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水面上,舟船划过,水波荡漾。
荷花凝着水珠,摇曳在清风中,嫩嫩的莲蕊浅黄,不熟悉江南风物的人,恐怕要把这当做莲子,看着实在鲜嫩可口。
辛长风驾着小船,独孤柟陪着兄嫂在船舱说话。
独孤柟道,你们再住些日子,莲蓬就长成了,到时候我带你们来摘,特别好吃。
赵释冰指着莲蕊道,这不就是莲蓬吗?
独孤柟笑道,那是刚起的芯,要等过段时间,这莲蕊长大了,里面一颗颗的莲子,才是可以吃的。
赵释冰闹了个笑话,有些脸红。
独孤槥笑道,幺儿,你帮我摘几朵荷花吧。
独孤柟应下,出了船舱。
独孤槥道,暖暖,君山好看吗?
赵释冰点头,好看,不愧是江南水乡,红花绿叶,看着就喜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道,你喜欢就好,那我们就再住几天,柟柟说,这里不仅有荷花,有莲蓬,还有各种鱼虾蟹贝,各种美酒美食,数都数不清。
赵释冰笑道,难得来了,我当然要尽情享受。
赵释冰的前二十年,视野只有一个院子,后来去了河朔,见识了太行山的风光,不久前,独孤槥说起想去君山看望独孤柟,两人一路骑马南下,走走停停,见识了许多风物。
独孤槥摸摸他的脸,好似比以前圆润些,心里很得意,老婆心情好,身体棒,自己真是了不起。
独孤柟在外问道,二哥,你要白莲花还是粉莲花?
独孤槥道,你都摘些来吧。
独孤柟道,我已经摘好了,那就都给你吧。
独孤柟进来,果然拥着一捧莲花,红粉洁白,鲜艳可爱,长长的茎,用一片荷叶包了,递给赵释冰。
独孤柟笑道,荷花能养两三天,我还摘了几个花骨朵,养在水里,就会开花,这根茎有些扎手,嫂子你小心些。
赵释冰接过来,捧在胸前,谢过独孤柟,笑得亮晶晶。
赵释冰道,这花真好看,还有淡淡的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看着,人比花娇,便有些心动,凑过去装模作样嗅了下,说道,确实很香。
赵释冰脸都红了,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独孤柟轻咳一声,又问,二哥要喝酒吗?我自酿的桃花酒。
独孤槥道,你总说君山有好酒,我当然要尝尝。
独孤柟便取出一坛酒,又喊辛长风进来,船上自然没有碗碟,便提着酒坛,你一口,我一口,将一坛好酒喝完了,谈天说地,也是快活。
独孤柟和辛长风日子过得清贫,连床都没有多余的,独孤槥和赵释冰是在地上铺席子睡的,好在是夏天,倒也不怕冷。
提前熏了艾草,又挂上纱帐,便没有蚊子,除了地上太硬,倒没什么不舒服的。
独孤槥和赵释冰睡在厅堂里,关上门,便是一方天地。
赵释冰感叹,小叔过得好辛苦。
独孤槥嗯一声,又道,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我有了你,便明白了,千金难买心头好,只此一人,绝无替代。
赵释冰嗔道,你怎么总是甜言蜜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亲亲他,笑道,暖暖,你要习惯,我还有一肚子话没和你说呢。
赵释冰不理他这茬,问道,小叔以前来君山,也是这般清苦吗?
独孤槥道,自然不是,否则我们怎么放心?他和辛长风在一起之后,便去奢入简,把自己当做君山人了。
赵释冰道,这是何必?就算不想显眼,也不必这般苦了自己。
独孤槥道,我这次来,也是想劝劝他,开个铺子,或者置点产业,也不算出格,总比这样日日劳作强些,辛长风想来也不愿见幺儿吃苦。
赵释冰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倒是很佩服小叔,两年前还是个孩子呢,忽然就这样有魄力、有担当,真是了不起。
独孤槥叹口气,幺儿长大了,我却还把他当个孩子。
在君山住了十来日,独孤槥和赵释冰便要离去了,辛长风独孤柟将他们送到扬州,又在扬州同游两日,便要分别了。
临别之际,独孤槥和独孤柟在一旁说话。
独孤槥递给独孤柟一个包裹,说道,幺儿,我看你过得开心快乐,不会再说什么扫兴的话,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有些田产房契,你不要推拒,看你过得辛苦,我于心何忍呢?
独孤柟摇摇头,二哥,谢谢你来看我,但我不能接受,现在虽然辛苦,但比起那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我喜欢丐帮,也喜欢丐帮的人,大家互相照应,一起过日子,不是很好吗?正是因为丐帮的这种仁义博爱,当初才会救下我,我不是因为想要报答,也不是为了融入,而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氛围,二哥,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下次来,给我带些用得上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沉默片刻,摸摸独孤柟的头,柟柟,你真的长大了。
独孤柟笑笑,也递过来一个大包裹,笑道,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酒糟鱼、酱板鸭之类的,你们拿去尝尝吧。
独孤槥接过来,放到马后,兄弟俩紧紧拥抱,千言万语,尽归于此。
独孤槥和赵释冰骑马北上,月余便到了长安,已是七月中旬,他们计划在长安游玩一阵,再慢慢回太行山,正可赶上中秋节。
然而才到长安,赵释冰便身体不适,干呕不止,有气无力,把独孤槥吓得要命,火急火燎拽了个医馆大夫来,一探脉,倒把独孤槥臭骂了一顿。
大夫怒道,有这心疼人的工夫!怎么不好好照顾她!五个月还在外跑!还骑马!还房事过度!还不赶快回家养胎!
独孤槥楞在当场,原来老婆不是被他养胖了,而是怀孕了吗?
赵释冰自己也楞了,他原来是可以受孕的吗?两个月前其实他就觉得有些乏累,但他以为是旅途劳顿,便也忍着没说,原来是因为有孩子了?
两人恭恭敬敬将大夫伺候好,又问养胎事项,送走大夫后,便四目相对,笑出声来。
独孤槥道,暖暖,你吓死我了。
赵释冰道,这就是惊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紧紧抱住。
独孤槥道,我马上去信,请药宗圣手来给你看看,我们不要再骑马了,坐马车回去。
赵释冰点点头,又有点担心,道,我要是不能生产……
独孤槥道,暖暖,那我们就当做是个玩笑,回家过中秋,不是刚好吗?但不管怎样,你的身体还是要好好检查的。
赵释冰道,槥哥,我们回去不会挨骂吧。
独孤槥道,挨骂不一定,但被嘲笑是肯定的,我的一世英名啊。
两人坐马车回了霸刀山庄,路过洛阳,独孤槥问要不要去拜访赵夫人,赵释冰摇摇头,说等孩子出世了,再回去看看吧。
八月天气极热,赵释冰苦夏,又身体不舒服,身上肉多了,脸上却苍白,把独孤槥急得要死。药宗圣手陈大夫才进门,还未喝口茶,就被独孤槥请进来,给赵释冰看诊。
陈大夫见多识广,赵释冰的身体情况虽然罕见,但陈大夫也没有惊讶,给赵释冰检查一番,得出结论,没什么问题,好好养着就是,若不放心,临产之前,再来给赵释冰看顾一二。
夫夫俩心里大石头落地,自然欣喜,千恩万谢,这时候倒有礼貌了,客客气气把陈大夫请去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氏大笑,二弟总笑我马大哈,这粗心大意的冒失鬼,又是谁?
独孤槥道,前几天蔚蔚跑来找释冰,说娘亲把她的鸟给放跑了,说好要赔罪,结果又没有,还把她养的花给踏了。
柳氏恼羞成怒,这丫头,怎么到处告状!
又看向独孤檩,都怪你惯的!
独孤檩哪敢回嘴,便道,确实不像话,我回去好好说说她。
柳氏道,蔚蔚那么小,你做个好榜样,别老是嗯嗯啊啊,一点主见也没有。
独孤檩抹把脸,叹道,媳妇,那要不你来管教孩子吧,我实在没办法。
柳氏道,我教就我教!你以后不许插手!
独孤槥祸水东引,自回房陪老婆去了。
到了九月,赵释冰的孕吐便消退了,食欲大增,每日便是吃吃喝喝,和鸣芙下棋,方嬷嬷陪他说话按摩,日子也就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天晚上,独孤槥抱着老婆躺床上,说起一件事。
赵释冰道,要打发佩儿?是什么缘故?
独孤槥道,我在那换衣呢,她跑过来送茶水,比王会南还积极,我实在怕了她。
赵释冰想想,问道,那你要不要添个人?佩儿知根知底,我不会介意的。
独孤槥恼道,你这没良心的!说的什么鬼话!
背过身去,气哼哼的,赵释冰亲他也不理。
赵释冰没办法,只好扯着脸皮,抱着肚子,开始嗯嗯唧唧。
独孤槥虽知他十有八九是装的,但赵释冰毕竟有孕在身,自己便该体谅,又怕他真有个万一,于是只能顺着杆子下来,问他,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赵释冰道,可能是暑气吧,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还是蹙眉,很难受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槥见他不像装的,便起身下床,要去请大夫看看,赵释冰见装过头了,连忙拉住他,道,你帮我倒杯水来,再帮我揉一揉就好。
独孤槥狐疑道,你不是骗我的吧?
赵释冰道,我说过,再不会骗你,你不信我吗?
独孤槥道,还说呢,你骗我还少了吗?
赵释冰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独孤槥道,你说不喜欢吃李子,那桌上的李子哪去了?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赵释冰脸红,我那是饿了,才吃光了。
独孤槥不与他计较,眼见赵释冰没什么事,便知他必是装的,也不拆穿,给他倒了杯水,又给他揉捏。
赵释冰道,你既然不喜欢佩儿,那打发她嫁人吧,或者回洛阳去,明天我和她谈谈。
独孤槥嗯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又道,鸣芙陪伴我十多年,也大了,我问问她自己想法。
独孤槥道,她知道你的情况吗?
赵释冰道,虽然没说过,但应该早就猜到了。
独孤槥道,方嬷嬷是你的乳母,那她的孩子呢?在洛阳吗?
赵释冰含糊道,她孩子那年突发急病去了,丈夫也病死了,她就一直照顾我,没有再嫁。
独孤槥道,那你要对她好点。
赵释冰道,这是自然,只是我习惯了方嬷嬷照顾,离不开她。
独孤槥道,你真是强词夺理,我照顾你还不知足吗?
赵释冰道,你比方嬷嬷可差远了,譬如喝水,方嬷嬷就能给我端来正好的温度,你是茶壶里什么样你倒什么样,只要不是烫手的,你都没感觉。
独孤槥道,好哇,伺候你还要被你数落,我怎么也变成大哥那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释冰道,我可不敢数落你,大嫂不仅敢骂大哥,还敢动手呢。
独孤槥道,他们小时候就那样,大哥就算被她当马骑,也是乐颠颠的。
赵释冰想想那画面,忍不住发笑,又看独孤槥。
独孤槥笑道,你要是想骑我,等你方便了,想怎么骑怎么骑。
赵释冰顿时羞恼,拍开他的手,便往床铺里挪。
独孤槥道,你把我这儿睡热乎了,又换凉快地儿,我怎么办?
赵释冰道,谁管你!别吵我睡觉!
腊月里,药宗陈大夫被请到霸刀山庄,赵释冰临产,独孤槥紧张极了,赵释冰却忽然嚷着要吃木瓜,打发独孤槥去给他买。
这时节哪有这玩意儿!
可老婆有命,不敢不从,独孤槥带着王会南,急匆匆去找木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鸣芙道,姑爷真是好脾气。
赵释冰笑笑,没有说话,留着力气生孩子呢。
从凌晨折腾到下午,独孤夫人帕子都要绞烂了,终于等到孩子的哭声,长出一口气,柳氏扶着她,也是纳闷儿。
柳氏道,弟妹这胎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要请陈大夫来接生?
独孤夫人嗔道,你以为都像你,天天练刀骑马的,打磨得好身体,冰儿身体和你不一样,总之,平安就好。
柳氏笑道,娘,我和檩哥商量好了,以后我不骑马,他不养花,看谁先认输。
独孤夫人道,那估计明天你们俩就要互相低头了。
柳氏不服,娘,你怎么就不信我?就算他坚持不了,我可不会!
独孤夫人笑笑,不与她争,随她去了。
方嬷嬷抱着孩子出来,喜道,夫人,贺喜!是龙凤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独孤夫人笑着点头,进去看望赵释冰,又去安排照顾谢仪不提。
家仆赶来给独孤槥贺喜的时候,他还在外找木瓜呢。一听消息,也顾不得什么瓜不瓜了,一扬马鞭就往家里赶。
回家已是戌时,赵释冰已经睡着了,独孤槥摸摸他的脸,虽圆润,但憔悴,看着疲累极了。
又去看孩子,一眼过去只觉得真丑,跟没毛猴子一样,红通通皱巴巴的,但毕竟是自己孩子,看了一会儿,也觉得顺眼了。
独孤槥亲亲孩子,交代人照顾好孩子,便回房陪老婆去了。
独孤颋给孩子赐名,姐姐独孤芮,弟弟独孤?。
独孤竔两岁了,看到小小的弟弟妹妹,很新奇,捧着自己的玩具来给弟妹玩,小家伙们自然不理他,他挠挠头,穿得圆滚滚一身,坐地上自己玩起来了。
临近过年,独孤柟也赶回来了,和辛长风一块儿。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了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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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到书房里,寻常的诗文经典看不进去,想起那人在他书房放了不少话本,抽了本画册,才打开,便骇得丢出去。
柳见思在兄弟中行九,今年不过十四,比起大哥柳见启小了整整一轮,可偏偏是这年长的兄长,却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竟在幼弟的房间看春宫图!
洛竹在院中浇花,听到房中动静,连忙过来询问,“九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柳见思摆摆手,强作镇定道:“没事,找书的时候翻出只壁虎,已经赶跑了。”
洛竹退下,柳见思把那画册捡起来,没放回书架,反而揣进怀里出门了。
才刚出院子,迎面就碰上那人。
柳见启笑道:“小九,上哪儿去?”
柳见思冷道:“不是说不管我吗?我去哪儿,与你何干?”
柳见启笑眯眯凑过来,勾着柳见思肩膀往回走,一边展示手上的笼子。
“昨晚是大哥说错话了,大哥给你道歉,这是我早起猎的锦鸡,你看这羽毛多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道:“我不喜欢锦鸡。”
柳见启笑道:“那就拿它做个鸡毛掸子吧,以后我再惹到你,你尽管用它抽我,我保证绝不还手。”
“真的?”
“我几时骗过你?”
柳见思道:“那好,我正有件事,要和你问清楚。”
便进了书房,柳见启也跟了进来,柳见思关上门,才拿出怀中的画册,在柳见启面前扬了扬,笑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柳见启却毫不羞愧,笑道:“小九看过了?”
“我才不看这种东西!”
“你若是没看,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我可是包了正经书皮的。”
“分明是你做了不要脸的事,反倒质问起我来了,哪有你这样的兄长,简直就是个无赖!”
“哈哈,这些你早晚要知道的,大哥来教教你,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要!”
“真不要?”
柳见思不理他,拿了本诗文翻看。
柳见启将那画册大剌剌摊开,一本正经地读起来。
“……交筋者,玄门中交脉也,为得操揗之,使体皆乐痒,悦怿以好,虽欲勿为,作相呴相抱,以恣戏道……”
柳见思怒道:“闭嘴!再吵就滚出去!”
柳见启随手抛了书,笑道:“小九,别生气嘛,我过两天就去苍云了,你还要赶我走?”
柳见思气哼哼:“谁管你,赶紧走,看着就心烦。”
柳见启道:“我走之后,你可别想我想得哭鼻子。”
柳见思顿时恼了:“我几时哭过?还想你想到哭?做梦吧你!”
“真不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对、不、会!”
“哈哈,那我更要早点回来,到时候又能看到你哭鼻子咯。”
三年后。
风雪连天。
这样的天气,没有人愿意外出,更不会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赶路。
厚重的积雪上却有一道深刻的辙痕,昭示着有车马从这里经过。
柳城和村民打探了情况,便策马回到车队,隔着马车汇报。
“少爷,前面已经没路了,雪太深,又没有人清理,走不了了,不若开春再去,那时雪化了,风雪也小些,您也正好先养病。”
车里人道:“那就清出一条路来,就算是凿,也要现凿出来。”
柳城暗叹一声,领命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太原之外的地方,以往他向往着与那人同游天下,却没想到,第一站就是荒凉残破的广武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繁荣富庶的中原大城都遭战火,何况是战争发端的边陲小镇?至于驻守在此的将士,更是几近覆没,连军营番号也被剥夺,名不正言不顺地守着驻地,倚靠霸刀山庄的资助维持着心中复仇的热火。
李牧祠住满了新客,白发的守墓人见到来人,只点点头,便继续擦拭下一块墓碑。
一位年轻人站在林林满满的新坟场。
无数鲜活灿烂的生命沉眠于此,而他在找曾属于他的那一个。
霸刀山庄,柳见启。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柳见思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
他本能地起身,却察觉到些异样。明明是冬天,却垫着凉簟,盖着凉被。
听到屋内动静,外间侍女便醒来了。
“九少爷,您这么早就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洛竹的声音。可洛竹两年前就嫁人了,怎可能还睡在他卧房?
洛竹打着呵欠,进来服侍柳见思梳洗。
柳见思问:“洛竹?你怎么在这里?”
洛竹笑道:“少爷睡糊涂了吗?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柳见思道:“你不是嫁人了吗?”
洛竹噗嗤笑出声:“九少爷,看来当真是睡糊涂了,快洗把脸醒醒神,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你可别出岔子。”
柳见思便如木偶般,由着洛竹为他擦脸。
柳见思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洛竹道:“今天重阳节呀,连大少爷都赶回来了,你忘啦?”
柳见思猛然站起来,急切问道:“大哥?他在哪里?”
洛竹笑道:“大少爷自然在山庄呀,你们昨天不是还一块儿喝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顾不得衣发散乱,转身就跑了出去。
就算是梦,他也想再见那人一面。
天色还未大亮,柳见思在园子里奔跑,在拱门处撞上一个人。
那人笑道:“小九,有什么急事吗?”
柳见思仰起头看他,忽而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柳见启摸不着头脑,看向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洛竹,洛竹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柳见启示意她先回去,牵着柳见思到自己院子。
“小九做噩梦了吗?别怕,梦都是反的,大哥在这里保护你。”
柳见思低着头不说话,柳见启更担心了,摸摸他的头,温声问道:“这里没有别人,你梦到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柳见思哑声道:“你这个骗子……无赖……”
柳见启无辜:“这话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不吭声了。
柳见启道:“是梦到我了吗?我在梦里欺负你了?”
柳见思点头又摇头。
见他这般抗拒,柳见启也不逼问,抱着他安抚:“小九,你不想说也不要紧,你只要知道,大哥永远会保护你,就足够了。”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柳见思蜷在柳见启怀里,这热度是如此真实,让人如此留恋,以至于柳见思都不愿去思考这是幻是真。
侍从来报:“大少爷,弓马备好了,您还去打猎吗?”
柳见启问:“小九想去吗?”
柳见思道:“我想要锦鸡。”
柳见启道:“这个不难,你先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我们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却还窝在柳见启身上不肯动。
柳见启笑道:“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在家等我,我给你捉一只。”
柳见思道:“我要去。”
金秋时节,天朗气清。
重阳节本是登高望远的好时节,霸刀山庄也向来就有祭祖的习俗。一堆的仪式等着他们,他们却溜出山庄来到猎场。
柳见思说是要打猎,却没什么兴致,跑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说要休息。
柳见启自然不会独留他一人,抱着柳见思,体谅他情绪,也不多说,两人都默默地。
柳见思靠在兄长身上,柳见启轻抚他背,慢慢就有泪水洇湿了衣襟。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远游归来的兄长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幼弟,什么话都不必说,思念就如呼吸般传递。
柳见思抬起头,泪眼朦胧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哥,你不要走,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好,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如果我还在梦里,那就让我永远不要醒吧。”
柳见启笑了:“说什么傻话。”
又问他:“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怕成这样?”
柳见思道:“那梦……我已经忘了。”
柳见启笑道:“小九这么舍不得我?”
柳见思道:“嗯,所以你别走,就算要走,也得带上我。”
柳见启道:“你放心。”
最后也没猎着锦鸡,柳见启去集市买了一只,回到山庄已是戌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见思赖在柳见启身边不走,自然便和兄长一起睡。他在床上也不安生,扒在兄长身上,时不时摸摸他,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就是不肯合眼。
柳见启无奈:“小九,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快睡吧。”
柳见思摇头:“我要看着你睡。”
眼见这样不是办法,柳见启道:“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把一只手绑在一起,无论谁有动静,另一个人都能察觉。”
柳见思看着绑得结实的手腕,总算安心,才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熟了。
柳见启凝视着他的脸,凑过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柳见思一直悬着心,等着来自雁门关的求援信,但直到入冬也没有消息。暗中打听,得知今上命安氏进京述职,并将其扣留在长安,终于放下心来。
柳见复笑道:“小九被梦魇住,只会找大哥,连消寒图都只有大哥的份,真是偏心。”
柳见启哈哈大笑,道:“你们嫉妒去吧,这是我和小九天生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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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乌云蔽日,从竹林深处传来琴声,功力深厚,像是长歌门的高人。
柳吟霜拖着最后一口气往里逃,杀手们还再追,巨大的青鸾化象迎面而来,杀手们被卷飞出去。
柳吟霜紧握着刀,拼命想看一眼朝自己走来的人,但只看到朦胧的轮廓,就昏死过去。
柳吟霜醒来还在那片竹林。
青鸾救了他,还治了内伤,却又把他撂着不管了。
柳吟霜拜访长歌门主,令人收敛了护卫们的尸骨,除了十三被水流冲走,其他的都封棺送往霸刀山庄。
柳息风天生体弱,所以从小就被送到长歌门,在外祖父药园杨兴止处养病。
兄弟重逢,自然欢喜,他们是孪生兄弟,外人难以分清,宋鸣音却能一眼分辨出来。他是军神府宋将军之子,因为天生不足,不能修炼大开大合的军神府武学,从小跟随舅舅云涯先生在长歌门习艺。
柳息风与他颇有些同病相怜,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千岛湖最近很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王和宁王在引仙水榭设下擂台,侠士们可以加入任意一位的阵营,参加比试,比完即可领赐题名,任意去留。
不论是为了扬名,还是为了谋得大人物的青眼,躬逢盛事,千岛湖一时鼎沸。
三人虽然不会投到哪位王爷幕下,但也想试试身手,好容易通过试炼秘境,来到擂台记名。
宋鸣音武功平平,柳息风连初级弟子考核都没通过,柳吟霜虽功力不俗,却已然力竭,自然也没拿什么好名次。
宋鸣音将要出门历练,柳吟霜也要北返,邀请宋鸣音和他同行。
临行前,宋鸣音梦到天降大火,深感不祥,找舅舅解梦。
云涯先生为他卜了一卦,给了他一个护身符。
柳息风送他们到扬州,遇见师兄杨延之。四人夜游扬州,然后分别了。
到了洛阳,柳吟霜突发恶疾,咯血不止。他不想宋鸣音担心,假称自己要去五台山寻访一味矿石,两人就此分别。
宋鸣音回到洛阳家中,却心神不宁。返回太原,发现柳吟霜已是气若游丝,将死之兆。
柳吟霜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痊愈了,问起是何方圣手,宋鸣音说是位云游老道留下的秘药,再问那老道,已经寻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报答宋鸣音,柳吟霜听柳息风说过传说中的风雷瑶琴剑,恰好九天武库有风雷引琴谱,提出要给宋鸣音铸琴作为报答。
然而以霸刀山庄之矿藏巨丰,还是少了几味材料,两人便去秘境探险,在太原拍卖场,柳吟霜买下最后一味材料,并一把焦尾琴,送给宋鸣音。
回到霸刀山庄,得其父许可,以九天武库之秘藏,为宋鸣音铸风雷瑶琴剑。
柳吟霜又暗中以心头血设下生死符,却被宋鸣音得知,柳吟霜终于表白,宋鸣音动容,接受了柳吟霜。
宋鸣音以同样秘法给柳吟霜的佩刀设符,两人刀剑定情,生死相许。
两人去洛阳拜见宋夫人,宋夫人说起杨延之来意,又提到宋将军被今上斥责,十分忧虑。
宋鸣音又梦见天降大火,心中焦急,连夜赶往潼关。才到半路,只见流民四野,前方消息传来,潼关破,宋将军战死。
北原各部以大先师为旗帜,由大将军勃良刺领兵,八部联军势如破竹,连下数郡,直逼长安。
今上号令天下勤王,军神府赴长安拱卫。
宋鸣音来不及收敛父亲的尸骨,便直扑长安。
长安已破,皇室仓皇南逃,命军神府留守断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夫人死守宫中,千钧一发之际,宋鸣音赶到,解开禁制,以青鸾神力逼退敌人。
母子重逢,众人感谢宋鸣音的救命之恩,宋鸣音知道无法隐瞒,和柳吟霜坦诚。
原来宋鸣音生具青鸾神格,洛阳是非之地,才将他送到长歌门。
次日,敌人再次来围攻。残部不堪应战,宋鸣音化出青鸾,不料遇上漫天火种,青鸾畏惧烈火,败下阵来。
青鸾被烈火灼烧,悲啼不止。
宋夫人血战而死,宋鸣音神魂欲裂,他自知这是魂消身灭之兆,便想先发动生死符,却没有生效,原来柳吟霜已先他而死。
宋鸣音连遭剧变,神力释放到极致,非人非鬼,烈火焚身而死。
意识消散前,他想到和舅舅的谈话。
他梦见天降大火,便向舅舅卜卦,舅舅没有告诉他结果,只是笑着说:“傻孩子,那是梦啊。”
梦耶?真耶?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耶?死耶?
不过大梦一场。
宋鸣音在洛阳家中醒来,母亲慈爱,舅舅关切,连常年在外的父亲都在家中。
明明是一家团聚,宋鸣音却恍惚觉得,少了一个人。
是谁呢?让他念念不忘,却又想不起来?
宋鸣音记得自己是来北地游历的,隐约记得有人同行,却完全想不起那人是谁。
宋鸣音问母亲,母亲笑他糊涂,连舅舅都不记得了。
是了,他的好友屈指可数,息风被外公看着不能出,延之师兄常年在外,还有谁人和自己同行?没有了,再没有旁人了。
宋鸣音与父亲烹茶下棋,与母亲比试剑法,十分快活。
半个月后,宋鸣音便和父母辞别,继续出门游历,走到太原,听说河朔霸刀将要再开扬刀大会,于是转道太行山。
扬刀大会上,人人都说英雄出少年,柳家后继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有些恍惚,他本是看客,不知何时居然也到了擂台上。
那年轻人朝他点头微笑。
在下柳吟霜,请赐教。
那一刻,宋鸣音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一遍遍回荡着:
——是你?是你?
情耶?恨耶?
从来没有所谓的真心,更遑论生死相许。可笑的人怀有痴念,于是被愚弄,被抛弃。
舅舅说,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术法,名叫太真幻境,梦中人受施术者牵引,万千幻象皆如亲历,若在梦中死亡,则肉身同样身死道消。
宋鸣音一时不知是否仍在梦中。
他问柳吟霜,为什么,可柳吟霜回答不了他。
柳吟霜在太真幻境中亦是惊险万分,若非最后一刻及时抽身,怕是比宋鸣音更早陨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日宋鸣音梦中遇险,护身符被毁,云涯先生有所感应,彻夜不休赶到太原。
和云涯先生一起到来的柳息风说明了真相。
他们兄弟二人,哥哥生来强大,弟弟生来孱弱,长到六岁时,强者越强,弱者越弱。适逢神算赵夫子来柳家做客,才看出端倪。原来他们天生一体,本应是个完整神魂,却分成了一对兄弟,故此天性相互亲近,又相互吞噬。
从此兄弟俩不得不分隔千里。
柳吟霜一心为柳息风修补神魂,而传说中的神格正是可遇不可求的圣品。他不知从何得知宋鸣音身负神格,暗中谋划剥离宋鸣音的神格。
柳息风道:“诸般恶因恶果,都因我而起,鸣音哥哥,是我害了你,我已经秉明父亲,从此生死由你做主。你但有所求,霸刀山庄必定倾力达成。”
宋鸣音放声大笑。
想来柳吟霜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却不动声色,假意亲近,以霸刀山庄之底蕴,怎会锻不出风雷瑶琴剑?不过是想骗取他的信任,至于刀剑定情,更是可笑,此后种种,皆是梦魇。
痴梦一场。
云涯先生带着宋鸣音回洛阳养病。
不久宋鸣音收到杨延之的婚柬,邀请宋鸣音前去霸刀山庄观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王与杨延之至交,但却不能到场。因引仙水榭之事,今上斥他公然聚义,大逆不道,虽有太子求情,仍旧削爵三等,发往西南了。
杨柳两家世系名门,世家联姻自然不同凡响,连向来不与中原打交道的唐门都有客来道喜。
宋鸣音本不愿再见柳吟霜,但是柳夫人却来找他,奉上柳庄主亲铸的风雷瑶琴剑赔罪。
柳吟霜还在昏迷,柳息风试图进入太真幻境,将兄长的神魂带回。
宋鸣音虽深恨柳吟霜,但柳息风何辜?他与柳息风相交十二年,深知柳息风的性情,与柳吟霜天渊之别。
解铃还须系铃人,宋鸣音与柳息风入梦。
太真幻境,柳吟霜失落在无边幻梦里。
传说人死后会看到自己生前的所有记忆,他想自己是死了。
越来越混沌的神思里,只有一个念头牢牢支撑,他要救一个人。
高楼起,高楼颓,风云变幻。
他走到一片竹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霸刀山庄没有这样的竹林,没有这样的人物。
阳光灿烂,他们笑容纯洁。
却有无数的细丝将他们紧紧缠住,四肢、心脏、脖颈,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问:你选谁?
柳吟霜闭上眼睛。
原来,这才是他的梦魇。
他自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本应毫不犹豫。
却原来,他骗取了别人的真心,也把自己的真心失落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声音却还在催促:你选谁?
柳吟霜以指为刃,挖出自己的心脏,喃喃道:既如此,我就抛了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神魂震荡,昏死过去。
柳吟霜从梦中醒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杨延之和柳蕴成亲之后,就要回长歌门拜见长辈,柳曾晴不放心姐姐,跟着一起去。宋鸣音接连受创,也要回水泽之地休养。柳吟霜已醒,柳息风在此反而不利于他养病,跟着宋鸣音回长歌门。
行至泸州,南诏战事爆发,杨延之和柳蕴去转道西南。
舅舅算出此行凶险,劝阻不成,赠予许多丹药灵符。柳曾晴去追姐姐姐夫,却跌落水中,幸得七秀坊女侠相救。
得外祖同意,柳息风开始学霸刀武功,与柳曾晴兄弟相互鼓励,进步神速。
杨延之来信,已经到了宁王身边,竟不惧毒虫蛇蚁,更笃定蛊虫与西南有关。
柳曾晴邀请柳息风去扬州,在码头七秀画舫遇到晖敏。
七秀剑舞名动天下,柳息风却无心观赏。想起之前四人同游扬州,如今天各一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给宋鸣音送烟火,两人谈心,两人心结解开。
蓬莱入世,开设霸王擂,广邀中原侠士。
云涯先生卜算出那里有宋鸣音的机缘,宋鸣音出发去蓬莱,柳息风同往。
出海的大船上,有位壮士带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小丫头自称九野,古灵精怪,和柳息风很玩得来。
九野说自己和师兄要去归墟寻龙,众人都以为是玩笑话,归墟是比神兽更缥缈的传说。到达侠客岛之后,九野却真的要去寻访归墟。
临别之际,九野送给柳息风一堆丁零当啷的玩意,柳息风送给她一把玉梳。九野想要柳息风的银铃,柳息风没有给。
九野告诉宋鸣音,青鸾遇火则危,可抽龙脉补之。
宋鸣音震惊不已。
九野说自己姓赵,宋鸣音反应过来,她极有可能是神算赵夫子的后人。
宋鸣音心念一动,顾忌柳息风必然跟随,不忍他涉险,终究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海霸王擂豪杰辈出,宋鸣音和柳息风武功平平,自然没什么好名次。
本次冠军竟有两人,一个是东海方家的小公子,一个却是无甚名气的刀宗女侠。柳息风自诩家传刀法独步天下,但也认为这刀宗女侠别有乾坤。
霸王擂结束,中原来客陆续返回,宋鸣音和柳息风也返航,同船的就有那位刀宗女侠。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遇到离奇海难,三人被卷到一处荒岛,更遇到凶猛兽潮。
宋鸣音感应到同类召唤,正是神兽驺吾。驺吾狂性大发,刀宗女侠沐云倾力救助,宋鸣音无意识间青鸾神降,神兽相交,才知因果。
驺吾与人相约再见,但三百年已过,故人失约,神兽日渐失控。
昔日神兽相继往生,宋鸣音问龙的踪迹,原来龙也早已陨落了。
驺吾不愿再独留此地,化作幼兽,与他们离开敖龙岛。
柳息风心性纯白,驺吾认柳息风为主,化名木木。
三人乘船先来到舟山,沐云的师门刀宗。沐云承诺保守秘密,木木赠神刀与鳞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和柳息风回到长歌门,众人见木木憨态可爱,只当做是海外异兽。
东海之行一年,此时南诏之乱已平,白氏成为新南诏王,今上以军功封宁王镇西大将军,复王爵,令镇守西南。
杨延之来信,已经找到解蛊之法,柳曾晴大喜,前往西南接应。
柳息风得神兽认主,神魂虚弱之症不治而愈。柳家与外祖、杨门主商议之后,决定让柳息风回霸刀山庄。宋鸣音也要回洛阳看望父母,二人一同北上。
到了洛阳,宋夫人告知,北原异动频频,宋将军向今上请旨,移驻雁门关以作防备。今上不许,以右将军代驻冀州,令宋将军换驻潼关。
宋鸣音噩梦连连,次日出发前往潼关。
柳息风担心宋鸣音,传信柳家后,与宋鸣音同行。
行至半路便传来消息,雁门陷落,胡将与内贼相接应,竟无人示警,已是大军南下,连破数城,潼关危矣。
宋鸣音连日疾奔,却只来得及收敛父亲的尸骨。
宋将军本欲固守潼关,以逸待劳,却被奸党谗言拥兵自重,别有二心。今上令宋将军出关决战,宋将军无奈出关,血战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潼关破,北原连破数城,直逼长安。
柳息风护着宋鸣音辗转回到洛阳,军神府上下一片悲鸣。
今上斩奸相以安抚军心,命太子监国,驻跸洛阳,令军神府拱卫。
宋鸣音不愿留在洛阳,自请去长安,柳息风自然生死相随。
兵戈一起,宁王就以勤王之名挥师北上。然而他不去护卫君父,反而去护卫太子。皇帝征召,不应,朝野震动。
皇帝只得许他天下兵马副元帅,令他以太子为尊,援救长安。
宋鸣音、柳息风抵达长安后,就被太子请去东宫。
原来太子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这段时间都是宁王易容伴作太子,以安人心。
宁王虽处置了一批人,却还是不放心,然而若以宁王护卫入驻东宫,只会更加引人侧目。
宋鸣音出身长歌门,柳息风是霸刀山庄少主,恰是极合适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觉得太子的症状与柳吟霜当初在洛阳的情况很相似,但是不敢贸然施救。
今上令河东守备军西进长安,霸刀山庄亦派部曲驰援,柳吟霜正在其列。
柳吟霜入东宫,一眼看出太子所中之毒,正是他当日用过的截元丹。
这是一种失传多年的秘法,截元丹本身无毒,但会让人筋脉堵塞,解法就是震碎淤堵的经脉,再以纳元丹滋养,由功力深厚之人助他化解药性。
筋脉尽断之痛非常人能忍,太子醒来。
太子将长子托付给宁王,并言明如有万一,不必顾忌,只要保住孩子的性命。
宁王一心为太子疗伤,没有应下,不知是何缘故。
宋鸣音和柳息风感叹太子和宁王虽为皇家子弟,兄弟之情却诚挚动人。
柳吟霜却说,太子不死,宁王只会倾力辅佐,太子如果万一,则天有二日,国有二主,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相互拿捏罢了。
宋鸣音冷笑,像你们这样兄弟,才是世间难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自知过于刻薄,转身走了。
柳吟霜默然,柳息风又怎会好受?他自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心事,但兄长全心全意都是为了自己,无论哪一方,他都是亏欠的。
兄弟二人从来心意相通,便只有一起静默。
北原军围城多日,而勤王之师不断汇聚,便有退兵之意。
据斥候所报,北原军分批次北返,原先围城的十万人马现已不足三万。
左右纷纷上分,请陛下回銮长安,以正天下人心,也可使勤王之师不必左右为难,汇聚一处,一举击退北原军。
陛下以为然,亲率王师西进,却在凉关被北原击败,逃回洛阳。
原来北原军久攻不下,已暗中分兵欲取洛阳,两军正在凉关相遇。
天下之事,君父为先。
不论是出于何种立场,勤王兵马此时都只能回援洛阳,长安形势稍得喘息,转瞬又陷入危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原军中除大将军勃良刺旗帜,另举起一面旗号,人称大先师。
大先师是北原人人膜拜的先知,更要命的是,大先师身负青龙神格。
青龙现世,世人胆寒。
宋鸣音再不能顾忌,放开禁制,以青鸾之力相抗。
北原军中万箭齐发,火光冲天,噩梦重现。
宋鸣音想起赵九野临别赠言,可抽龙脉补之,却不知该如何施为。
烈火焚身,青鸾悲啼,宋鸣音败下阵来。
柳吟霜和柳息风为他挡住青龙之息,虽没有所谓生死符,却是真正的生死相许了。
驺吾本不愿插手人间战事,且青龙与青鸾都是旧友,但它已经认柳息风为主,无法眼看着他去死。
驺吾化出原型,示意宋鸣音上来,载着他冲到半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啸当空,四野回鸣。
灵气扑面而来,绵绵不绝。
宋鸣音召出青鸾,顿时乌云蔽日,化作倾盆大雨,烈火熄灭。
青龙绕着青鸾盘桓一圈,随即离去。
宋鸣音亦是力竭,驺吾载着他回到城墙,众人看宋鸣音几乎神明。
“太子”当场许诺,让父皇封他为国师,宋鸣音谢辞了。
次日,北原退兵,并且有文书递上,说退兵非是认败,只是大先师有言,此番天命不在北原,且待来日。
宁王冷笑,跑得到快。
左右不解。
几日后,传来河东守备军夺回潼关,和洛阳王师击败北原军的消息。北原军此时不退,只怕是个合围聚歼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安危机已解,青鸾神降和驺吾神兽的消息便传遍四方。
宋鸣音给洛阳家中传信之后,便打算带着木木先隐居起来。
有客来访,竟是赵九野和那壮士,更令宋鸣音震撼的,宁王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他就是北原大先师,元镜。
他竟浑然不惧,单枪匹马深入敌营。
一时对峙,元镜浑不在意宁王的敌意。
赵九野拿出一个锦囊,说这是之前寻到的龙骨,可以修补损耗的龙脉。她看出宁王是有大气运之人,但似乎非承继帝王之气,一时拿捏不住要不要给他,只好交给宋鸣音,并嘱咐,非帝王不可用。
宋鸣音听她的言外之意,这竟是在归墟取得的宝物。
深渊归墟,传说确实是龙的埋骨之地。
赵九野又问木木要不要跟她去北原,木木虽然对伤了青龙很抱歉,但是更放不下柳息风,以鳞甲做信物,约定以后再见,赵九野和元镜走了。
宁王毫不客气拿走锦囊,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颗光华内敛的珠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龙骨,肉体骨架早已腐坏,而这珠子才是凝聚龙魂的真正至宝。
宁王对这珠子无甚兴趣,依旧为太子疗伤去了。
太子已经渐渐恢复,宋鸣音将龙骨交给太子,和太子辞行。太子虽然想挽留,但也知道宋鸣音非寻常人,留在长安注定纷扰不休。
宋鸣音身份已经暴露,出入处处受人关注,索性让木木化出原型,三人腾空而去。
来到舟山,沐云接待了他们,并表示自己要再次出海,邀请他们同行。
宋鸣音放心不下家人,柳吟霜和柳息风一向以他为先,三人便留在舟山,打算等留言平息再回去。
柳息风在刀宗闲逛,发现刀宗上下,人人武痴,除了养只鹦鹉逗趣之外,毫无乐趣可言。连木木这样的神兽,除了一开始感叹几句不愧是神兽真可爱,跟夸赞一只猫儿狗儿别无二致,完全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柳息风不解,问刀宗宗主,宗主只说了一句:道德加身,则不以物惑。
可我看你们练刀的那种痴迷,不像是不以物惑啊。
当然他没说出口,是和另外两人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吟霜说,这是道家的教义,据说刀宗祖师正是出自纯阳,以太虚剑意闻名。
宋鸣音回忆自己随舅舅去纯阳时,剑宗弟子确实有剑痴的美名,果然是一脉相承吗?
中原有消息传来,今上回銮长安,太子、各列勤王皆有封赏,宁王却被冠以谋逆之罪。
宁王倓,未经诏令,私自起兵勤王,不顾君父安危,不听君王调令,更令太子身陷险境以至重伤,其心可诛,其行不赦。念在尚有微功,责令赐死,宁王从属可以保全。
宋鸣音心知这是为了保全太子,却终是觉得齿冷。
今上自知人心尽失,禅位于太子。
关于神兽的言论终是淡了下去,宋鸣音回洛阳军神府祭拜父亲,见过母亲,便与柳吟霜和柳息风去往霸刀山庄。
柳息风正式回归霸刀山庄,并接掌吞吴刀,成为山庄继承人。
关于柳家兄弟谁来接掌吞吴刀,柳家上下曾有过几番周折,直到柳息风得神兽木木,才最终定论。吟霜武功谋略皆是佼佼,但品行有瑕,以息风之仁厚,再有吟霜辅佐,才是内圣外王之道。
也是在此时,宋鸣音才知道杨延之和柳蕴的噩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曾晴去接应姐姐和姐夫,却等来了唐门送来的姐姐的尸首,和杨延之被蛊虫蚕食身亡的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待要去追,唐门中人身法诡谲,已经寻不到了。
柳曾晴一路扶灵回到霸刀山庄。正值战事,宁王陷在长安,霸刀、长歌的势力在西南鞭长莫及,竟一直未有时机去查明事情因果。
战乱既平,柳曾晴便要去成都,宋鸣音同去。临行前,与柳家兄弟告别。
七秀坊白晖敏兄长在军神府麾下,战事之时,她担心兄长安危,孤身北上寻亲,正遇到柳曾晴。两人也算患难与共,结下情谊,不久前,得长辈首肯,定下婚约。
三个月之后,柳曾晴北返霸刀山庄,宋鸣音回长歌门。
从此两家再也不提西南,并禁绝门下弟子与唐门弟子来往。
云涯先生得知内情后,重重叹口气。
他曾算出杨延之此行大凶,却到底没有留住他。
只能叹一句: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宋鸣音在去西南之前,柳家兄弟各赠信物,宋鸣音难以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涯先生看出宋鸣音深陷桃花劫,直言宋鸣音心事。
宋鸣音问破解之法。
云涯先生劈开酒葫芦,作两个水瓢,宋鸣音仍不能决。
新皇登基,请宋鸣音做国师。宋鸣音拒绝,新皇也不强求,厚赏军神府众将士,令宋鸣音袭爵。宋鸣音回到洛阳军神府。宋夫人收拾宋将军遗物,将家传金令小箭传给宋鸣音。
宋夫人和宋鸣音说起些旧事。
禹王妃为拓丹部公主,常来军神府与宋夫人切磋武艺,战时殁,其子亦被黜。
北原的和亲公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仅仅宋鸣音幼时见过的,惠昌公主、平宜公主尽殁。
百年前有奇人赵数,破北原,诛乱党,扶幼主,女主国二十年,力压天下须眉。她力主胡汉之盟,由此结下胡汉百年之好,如今不过是回到过去罢了。
宋鸣音忽然收到皇帝召唤,到了才发现柳家兄弟亦在场。
原来是新皇打算修复龙脉,需要身负神力之人相助,可是新任国师,咳,并无此异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瞠目,这新国师,不是宁王又是谁?
谁能想到,这位杀神不仅没有死,竟还入了道门,摇身一变,成了天子近臣。
长安城内,文武百官应是人人心知肚明,但他到底失了皇室身份,无法再有所威胁,又有新皇庇护,无人敢言罢了。
宁王似笑非笑道:何为朋友之义?何为兄弟之义?何为夫妻敦伦之义?
这话过于直白,正中三人心事。
柳吟霜反问:国师认为,兄弟之义是什么?
宁王看了眼祭台上的新皇,笑道:当然是不死不休。
结局是三人说开心事,同游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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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少年策马轻驰,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却擦靶而过。
他并不气馁,又取了一支箭,行至下一个靶环时,一箭正中。
随侍知晓这位皇子的脾气,不敢开口奉承。
有位贵人骑马过来,正是邝王姬俶。
“倓儿,好巧,你也在。”
姬倓又射一箭,却脱了靶,便收起弓箭,放缓速度。随侍向姬俶一礼,识趣地退下了。
“皇兄。”
“倓儿不必心急,我在你这个年纪,刚能拉得开八斗弓。”
“皇兄习武是为了强身,我想练的是万夫莫敌的本领。”
“倓儿想做大将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傅教过,文治武功方得盛世,皇兄行文治,我就在沙场立一番功业。”
“倓儿,慎言!这种事不是皇子可以议论的。”
“皇兄怎么了?可是因立太子之事?”
“谁与你说这些的?你才多大,不要掺和这些事。”
“我已经十岁了,过两年都要开府了。”
“呵呵,倓儿长大了,可怎么还总要皇兄陪着睡呢?”
“不要扯开话题,皇兄身为长子,中宫嫡子不过三岁,不立皇兄,难道要立个奶娃娃吗?”
“是雍王。”
“怎么会是他?”
“百官称赞他谦敏慎恭,德行贵重。”
“以嫡以长都轮不到他,何况,他有什么德行?正妃未立,侧妃良娣竟已纳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宅之事,不值得指摘,何况这是早晚的事,你以后也要经历的,以倓儿的品貌,不知要招惹多少女子。”
姬倓皱眉,对这种话题全无兴趣。
“皇兄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雍王?”
姬俶收起笑容,轻声道:“是祖母的意思。”
“史家竟还不知足?!”
“倓儿!”
姬俶看了一眼远处的司马监,调转马头,姬倓也沉默随行。
“端王叔家的堂兄要去迎娶拓丹部公主,我已经向父皇请命同行。”
“倓儿怎么会想去北原?如果是想见识北原风物,我可带你去西市游玩。”
姬倓摇头,“皇兄,我不是一时兴起,不仅是北原,东海,南诏,以后我都要亲眼去见识的。”
“倓儿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志,当真夙慧,许多人到娶妻生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皇兄要娶正妃了?”
“嗯,你见过的,长乐姑母家的女儿。”
姬倓回忆了一下,却记不起对方的容貌。
“那尚夫人呢?”
“倓儿,人在其位,存其身,谋其事,绵延子嗣,便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也只要我认定的人。”
“倓儿还是个孩子啊……”
车驾在邝王府门前停下。
“王爷,到了。”
姬倓睡在兄长怀里,姬俶拍拍他的背,唤道:“倓儿,醒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兄,到家了吗?”
姬倓揉揉眼睛,掀帘一看,正是邝王府。
于是率先跳下马车,回头看向姬俶,那自信澄澈的笑容,让姬俶也不自觉笑了。
他们从小亲近,姬倓留宿邝王府是常有的事。便是今上,也是乐见他们兄弟友爱的。
戌时,姬倓睡着了,姬俶便在侧厅看书。
内侍来报:“尚夫人请见。”
姬俶道:“今日倓儿在,就说本王歇下了。”
内侍应了,没多久又来报:“尚夫人说,有要事和王爷禀报。”
小书房内,尚夫人呈上一封信。
“奴知王爷在陪三皇子,本不该惊扰,但这是吏部刘大人府上传来的,奴不敢耽搁,请王爷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辛苦了,本王并没有怪罪你,去休息吧。”
姬俶看完信,便将信投进香炉,回到卧房,姬倓还在熟睡。
他看着这孩子渐渐长成少年的模样。
虽还未长成,却已经可以看出日后的绝代风姿。
他的倓儿,现在还能和他毫无保留,以后呢?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依赖自己,不是不动容的。
只是我要走的路,你可愿同行?还是与我渐行渐远,甚至……
“皇兄……”姬倓在梦中呓语。
姬俶抚摸他的脸,轻叹,“还是个孩子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扬州码头。
码头嘈杂不休,酒楼内也是客来客往,喧闹不止,这东家也是有趣,竟还请了位说书先生,闹哄哄一堂,也不知有几人能听清。
“……那北原大将驾神龙腾空而起,直冲城池,大喝一声‘谁敢应战!’就要摧毁城墙,冲撞陛下,危机时刻,忽然听到一声爆喝‘我来应战!’只见一只巨大的青鸟冲上天空,霎时间乌云蔽日,天昏地暗,你猜那人是谁?嘿!正是军神府宋将军之子,咱们汉人的神鸟化身,小宋军师!……”
酒楼一角,宋鸣音呛咳不止,柳息风哈哈大笑,柳吟霜给宋鸣音拍背。
当时的情形,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流言无稽,三人不再理会,却听人说起东海。
信誓旦旦,说东海有龙。
有人曾见过一男子带着小女孩去归墟,据说他就是那召唤神龙的北原大先师。
小宋军师也去过东海,就有了青鸾异能。
就算这些不能定论,那麒麟神兽是柳少庄主和小宋军师从东海带来,这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所以啊,东海肯定有仙兽异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们把木木放在赵九野那里,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议论。
柳吟霜轻咳一声,说道:“话说我们去东海,是为了什么事?总不会真的是去寻宝吧?”
柳息风道:“我没告诉大哥吗?是因为沐云啊。”
柳吟霜道:“沐姑娘还在东海吗?”
柳息风道:“对啊,她说方家小公子方隐热情好客,是个比武切磋的好对手,邀请我们过去呢。”
“……”
柳吟霜欲言又止,但他不熟悉沐云为人,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个月后,来自中原的大船抵达侠客岛。
沐云估算着日子,这几天都守在码头等他们。方隐非常有主人风度,这种时候还来陪她边等边切磋。
柳吟霜见到方隐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姿态,这眼神,恐怕只有沐云还蒙在鼓里,只能说不愧是和剑纯同宗同源的刀宗弟子了。
果然,安排他们在芳林馆住下,沐云去练刀,方隐便和他们坦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这才恍然。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他们早就觉出不对劲,但因为是沐云,他们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柳息风道:“方兄弟,你还没和沐云表明心意吗?”
方隐道:“我怕我一开口,她就直接回舟山了。”
以沐云的性情,确实极有可能。
柳息风道:“你要不投其所好,送点礼物什么的?”
方隐道:“不瞒你说,我现在锻刀的手艺都能出师了,送她的刀,从来没见她用过。”
柳息风深表同情,但他也没什么经验,于是把目光转向一向信任的兄长,方隐也顺着他看过来。
柳吟霜一直不出声,就是怕引火烧身。可两人眼巴巴看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投其所好自然没错,但是像沐姑娘这样心外无物之人,你还得做些新鲜的、让她印象深刻的事。”
注意到宋鸣音似笑非笑的眼神,柳吟霜不敢多言,含含糊糊道:“反正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事,让她知道你不单是练武切磋的好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哦,还有吗?”
“沐姑娘心思单纯,但不是铁石心肠,你们亲近一年多,寻个机会表白,沐姑娘就算不接受,也不会吓跑的,你大胆去做就是,嗯,暂时就先这样。”
“好!我明天就去办!”
也不知方隐想到什么,摩拳擦掌地去了。
柳息风夸赞兄长的眼力,柳吟霜苦笑,宋鸣音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方隐安排人带着三人去周边小岛游玩。三人回来就听说了方隐闹的笑话。
他先是邀请沐云去骑海豚,沐云难得放下练刀,跟他去了海边。
然而可能是和海豚兄沟通不到位,海豚载着他们游到半路,撂挑子跑了,躲进海里不理他们了。伞仙唤不回他的搭档,还是雕兄看不下去,将他们抓回岸上。
后来方隐换了个法子,带沐云去喂海獭。
海獭憨态可爱,连沐云都忍不住亲自喂它。
结果就在沐云去掏贝壳的时候,那顽物却夺了她的神刀,哐哐砸贝壳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沐云夺回神刀,满手的碎壳粘液,吃了它的心都有,那顽物却使出八百年没用过的拼劲儿,蹭蹭划着水飘走了。
不久就是海潮会。
这是东海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盛大的集会。
东海习俗,亲朋好友会在这一天相互赠送礼物。
宋鸣音在集市逛了一圈,挑了对文武螺,又淘了些新奇玩意儿,打算送给中原亲友。
刚回房,就见柳家兄弟过来。
柳息风背着手,竟罕见的腼腆。
柳吟霜道:“这是我们做的礼物,息风,拿出来吧。”
“分明是我做的,你只会帮倒忙。”
“我不是帮你选贝壳了吗?”
“哼,不和你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捧出一串风铃,挂了一堆丁零当啷的贝壳,宋鸣音还看到有小螃蟹,最下方坠着两个小铃铛。
这铃铛越看越眼熟,当日赵九野索要的,不就是这个铃铛吗?难道那时……
“鸣音哥哥,希望你喜欢。”
“这银铃……”
“咳,我看息风很宝贝这个铃铛,就仿做了一个,正好一起送给你。”
“惭愧,这只是我在集市买的海螺,比不上你们的用心。”
“鸣音哥哥,心意哪有高下之分呢?这海螺我很喜欢。”
“我也送了你海螺,你怎么不感谢我?”
“你送的那个也太怪了吧!”
柳息风拉着宋鸣音去看,确实被镇住了。
足有丈长,比人还高的大海螺,宽大的内壁大到能爬进去,因实在太大,只好摆在院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虽然喜爱,但很发愁怎么运回去,柳吟霜哈哈大笑。
方隐表示要尽地主之谊,他与洞天福地岛的康家公子是至交,遂决定带他们去游览洞天福地岛。
柳息风挨到方隐身边,问他给沐云送的礼物。
方隐看了一眼在船头凝神的沐云,表情又要哭又要笑的。
“到底是什么呀,方兄弟别卖关子了,我可看见你刚才牵她手了。”
“咳,就是一把刀。”
“刀有什么特别的?能比她现在的神刀还好?”
“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从我知道你被雕兄追着打,我就不相信你的能力了……”
一直到沐云与他们一起返回中原,柳息风才看到了方隐送的礼物。他别具巧思,做了把坚刀鱼,难怪沐云从来没有用过……
洞天福地岛距离侠客岛约半日行程,今天却似乎出行不利,风暴突然而来,几要将船掀翻,连方隐这样的海上高手都觉得不寻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根基最弱,在船舱内根本站不稳,宋鸣音和柳吟霜护着他,勉力支撑着不被甩飞出去。
滔天巨浪袭来,转眼将船吞没。
宋鸣音睁开眼,正对上柳吟霜的视线。
柳吟霜笑道:“还好,我们都没受什么伤,只有方兄弟被砸伤了手,正在沐姑娘身边嗷嗷叫呢。”
宋鸣音顺着看过去,柳息风正在生火,沐云在给方隐包扎,这厮扯着脸皮喊痛,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这是哪儿?”
“问过方兄弟,他也不知道。”
柳息风见他醒来,非常高兴地表示自己要露一手。指使兄长去捡柴火,自己跑去抓鱼。
然而事实证明,柳息风的手艺不怎么样。沐云表示以后还是她来吧,一群公子哥完全指望不上。
柳息风凑到宋鸣音身边,悄声说:“鸣音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和之前那个荒岛很像啊?”
宋鸣音看了一圈,这样的荒岛都大同小异,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两次都是忽遇大风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落不知名的荒岛……
“确有可能,希望不要再遇上发狂的兽群。”
“我总感觉,这里有木木的气息。”
“真的吗?那看来就是了。”
他们挨在一起,嘀嘀咕咕,柳吟霜便猜出了几分。
吃过饭,五人绕着小岛走了一圈。柳息风可以肯定,这就是当初遇见木木的海岛,没了木木这个大魔王,百兽十分悠闲,见到陌生人都没有惊惧奔走。
五人在高处收拾出一处临时营地,柳息风通晓药理,寻了几株草药,沐云便捣碎了给方隐敷药。
方隐道:“这里,好像是方家先祖提过的敖龙岛。”
宋鸣音恍然。
与木木相约的人,不会就是方家先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隐继续道:“我在阁中看到过一段记载,说先祖偶至无名岛,遇神兽驺吾,相交数日,得赠麟甲,故名敖龙岛。先祖与神兽约定来日,但不久就染病去世,他曾有遗命,令弟子前往敖龙岛说明原由,但方家人却再没寻到过敖龙岛。书中提到,敖龙岛因神兽的灵气滋养,百兽无邪,遍布奇花异草,你们看这岛中情形,不正与之相合吗?只是不知神兽去哪儿了。”
宋鸣音暗道一声惭愧。
与沐云、柳息风对视一眼,便知彼此之意。
宋鸣音将当日敖龙岛遇木木的事说了,只隐去木木大骂方家先祖的那段。
“竟有如此奇事,近来常有人来东海寻访海外异兽,我还以为这都是中原人以讹传讹,没想到都是真的。先人失约,请代我向神兽前辈致歉,不知神兽前辈现在如何了?”
驺吾因约困守此地三百年,几近疯魔,当日种种情形,自然是不好。
但宋鸣音到底不忍方隐负疚,便含糊道:“木木现在很好,正在北原陪伴它的好友。”
方隐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木木现在真的好吗?
不好!很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堂堂天地神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沦为凡人的玩物!
赵九野拧它后颈,捏它肚皮,甚至用口脂给它涂指甲,它都忍了,但看到她拿出一条狗链,木木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跳到元镜的身上,爪子招呼他的脸,意思让他管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童。
元镜擦拭弓弩的手稍顿,说道:“阿莫,别闹,这毕竟是神兽前辈。”
赵九野“哦”一声,转眼扑到元镜背上,捏着木木的后颈皮,提到元镜头顶上玩。
赵九野得意洋洋道:“神兽怎么了?还不是我掌中之物?我可不是息风哥哥,可不会惯着你!”
木木欲哭无泪。
想它万人敬仰、百兽臣服的一代神兽,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拿扁搓圆,身边的青龙现世也是个靠不住的坑货。它开始无比怀念柳息风,这个被它嫌弃太弱的主人,至少柳息风从来没有对它不敬过。
主人啊主人,你在哪里逍遥快活啊,快来救救木木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神兽可与天地同寿。
它从前独自过活,间或和其他神兽来往,并不知何为孤寂漫长。后来青龙、火凤、青鸾等同伴相继往生,它觉得有些无聊了。寻了一处荒岛,打算好好睡一觉。
它被一位凡人惊醒。
它与那人相处几日,觉得有些趣味,便与他约定来日再见。当时不过是随口的约定,它自己也没有在意。
可它没有等到那人。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它才意识到,那人再也不会来了。
曾有过的些微乐趣被遗忘,又被记起,如此反复两百年,它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它渴望陪伴。
然而岛上的生灵并无灵智,亲近有之,畏服有之,却没有谁能予它那样的温暖。
它在无边的期待与失望中逐渐失去了理智,它不知道那是明知无望却还在苦苦等待的绝望。
直到它遇见了柳息风。
这个病弱的年轻人,他心性洁白,很诚挚很干净地问它,要不要一起走?
它仿佛一瞬间从无边的混沌中醒来。它认柳息风为主,跟随在他身边近三十年。除了偶尔几次动用神力,大部分时光都是安稳度过的。和在岛上似乎没什么两样,可它知道,是不同的。
它以神力供养柳息风,不求他强极盖世,但愿他百岁无忧。天生赤子,心如琉璃。
后来元妙音来了。它在她幼时见过她,绝类其母,所以总是躲着她们母女。长大后似乎稳重些,虽然还是顽皮,到底不会来捉弄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问它要不要出去走走。它过了近三十年的平静生活,觉得去活动一下也不错,于是跟着元妙音走了。
元妙音不愧是赵九野的女儿,上天入海,惊奇险怪,它都跟着体验了一番。虽然于它算不上惊险,但确实足够热闹。吵吵闹闹地过了十几年,后来也慢慢沉寂了。
它回去看过柳息风几次,他在慢慢变老,但还是温暖的,总爱抚摸它的脖颈绒毛,给它细细打理。虽然它不需要打理,但它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那天它在草原上晒太阳,苍鹰和白云飞过,对它来说都是极快又极慢的光阴。它突然感应到什么,来不及和元妙音告别,它化出了原型,不顾一切地朝太原飞奔。
它赶上了送柳息风最后一程。
柳息风想摸摸它,却没有力气,于是它跳上床,蜷在他的身边。它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冷。柳息风永远地离开了。
它是天生地养的神兽,却有一位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它的主人从未要求它做什么,悉心照顾它三十年。它还没想好如何回报他,他就永远地离开了。
元妙音将它带回草原。时光还是那样平淡。这个曾经揪它尾巴、把它当狗骑的小女孩,现在也会温柔地为它梳理绒毛了,像柳息风一样。
草原的风光好似亘古不变,风吹走沙,又有新的风吹来。只有光阴留下了越来越深刻的痕迹。那只抚摸它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那里。
它失去了最后的温暖。
从前无所谓时间。它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直到在岛上遇到那个人,它才在无聊的等待中学会了记算光阴。相比漫长无涯的过往,不过区区三百年,它便绝望难捱,几近入魔。后来它跟柳息风离开荒岛,去往红尘,前后七十九年。不到百年的时间,却好似比过去经历的所有时间都要久得多。它渐渐理解同伴们为何相继往生了。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它所经历的红尘,也和他们差不多。就在那座小岛吧,作为最初和最终的起点。
天地孕育的小兽,在亘古不灭的光阴中,回归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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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哄哄的婚礼,以柳曾晴被抬进新房告终。柳息风不胜酒力,柳吟霜扶着他回琅玉庭院。
却听侍女说,宋鸣音来了。
宋鸣音道:“喝酒了?身体可难受?”
柳息风道:“喝了一点点,有点晕……鸣音哥哥,这么晚来有事吗?”
宋鸣音道:“我是来还东西的。”
柳吟霜原本倚着门闭目养神,闻言忽然睁开眼。
柳息风顿时清醒不少,忐忑不安。
“是什么东西?”
“这样东西,早就该给你们的。”
柳吟霜在心中自嘲:果然,破镜重圆,终是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我家传的金令小箭,你可愿接受?”
柳息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鸣音哥哥,我不是做梦吧?”
“说什么傻话。”
宋鸣音摸摸他的脸,“莫哭了,脸这么红,喝了多少酒?”
“大哥替我挡了酒,我没喝多少。”
“你这看着可不像没喝多少,早点去休息吧。”
“大哥还在外面,我去喊他进来,我没有哭哦,你不要告诉大哥,他会笑我的。”
“好,息风,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找你。”
柳息风点点头,乖乖去了。
柳吟霜攥着寒露笛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发梦?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宋鸣音忍不住刺他。
“一时觉得狂喜,一时觉得自己不堪,一时又担心幻梦一场,鸣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对着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鸣音,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想的哪样?”
柳吟霜心一横,大踏步走向前,一把抱紧了宋鸣音。
柳吟霜道:“我知道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欺你瞒你,会一辈子保护你,鸣音,你能原谅我吗?”
“你总是自顾自地,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并不是要算旧账,但我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并不是你可以摆布的人。”
“对不起。”
“我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
“若非为了息风……”
——我绝不接受你。
“我知道,”柳吟霜抬起头,竟含泪,“我以为是我护着他,但其实,是他在保护我。”
片段二
柳吟霜一向温柔,今晚却有些磨人。宋鸣音想推开他,然而他体格、修为皆不如柳吟霜,自然被压制得死死的。
宋鸣音含怒瞪他,柳吟霜却更来劲了,宋鸣音被磨得受不了,躲又躲不开,又不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于是开始骂他。
可他自小在长歌门长大,哪里学过什么骂人的粗话?左一句登徒子,右一句衣冠禽兽,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柳吟霜含笑看他,只当是在调情,动得更卖力了。
次日大早,柳息风打着呵欠走进饭厅,柳吟霜给他盛好早饭,兄弟俩吃完便在饭厅等宋鸣音。
柳息风问柳吟霜,昨晚做什么惹鸣音哥哥生气?好大的动静,他在隔壁都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好宋鸣音来了,早饭也不吃,扭头就走。
柳吟霜又气又笑,想骂又骂不出口。
若是旁人说这话,他定要以为是故意的,偏偏他知道弟弟是无意的,看着柳息风恍然又通红的脸,只能不轻不重责备一句,你呀。转身去追宋鸣音了。
这次本该是柳吟霜去霸刀山庄主持秋祭的,但柳息风自知做了错事,不好意思面对宋鸣音,便自己回山庄了。柳吟霜和宋鸣音说起的时候,宋鸣音早就不生气了。当时虽气恼,也是恼的另一人,与柳息风何干?偏他心思干净,总为旁人着想,倒让人更怜爱他几分。
柳吟霜抱回来一只小兽,似猫儿,却比猫儿大上许多。柳吟霜说,这是从集市买的,母兽已死,只剩这只幼兽了。知道宋鸣音喜爱木木,而木木常随息风在霸刀,于是送给宋鸣音作伴。
宋鸣音给它起名鼎鼎。鼎鼎活泼可爱,比起常拿屁股对着人的木木,鼎鼎对宋鸣音要亲近得多。它与木木单方面处得不错,木木身为神兽,百兽天然畏服又天然亲近。鼎鼎总爱围着木木玩耍,木木不太搭理它,但也随它去了。
鼎鼎长得极快,不过一年的工夫,已有成年狮子的威仪了。宋鸣音和柳吟霜商量着放生它,带着鼎鼎来到雁门关。在雁门关半个月,看着鼎鼎学会狩猎,与其他野兽搏斗,独自舔舐伤口。它似乎明白了,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消失在雪原深处。
两人启程回太原。虽知这是必然,宋鸣音还是不舍,便有些闷闷不乐。柳吟霜突然落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亲昵。
宋鸣音一惊,便要挣扎。
柳吟霜道:“这里荒僻,没有别人,鸣音哥哥,就让我抱抱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少有这样撒娇的时候,倒让人记起,他和柳息风是同日出生的兄弟。宋鸣音心软下来,也知道他的用意,便由着他这不成体统的行径。
胸背相贴传来的炽热体温熨热彼此,连这荒凉冷寂的雪原,也变得温暖起来。
回到太原,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柳息风正抱着木木,给它细细梳理绒毛。见他们回来,仰头笑道:“你们回来啦,我在给木木梳毛,真不愧是神兽,我给它梳了这么多次,从没见它掉过一根毛。”
木木跳下来,拿屁股对着他。宋鸣音和柳吟霜都忍不住笑了。
柳息风心知又惹这祖宗不快,放下梳子,将它抱了个满怀。
“好啦,是我失言,木木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可爱的神兽,怎么会和寻常野兽一样呢?”
木木不理他的甜言蜜语,拿尾巴轻甩柳息风的脖颈,示意他松开自己。柳息风却笑眯眯地,整个脸埋进木木的绒毛里,抱得更紧了。
片段四
柳息风和宋鸣音的初次场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是亥时。
宋鸣音放下书,捏了捏脖子。
柳息风连忙凑上去给他揉捏。
“鸣音哥哥,看累了吧,早点歇息吧。”
他本是想请宋鸣音歇歇眼睛,却正说了“歇息”二字,虽是无意却正中心事,自己倒先红了脸。
他自羞涩,宋鸣音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天性冷淡,旁人难以察觉罢了。
宋鸣音上床躺下了,却见柳息风还坐在原处。
“你还不休息吗?”
“哦,来了!”
柳息风慌手慌脚脱衣上床,却忘了熄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柳息风在外侧,宋鸣音不便,只好说,“息风,把灯熄了。”
柳息风便熄了灯。
房间陷入寂静的黑暗中。
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柳息风不动,宋鸣音只好自己动手了。他一咬牙,翻身坐到柳息风的身上,却摸到一颗怦怦急跳的心。
柳息风抓着宋鸣音的手,声音急得仿佛带了哭腔。
“鸣音哥哥,我怕伤了你,我不会……”
宋鸣音难得大胆,本是羞涩,听了这话不由得好笑,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哥没有教你吗?”
“大哥给了我很多册子,可是我没敢看,鸣音哥哥,对不起,我只顾着害羞,却没有好好学,是我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对柳息风一向包容怜爱,虽然已经是伴侣,态度却没多少变化,怎忍心苛责?于是朝柳息风笑笑,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没事的,我教你,别怕……”
做完发现还是出了血,柳息风愧疚不已。
宋鸣音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摸着他的脸安慰道:“无妨,下次就好了,我不怪你……”
柳息风抱着他,不多时,宋鸣音就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柳息风怕压到他,将他轻轻放平,肩挨着肩睡了。
次日,柳息风已经人事,便抛开那些羞涩,脸红红将那些画册翻完,又拉着兄长探讨了一番。
戌时末才磨磨蹭蹭来找宋鸣音。
宋鸣音见他过来,以书指了指床,示意柳息风先休息。
柳息风鼓起勇气说:“我和大哥讨教过了,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宋鸣音“嗯”一声作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又说:“我不如大哥聪慧,连这种事,都要大哥指点……”
宋鸣音放下书,说道:“息风,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大哥机敏过人,你也有你的长处,你天然无瑕,连木木都甘愿认你为主。我看重的,就是你和吟霜的这点不同。”
“我知道了,鸣音哥哥,我以后都不说这种话了,但我昨晚确实伤了你,我还是回自己房里睡吧。”
宋鸣音亲亲他额头,笑道:“不是学了很多吗?那今晚就试试吧。”
他本是打算先缓缓,却不忍见柳息风稍有不乐,牵着他走向床。
忽然宋鸣音又说:“你是你,他是他,你不需要事事学你大哥,知道了吗?”尤其柳吟霜一肚子歪门邪道,绝不能让他教坏柳息风。
柳息风慌忙应是,满脸通红,宋鸣音只当他羞涩。柳息风确是羞的,却是因为平生少有的撒谎。原来方才的种种说辞,正是兄长传授的“以退为进”之法。他难得说谎,却一击即中,又高兴又愧疚。便在心里对自己说:鸣音哥哥一向疼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我以后再也不骗他了。
便熄了灯,火急火燎地上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于性格,比如“以退为进”这件事,如果是柳吟霜,他会记着这个办法对宋鸣音有效,以后不定什么时候再使出来;而柳息风则会想,鸣音哥哥这么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骗他了。这就是两人的不同了。
关于情。
柳息风对宋鸣音最开始是同门之情,他们相伴十四年,柳息风对宋鸣音是如兄长般依赖和亲近的。在太真幻镜中,窥破兄长和宋鸣音的情爱纠葛,兄长与宋鸣音皆重伤。而这种种,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于是下定决心,约束兄长,保护宋鸣音。他本无辜,却自认为亏欠柳吟霜和宋鸣音。兄长醒来后,他跟在宋鸣音身边,但宋鸣音亲长俱在,又哪里有他插得上手的?他并不气馁,总能寻到机会的。只是后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这份感情变了质。他不是心思深沉的人,但他如果向宋鸣音表白,兄长情何以堪?宋鸣音也会为难。一直到长安决战之前,宋鸣音都不知柳息风的心事。
柳吟霜是爱而不知,等到铸成大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情深,如云涯先生的批语,枉自聪明,一朝入执,便再难脱身。他自知对宋鸣音问心有愧,便不去宋鸣音面前招惹他。长安战乱,柳吟霜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宋鸣音不想见自己,但他又如何能坐视息风和宋鸣音深陷险境?便怀着焦急、忐忑和些许难言的期待中赶赴长安驰援。
兄弟相见,便知彼此心事。他们向来不会相争,且此事关键不在他们,而在宋鸣音。于是兄弟便极有默契,既要保护对方,也要保护宋鸣音。危急时刻,柳家兄弟皆舍命相救,宋鸣音岂能无感?只是他自己也理不清,三人便都含糊着。一直到倓总点破,三人便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
至于宋鸣音,他对柳吟霜先是被动接受,而后真心交付,却发现只是彻头彻尾的骗局。不单是谋夺他的真心,更是谋夺他的性命。太真幻镜中,知晓柳吟霜的抉择,对柳吟霜哀绝心死。然而情丝从来不由己,他深知柳吟霜的劣性,亦曾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但看着柳吟霜对柳息风倾尽所有,舍命爱护,既深恨他的狠绝无情,又不得不为他的付出与隐忍所打动。
而对柳息风,则是亲情更多些。他天生冷情,又身怀秘密,交心的人便寥寥,柳息风赤子无暇,他向来视若亲弟。柳吟霜为了柳息风几乎害死自己,他当时也有过怨恨,你们兄弟情深,却与我何干,为何要来谋害我?但他也知道,这是柳吟霜的狠辣,却不关柳息风的事。他对柳息风本就怜爱,后经云涯提点,与柳息风解开心结。柳息风生死相随,他才渐渐明白过来,他们兄弟二人,竟是一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横插一脚,短时间内攻略了宋鸣音,三人的结局或许会不一样。但就连柳吟霜当初都下了不少功夫,更何况是此时已有心防的宋鸣音?且柳吟霜就守在旁边,他自己得不到就罢了,要是连弟弟也得不到,岂会善罢甘休?三人注定纠缠不休。
宋鸣音素知他们兄弟情深,他向来怜惜柳息风,又无法真正斩断对柳吟霜的复杂情缠,只好接受了他们二人。柳吟霜既然迈进了门槛,又有好弟弟从旁相助,凭他的手段,三年五载的,便足够熨平宋鸣音心里的不服帖了。
关于结局,算是符合我最初的设想吧。
柳吟霜和柳息风是绑定款,买一送一那种。宋鸣音要是选柳吟霜,则柳吟霜必定还要带着柳息风;要是柳吟霜退出,宋鸣音和柳息风在一起,柳吟霜说不定还会就近照顾他们俩,兄弟皆知彼此心意,如此一来,柳息风又如何忍心?两种选择都不圆满,注定难以长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人设。
宋鸣音和柳息风挺好理解的,想说说柳吟霜。因为柳息风生来孱弱,柳家便将希望都寄托在柳吟霜的身上,他也确实不负众望。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自小聪颖过人,背靠霸刀山庄的深厚底蕴,学了满肚子的心机和本事。他几乎无所不可得。除了息风。他唯一的执念。他与胞弟本是一体,却因生来的魔咒,不得不分隔千里。他对柳息风有种病态的守护欲,因此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设局谋害宋鸣音。柳吟霜不算好人,只是因为长在家风端正的名门,又少有不可得之事,才没有长得太歪。但在他心里,若有所求,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有点亦正亦邪吧,好在有弟弟拉扯,又有宋鸣音看着,还算是在正轨上。
关于死亡。
是宋鸣音先走的,五六年后柳息风也去世了。他走得没什么痛苦,无病无灾,自然消亡。相较之下,柳吟霜年轻时好勇斗狠,打打杀杀,落下一身伤病。他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料理完弟弟的后事,不到半月,他也离开了人世。
关于初见。
宋鸣音初见柳吟霜时,柳吟霜正被追杀。柳吟霜行事毒辣,被仇家买命。他与柳息风血脉相侵,为了见柳息风,事先服下了压制的药物。却不料正遇上仇家,几乎丧命。这也是为何他明明内伤痊愈,却还是没有在引仙水榭拿到好名次。只是此中缘由,他一生都不会告诉柳息风。宋鸣音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柳吟霜与柳息风容貌酷似,他误以为是柳息风遇险,才不由分说救下柳吟霜。后来认出来,也猜到柳吟霜的身份。看在柳息风的面上,顺手治了他的伤势。为了不暴露身份,把他撂着不管了。奈何柳吟霜八百个心眼子,还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关于性格与抱负。
宋鸣音因为身负神格,从不主动往人堆里凑,更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在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前提下,如果有余力,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息风自小体弱多病,家人师友对他的期望都是平安健康,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天赋都不如兄长,所以也没什么大志向,再加上身边人对他都是溺爱的态度,他没长歪都算幸运了。
柳吟霜这货心里只有弟弟,后来又有了宋鸣音。长歌门遭难了他会救援,要是别处,死光了也不与他相干。长安之战,如果不是弟弟和宋鸣音都牵涉其中,他是不会理会的。
唐泛则,唐门人不管中原的鸟事。只要没有危害到唐门的安危和利益,他不会主动出手,但你要是敢招惹他,他也绝对会给你点颜色康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杨延之,是真正的心系家国、一心济世的典型长歌门人。他武功不俗,琴棋书画不必多说,卜术、克孜语、南诏语等,堪称文武双全。他出身名门,与宁王至交,又在太子幕下,再历练几年,就要在京中留任,成为新皇的心腹班底了。如果他没遇见唐泛则的话。
杨延之在我心里完美人设,人品没得说,能文能武,家世一流,坚毅隐忍,长得还俊秀,啧啧,唐泛则栽他身上也不亏了。
关于废设,简单说说。
千年之前,九天窃天地灵脉,豢养神兽。流传下来一句谶言:神兽现,帝星隐,河朔之地有凤鸣。
九天湮灭,四大世家崛起。神兽相继往生,且因禁制,几乎都是传承在九天后人。然而天地间灵力已近枯竭,纵使是不死不灭的灵凤也奄奄一息。宋鸣音负青鸾之力,却是修行十年后以鸽子的形态出现;玄武一分为二,分别落在柳吟霜和柳息风的身上,导致兄弟相互侵夺,不得不分隔千里;青龙传于北原元镜,白虎生于皇室倓总。
之后就是北原与中原之战,诸王之乱,神兽陷入彼此争斗,天下兵燹。神算赵夫子被囚,元镜与神算传人寻找龙脉,定下赌注,最终隐退。倓总放任北原之祸,借北原之手屠戮皇室,诸王之战时推波助澜,最后凭借自身神兽之力,一举而定乾坤。
倓总拥立俶哥为帝,可俶哥身中剧毒,不久俶哥崩,扶其子为新君,以自身之赫赫声威为少帝持正。天下大定后,倓总隐退。
正文开头的十三,被竹灵所救。竹本空心,因十三而有情。神兽之战,竹灵以自身灵力供养引凤梧桐,修为散尽,化归原型。灵凤得以喘息,相助宋鸣音等人。杨延之和唐泛则本来计划有篇番外,叫做《凤鸣有声》,灵凤生具涅盘之力,复活了杨延之,随后自身也寂灭了。
九天引起的乱局,神兽之力,就此终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段时日,朕常忆起三弟,几乎夜不能寐。
百官无语,又来了又来了,国师又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陛下,宁王可是有何留念?
马屁精!
三弟说,地下甚冷,又无香火飨食,常感饥寒交迫。
听听,这是那混世魔王说的话?他不去抢别人的就不错了!
陛下,臣以为,先宁王忠勇可嘉,含冤而死,实在令人惋惜,不若追封齐王,入宗庙供奉,以飨英魂。
你也不怕被人敲闷棍!那宁王可前两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昔日三弟孤军来援,又因朕而死,若非三弟有意退让,以其英勇才干,坐在这里的人该是他啊!
这还了得!
陛下!先宁王固然骁勇,陛下更是天降英才,否则宁王如何会甘愿臣服,陛下若是、若是实在不能安心,就封个齐王吧!
唉,朕的三弟,朕无颜面对……
陛下!臣以为,以宁王之功劳,可追封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逆贼!
荒唐!
王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吠吠狂言!以兄及弟,亘古未有!且宁王此人,不过略有功劳,却行事狂悖,才被先帝罪诛,他有何德何能,堪为皇帝?
沈大人此言差矣,前朝文宗皇帝便是其兄禅让,文宗皇帝感怀于此,追封其兄为帝,兄弟皆为皇帝,成为千古美谈,何谈亘古未有?
既然诸卿有异议,那便议一议吧,朕的三弟,是否当得起追封皇帝,今日就在这大殿上议清楚。
皇帝抹把脸,一扫方才的哀戚。
摊上这么对兄弟,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群大臣被搞得无可奈何,索性封吧封吧,这次封到头了,再别搞什么幺蛾子了。
皇帝点头,诸卿说的有理,便照诸卿所请,再请国师上个尊号吧。
百官内心的咆哮都要控制不住了。你们自己议好了,怎么还推到我们头上。让国师给自己起尊号,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想一想,还真他娘的是他们家的王法!
关于追封。
倓总对这事其实没什么想法,但俶哥坚持,就随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年轻时确有过一两次念头,但上面的人是俶哥,他下不了手,便干脆果断地放弃了,一心保护俶哥。换作是别个,早被他掀翻了。
俶哥要追封倓总为皇帝,是因为他深知时间的无情。他与倓,虽然现在来看,他记得,百官记得,但不超过百年,便将湮灭于历史中。
他要让史书记下,他们不是一位孤单的帝王,一位被君父罪诛的皇子。他们在世时,是情深意切的好兄弟,便是死后,也是一对兄弟相及的帝王。后世之人翻开史书,提起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必然会说起另一个人。
他们永不分离。
关于死亡。
倓素来强悍,又有修为护体,看着就是个祸害遗千年的主儿。百官私下嘀咕,以这位的面貌气色,怕是能熬到下一任皇帝。然而距离先皇殡天不过七载,这位一生翻云覆雨的奇人居然就殁了。百官纳罕,这魔头看着还能蹦跶二十年,怎么就去了?
宋鸣音一数,正比先皇多一岁,暗叹一声。
姬倓一生无妻无子,唯一所钟,已离他而去。若不是应了俶,他早就去与兄长作伴了。
皇兄,我应了你,还比你多活了一岁,你便不能怪我,你等了许久,倓儿来陪你了。
姬倓死后,姬衡将其骨殖移入那追封的皇陵,与先皇帝陵虽不近,亦不远。便如他们生前的关系,外人看着该是不睦吧,偏又能生死相酬;看着该是亲近吧,偏又彼此暗中较劲,或是有谁恼了,谁也不愿低头,倒要他去做和事佬。
往事如烟,他们若是在泉下相会,想必正在纵马长歌,笑看平生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西北风沙极大,就算是在人群聚居的小镇,亦是能将人吹得灰头土脸,尤其是这人衣浅色又不遮帽的时候。
唐郢坐在大堂的一角,看着刚进门的年轻人。面容似个文弱书生,一身文士素服,背着把似琴的玩意,倒是用布好好包着,却不知遮一遮自己。看他脚步身形,竟是个文武兼修的青年士子,不知为何却来这偏僻小镇。
第二日再见到他,已是换了装束,戴着风帽,一身玄衣,若非仍背着那琴,唐郢也不能一眼认出他。听他要了许多干粮饮水,又和店家打听路线,似乎要往更北之处去,以为应是无缘再见,却不料不过两日,便在同一处匪窝相遇。
是的,他与那青年俱被马匪捉了。
这牢笼是依着石山凿的洞穴,里面没有通路,外面用栅栏锁了,便是插翅难飞。牢笼里尽是些商贾之流,大概是看他与那青年都是孤身一人,又不像穷苦白丁,索性一道掳来。
莫延枫闭目调息,不动声色地观察周边环境。他虽然遭到暗算,但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想到此行目的,便装作受困,顺势被绑来这里。
等到深夜,察觉周围没有动静之后,莫延枫便挣开了绳索。他的行囊和琴都被马匪夺去,所幸未搜得太仔细,他头上的梅花簪,可断金石之坚。正要取下发簪,却见一人朝他招手,三两下便打开了牢门。
沙丘之月映得四下十分澄澈,莫延枫修为已是同龄人中佼佼者,却仍看不清他的动作,此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已是深夜,他们动作又轻,没有惊动外面的守卫,便轻巧地逃了出来。莫延枫要去寻自己的失物,那人也是如此。两人探遍营寨,终于在一处地下库房找到遗失的行李。唐郢取了自己的包裹便要离去,却见莫延枫还在探查,似乎在寻找什么。
唐郢也不多问,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房间,邀请莫延枫和他一道进去。那悍匪正睡得熟,他们进出几次也没有发觉。
也不知唐郢如何动作,地上便显出一个暗窖来。莫延枫搜索一番,除了些黄白之物,并没有他真正在意的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走出房间,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他们功力高超,身法轻巧,游走了半个时辰,竟未惊动任何人。
莫延枫拱手谢过,便要去牢笼放了众人,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进身后的房间。
一探鼻息,已是气息全无。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再看那人,却是笑容平静,毫无愧色。
“阁下并未受伤,为何要下此毒手?!”
“他们谋害我在先,我岂能不还手,难道真要等我快死了,再来找人报仇吗?”
“稍作惩戒便可,何必下此毒手!”
“一群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这正是替天行道。”
“我自会请官兵来清缴马匪,你怎可这般草菅人命!”
“哼,早知你这般迂腐,我就不帮你。”
莫延枫与他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善类,却实在难以容忍如此私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就此分别,心中都想着再别遇上此人。然而缘分天赐,他们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却还是在茫茫大漠相遇了。
莫延枫骑着骆驼,风沙漫天,他虽不至于迷失方向,却也委实乱了路线。茫茫黄沙中,他看到了一个黑点,连忙催促骆驼前行,对面那人也向他走来。
相隔十余丈,莫延枫便从身形认出了此人,一时无语。对面那人想来也是如此,两人都停在了原地。
莫延枫正要调转方向,却忽然注意到流沙不同寻常的滑动,来不及解释,拼力朝对面呼喊:“卧到骆驼底下!”
黄沙如流水般滚滚而来,转瞬就将二人淹没,竟是遇到了极为罕见的流沙地陷。
莫延枫屏息以待,直到身边再无动静,才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莫延枫的行李都在骆驼上,身上并无火石之物,便只好在黑暗中摸索。他在骆驼底下躲过了被流沙窒息的危险,又在最后一刻避开了下坠的骆驼,卡进了狭小的缝隙里。他摸索着,慢慢顺着岩壁往下走,除了擦落一些沙石,并无其他异动。脚下渐走渐宽,终于踩到了地面,似乎是一条地道。
莫延枫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一团软物,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让,却碰到一团温热,下意识扯开琴袋暗扣,拔出琴中剑。
“我说兄台,好歹算是患难与共,不必如此严阵以待吧。”带着笑意的男子声音,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人。
莫延枫收回剑,道:“失礼了。”
“兄台似乎了解这种地理,可知如何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只是在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至于出路,亦是不知。”
莫延枫只听到一阵细微的摸索之声,忽然,眼前大亮。
“我的骆驼不知落到哪里了,倒是你的正在脚下,就算三五天出不去,也不至于饿死。来,先喝口水吧。”
莫延枫摇头不受,那人便自己喝了。
借着火光,莫延枫渐渐看清此地情状。这里竟是两块巨大岩石的裂缝,流沙碎石铺了满地,若非有那骆驼挡住沙石硬物,不死也要重伤。他正落在窄处,前方渐宽,以他目力,这通道十丈之外,还未到头。
他观察地形,唐郢也在观察地形,却不看通路,反而在细细查看这巨石。莫延枫不解,且不说这巨石坚如金铁,便是当真砸穿了,外面的沙石涌进来,不更是自寻死路?
唐郢笑道:“你还未猜出,我出自何门派?”
莫延枫早有猜测,他身法诡秘,精通机关之术,更能杀人于无形,种种对照,此人当是出自神秘莫测的巴蜀世家——唐门。
“阁下是唐门弟子?”
“不错,我派擅长机关暗器,我此来正是为了寻找制作机关的矿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这石头就是阁下要找的矿石?”
“这种矿石虽然少见,但可惜,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一种。”
莫延枫都不知该感叹他的无稽还是淡然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研究这些杂事。忽听那人笑道:“阁下,在下唐郢,礼尚往来,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莫延枫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他们一个是最重礼法的长歌门人,一个是率性不羁的唐门弟子,自有数不清的隔阂。
但对方已自报家门,莫延枫便也回应:“在下莫延枫,长歌弟子,奉师门之命来漠北游历。”
唐郢嗤笑一声,莫延枫不再理他。
为了节省火源,他们灭了火引。周围不见五指,他们都是凭着五感行进。唐郢在前开路,莫延枫跟随在后。为了节省力气,两人都没有说话斗气。
也不知走了多久,唐郢忽然停了下来,幸而莫延枫一直和他保持距离,才没有撞上他。
唐郢说道:“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莫延枫确实有些乏了,便应下。又想起自己并未带食物,若要在回头找那骆驼上的包袱,来回便要耽误时机,且唐郢不一定会等他,他们分散行动,出去的可能性更渺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似乎察觉到他的窘境,递给他一物,他一摸,却是湿的,莫非这是……?
莫延枫忍下饥饿和反胃,说道:“多谢唐兄,在下还能坚持,就不浪费食物了,唐兄请自便。”
唐郢大笑:“这是你自己备的干粮,我不过是蘸点水方便食用,你想成什么了?”
知道自己再闹下去,必会惹恼莫延枫,于是又赶紧给他搭梯子,“莫兄,这里情况不明,若不留存体力,恐有性命之忧,莫兄请吃吧,我是个粗鄙之人,从小就有个爱开玩笑的毛病,莫兄宽宏大量,还请包涵。”
好赖话都叫他说了,莫延枫还能如何?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道过谢,接过干粮。两人便在黑暗中用过食物。
吃完略做收拾,便要继续出发。忽听那人笑道:“若是当真粮绝,莫兄也不食生肉吗?”
“若真到那时,便是活物也吃得,更何况死物。我方才并不是不想吃生肉,只是还未到那步田地。流沙之上,我还骑着它,转眼间,已是一死一生。若非万不得已,实难下咽。唐兄尽可笑我妇人之仁,惺惺作态,但这是我的实话。”
唐郢没再说什么,两人又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唐郢提议歇息,莫延枫又何尝不疲累?寻常人走这么久都要乏了,更何况是在阴暗地道里,时不时被尖锐的岩石凸起剐蹭,踩在碎石砂砾之上。
唐郢递给莫延枫一件织物,竟是他的衣裳。也不知唐郢是如何做到的,短短几息间,就从那骆驼上寻到这么多物资,连衣物都不忘,亏他想得周全。
莫延枫道了谢,披上衣服闭目养神,唐郢说道:“我实在累了,先睡一觉,莫兄,你也睡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有些愧疚,唐郢一直在前面探路,又背着这么多东西,自己竟像个后辈般被人照顾而不自知。
莫延枫道:“唐兄,后面就由我来开路吧,若是你放心,行囊也可由我来背。”
唐郢嗤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背尽管背去,但你不通矿中地理,还是由我在前吧。”
莫延枫道:“那就有劳唐兄了,睡吧。”
莫延枫一觉醒来,正靠在唐郢身上,他一动,唐郢便也醒了。唐郢没说什么,两人吃过东西,便继续向前。他们闷声往前,似乎有些不知目的地徒耗时间。唐郢没有解释,莫延枫也没有开口问。唐郢没有停,莫延枫便也一直跟着。
如此又是几个时辰,莫延枫估摸着,从他们跌进地陷暗道,约莫过了两天,这岩石缝隙竟有如此之长,不算弯弯绕绕,也有数十里之巨。
唐郢道:“我已经探清了地形,先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莫延枫满肚子疑问,却终究没有开口。落难以来,食水都是唐郢供应,又一路带着他勘探出路,他委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但信此人便是。
莫延枫应下,两人便一同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不想醒来时又是靠在唐郢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有些脸热,想来是因为地道阴冷,他在睡梦中便不自觉靠近热源。可专门为这种事道谢或者道歉都不合情境,所幸唐郢并不在意,倒免了莫延枫一番尴尬。
两人吃喝一番,走了一个来时辰,唐郢停下来,说道:“就是此处,退后。”
莫延枫后退几步,不明所以,却见唐郢点上火引,笑道:“这是我唐门的绝密暗器,想不到会用来逃命。”
唐郢点燃一物向前一抛,莫延枫还未及反应,便被唐郢按在身下。
伴随着石烈山崩般的轰隆巨响,岩石被炸穿,碎石激荡,莫延枫的手臂被一块硬物击中,顿时便是皮开肉绽。
岩石崩开,光明和砂土一同倾泻进来。
莫延枫等不得烟尘止息,忍着呛咳,赶紧去看唐郢的情况。唐郢伏在莫延枫身上,自然首当其冲,崩裂的岩石钉在他背上好几处,却见他背上还有一物,竟是那骆驼上的鞍饰,为他护住了头部和背部,只有四肢受了伤。
莫延枫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思之缜密机变,实在难得。正要将唐郢扶起,便见唐郢醒来,他方才只顾着给莫延枫捂耳朵,自己反倒被震晕过去。
四目相对,唐郢笑道:“莫兄这下可以放心了,不必去吃生肉。”
莫延枫笑着摇头,不与他计较这口舌之利。扶着唐郢起来,取下他身上的东西,却摸到一团软物,正是一块生肉。他转头去看唐郢,唐郢也正看着他,两人都笑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兄,你这人委实是——”
“是什么?心狠手辣,还是诡计多端?”
“我不过是想说,唐兄面对突然而来的逆境,却能这般应付自如,委实是个奇人。”
“哈哈,原来不让你吃生肉,就可受你青眼看重?”
莫延枫并不恼,笑道:“这番确实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唐兄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好说,好说,以后我有何难事,定要找你出谋划策。”
两人笑谈几句,相携着出了地道。
炎炎烈日,漫漫黄沙,却显得这般亲切可爱。
唐郢双腿伤得不轻,莫延枫想要背他,却被他拒绝。
“你自己也受了伤,再背上我,只怕才真要双双倒在这里了。不必担心,我这只是皮肉伤。按我所指方向,不出十里必有人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只好扶着唐郢,让他尽量靠在自己身上,两人走了约一个时辰,果然见到远处有绿意。
荡漾的草地与水波在烈日下荡漾着生命之源的光彩。
这是一处牧民部落,不过百来户,偶有生人经过,也都是商队。忽见到两个重伤的年轻人,也是稀奇。
莫延枫精通北原克孜语,和牧民解释,他们是从中原来的,神往大漠风光,结伴同游,不料遇到马贼,拼死逃出,却又在风暴中失了马匹,历经艰险,流落到此。
牧民淳朴,引他们进帐篷休息。
莫延枫换了水食,奈何没有伤药,正发愁,唐郢道:“我带了,在我腰上,手上不便,劳驾帮我取下。”
莫延枫道一声“得罪”,在唐郢腰间摸索一番,果然寻到一个囊袋。莫延枫打开一看,一堆看不出名目的小玩意儿,唐郢取出一个金属小瓶,递给莫延枫。
“这是我唐门秘药,专治外伤,会有些发痒,你忍着些。”
莫延枫笑道:“唐兄莫不是看不起我?我可是从小就学药理。”
唐郢笑道:“莫兄出身长歌门,是我班门弄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清理了伤口,他只有左手手臂和右腿两处伤口,很快就上完药,便去帮唐郢处理伤口,上半身容易,下半身却有些为难。好在唐郢自己也能处理,莫延枫自去收拾污水器皿,唐郢便自行去衣上药了。
唐门秘药果然神奇,不过七八天,莫延枫的伤口便落痂了。唐郢伤势重些,虽除了绷带,到底还未恢复,便让莫延枫先行北上。莫延枫负军令而来,虽心里急切,却不好丢下唐郢,便又等了三日。
莫延枫走进帐篷,唐郢正在摆弄他的机关,见莫延枫进来,笑道:“听他们说,这一带都是平缓沙丘,再往北数百里,就是天山,柘安部正在那儿放牧,我要找的矿石,或在天山,不知莫兄要去往何处?”
莫延枫心念一动,他想探查的,正是柘安部。
却不知唐郢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莫延枫道:“我没有固定去向,正想和唐兄同行,互相照应,不知唐兄可愿意?”
“好说,我正求之不得。”
两人便定下行程,和当地牧民换了骆驼食物,打听了路线,便同往天山。
莫延枫担心唐郢伤势,唐郢笑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伤不算什么,就算骑马都无妨,更何况是这慢悠悠的骆驼呢?”
走了十来日,只遇到一个小聚落,在那换了帐篷食物,便继续日夜不停地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漠北本就温差大,越往北走,地势越来越高,也越发寒冷起来。莫延枫便知天山将至。
果然,正午之时,晴空之下,隐约可见极远处,有隐约的山脉轮廓。
驼铃悠长,长烟落日,广阔的黄土里,风卷起尘土,却卷不走他们并在一处的影子。
走到落日时分,天山雪岭如在云端,已是清晰可见。
天山山顶常年被积雪覆盖,烈日之下,雪水消融,汇成细流,凿开山体表面,最终汇成江河,从高山奔流而下,蜿蜒绵亘,直到天尽头。
此情此景,便是唐郢也感慨天地之广阔壮美,更何况是满腹诗书的长歌弟子莫延枫?他虽不张扬,却掩不住的神采舒放。但他知道唐郢不是此道中人,便忍下将要脱口的赞叹,和唐郢相视而笑。
唐郢也没有说话。
值此旷达无涯的山河,他们有幸并肩看过。
以吾有涯,见天地之无涯,山海无言,我亦无言。
第二天申时,就见地上草植渐渐丰盛,临近日暮,果然看到牧民。牧民奇怪竟有中原人来此,莫延枫自称来自江南,特来游历天山奇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引他们到聚落的外围,便让他们自行其是。莫延枫和牧民换些食物,唐郢已经搭好了帐篷。因为只有一个帐篷,两人向来是一起睡的,好在帐篷还算大,挤挤倒也能睡下。
牧民没有什么娱乐,用过水食便早早歇息。莫延枫忽然醒来,他是习武之人,五感极为敏锐,察觉到有人靠近,便自发警醒。他去看唐郢,唐郢也正醒着,两人对视,便知彼此所想一致。唐郢故意弄出些声响,外面那人便停下了,唐郢打了个呵欠,不清不楚地嘟囔一句,胡乱披着衣裳出了帐篷,似乎是去起夜放水。
唐郢走了出去,眼角瞄到有个黑影躲躲闪闪,隐入一座大帐篷。他也不作声,系好衣裳回到帐篷,莫延枫正等他,便对莫延枫点了点头。
两人戒备着,却一夜无事。
次日大早,莫延枫和唐郢便称要继续西行了。天山广阔,阳面山坡往下尽是水土丰美之地,往西便寒冷荒芜了。牧民目送他们西去,才转身去放牧牛羊。
莫延枫西行了半个时辰,便调转方向,继续向北。他没有解释,唐郢也不多问。行至正午时分,便见远处水光粼粼。
两人相视一笑,向着水泽而去。
这里是一处部落聚居地,这部落极大,目之所及,尽是帐篷。
莫延枫和牧民交流,得知这里果然是柘安部。他向牧民介绍自己和同伴来漠北游历,特来此地寻访天山,又问哪里方便登山望景。
牧民不理解,这日日看厌的雪山,值得中原人跋涉千里?听说那些中原世家,坐拥数不尽的财帛粮食,家中弟子不事生产,每日里吟风赏月,这位郎君闲得很,特来看个新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原人好客,邀请他们暂住。他们难得见外地人,热情邀请他们吃本地的食物。
酥油茶齁重,莫延枫喝不惯,但不好拂了主人家的心意,仰头饮尽了。彼此闲谈,知道他们不止放牧牛羊,还养了许多马,栽了许多果蔬,连小麦都有栽种。这在中原不算什么,但在西北之地,却是十分难得了。
有人问中原之事,莫延枫说烟火,说楼阁,说河边细柳,说落鸥沙滩。唐郢不通语言,便只喝酒吃肉,当地的美酒是难得的佳酿,唐郢不是贪杯之人,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一直到月落,才结束围炉夜话。主人家特地腾出大帐篷给客人,连日奔波,莫延枫倒头就睡,唐郢也不多说,两人一起歇下。
次日莫延枫醒来,唐郢正端着食物进来,却是清水,并未见酥油茶之物。
唐郢笑道:“我知道你喝不惯那茶,我觉得倒不错,便把你那杯喝了。”
他虽说得随意,莫延枫如何不知道他的关心?若为此道谢便显得生分,便只朝他笑笑,自去用早饭。
出了帐篷,便见帐篷后堆着高高的杂物,有隐隐臭味,不知为何竟堆放在这里。唐郢看他神情便知他想法,笑道:“你在典籍中没见过吗?牧民皆畜牛马粪便作柴火,这是牛粪。”
莫延枫看典籍也只关注地理风土,且书中哪会记载这些?但唐郢却只凭观察便知人情,也是佩服。
莫延枫和唐郢要上天山,便留下了骆驼帐篷等物,只取了衣食并随身之物,便向牧民辞别,往山坡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片草原极大,走了一个来时辰,但见牧草青青,山坡的绿草并不比山脚稍浅,平缓广阔的草原上,牛羊肆意,马儿轻啼,好一副山野风光。
忽然,莫延枫眼神一紧,便要去那片牧场看清楚。唐郢却突然扯过莫延枫,往山坡高处走。
不待莫延枫发问,唐郢低声道:“我看到了一个人,那天晚上窥视我们的人。”
两人虽极快地做出反应,却还是引起那人疑心,不过一刻钟,便见几十骑纵马追来。山下便是部落,对方又有快马,下山便是自寻死路。
马队追来,弓箭疾射,落在他们身后,喝令他们停下。
唐郢取下手上一物递给莫延枫,笑问:“信不信我?”
莫延枫道:“你要做什么?”
唐郢道:“这是袖箭,拉这里可以发动,我们分头行动,你只管向上,我自会去寻你。”
莫延枫也不纠结,点头说一句“我在山上等你”,便系好袖箭,提气狂奔,连唐郢是何时与他分开的都没察觉。
逃至雪山山腰,已可见零星落雪,再往上便是白山黑石,雪覆冰层,人难行,马更难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有几发弓箭射来,莫延枫以琴中剑格挡,七八骑追来,与他相隔不过十丈,渐成包围之势。莫延枫心知其余大部人马必定去追唐郢了,虽然知道他身法诡绝,却仍是暗暗担心。
他心中已有主意,放缓脚步,观察地势,纵身一跃,落到一块大石上,躲过了一轮齐射,便继续纵跃,如此歪歪扭扭地追逐起来。
一直逃到积雪深覆的高处,偶遇冷木,便柘木来挡。他虽功力高深,又手握利器,更有唐门暗器,却仍不想伤人性命,只是一味躲闪。
如此到午时,追兵寻不到莫延枫的踪影,在附近搜查了半个时辰,才放弃了追捕。雪山酷寒,又没有食物,独自上山必死无疑,只要派人守好山脚,不怕他不下来。
莫延枫藏在岩石下的缝隙里,以雪覆身。他有修为护体,一时的寒冷并不算难捱。一直等到申时,莫延枫才稍露头脸,他五感极为敏锐,确认周围无人,才从雪堆里出来。
莫延枫知道此地不可久留,那些人没有寻到他,必定日日上来探查。他又往上走了一个来时辰,冰层极厚,满眼都是洁白冰雪,裸露黑岩,好容易寻到一处遮蔽处,两块断岩掩映出的一方小天地,可以稍挡风雪。
天色已暮,莫延枫拾了些柴火。湿柴不易点燃,他也只是想以此联系唐郢,并不指望这个取暖。
天山之上,月亮又大又圆,仿佛伸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
莫延枫叹了口气,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莫兄,这般忧愁,是在思念谁?”
莫延枫回头,不是唐郢又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中欢喜,笑道:“唐兄,第三回了,从我们在马匪营地初见,一起落进流沙地道,到今天雪山逃难,真可谓是难兄难弟了。”
唐郢暗道:我认识你,可比你认识我早两天。
莫延枫道:“你受伤了?”
唐郢的手臂上竟有一道伤口。
唐郢无奈道:“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们。”
莫延枫笑道:“难得,你也有失了准头的时候。”
唐郢道:“不是我失了准头,是他们失了准头。”
莫延枫反应过来,笑着摇头,便要给他上药包扎。
唐郢道:“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
莫延枫道:“我躲进雪堆里,浸湿了衣裳,连包裹的衣服也打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呢,你可别真冻病了。我们身量差不多,你要是不嫌弃,就换上我的衣服吧。”
莫延枫想想,雪山情况不明,还是保存体力为先,也不与唐郢多礼,笑道:“那就多谢唐兄了。”
唐郢背过身,莫延枫自去换衣服。他们身量相仿,莫延枫只略单薄些,倒也还算合身。
火堆早已灭了,湿柴难点,烟又大,两人索性放弃。幸好上山之前,牧民送了他们毛毯,两人便靠在一起,披着同一张毯子。
唐郢疑惑道:“我们没做什么冒犯的事,这部落为什么如此防备?”
莫延枫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中原人吧,现在中原和北原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了,恐怕不出三五年,就要有战事了。”
唐郢笑道:“莫兄不愧是长歌门人,心怀天下。”
事涉军机,莫延枫本不欲多言,但以唐郢之机敏,又何尝推断不出来?连柘安部的下落,都是唐郢打听出来的。
莫延枫道:“你可知那牧场的马,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