,就赶往河朔了。太子虽惋惜杨延之依然不肯应实缺,但也体谅杨延之的急切,放他去了。
杨延之赶到霸刀山庄,柳蕴仍然昏迷不醒。
霸刀山庄上下知大小姐为匪贼所害,皆愤怒不已,庄主发布天价赏格,号令江湖侠士全力追捕宫逊,死活不论。
药宗圣手陈清颜还在从长白山赶来的路上,柳蕴每日都在昏迷,偶尔醒来,就是剜心剧痛,若非柳蕴性情坚忍,又常年习武,体格强健,恐怕都等不到陈清颜的到来。
然而陈清颜也救不了柳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小姐的体征奇特,表面无事,内里却每一节经络都在颤动,似乎有活物在啃食,依老夫所见,柳小姐所中的,恐怕不是毒,而是蛊,惭愧,蛊术非我所长,不敢贸然下药。”
柳二夫人凄然道:“竟连您都没法子吗?”
陈清颜道:“老夫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西南之地,有苗民养蛊虫以伺人,不过此法阴毒,已经失传百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传承。”
柳二爷道:“既然有迹可循,那我们派人去蜀地寻访就是,陈老,不知小女的身体状况……”
陈清颜道:“老夫虽无法为柳小姐拔除蛊虫,但可为她延缓蛊毒,只是——”
柳二爷道:“陈老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药材,柳家必定倾力寻来。”
陈清颜道:“不是药材,而是药理,柳小姐阴虚已极,才会剧痛蚀骨,但蛊毒已侵染经脉,药石无用,只有阴阳调和可暂缓此症,当务之急,是为柳小姐寻一位夫婿。”
陈清颜此话一出,满座寂然。
柳二夫人泣道:“这个节骨眼儿,去哪寻个合适的男子?”
更关键的是,柳二夫人深知柳蕴脾性,她若知晓其中关窍,那是宁死也不会屈从的。如果强行给她招亲,只怕白事比红事来得还早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专为柳蕴而来,自然是山庄贵客,便也被请来听诊。却不料此毒邪佞至此,竟然连药宗圣手都不能治,而那缓解之法——
杨延之看着昏迷中的柳蕴,这样可敬可爱的女子,因他而遭此横祸,且杨柳两家世系往来,他岂能见死不救?
杨延之起身,对柳二爷长揖。
“世伯,伯母,晚辈深慕柳姑娘高义,本打算事务终了就请长辈来提亲,如今事态紧急,请恕晚辈唐突,自请婚姻,请世伯、伯母成全。”
柳二爷道:“杨世侄,你有此心,我甚是感激,但婚姻不是儿戏,切莫因此误了你终身。”
杨延之道:“晚辈四年前就见过柳姑娘,有幸在瞿塘峡联手除匪,深为柳小姐的胆识折服,晚辈是真心求娶,绝无勉强。”
霸刀山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药宗长老名不虚传,几针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大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又有长歌门杨先生情深意重,不远千里护送大小姐北上,不日就要与大小姐完婚。
真可谓双喜临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月皎皎,亘古不变。
可世上哪有恒久?
雪会消融,月会落下,风吹走沙,人也各自天涯。
杨延之独坐窗前,饮了杯酒,取出怀中一物,掷入湖中。
忽有黑影一闪而过,杨延之一惊,喝问:“是谁?”
“你既然不要它,就还给我吧。”
那人现出身形。
杨延之道:“阁下夜访霸刀山庄,所为何事?”
那人道:“听说贵庄有喜事,特来讨杯喜酒。”
杨延之道:“阁下好意,在下心领了,明天才是吉日,还请贵客走正门而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笑道:“妙极,你竟能这般决绝,倒显得我纠缠不休,软弱可笑了。”
杨延之道:“阁下认错人了。”
那人大笑,“不错,你是杨延之,不是莫延枫,世上哪有莫延枫此人?是我在痴人说梦。”
杨延之道:“贵客若是来观礼,在下可派人安排客房,若是再这样无礼纠缠,请恕在下不能奉陪。”
唐泛则道:“我以前还担心过,以你的温良性子,若是入了朝堂,恐怕要吃亏,没想到你心狠起来,剜人心肺也面不改色。”
杨延之别来脸。
唐泛则道:“可笑,你已绝情至此,我却还是狠不下心,延枫,延枫,多谢款待,明天与你喝最后一杯酒——你的喜酒。”
天山雪,大漠月,伊人笑,远去了。
永失所爱。
巴蜀之地,总是雾蒙蒙的。唐家堡的高墙守卫着与世隔绝的安逸,神秘而威严,外人如果没有人引领,林中遍布的机关陷阱随时可杀人于无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队人进入唐家堡。
唐泛则还未下马,便围上来一群孩童,叽叽喳喳,笑笑闹闹。
唐泛则外出一年多,上下虽知晓他本领,也免不了为他悬心,如今他平安回来,众人才真正安心。
唐涪衣是跑过来的,为了迎接唐泛则,特地换上新做的雀翎衣。
随行弟子见她迎上来,都知趣地停下了。
唐涪衣笑道:“哥哥,你这次出去好久,我好想你。”
唐泛则点头:“嗯,七妹妹,我带了礼物给你们,去找阿翎拿吧。”
唐涪衣道:“哥哥,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这是我为成亲准备的嫁衣,先穿给你看。”
唐泛则道:“好看,七妹妹,我父亲在吗?”
唐涪衣道:“家主知道你回来,让你去议事厅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我这就去。”
议事厅阴冷晦暗。他幼时顽皮,常常躲在这里玩闹,有时被父亲抓住了,也并不畏惧,反而爬到他膝头,童言童语,惹得众位叔伯发笑。
长大后才发现,父亲不爱笑,叔伯们也不爱笑。从前来惯的议事厅,也变得阴冷幽暗起来。
唐门的规则和唐家堡的砖墙一样古老而陈旧。
他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唐门生他养他,传授他千机百变,对他寄予厚望,他便按照他们定下的模子生长。
可他因此失去了延枫。
而他还要再回到这个地方,扮演他们定好的模样。这是他生来的责任,他曾想过与爱人逃离,却还是回到了这里。
杨延之成亲了,他也有一位未婚妻,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会娶她,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对她亦是如亲妹般关照。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何为情爱。
“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惟有机关之术,愿终生不婚,钻研阁中至臻之秘。”
“滚出去!”
唐泛则住到了唐家堡外的一处竹林小筑。他幼时兴起,闹着要养竹熊,父亲无奈,挨着竹林给他造了一座小院。竹熊早被他捉弄跑了,他亦兴尽,便离开了这里。
唐涪衣泪眼问他:“为什么?”
她满心欢喜迎接唐泛则归来,却等来他终生不婚的自白,她自小就要嫁的人,忽然就不要她了。
“七妹妹,是我对不起你。”
“一句话就想打发我吗?哥哥,你从前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还要带我去中原玩,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唐泛则道:“就当是我骗你吧,七妹妹,别等我了。”
原来绝情的人,不止是杨延之。
唐泛则住在竹林小筑,母亲来劝他,但唐泛则心志不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等着父亲,他知道父亲会来。
小时候他总爱赖着父亲,于是弟子们常能看到,冷淡寡言的年轻家主,身上挂着个顽皮的孩子,甚至骑到他头上去。
偶见笑容的年轻家主已经老去了,慢慢模糊成和叔伯们同样的面孔。
唐泛则很少下棋,他是个跳脱的性子,除非遇到他感兴趣的事情,难得能静下心来琢磨。
家主落下一枚黑子,唐泛则略作思量,也下了一子。
他们都没有说话,随着年龄增长,这对父子越来越相似,越来越沉默。
“少主!你看这只崽——”
唐翎抱着一只竹熊幼崽兴冲冲闯进来,见此情景顿时收敛。
家主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养过一只。”
唐泛则道:“是,可惜它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主道:“不是跑了,是死了,没有父母照料,你又尽喂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它活不下来。”
唐泛则道:“是这样吗?真是罪过。”
家主道:“出去一趟,你竟变得这么心慈了?”
唐泛则道:“……”
家主道:“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唐泛则道:“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不会回来。”
家主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明白,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唐泛则道:“父亲,我一向敬重您,但只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家主看着唐泛则,这么年轻,这么骄傲,却再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他的孩子,聪颖机变,张扬肆意,少有不可得之事。却原来,他的劫在这里。
家主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老太太来看他,睿智的眼睛里满怀忧虑。
唐泛则作为继承人,家族倾力培养二十余年,他的性情,看似放浪,实则坚忍,他想要的东西,不计手段也要得到,从未见他如此心灰意冷。
唐老太太道:“则儿,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或者,遇到什么人?”
唐泛则道:“奶奶,我不瞒您,我遇上了一个人。”
唐老太太道:“中原人?”
唐泛则道:“是。”
唐老太太道:“她在何处?只要她立誓,从此不离开唐门,唐门也并非不能接纳。”
唐泛则道:“他——已经死了。”
他的延枫,早和唐郢一起,死在了天山雪夜。
杨延之成亲后,便和柳蕴回长歌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诏之乱爆发,两人随即转入剑南道,一是为襄助宁王,二是为寻访解蛊之法。
刚入黑河城,便有宁王的人接应,将他们请进宁王府邸。
挚友重逢,自是欢喜。
宁王笑道:“延之,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杨延之道:“什么好消息?”
宁王道:“宫逊的下落找到了,他自知难逃中原势力的追捕,便躲进南诏,做了南诏王的走狗。”
杨延之和柳蕴对视一眼,分外惊喜。
原来杨延之和柳蕴成亲后,柳蕴体内的蛊毒暂时得到了压制,但也只略微消停两个月,近来又开始发作。每次发作,如被虫蚁啃食内里,疼痛欲死,更可恨者,竟致经脉渐渐僵化。
柳蕴本是性情如火,如何能忍这等折磨?日日盼望找到宫逊,逼出解药,纵使不得,也要泄心头之恨。
杨延之道:“明天我就去南诏,必要将他擒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王道:“他现在南诏王座下,南诏王十分赏识,护卫甚严,你莫心急,听我细说。”
杨延之道:“王爷的意思是?”
宁王笑道:“延之,宫逊不过跳梁小丑,等到战事平定,我必定让南诏王献上此人。”
杨延之沉吟片刻,说道:“南诏受我朝羁縻多年,汉化已深,此番举事来势汹汹,但是未必铁板一块。”
宁王道:“正是如此,南诏六部本是各自为政,二十年前昆氏崛起,自称南诏王,其余五部未必心服。我来此就藩,杭氏、沫氏、浑耶氏就曾派人来见礼,延之通晓南诏语,又胸怀军国大略,正是最合适的人,你可愿助我?”
杨延之道:“正有此意。”
战事如荼,杨延之不多耽搁,与柳蕴说明内情后,便潜入南诏境内。
南诏王忽然多了位座上宾,这位精通卜术的术士,自称方时雪,来自东海蓬莱,一路追寻龙脉来到西南之地。
龙脉二字,向来最能挑动野心家的心弦。
南诏王正广招天下英才,像方时雪这样通晓天文地理,甚至能寻龙勘脉的东海奇士,焉能不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番试探,确认方时雪虽有才略,却并无功力,便渐放开戒备,许他自由出入。
方时雪勘察龙脉,暗中录山川地理为册。他卜卦极为灵验,时常料敌在先,南诏王越发信任。
他作为南诏王尊崇的客卿,各部自然也不敢怠慢。
据方时雪观察,南诏王积威极深,亦是积怨极深。此番叛乱至少有两部是被裹挟,便是南诏民间,亦是民怨沸腾。其势必不可久,或可一战而定。
【懒得细写这些了,只想写唐歌的双人剧情】
唐门上下都纳罕,向来坐不住的少主,竟然真的转性了,半年都没出过唐门。
唐泛则将故人之物收起,强迫自己忘记故人模样,一心研究密阁机关术。
他以为,就这样磨灭那人的身影,他们各归其位,再见永无期。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他自称叫杨延之,与少主是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沉寂的心猝然跳动了起来。
等不到天亮,他踏着月色策马赶往成都。
延枫,延枫。
唐泛则停在唐门堂口,弟子牵了马,引他到后堂歇息。
杨延之思绪纷乱,难以入眠,正在廊上凭栏观月,一低头,却见一人立在院中,也正抬头看着这个方向。
落月那般圆满而暧昧。
他们隔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他们又隔得那么远,隔着楼,隔着风,隔着山川和明月。
你是在等我吗?正如我在等你。
一时间,两人竟是同一种心思。
唐泛则飞身落到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看着唐泛则,从前就觉得他像日光般夺目热烈,几乎能把人灼伤。
“延之,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杨延之如梦初醒,拱手揖礼:“唐兄,好久不见。”
唐泛则笑道:“何必这么见外,你可唤我泛则。”
“我来此,想请你救一个人。”
“难得你开口,要我救谁?”
“她,是我夫人。”
唐泛则笑容凝在脸上,甚至来不及变换表情。
“救谁?”
“我夫人,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住口!”
杨延之压抑所有情绪,咬牙道:“唐兄,她身中蛊毒,命在旦夕,我从来没有求过人,我只求你救她。”
唐泛则道:“杨延之,你没有心吗?”
——何其荒悖,何其残忍!
杨延之何尝不知,自己此举堪称无耻,但柳蕴已是生死之间,个人的脸面又算什么?
南诏乱平后,昆氏被黜,白氏被推举为新南诏王,识趣地将宫逊交由宁王处置。
宫逊自知难逃一死,深恨杨延之夫妇,狂言不救,自尽而亡。宁王虽令倾力寻巫蛊术士,却都是同样的答案。此蛊十分霸烈,控蛊人既死,蛊虫再无人可制约,不出半年,柳蕴必因蛊虫侵染,痛苦而死。
杨延之如何能亲眼看着柳蕴去死?他能想到的唯一生机,只有世居巴蜀的百年世家——唐门。
杨延之道:“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能救她,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唐泛则道:“呵,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道:“你难道真要见死不救?”
唐泛则冷笑:“我的狠毒,你难道是才知道?”
杨延之闭了闭眼,道:“是我唐突了,我明天就走。”
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带我看看吧。”
杨延之挑起床帐,柳蕴睡得不安稳,连梦中都拧眉。她功力尽丧,连陌生人接近也没有警醒。
唐泛则也不顾忌,揭开柳蕴的衣领,指尖点在颈侧运力,没多久,皮肤便浮现出青紫色纹路,似乎有活物盘踞,隐隐蠕动。
唐泛则注视着这段脖颈,看起来那么苍白脆弱,只要略微用点力,就能轻易折断,从此再无声息。
杨延之道:“你可看出眉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回过神来,暗笑自己痴昧,就算没有她,延枫难道就会回来?
唐泛则道:“这是迷花蛊。”
杨延之道:“你知道这种蛊?那可有办法救她?”
唐泛则道:“迷花蛊只以女子为宿体,发作时痛入骨骸,除了下蛊之人,旁人无法驱使,中蛊人或淫乱而死,或自行了断。”
这正是杨延之最担心的情形,以柳蕴之烈性,一旦知晓这些内情,绝不能忍受这种屈辱。
杨延之道:“可有破解之法?”
唐泛则道:“虽然不能操控蛊虫,但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她。”
杨延之道:“什么办法?”
唐泛则道:“将蛊引到男子身上,则蛊虫自行消亡,我可以为她施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你,留在唐门十年。”
杨延之顿立当场。
他看着唐泛则,唐泛则也正看着他。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唐泛则的内心深处。
相思成疾,无药可救。
杨延之道:“我答应你。”
唐泛则冷笑:“好!好!你为了她,连最看重的礼法抱负都能抛弃!杨延之,你当真是个无心之人。”
杨延之别开脸,注意到柳蕴神色十分痛苦,握着她的一只手,为她传功安抚。
唐泛则冷眼看着,从前他照顾杨延之,转眼杨延之在他面前照顾他的妻子。
何其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可笑的是,他还要帮杨延之救他的妻子。
唐泛则道:“迷花蛊只能转移到与宿主有肌肤之亲的男子身上,之后那人便与蛊虫共同衰竭而亡,唐门中人体内带毒,正可克制这种蛊虫的毒性。”
杨延之能如何?此生注定不能回应唐泛则,便只有将心事深埋,做个最无情的故人。
杨延之道:“唐兄救命之恩,我夫妻必结草衔环以报。”
唐泛则将他们带回唐门。
半个月过去,柳蕴的身体就有了起色,虽然还虚弱着,但已经能勉强拿起傲霜刀,这对柳蕴而言,不亚于再生之喜。
唐泛则带了外人回来,唐门上下自然有微词。好在有唐老太太发话,且唐泛则身为少主,又承诺不会令他们走出院子半步,众人便也不好说什么。
孩子们却对外来人充满好奇,总想溜进来看看,却每每还没进院子,就被唐翎捉住,丢出了一个又一个。
唐泛则一出现,这群孩子就呼啦啦跑光了。
今日堡中议事,唐泛则不得不离开,嘱咐守卫们看好院子,便去了唐家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涪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父亲说,唐泛则应是心中有人。家人都劝她放下,可她如何甘心?
唐泛则带了两个中原人回来。她眼看着唐泛则为了救那女子,一天天消瘦下去。
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唐泛则不惜违背祖制,也要带回唐门?
唐翎正和孩子们嬉闹,守卫被唐翎吵得头痛。
唐涪衣轻巧地潜入院子里。
她的浮光掠影修得不错,唐泛则还夸赞过。
她听到屋内的谈话声,判断出男子修为不俗,而女子气衰体弱。唐涪衣等那男子离开后,才潜入房间。
勾走哥哥的女子,便是这幅模样?苍白、憔悴、虽标致却无神,她凭什么?
“延哥,不要忙活啦,那汤我委实一口也喝不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在唐门地界上,她还与别的男子这般亲昵,哥哥为了救她不惜损耗自身,虚弱成那般了,她竟毫不羞耻、毫不愧疚吗?
柳蕴虽然失了功力,但也曾是习武之人,感应到房内似乎有人,也不禁疑惑起来。
柳蕴道:“延哥,是你吗?”
“是我,”唐涪衣现出身形,“你就是哥哥带回来的中原人吧。”
柳蕴点头道:“我是,你是唐少主的妹妹吗?多有叨扰,多谢贵派救命之恩。”
唐涪衣道:“你可知自己身患何症?”
柳蕴微怔,这女子说话过于直白,且似乎带有敌意。
转念一想,唐门中人向来不与中原交往,若非杨延之与唐泛则有交情,自己根本进不来唐门,更遑论解蛊。
柳蕴道:“我中了蛊毒,多谢唐少主相助,我们夫妇日后必定报答。”
唐涪衣冷笑:“你明明知道,却还能狠下心,害死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蕴惊疑:“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害死别人?”
唐涪衣道:“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迷花蛊只可过到与宿主有肌肤之亲的男子身上,且那男子必定早亡,就算是我唐门中人,想要化解毒性,也至少要耗费十年,呵呵,你与那人既然是夫妻,为何不自己了结,却来害我哥哥?”
唐涪衣见唐泛则日渐虚弱,只当是在为她解毒,虽确实如此,却又另有一番不可告人的隐情。
柳蕴自感沉疴渐消,杨延之告知是因唐门秘药,她也确实每日汤汤水水,便从未怀疑过。今日骤然得知真相,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与杨延之本无私情,杨延之主动求亲,婚后百般细心照料,为她的病情四处奔波,为她撑起活下去的希望。本以为历经磨难,终于苦尽甘来,却原来这才是最大的劫难。
她已亏欠杨延之良多,焉能再亏欠他的性命?
往日种种涌上心头,其悲愤难堪便再难抑制。
巴蜀竹雾总是这么浓重,看不见的寒意似乎能侵入到人的心里。
杨延之正在书房写信,他入蜀半月,宁王的人手还在成都等他的消息。
这段时间,杨延之都是令柳蕴熟睡后,再请唐泛则施展移蛊之术。只要再过三天,就可彻底清除柳蕴体内的蛊毒,过了这节骨眼,就不必唐泛则日日以血喂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眉目舒展,心情难得的放松。
突然间,杨延之心脏剧痛,似被人生生啃了一口。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踉跄着奔出去,来到柳蕴所在的房间,却见柳蕴胸前正插着他的琴中剑,已气绝而亡。
他们夫妻熬过无数磨难,眼见要拨云见日,偏偏在这时横生枝节,功亏一篑!
“你是她的丈夫?眼下她死了,你也解脱了。”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们?!”
唐涪衣道:“我是唐涪衣,也是哥哥的未婚妻子。”
杨延之瞬间明白前因后果,他忽然放声大笑。
“你以为杀了她,唐泛则就会回心转意?”
“就算不能,她已经死了,我得不到的,哥哥也失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为,唐泛则心里的人是她吗?”
“你是什么意思?!”
“你心中委屈,就要用旁人的性命来消解,心胸狭隘,无德无行,你所恃的,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走不进他的心,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要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
“你住口!我杀了你!”
“呵,我还要告诉你,唐泛则昨日才说,他知道自己与那人已是再无可能,正打算回应他的未婚妻子,你看,你所期盼的,也被你毁了。”
杨延之从不知,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恶毒。
他能感受到蛊虫正在蚕食他的血肉,乃至他的脏器。但他没有去找唐泛则,也不想取这女子的血肉以镇蛊毒。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我所求,皆是不可得,可又岂能让这凶手好过?
两人在房间里交起手来,唐翎听到动静赶来,只一眼就心神俱震。
守卫弟子将七小姐制住,押到旁边的房间,又将杨延之安置好,一边去唐家堡请唐泛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小鬼扒在门口,谁也不敢出声。
唐泛则赶来,杨延之已蛊毒侵体。
原来柳蕴作为蛊母身亡后,其蛊毒便尽数传继到杨延之的身上,而又未得到及时压制,便成此非生非死之态。
“延枫,延枫,快喝,喝下去就会好的。”
唐泛则割开手腕,以血饲他,杨延之却缓慢转开头,知他心意,唐泛则泪如雨下。他从不知,自己竟然也会有泪。
杨延之靠在他怀中,他能感受到杨延之的心跳已微不可闻,他自己的心也似乎停止了跳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永失所爱。
他听到杨延之极轻极慢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这也算,生死相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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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泛则与杨延之在龙门荒漠定居。
唐泛则说:“这是我们初遇的地方。”
杨延之疑惑,他记得是在马匪营地。
唐泛则笑道:“当时你穿着淡色的衣裳,又没有遮面,弄得一身灰头土脸,我当时就在想,这人真是有趣,把琴好好包住了,却不来顾好自己。”
杨延之回想起来,当时刚出关,虽然听说漠北风沙大,但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也不知道是何情状。等到知晓,已是身在其中。终于到达龙门镇,便赶紧入乡随俗了。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却不想那时就招了唐泛则的眼。
宋鸣音三人来看望杨延之。
宋鸣音道:“师兄,你可要回千岛湖?”
杨延之沉默片刻,说道:“我既然还活着,自然要让父母安心,免受丧子之痛,霸刀山庄那边,我也该去吊唁柳妹,至于其他,就不必告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道:“宁王其实没死,现在成了新皇的国师,你要见他吗?”
杨延之道:“长安是非之地,我去见他徒增是非,你替我转告他,从今以后,我就以莫延枫的身份活着。”
唐泛则不便同去,送杨延之到飞沙关。
唐泛则道:“我等你回来。”
杨延之道:“你放心。”
四人渐渐走远了,杨延之回头,看见远处蓝色的身影,唐泛则还站在那里。
柳息风道:“延之哥哥,这里和江南天壤之别,你还在养病,不如到扬州去住吧,我给你置个宅子,唐大哥也一起来。”
杨延之道:“我向来四处走动,并不会水土不服,况且这里远离中原,没有人能认出我,我也更自在些。”
更关键的原因是,唐泛则为他放弃唐门继承人身份,与他这个外人在一起,若再往中原,未免太过扎眼。
宋鸣音问:“师兄真的要隐居吗?凭师兄的才能,就算换个身份,一样锥入囊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摇头道:“我功力已失,又失了身份,纵然有心也无力,况且,我实在亏欠他良多。”
杨延之半年后才返回龙门。
柳吟霜在霸刀山庄留守,宋鸣音和柳息风送杨延之回到飞沙关,就要分别了。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柳息风道:“延之哥哥,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像我一样好好锻炼,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有力。”
木木原本窝在柳息风肩上,听了这话,立马爬到他头顶去了。
柳息风赶紧讨好它:“当然,这主要是木木的功劳,木木的厉害,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怎么会忘记呢?”
好说歹说,将它请下来,钻到他怀里去了。
宋鸣音以青鸾神力为杨延之修复了受损的经脉,但杨延之根基已毁,注定终生弱症缠身。
杨延之并不怨恨,余生能与唐泛则相伴,已觉幸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来接他,两人一起回到龙门。
才进院子,便见满眼绿意葱葱。院子搭满了架子,葡萄瓜果长得喜人,又遮阴又好看。机关小猪嗅到主人气息,哼哧哼哧扛着板凳来到杨延之脚下。
杨延之笑起来,去看唐泛则,唐泛则也正看着他。
“你猜,这里种了多少棵树?”
“这又有什么说法?”
“你自己数数,我们分开多少天了?”
“你是小孩子吗?”
“我不管,下次你去哪都要带上我。”
“好吧,我带了很多礼物,快来和我一起收拾。”
收拾完那几车的礼物,已是日落,在金老板家吃过饭,便慢慢走回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请杨延之去洗浴,竟是个浴池。
杨延之奇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唐泛则道:“听说更北之处的部落,挖地道来通炭火,我就拿来试试,果然好用。”
杨延之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样浪费,我不能心安。”
唐泛则道:“不过多烧些柴火,并没有耗费什么,便是柴火,也是我从本地牧民手里收来,正是济了他们的生计,不是两全其美吗?”
杨延之岂会被他绕进去?他虽出身富贵,但也知道民生多艰,从不浪费人力物力。
杨延之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只为了洗浴,就用这么多水,烧这么多柴,还不叫浪费吗?我知你心意,但我不惯如此,你找个浴桶,烧些热水,我就满足了,而且——”
唐泛则道:“而且什么?”
杨延之道:“我身上不便,还要请你帮我搓背,浴桶不是更方便些吗?”
杨延之说完,自己先脸红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做这些本就是为了杨延之,既得此言,哪还顾得上什么池子?
当即将杨延之按倒,顺手解了床帐,便是个暧昧亲密的氛围。
情人亲昵,又是年轻男子,血气方刚,自然情热,但唐泛则顾忌杨延之的身体,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唐泛则既然动情,杨延之又何尝没有反应?但他刚说了那般露骨的话,如何好意思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只能看着唐泛则从他身上下去,两人并肩躺在一起,却都忍着。
唐泛则忽道:“我以后要茹素。”
杨延之不解:“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唐泛则道:“我连这都忍不住,以后怎么办?茹素气性小些,也不至于失控伤了你。”
杨延之顿时恼了:“我只说搓背,你想到哪里去了?”
唐泛则笑道:“我也说搓背,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杨延之侧过身不理他,唐泛则从背后搂住他,胸背相贴,皆是炽热情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延之,我是个放浪性子,你要是不喜欢,要打要骂都好,只是别不理我,你总爱把事藏在心里,憋坏了可怎么办?”
杨延之岂会真的生气?他听唐泛则这么小心翼翼,又何尝忍心?
杨延之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坦坦荡荡,泛则,你待我如此,我却还拿腔作势,请你不要见怪,好吗?”
“你这么说,我可真要无地自容了,延之,你这般诚挚,我的那些心思,更不敢叫你知道了。”
“什么心思?”
“不可说,不可说~”
唐泛则虽放弃继承家主之位,但他才智天赋皆是门中无二,唐门又如何能真正放弃他?于是便常有唐门弟子往来龙门。
杨延之虽然是外人,但堡中皆知两人情状,杨延之也从不进唐泛则的书房,唐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久之后,唐翎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童到达龙门荒漠。小童名叫唐去非,跟在唐泛则身边一个月,就由唐门弟子接回去了。
杨延之猜测,这就是新的继承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翎依然那般吵闹。
但他有一个优点,这小子会烧饭。
龙门镇来了这么一对年轻公子,大家都有些好奇,时常请他们去自家吃饭,杨延之不是挑嘴的人,但病后饮食颇多忌讳,就笑辞了。
唐泛则和杨延之吃了许久的金老板家的拿手牛肉,杨延之就是再不挑食,也委实吃腻了。
他们倒是想过自己做饭,但都是公子少爷的出身,几次烧得乌漆嘛黑,彼此都是无奈,只好仍在金老板家对付。
自从唐翎来了,他们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这小子川菜有一手,江南菜式也是信手拈来。杨延之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也不得不感叹,唐翎的确是个人才。
不久后,唐翎和师姐成亲,生下一个男孩,请唐泛则赐名。
唐泛则道:“莫先生满腹文章,就由他来取名吧,这一辈是犬耳旁的。”
杨延之与他们已是熟稔,因此也并不推拒。
杨延之取了一字,唐泛则摇摇头,再取一字,仍是摇头,复取一字,唐泛则还是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不妥。”
杨延之有些纳罕,问道:“可是有何忌讳?”
唐泛则笑道:“不是不好,反而是太好,门中早就有人用去了。”
杨延之笑着摇头,但他素来认真,答应别人的事就不会失信,一连写下十个字,让唐泛则看过,最终定下了“隅”字。
唐隅的大名就此定下。
满身的顽皮劲儿,活似个唐翎第二,四人伺候这一个泼猴儿,越发宠得他无法无天,长到五岁,便由师姐带回唐门教养。
最后几年,杨延之说想去唐门看看。
唐泛则带他回到唐门,竹林小筑已经荒废了,他们住进了唐家堡。
唐泛则做了一个大大的机关竹熊,本意是想讨杨延之欢喜,却招来一群顽童。他们在机关竹熊身上爬上爬下,还有拧开耳朵钻进去的,也不知他们怎么发动的,机关竹熊便载着他们走来走去。
孩子的笑闹声,让杨延之也心情愉悦。他看着孩子们,孩子们何尝不是在看他?这个来自中原的男子,密阁长老为他放弃家主之位,终身不娶,避居荒漠。在大人们讳莫如深的眼神里,他们猜测,该是个妖媚狡猾的人吧?虽然也想象不出来,男子要怎么妖媚。等到真正见到,方知大错特错。莫先生的确就想唐隅哥哥说的,是个干净温和又多才多艺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怎的,同样是教他们识字礼仪,学堂先生让他们头昏,莫先生一开口,他们就乐意受教了。
莫先生身体好些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弹琴,教他们笛箫。只是密阁长老一来,他们就只能夹起尾巴,挨着墙根出去了。唐泛则也不必多话,一个眼神,他们就乖觉了。杨延之无奈,让唐泛则不要吓唬孩子们,唐泛则胡乱点头应是,下次来,还是如此。胆大些的,喊一声“莫先生再见”就溜,其他孩子也跟着乌泱泱逃走了。
孩子们正是充满好奇心的时候,回答了一个问题,他们又冒出一个问题。杨延之却有耐心,他满腹才思,见识广博,不管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不会敷衍了事。
偶尔问起从前,杨延之说长安熙攘,说草原牛羊,说大海浩荡,说雪山巍峨,引起孩子们无限向往,对这个中原男子满怀敬仰,哪有半分初见面时的敌意?
某日唐泛则和杨延之在山坡赏月。
忽见从竹林后,升起一排孔明灯,上书八个大字,“与君相伴,不枉此生”。
杨延之道:“怎么想起做这个?”
唐泛则笑道:“随手做着玩的,那些小鬼见了,闹着要玩,就让他们去点灯了。”
杨延之去世后,葬在唐门的一处山崖上,碑铭向东,朝着千岛湖的方向。
唐泛则亲刻铭文,寥寥数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挚爱莫延枫之墓
未亡人唐郢立
一年后,唐泛则离世。
他曾留言:不肖子孙,不敢入祖坟惊扰先辈,愿以唐郢之名,葬在莫延枫之侧,他日与爱人泉下相会,与爱人同游山川,同佑唐门。
苍穹之下,山巅之上,两座坟茔挨在一起,共历时光风雨。
番外二
唐泛则带着杨延之回到唐门之后,极忙,常常一整天不见人。他身负绝学,又居高位,数不清的事情,一股脑堆过来。
虽然唐泛则令人照顾杨延之起居,但总有不称意的时候。
譬如厨娘烧了满桌子的辛辣菜式。
杨延之是江南人,实不惯这油辣。但他知晓这是本地特色,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吃下了,茶水饮得比饭还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果然开始不舒服,阵阵腹痛,不好张扬,便一直忍着,晚饭也没吃,早早就上床了。
唐泛则难得早回来,见杨延之已经睡下,只当他乏了,一摸额头,一脑门的汗,吓得唐泛则跳起来,火急火燎将药堂长老拽来。
药堂长老探个脉,眼皮子一掀,说道:“没什么大毛病,喝两贴药就好了,待会儿你派人来拿药就行。”
药堂长老说完就要走人,唐泛则揪住他,却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药堂长老无奈,“你还要如何?”
唐泛则道:“他向来身体不好,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药堂长老只好再给杨延之检查一遍,说道:“他内里早已损坏,受到刺激,反应就比别人强烈些,又是刚来,有些水土不服也是正常,以后注意点就行。”
折腾了半个时辰,直到弟子捧着汤药进来,唐泛则才放过他。
唐泛则将药搅得温热,扶起杨延之喝药。
杨延之半梦半醒,扶着碗灌了下去,又苦又辣,顿时醒了过来,苦笑道:“你们唐门人,连药都放辣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今天吃什么东西了?”
杨延之不想背后语人是非,说道:“唐门的锅,连清水都能烧出油辣来,偏偏我是这副身体,倒怪不得别人。”
唐泛则道:“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尽快了结手上的事情,却没考虑到你是刚来,人情不熟,水土不服,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次日仍是那厨娘,杨延之有些发怵,想着和她说清楚,还没开口,那厨娘倒先说了。
厨娘道:“江南菜式,我也还过得去。”
午饭果然清淡适口。
杨延之明白过来,苦笑一声,没有计较。
厨娘看他苍白面孔,暗叹一声。
唐泛则既然让人照顾杨延之,怎会不交代清楚杨延之的饮食习惯?只是她与故去的七小姐有旧,心中不平罢了。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闲下来,想起还没带杨延之看过竹熊,便一起到后山竹林,绕了没一会,果然看到一只黑白肥圆的动物。
想来是见惯了人,竹熊并不畏惧,抬头看了一眼,便扭过头,继续剥竹子吃了。
杨延之在心里比划了一下,神色怀疑。
唐泛则道:“有什么问题吗?”
杨延之道:“你曾经说过,你在幼时就能将竹熊从这头翻到那头,这竹熊这么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泛则大笑。
杨延之问道:“我说错了吗?”
唐泛则笑道:“我幼时养的,自然是竹熊幼崽,和猪崽差不多大,当然推得动。”
杨延之恍然,却还是有些疑惑。
唐泛则观他神色,笑道:“你莫不是没见过猪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别人,假称一句“见过”就过去了,但杨延之不惯撒谎,他虽见多识广,飞禽走兽认识不少,但确实没见过最寻常的猪崽。
杨延之道:“我确实没见过,难道你见过?”
唐泛则道:“当然见过。”却不再说了。
唐泛则知杨延之,杨延之又何尝不知唐泛则?以他的习性,如果能找到机会玩笑,那是绝不会放过机会的,这里面必有缘故。
杨延之便问:“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唐泛则只好交代:“我幼时异想天开,觉得猪皮这般嚼不烂,或可做机关材料,唐家集有个屠户,我尾随他,就见到养猪户,见到小猪崽了。”
这确实像唐泛则会做的事。
杨延之忍不住笑了,追问道:“后来呢?可取到材料了?”
唐泛则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才抱上猪崽,那母猪就醒了,追了我一路,我那时人小,功夫也不到家,又抱着猪崽,如何跑得快?要不是护卫赶来,真要被母猪撅过去。”
杨延之笑道:“那你现在做机关小猪,可会想起那母猪的凶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正因如此,才要做机关小猪,不然做个猫儿狗儿,岂不可爱得多?”
杨延之被逗得大笑。
唐泛则忽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杨延之回忆了一下,笑着摇头:“我那时只知道读书学艺,无趣得很。”
唐泛则想象一下,幼年杨延之捧着书卷,知书达礼,大方温柔,必定是人人喜爱的。
唐泛则笑道:“如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该有多好。”
杨延之想象了一下,幼时的自己坐在学堂,幼年唐泛则正赶着蛤蟆从窗边经过,趁夫子不注意,丢给他一个纸条。夫子在上面读着“郁郁乎文哉”,打开纸条一看,却是“都都平丈我”。
两人各想各的,自有乐趣,相视一笑。
番外三
这是还在龙门荒漠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醒来后,去拜别家人师友,宋鸣音为他修复了经脉,又回龙门调养了半年,身体就好多了,虽比别人弱些,到底不用天天吃药了。
龙门镇的人都知道,新搬来的这位年轻公子,拿药当饭吃的,倒在路中央的药渣,把那黄土都浸成了褐色。也是稀奇,瞧着不像没钱的,倒跑来这地方养病。
这天唐泛则很忙,让杨延之自己去吃饭,就又钻进书房里了。
杨延之知道唐泛则常为这些事着忙,关键时候,一天不出房门也是有的。
他在金老板家吃过午饭,正要给唐泛则带一份,金老板却笑道:“不必带了,他吃过了。”
杨延之纳罕,金老板笑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杨延之回到家,喊唐泛则却没人应,机关小猪哼哧哼哧来到杨延之脚下,背上贴着字条,上书“跟我来”。
杨延之跟着机关小猪,一直走到镇子的边缘,又见一只机关小猪,守着个木箱,放着风帽、外衣。
杨延之穿上,跟着机关小猪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风沙漫天,幸而戴了风帽。
机关小猪停下来,自顾自追逐打闹,杨延之看了一圈,也没见唐泛则的人影,正疑惑,却忽而被人抱住,转头一看,不是唐泛则又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笑道:“这样神秘,是什么东西?”
唐泛则笑道:“不能说,你闭上眼睛,我牵着你过去。”
杨延之道:“好。”
杨延之闭上眼睛,唐泛则牵着他,走了百余步才停下。
唐泛则笑道:“可以睁眼了。”
杨延之一向知道唐泛则的巧思,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睁眼一看,还是被震撼到。
沙漠行舟,谈何容易,他不过是和唐泛则偶然提起,当个传说罢了,唐泛则却记在心里,把它变成现实。
杨延之抬起头,看着机甲人在沙舟上下忙活,台阶降下,唐泛则牵着杨延之走上船。两只机关小猪也跳上来,在机甲人身边打转。
唐泛则笑道:“坐稳了。”
也看不清他怎么操控的,沙舟船舷伸出桨轮,往前挪动起来,金沙飞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道:“你费心了,我很喜欢。”
唐泛则道:“还未完呢,晚上一道谢我也不迟。”
杨延之莫名脸热,现在才晌午,唐泛则却扯到晚上,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
以唐泛则的才智,如果留在唐门,必定大放异彩,但偏偏,遇到了自己……
唐泛则原是为了讨杨延之欢喜,却见他并没有多少笑容,便知道杨延之的心思。
唐泛则叹道:“延之,你自是长安凌云木,是我误你终生,你可明白?”
回到龙门镇已经日头偏西,唐泛则和杨延之出了沙舟,便往家去。
杨延之道:“就这么放着?”
唐泛则道:“待会金老板会来接手的。”
杨延之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那天在这调试,被金老板瞧见,非要买它,没奈何,只好卖给她了。”
更重要的是,金老板威胁,如果不卖给她,日后再不招待他们饮食,这可要命,唐泛则只得被拿捏住。
杨延之道:“我还以为,唐门的机关都是绝密,不会外传的。”
唐泛则道:“唐门也要生计的,成都两京都有弟子经营机关暗器。”
杨延之道:“不担心被别人仿了去?”
唐泛则道:“这么容易被人仿照,那我唐门也不配做这门生意,你放心。”
回到家里,唐泛则就去准备热水,杨延之洗完自去擦头发。唐泛则对杨延之细致入微,对自己却马虎,就着杨延之的洗澡水搓一搓,就对付过去了。
等到唐泛则出来,杨延之头发半干,正在廊下晒太阳。
唐泛则头发还在滴水,杨延之取了干布巾,示意唐泛则坐下,便为他擦拭。唐泛则抱着杨延之的腰,把脸埋在他腰腹。他们惯来如此,因此杨延之也没什么反应,随他去了。
夕阳火红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的头发早就干了,却一动不动,杨延之知道他辛苦,便没有叫醒他。
忽觉腰上有一点湿意,低头看唐泛则,仍在闭目安睡,便疑心是哪处的水滴恰好落下,不再理会。
没过多久,又有一点湿物舔舐的触感,这下就说不过去了。
杨延之一把推开唐泛则。
“现在是白天!”
唐泛则无辜:“白天怎么了?”
光天化日,杨延之怎么好意思谈论这个话题?
杨延之道:“晒得好热,我先进屋了。”
转身溜进房里,翻了本书出来,却如何看得进去?
唐泛则跟进来,笑道:“傍晚看书伤眼睛,我们去吃饭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道:“我不饿。”
唐泛则道:“那我给你带回来,你披件衣裳,屋里凉。”
杨延之虽一时着恼,一会便散了。
他们是伴侣,唐泛则想亲近自己也是常理,反倒是自己,总是端着规矩,倒显得不通人情了。
唐泛则带回晚餐,看着杨延之用饭。他言行皆是礼仪教养,唐泛则看着,忽然冒出“秀色可餐”四字来。
杨延之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唐泛则笑道:“没事,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杨延之反应过来,又是脸热。他听了唐泛则数不清的情话,还是没形成耐力,但他才告诫自己要宽和些,于是便忍着羞涩,对唐泛则回以一笑。
唐泛则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毛病?但他天性如此,分明是肺腑之言,倒像是俏皮话似的。话出口他便知唐突,本以为杨延之便该恼他,也怨自己管不住口舌,但没想到杨延之没有责怪他,反而还笑得温柔美好。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前不知何为情,遇到杨延之,喜怒哀乐皆因其动,而他渴慕的人正好心悦他,何其有幸?
入夜后无事,两人在灯下对弈。
杨延之不必说,是此道高手。唐泛则棋力不弱,只是他心不在此,便常常被杨延之杀得丢盔卸甲。
杨延之肤色白,唇色又浅淡,一身的书卷气,外人看着有些冷清,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但唐泛则知道,杨延之侠义正直,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看着冷淡的唇,也是温热柔软的。
杨延之抬起头,疑惑道:“该你落子了。”
唐泛则落下一子。
杨延之摇头笑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特地来陪我。”
唐泛则道:“一时走神了,我确实没事,下完这局吧。”
杨延之便低头又去看棋盘,他做事向来专注,便没注意到唐泛则的眼神又落到他身上。
因为是在内室,杨延之便没那么严实,衣领散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锁骨看着跟酒窝一样,若是舔上一口,不知是否真有甜味?
“泛则?”
杨延之见他又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唐泛则捉住杨延之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杨延之想抽回手,唐泛则却用力拿住,翻过他的手,在他手心轻轻舔吻。
杨延之如何能经得起这般调情,顿时面红耳赤,却没有推开唐泛则。
唐泛则自问已是非常明显,杨延之既然没有拒绝,那还等什么?一把将杨延之抱起,低头便要亲吻。
棋桌被撞翻,棋子撒的满地都是,杨延之惊呼“棋子!”
唐泛则哪顾得上这玩意儿?只当没听到,踩着棋子就回房了。
急哄哄将杨延之按倒床上,一边亲吻一边脱衣裳,他向来手巧,三两下就将自己和杨延之剥干净。
大漠温差极大,杨延之不禁瑟缩了一下。唐泛则笑道:“冷吗?那我来暖暖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从沙舟就猜到唐泛则的心思,爱人相伴,这是早晚的事情,便也尽力去回应他。
忽然杨延之问道:“你可有准备那些东西?”
唐泛则正腻在他颈窝,闻言笑道:“如果我说,我半年前就准备了,你可会生气?”
杨延之那时正病着,但唐泛则青春男子,和爱人朝夕相伴,有些遐思也是人之常情,怎好苛责?
“你向来周全,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杨延之咬着唇,满面红霞,正是要紧时分,唐泛则却突然停下。
“你可受得住?”
杨延之都被他气笑了,也不多说,在唐泛则下巴轻咬一口。
良宵正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同人《剑三之时不我待》剑三穿越梗,若有问题,请指出,非常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指点。
主角:卫城策;刘衡藏;宋舞秀
我对过气国家队迷之热爱,这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三的三角关系,萌得让我欲罢不能啊QAQ还没想好藏秀是游戏玩家还是故人重逢,写一步算一步吧,人物性格尽量不崩……至于剧情,那是什么,能吃吗?
简单介绍背景,不感兴趣可跳过。
《剑侠情缘网络版三》,简称剑三,是一款以大唐为背景的角色扮演类网游,时间线在唐玄宗到唐肃宗之间,历经开元盛世——安史之乱——叛乱初定,目前游戏背景进行到的主线是安史之乱阶段,战乱爆发后,叛军势如破竹,中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九天一个神秘的组织,权力极大联合各方军政势力、江湖各大门派和两大阵营齐心协力抗击狼牙、拨正朝纲的阶段,各大主城开始陆续收复。
不过本文的故事背景是安史之乱爆发前夕,会涉及到的门派也只有六大门派,分别是天策、纯阳、万花、少林、七秀和藏剑,前面五个又称为“老五门”。
各大门派都有双心法,简单介绍一下。
天策:铁牢律T、傲血战意近DPS
纯阳:紫霞功远DPS、太虚剑意近DPS
万花:花间游远DPS、离经易道奶妈
少林:洗髓经T、易筋经近DPS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秀:冰心诀远DPS、云裳心经奶妈
藏剑:问水诀、山居剑意,两个都是近战输出心法,可在战斗中随意切换。
T:高防血厚,拉怪、抗怪、强制仇恨的职业;
DPS:暴力输出打怪的职业,皮脆血薄;
奶妈:给队友加血加属性加增益状态驱散不良状态的职业。
卫城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光。从未见过的金属机关,投下刺眼的亮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随后察觉到身体失去知觉般的僵硬,周围站着好几个衣着古怪的男女。卫城缓了好一阵,才发觉他们居然是在自己腹部动刀子。
“……你们在做什么?!”这嗓子异常沙哑,不仅是周围的医护人员,连卫城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们似乎也没想到卫城会醒来,纷纷把脸转过来,微微惊讶后,一个女声温和道:“别怕,只是在给你切除发炎的阑尾,马上就好了。”
“这人不是脑瘫吗,能听懂你的话?怕他吓着还上了全身麻醉,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你小声点,让病人听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不过是个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李,给我2号刀片。”
“给,刘医生。”
周围的人一边操作一边轻声交谈,听起来似乎是在给自己疗伤。卫城心中惊骇,却没有再说话。
他脑中一片混沌,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是在狂奔,胯下里飞沙虽是不世名驹,却终究不敌日夜不休的追捕,最后一刻纵身一跃,将他甩到悬崖上,跌入万丈深渊。
追捕……渔阳……!
想起来了!他是去天策府送信的!
他乔装混入朝廷使者团,本是查探安禄山与神策军是否勾连,兵力如何,却不料探查到的内容竟如此心惊。安禄山把持一方,拥兵数万,沿途的军镇皆唯安氏马首是瞻,就连官驿信使也难以信任,其野心昭然若揭,他日必是一番动荡。
必须尽快禀告将军!
然而没想到安禄山如此老辣,竟识破了他的伪装,派人千里追杀。
卫城不得已联络了自己的江湖朋友,却终究是没有逃出安禄山的追捕……安氏势力已如此深厚,又不加遮掩,而此人本是胡人,必是窥视中原已久!
想到这里,卫城不顾身上的僵硬,拼命挣扎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你不要动呀!”
“多谢诸位相救,但我有要事在身,此事十万火急,我不能再耽搁了!”
“什么急事?你不要急,我们正在缝合伤口,马上就好了。”
“一个傻子,能有什么急事?”
“王医生,请注意你的态度。”
“切,一个小小的住院医生,还敢教训我了。”
“麻醉师的责任是让病人保持平静,你看来是业务不太熟练。”
“这不是因为和新手搭台吗,我哪敢大意,万一出事故了,不还得我背着。”
“刘医生,王医生,不要暴躁啦,吓到病人了。”
“……”
“小李,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卫城听着这几人漫不经心的交谈,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转念一想,这里看起来风平浪静,战火应是还未燃起,他还来得及!
却不知这些人是如何寻到他,又如何摆脱安禄山追捕的。
还有这夺目刺眼的白光,医士们的着装,房中的器具和装饰,都透着古怪。卫城遍游各地,却从未见过类似之物。据说万花谷遗世独立,谷中机关遍布,又精通歧黄之术,莫非是遇上了万花弟子?
若是万花弟子,那或许可以信赖,且先试探一二。于是卫城又开口:“万花谷的机关之术,真是精妙绝伦。不知这白光是如何拘成一束,悬于头顶呢?”
“卫先生,你在说什么?万花谷又是什么地方?”
“呲——果然是个傻的。”
然而卫城没有惊讶于这些,而是——“你如何知道我姓卫?!”
“……”
小李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卫城,果然是个傻的。
幸好手术也结束了,他们都解脱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了。
卫城躺在病床之上,望着窗外的树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一刻他还在策马狂奔,心如焦火,岂料一睁眼,已是悠悠千年之后。
手术麻醉的后遗症传来,腹部伤口隐隐作痛,全身肌肉松弛无力,而周围的环境,也让他格格不入。陌生的仪器,走动的人影,陌生的亲人,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已非那个天策卫城,而是另一个陌生时空的卫城。
这三天他都不眠不休,头脑一片混沌。
他依旧记得他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安禄山如何了?”
他本不指望能得到回答,却不料这是唯一一个有答复的。
“安史之乱的安禄山?死了一千多年了。”
安禄山,大唐的叛乱之臣,居然已是作古千年。卫城不敢置信,却在那些字体诡异的史书之中,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
他没来得及赶回送信,安禄山骤然发难,国无防备军无应对,竟至节节败退,潼关、长安、洛阳相继陷落,狼牙军铁蹄肆虐中原。
而他,这个天策罪臣,竟流落到千年之后,连回天策府祭拜故人的机会都没有。
刘衡走下报告台,看似平静地坐回原处,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手术,虽然只是小小的阑尾炎,虽然病人不太配合,虽然搭档一直阴阳怪气,但是他都沉住了气,冷静独立地完成了一台手术。
他选择医学,已经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学医多年,如果不拿出点成绩,就算父母不埋怨,他自己也是压力很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今天,他终于迈上了一个台阶。
结束了会议,刘衡才打开手机,手机正在震动,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大刘,我是小天天啊~我来杭州了,嘿嘿,咱们有空聚聚?”
小天天,全名田添天,刘衡的大学同学,硕士毕业后就进了医院开始临床。刘衡无数次怀疑,他爸妈是不是也和自己爸妈一样,都是闭着眼睛摸新华字典挑的名字。
“换号码也不告诉一声?”
“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我那个手机已经暴露了,上星期还接到个威胁恐吓的。现在我都随身带俩手机,一个公用一个私用,这个号码你存着,以后就这个号码联系。”
“行。”刘衡边接电话边往办公室走,经过三楼的病房,想起来一个病人也是住在这里,于是腿脚打个弯儿,向3013室走去。
“我昨天到的,这个下午开完会,晚上去你家?”
“来我家可以,你来做饭。”
“没问题~大体老师见多了,切菜剁肉那就是~小菜一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闭嘴,隔夜饭都要吐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到了3013室门口,刘衡就挂了电话,敲门而入。
沉静如海。
不知道为什么,刘衡脑子里突然跳出这样的词语。
但看过这个电影的人都知道,主人公非但不是沉静无波,反而是难以抑制的暗潮汹涌才对。
卫城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虚空,却又仿佛万念俱灰的死寂。
一般来说,阑尾炎这种小手术,恢复快的人当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但这个病人,因为是脑瘫患者,所以术中采用了全身麻醉,术后恢复建议半个月。刘衡也说不上来原因,总觉得这个病人虽然言语混乱,但思维敏捷,比起脑瘫患者,更像一个精神病人。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衡一把抹掉这些脑洞,摆出自认为最亲切、和蔼、明亮的笑容。
“你好,卫城是吧?我叫刘衡。”
卫城转头看他,“你好。”
“还记得我吗?手术台上你醒了,我们还说过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我脑瘫的那位?”
“……”这么犀利的人会是脑瘫?谁信谁脑残。
不怪卫城没认出来,眼前这个男人面容清秀,笑容明媚,和手术台上那个衣帽严实、表情严肃的医生,实在是难以对应。
“那个是麻醉师,我是在你身上做手术的那个。”刘衡做了个“划”的手势。
“哦,原来是你划开了我的肚子。”卫城经过这几天,已经明白这是一种治疗方式,于是点头道:“多谢。”
一时间,刘衡竟分不出对方的语气,到底是嘲讽还是坦诚,只能干巴巴地回道:“……不用谢。”
沉默,还是沉默。
刘衡不是个善于沟通的人,又连碰两次软钉子,更让他没有找话题的自信。卫城更是个闷葫芦,于是安静的房间,更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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