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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只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情,想不到就此不能摆脱。
穆娟娟有千种风情,万般娇媚,一勾搭上他,就把他迷上了。
但也只是止于“着迷”而已。
假如现在有人问他:“你是否曾经爱过穆娟娟?”他将会感到很难回答。
但在当时,他只是迷恋她的风情,迷恋她的美色,连“戏假情真”恐怕也还谈不上的,假如当时有人问他,他一定会答:“我怎样会爱上这种风尘女子?”因为他虽然不知道穆娟娟的底细,但最少他已经知道她不是“良家妇女”。
尽管他有放荡的一面,这放荡不过是等于孩子玩火一般。有一类特别顽皮而又特别富有好奇心的孩子,由于受到大人严厉的禁止,偏偏要去尝试。烧痛了手指,他才后悔。终于堕落,那是后来的事情;最初他并非“甘于堕落”的。
放荡的另一面是自视极高,他可以和那些酒肉朋友玩至得意忘形,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和那些朋友划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他不满意父亲的拘束,但他也从来没有忘记,他是武林第一高手的儿子。那些人根本就不配和他做朋友。
在他的心目中,穆娟娟虽然不同于一般妓女,他是对她待别喜欢,有时甚至几乎可以把她当朋友。但他从来没有想地这要她做妻子。对她,他需要的只是“情欲”,并非爱情。
他要的是名门淑女,是一个足以和他匹配的才貌双全的妻子。
而这个理想中的妻子,他的父亲也给他找到了。
他的父亲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庄正光,庄、齐二家乃是世交,和齐家一样,庄家也是武学世家。不过到了庄正光这代家道已经中落,因此他应扬州最大的一间镖局——江南镖局之聘,十多年前,携同幼女,到扬州去做江南镖局的总镖头。
正当他和穆娟娟打得火热的时候,庄正光告老还乡,路经邵源,特地到齐家拜会老友。
庄正光的女儿名叫英男,小时候和他也是相识的。庄英男那时还是个黄毛丫头,他们总共也不过见过几次面。对这个黄毛丫头,他早已没有印象。
想不到十多年不见,这个黄毛丫头已经长成一个十分标致的大美人了。
他的父亲对这位世侄女更是喜欢,立即向老友提亲,应正光也立即答允。
庄家在山西绎县,从邵源前往,还有七八百里路程。为了避免迎亲送嫁的麻烦,两家谈妥,很快便即择吉成亲。应正光待女儿出嫁之后,方始独自回乡。
虽然是父母之命,他的心里也是很满意这头亲事的。
早在他未曾定亲之前,丁大叔已经委婉的劝过他:少年人血气方刚,偶然的放荡形骸是免不了的,但该适可而止。
在他订婚那日,他也曾许下誓愿,从此专心一意爱自己的妻子,尽管他还忘不了穆娟娼的千种风情,他已决心不再拈花惹草了。
谁知事也愿违,结婚之后,他才发现婚姻生活远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满。
不错,妻子很美,但却是个“木美人”,他要给她画眉,她却嫌他轻薄;他挖尽心思编织美丽的言辞与她谈情,她却一声不响。
然不能全都怪她,却也是由她所致!
但她也的确曾经对他好过,别的不说,她本来是个喜爱繁华的人,许多年来,却甘心与他共度荒山岁月。何况,她虽然毁了他的前途,却也曾救过了的性命。
对她来说,难道她不是也曾为他牺牲过一切么?
是恩是怨?是爱是恨?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判断了,这笔糊涂帐是算也算不清的。
这笔糊涂帐他也不想算了,目前他想的只是怎样和她分手,使得彼此好过一些。因为她刚刚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气恼的事,他业已反复思量,是非和她分手不可了!
笑声戛然而止,穆娟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你想不到我还能够找到你吧?”
“你找我做什么?”齐勒铭眼尾也不瞧她。
“你做的事情难道还用我说?哼,齐勒铭,你好啊,你怎能这样对我?”媚笑变为冷笑,齐勒铭的冷淡激起了她的怒火。
但齐勒铭的怒火比她更盛,就像火石受到敲击,突然爆发起来:“我还没有说你,你倒说起我来!我问你,你为什么骗我?”
“我几时骗你?”
“你骗我替翼北双魔做帮凶,谋害丁大叔!你明明知道翼北双魔是丁大叔的仇人,你却对我说成是他的朋友!”
穆娟娟反唇相讥:“你更骗我,你答应过我陪我喝酒到三更时分才和丁大叔相会,为何你未到二更就走,而且点了我的穴道,令我无法去通知我的朋友!”
齐勒铭冷笑道:“倘若我听你的话三更才走,我只能去替丁大叔收尸了!”
原来齐勒铭这次和丁勃约会,是穆娟娟替他出主意安排的。
齐勒铭这次重回故里,本来只是单独一人,并非与穆娟娟一起的。
早在五年之前,当时他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已经可以自己照料自己的时候,他就叫穆娟娟离开他了,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情还不是想摆脱她,只是内疚于心,觉得不该累她陪自己度荒山岁月。穆娟娟初时不愿离开,后来也就经常独自下山了。不过也还不是含分手意义的那种离开,虽然在山上的时候少,在山下的时候多,每次去了几个月,总还是回来的。
齐勒铭在山上养好伤后,再苦练几年功夫,这次方始重履出世,他是趁着穆娟娼尚未回山的时候,单独下山的。他不敢回去见父亲,但故乡和故乡的亲人他总是梦寐难忘的,他打算悄俏回故乡。只求能够看父亲一眼,和丁大叔见一次面。
也不知是穆娟娟有意追踪还是偶然碰上,总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日日间,他们在这小县城碰上了。
虽说他已不想与穆娟娟纠缠下去,但碰上了她,也还是感觉到意外的欢喜的。他含笑打探:“怎的你的消息这样灵通,咱们这次相逢,我想不会是巧合吧。”
穆娟娟并不否认她是存心找他,而且说道:“我还有更灵通的消息呢,我是给你带个喜讯来的!”
“我这样一个劫后余生的人,还能有什么喜讯?”他喟然发问。
穆娟娟笑道:“我已经打听到确实的消息,大约再过两个时辰,丁勃就会到这里投宿!”
他欢喜得跳了起来,说道:“丁大叔真的就会来吗?”接着又颓然说道:“但只怕他不肯见我,就算他肯见我,我也无颜见他了!”
穆娟娟道:“你要是想见他,我倒有个妥善的办法,找人送信给他,约他今晚在抱犊岗相会。我想他会认得你的笔迹吧?”待齐勒铭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那时他愿不愿意见你,就让他决定。他不愿见你,你也已经尽了一番心意。”
齐勒铭赞道:“这主意真好,老实说我也不愿在人前露面与他相见的。不过托谁送信?”
穆娟娟道:“你只须写信,送信的事由我安排。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齐勒铭当然答应:“我欠你的恩情太多,你要我做什么事情,还用得着一个求字吗?”
穆娟娟似是半正经半开玩笑的说道:“好,那么咱们击掌!”
击掌过后,穆娟娟说道:“有两个与我颇有交情的人,他们是丁勃以前在黑道上的朋友,很想和丁勃见一次。但像你一样,也怕丁勃不肯见他,因此请你帮他们一个忙,你约丁勃在二更时候见面,但你等到三更才去。”
齐勒铭道:“让他们有一个时辰和丁勃叙旧,对吧?”
穆娟娟道:“不错。他们保证在三更之前,把要说的话都说完。因此你不必害怕他们会留下来偷听你和丁大叔的谈话。”
开勒铭笑道:“他们要我三更才去,当然也是怕我偷听他们的说话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是不想邀丁勃重干旧日营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