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允了。
于是,原本的和谈使臣成了「签字画押」大使,能省许多口舌;为表大齐的胸襟与诚意,朝廷还特令新征北军提前打道回府,省得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虞知鸿听到这番高论,只能回以两个字:放屁。
属国上缴岁贡,大齐亦要按照属国的人口回以钱粮,以示天子仁爱。于当年而言,五成岁贡还抵不上那些给出去的东西,是倒贴的亏本买卖。
把人家养得膘肥体健,明年来的到底是岁贡还是战事?
还未谈和就先撤兵,到底是表示诚意,还是给人可乘之机?
可虞知鸿没办法,他的父皇远在京城,没法劝;就算当面劝,他也比不上瑞王能说会道,未必劝得住。
贤王殿下心事重重,还是顾铎听出了不对:新征北军走寻山道、下三岐城,这跟从德裕到阳东的官道有什么关系?
马车夫得意地回答:那是来的时候,他们回程改道,早上就出发了!我有个堂兄人在阳东,说是因为驰原侯抓住了蛮子将军,押回京城,怕有人劫车,走咱德裕这边安全。他还见过驰原侯,嚯,这位侯爷没三头六臂也差不多,活生生是传说里的战神模样,有两个你高!
驰原侯本人:
出关走德裕县,安不安全未必,绕路是肯定的。主帅离营,这些事该由王誉筹划,再请孙将军一同定夺。
虞知鸿想不通,他们究竟为何做出这一决定?
想着想着,他忽而想起顾铎抓着信鸽那一幕,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顾铎挤进了怀里,蹭得回过神。
顾铎坚信自己有止疼药效,有事没事就贴上去,问:你腿还疼不疼?好一点了没。
再给他加一条尾巴和一身皮毛,这德行活生生就是「大花」和他养的小花属于一个物种。
虞知鸿习惯地伸手搂住,让他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肩上,也像抱小猫似的顺手了:还好。
顾铎的脑子里没那些天下大事,早把行军布阵揉成一团扔了,哪怕觉得不对劲,也不甚往心里去,反正过两天一问就知。
他心想:军医应该比外边的郎中强吧?
然而军医并没有那么大的神通。
两天后,新征北军抵达德裕县城,虞知鸿顾铎顺利归队。听完贤王殿下这些天的英勇事迹,整个军医营都陷入了沉默。
一个年轻二十啷当岁的年轻军医率先开口确认:所以殿下您在脱困以后,又突发奇想、绕城散了一圈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扭头问顾铎:小将军,请问王爷这些天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么?您确认他没有撞到脑袋么?
虞知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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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哄
大不了我给你当媳妇!
人活一辈子, 脑子难免进两回水。进水的时候润物无声,倒出去就没脸见人。
跑遍德裕县城那会,虞知鸿还挺义无反顾的;现在对着军医, 贤王殿下再回忆起来,差点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顾铎倒觉得合情合理, 见状替他说道:哦,他是去找我。
年轻军医困惑地问:您是说, 王爷带着伤去街上找您?
顾铎也感觉这事不太能解释了。
说他赌气跑出去、和鸽子打架忘了回去?还是说他因为「有没有耽误人家讨媳妇」这件事别扭了好一通, 折腾得虞知鸿这个断了腿的人满街找自己?
怎么都不太对劲, 他含糊道:对,因为我走丢了?
德惠县城统共才住了不到百户人家,规划得当,占地不大,以普通人的脚力, 从城南跑到城北只需一刻钟。
年轻军医又转回头看虞知鸿,艰难地问:王爷, 你们落下来的时候, 小将军撞到头了么?
顾铎:
虞知鸿和顾铎双双陷入沉默,默得军医们颇为放心不下,给虞知鸿包扎完,又分别问了两人一些诸如「一加一等于几」、「这件衣服是什么颜色」、「您今年多大年纪」的问题。
顾铎总记不住自己的岁数, 犹豫了一会,于是被追问起「您离京前曾住在哪」、「您的副官是谁」之类的事。
结果他又没答出自己是何方人士,顿时引起了军医的高度重视,被轮番询问。
问到最后, 连他自己都有点怀疑人生:我脑子真不太好么?
负责诊断的军医十分严谨道:暂时还没有发现确切的问题, 您可以多观察一下。如果有头晕头疼等症状, 请务必到伤兵营报道。
顾铎瞬间感觉哪都不舒服了。
之前的年轻军医又问:王爷,可否告知臣,您最近在用什么药?
顾铎魂不守舍道:他一直和我抱
虞知鸿意识到自己还干了件傻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小将军的意思,是说他一直与我同去城西的医馆,恐怕需劳烦你去问问药方。
直到军医们收拾收拾离开,虞知鸿才放开手。顾铎莫名其妙地问:我想说你一直和我抱着,你捂我嘴做什么。
虞知鸿:因为我不想告诉他们。
顾铎不明所以,但是善解人意地说:好吧,那我以后偷偷抱你,替你保密。
现在有了时间和空闲,虞知鸿犹豫要不要细细和顾铎讲清楚拥抱这件事。王誉却刚好料理完安营扎寨的事,匆匆忙忙赶来报道。
王誉急急问道:王爷您受伤了?
虞知鸿道:嗯。先说正事,阳东如何安排,你为何改道德裕?
咱们还有一批辎重没用完,我们借口需要时间清点,让张全带了三个营留在阳东,随时可以支援为何改道?王誉重复一遍,好像没大听懂似的,不解道,这不是小七安排的么?
顾铎莫名其妙:我?我怎么安排,你们回来的时候,我都不在军营。
王誉道:飞鸽传书啊,信我还留着。
顾铎更奇怪了:我没给你写过信,你给我看看。
王誉跑回营帐找了一圈,他记得分明和书放在一块,却在哪本书里都找不到。
顾铎说:你睡糊涂了吧!
我睡糊涂了,孙将军不能也睡糊涂。王誉道,我还给他看过怪我放东西太乱,兴许下次拔营就收拾出来了。
顾铎说:万一你们两个是在一块睡的呢?
睡在一块也没有做同一个梦的道理,王誉瞪了这个胡说八道的一眼,咬牙认错:此事是我不周,我会加强警戒,以防出事。
虞知鸿点点头,继续说:我们此行遇刺,无人救援,你们想必不知情。不知无罪。你想想,这几日可有异常。
王誉愕然:遇刺?小七在房里留了一张字条,说你们出去玩,不用去找。怎么
又是我?顾铎道,我没写过,有什么事我不能直接和你说么。
这次虞知鸿倒能作证:我那天恰有时间,临时起意外出,将他从先锋营练兵场带出去,他确实没留过字条。
王誉道:那就是伪造。没准那封信也是,我这就去叫他们加巡防人手!
顾铎目送王誉远去,只剩他们二人,他习惯地靠在虞知鸿身上:我要是脑子真有问题,总忘事情怎么办。
虞知鸿又一次想起那天无人的偏僻胡同,还有扑棱翅膀的信鸽,心不在焉地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