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分钟,褚晚宁出现在她眼前,脸上挂着亲切的笑:虾仁包,你喜欢吃的。
谢谢晚宁姐。
褚晚宁拉开车门,坐在她左侧,补充道:应该是你和小雨都喜欢吃,我念高一的时候,你们读小学,放学就去排队,给你们买学校门口的虾仁包。
回忆从前,聂繁心的心软成一片:所以经常没钱买资料。
桐姨会给。
聂繁心一口吃包子,嘴角藏不住的笑:姐也会偷把零花钱给你,只有我不懂事,偷藏零花钱,自己用。
你那时还小。
不小了,老妈经常说我是抠门货,不知道像谁。
褚晚宁难得打趣她:那现在呢?还抠门吗?昨晚300多花出去,没眨眼吧。
眨了,眨个不停,不信你看。聂繁心冲着她wink,没收到褚晚宁的反应,陈安佑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褚队,胡桦的鉴定报告刚发过来,装疯。
好,我们马上过去。褚晚宁已经忘了聂繁心之前的举动,一口咬完剩下的包子,系上安全带。
聂繁心兀自地吃着包子,心里拼命念叨陈安佑,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心姐,心姐,下次再叫自己心姐,绝对怼回去。
胡桦的小区距离红淮远洋不过三公里,褚晚宁和聂繁心抵达的时候刚好八点,陈安佑带着两个同事稍晚一点。五个人敲响胡桦家的大门,开门的是她老婆。
和昨天那批人不一样,因此胡桦老婆问:你们是警察?
陈安佑说:精神鉴定报告结果显示,胡桦精神正常,所以我们有需要问他。
胡桦老婆突然发作:精神正常?他装疯?
小梁肯定道:是。
胡桦,你给我起来。砰的一声,胡桦老婆把脸盆摔倒在地,伸手去拉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大概听到外面的警察说话,原形毕露地吼道,你干什么?
胡桦老婆疾言厉色:我干什么?本来老早就离婚,你装疯,只能回来伺候你,还问干什么?
陈安佑又提醒她:张女士,我们想和胡桦对话,所以希望你配合。
随你们问,和我没关系。女人拖出床底的行李箱,随手塞了几件衣服,夺门而走。
胡桦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客厅,坐到沙发上,抬起乌黑的眼眶,干燥的嘴唇一开一阖: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陈安佑和其他两位同事负责现场搜证,褚晚宁望着阳台的绿植,眼神渐渐悠远:说说李娟吧。
李娟、王戈德、陆正林、胡桦,四人同为奥林中学39级理科实验班高三学生。李娟当初是出了名的学习好,容貌好,家庭好,德智体美全方面发展。陆正林喜欢李娟,一直都惦记着她,高三劳动节那天,陆正林表白失败,王戈德也暗恋李娟,5月底表白失败。6月1号那天,他们在寝室里聊起李娟,都说她太高傲,总有一天会栽。正巧被回屋的胡桦听到,胡桦成绩好,但总觉得老师偏心李娟,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全了。三个人一拍即合,决定找时间整蛊李娟。
6月5日,陆正林路过教师办公室,正巧把船难的来龙去脉听了去,班主任本打算等李娟高考结束,再把家人遇难的事告诉她。陆正林回寝室聊起这事,最后决定下晚自习,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数落李娟。
6月5日,晚上11点,喜欢留在教室学习到熄灯再回宿舍的李娟独自一人经过教学楼附近的花园。三个人拦住她的去路,当面把家人遇难的事告诉李娟。看着楚楚可怜,隐忍哭泣的同学,陆正林起了邪心,和王戈德一起毁了李娟清誉。而胡桦,就是那个放哨的人。
你们是畜生!聂繁心紧握着双拳,眼眶是骇人的红。
我知错了,这三年吃素消灾。可是消不了啊,她回来了,回来报仇了。胡桦摸出手机,身子微微颤抖,这是老陆收到的恐吓信,连续两封,他烧了,我留的照片。
褚晚宁滑动图片,两封恐吓信的字数一样,内容相同:人渣,不得好死。
你们抓我吧,我不想死,她肯定要来杀我。胡桦双拳并拢,等待褚晚宁的手铐。
褚晚宁冷哼一声:暂时拘留,因为时隔十年,目前看来证据不足,检方应该不予立案。
证据,我自首啊,这就是证据。
褚晚宁拿出冰冷的手铐,一副晚了十年的手铐,如果李娟当年选择报警,她的未来会是什么?家人罹难,高考失意,从此悲观厌世?
有更好的结果吗?
他们无从得知。
聂繁心抽心的疼,为李娟,也为她逝去的家人。
这张照片上的人认识吗?褚晚宁公事公办,拿出周璐的照片。
胡桦茫然地摇头:不认识。
带他走。褚晚宁不想再多瞧胡桦一眼,安排陈安佑将他带走,随后走向阳台,看着那轮升起的朝阳,阳光洒在两人的发上。
聂繁心紧抿的唇终于张开:晚宁姐,我们抓人,为了什么?
惩处坏人。
保护谁呢?
保护群众,保护我们该保护的人。
聂繁心苦笑:胡桦呢?他希望我们抓他进局子,就是希望我们保护他。
褚晚宁咬唇:繁心,他犯的案,应该由法律处罚,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说,会是谁呢?李娟死了,她的父亲母亲,唯一的亲姐姐都死于船难,还有谁?还有谁,愿意为她杀人,愿意为她,连命都不要
第10章
警方逮捕胡桦,刑侦大队立案侦查。聂繁心回到警局,就有意无意逃避李娟的案子。褚晚宁明白她的考虑,却还是把人叫到身旁,语重心长地问:繁心,我们做警察,应该具备什么心?
聂繁心随口答:同理心。
褚晚宁望着办公桌上立着的一张相框,照片里的父亲笑容灿烂,她嘴角弯出同样的弧度,言近旨远道:一颗阳光心。警方办案工作,总不能一帆风顺,关键是你的心态,如何看待和处理。
聂繁心眼眸轻抬,凝视着褚晚宁的侧脸,低声喊出她的名字:晚宁姐。
褚晚宁语气稍重:至于你说的同理心,已经老生常谈。我们应不应该同理受害者?应该。心态呢?逃避,不面对?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谁去查案子?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破?
我聂繁心霎时哽住了喉,她在长云县工作三年,凶杀案只遇到一起,属于简单仇杀,无关这些长久未断的社会问题。然而刚到南云区,就碰上大案,还牵扯出多年前渊源,一时难以接受。
褚晚宁柔和的眼眸盯着她:李娟的案子,查吗?
聂繁心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静默了数秒,艰难挤出一个字:查。
褚晚宁露出欣慰的笑,将桌上的资料递给聂繁心:继续跟进陆正林的案子,李娟的案子我交给陈安佑。
聂繁心的脸上写满疑惑:晚宁姐?
陆正林的案子和李娟的案子线索交叉多,如果你不愿,我怎么放心让你查?
聂繁心抱起两摞资料,终于释然一笑:我愿意。
从褚晚宁的办公室出来,聂繁心和陈安佑直接开车前往岚风小区,看望一位孤寡老人,也是李娟唯一在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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