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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晴不禁在心里想。
她若是给许凤洲做妾,将来也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她能过吗?
她能熬得住这样的日子吗?
日複一日,永远低人一等,与做一名伎子,有什麽区别呢?
这时她们突然提到安乐公主即将举办的马球比赛。
“许侍从可参加?”
“连太子殿下都参加,二哥哥自然要参加。他还邀了我去看比赛。我还在想,到时是穿那套新做的球服去,还是鹅黄色的襦裙去。”
话音刚落,云晴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滴在手背上。
她一时没拿稳,整杯茶掉落在地上,溅到赵萱绣了大片鹅黄色牡丹花的华丽裙摆上。
云晴赶紧要替她擦拭,被她一把推开。
云晴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赵萱骂道:“你这贱婢,是眼瞎了吗!”说着擡起手掌。
云晴擡起眼睫望着她,眼看着那手掌要落在她脸上,小阁子的门突然被人拉开。
“云晴姐姐!”
云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满脸讶然的桃夭出现在门口。
一同来的竟然还有华阳县主崔樱。
赵萱顿时面色大变,同其他二人起身向崔樱见礼。
桃夭赶紧上前将云晴扶起来,一脸担忧,“姐姐无事吧?”
云晴摇摇头。
崔樱神色淡然地扫了她们三人一眼。
赵萱此刻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大步上前握住桃夭的手,挤出一抹笑,“妹妹怎来了?”
桃夭神色疏离地抽回自己的手,看向云晴,“云晴姐姐,咱们回去吧。”
*
三人出了茶楼,云晴一脸感激地看向崔樱,“多谢,县主。”
崔樱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你救过我一回,我帮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谢我。”
云晴一时又想起崔锦年来,忍不住问道:“崔世子,他,还好吗?”
提及崔锦年,崔樱蹙了蹙眉尖,“七郎他实在太胡闹。他不该哄了你的镯子。那镯子,听说是许夫人的遗物,对许侍从意义重大。”
云晴一听,瞬间怔住。
那对镯子竟然是他母亲的遗物吗?
他竟然将他母亲的遗物赠予她……
回府的路上,云晴整个人都是晕的。
桃夭叫了她三回,她才回过神来。
桃夭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姐姐的面色怎这样差?医师方才怎麽说?”
云晴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道:“就是,一些,小问题。”
她还没想好自己该怎麽办,不想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
桃夭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那个赵萱,竟然是那种人!”顿了顿,又道:“我哥哥那个人脾气实在不好。不过我知晓,他心里有云晴姐姐,否则也不会把我阿娘的镯子给姐姐。那个镯子,是我娘留给他妻子的。”
云晴闻言,久久没有作声。
她突然迫切地想要见到许凤洲。
她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他。
她也想要同他说说,方才在茶室里发生的一切。
一下马车,她就向桃夭告辞,朝着葳蕤轩走去。
她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颠了腹中的孩子,手牢牢地捂住。
她之前明明一点儿感觉都无,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小腹里真有一个小娃娃在一点点儿长大。
她想,若是旁人的妾室她宁死也不肯做。
可他对她来说不是旁人。
他是她的阿耶,兄长,是她喜欢的人。
她不知给人做妾是不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但是她愿意为了腹中的骨肉试一试。
说不定他能庇护她同孩子呢。
他那样霸道的一个人,决不会让赵萱将她同孩子卖了去。
她不能那麽自私,她不想自己的孩儿一出世就没有父亲。
试一试吧。
就为他试一试吧!
万一,就可以呢!
他待她那麽好,还说要替她寻阿耶。
阿娘在天有灵,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也许不会怪她
云晴从未像这一刻,那麽迫切地想要见到许凤洲。
她心里藏了好多话要同许凤洲说。
她其实一直都想要告诉他,她想有个家。
不需要大,只要一个小小的院落就好,在墙角栽种两棵石榴树,搭一个秋千架。
赵萱不喜欢她没关系,她就搬到外头去住。
他每个月能分出几日来瞧瞧她与孩子就行。
也许,有了孩子,他们也能白头偕老。
云晴眼里的泪意逼出眼眶。
她捂着嘴,生怕自己要哭出声来。
她不再是个怪物,她有了他的骨肉。
他那麽喜欢孩子,该有多高兴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