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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还觉得批注的人着实傲慢无礼,后来她才得知那些批注全是许凤洲所留。
少年时期的许凤洲也曾大江南北寻过自己的妹妹,所以才敢下那样的妄言。
其实她也曾经想过,自己为什麽那麽喜欢许凤洲呢?
大抵也因为,他曾经寻找妹妹的样子令她着迷。
若是有人这样寻她,她得感动成什麽样。
正愣神,突然听见顾兰时唤自己,一擡起眼睫,对上一张眉目清隽的俊秀面庞。
是顾兰时。
他一脸担忧,”是不是累了?可要回去?”
云晴摇摇头,腼腆一笑,“不累。”
来都来了,自然不好辜负这大好春光。
她想,她现在过得极好。
希望他也好。
*
许凤洲过得简直糟糕透了!
他追了半个月,连个人影都未瞧见。
这日晌午,快要抵达金陵地界时,天上突然飘起雨来。一行人来不及避雨,被淋成落汤鸡。
直到雨停,严亭指着舆图道:“公子,您已经一天一夜不曾休息,不如去前头的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入城。”
“不必,”一脸凝重的许凤洲翻身上马,冷冷吩咐,“直接入城。”
一个时辰后,许凤洲等人出现在金陵城内的一间客舍里。
严亭要了几间上房,并且让人送了热水。
已经多日未好好休息的许凤洲将疲乏的身体浸润在热水里,后脑勺靠在桶沿上,缓缓地阖上眼睫。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透,客舍里只点了一盏灯,微弱昏黄的灯光在他过分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一片阴翳。
那张温柔恬静的美丽面庞再次浮现出脑海里。
他猛地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眸,长睫抖落几粒水珠,顺着面颊滑落,喉结不断地滚动,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那个叫他恨得牙痒痒的女子。
这一路上,他马不停蹄,风餐露宿寻了将近半个月。
派出去的五百部曲也早已增加到一千,沿途的关卡也命人守着,就连水路都不曾放过,却仍旧一无所获。
她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半点蹤迹也寻觅不着。
一想到她有可能与旁的男子……
许凤洲心里的恨意就止不住地往外冒,呼吸间都带着灼人的恨意,白皙的额头爆出青筋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扒皮拆骨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许凤洲从木桶里站起来,拿了一条手巾裹在还在往下淌着水珠的结实腰腹上,冷冷道:“进来。”
是严亭。
他将热腾腾的饭菜搁在桌上,道:“公子这一路都不曾用过东西,先吃些东西吧。”
许凤洲一点儿胃口也无,皱眉,“可有什麽消息?”
严亭摇头,“目前还未有任何消息。”
许凤洲沉默片刻,“可寻到她的家?”
她那个人,心心念念地想要寻阿耶,现如今跑了,定然想着寻自己的家。
严亭迟疑,“光凭着一幅画,实在很难寻到。”
许凤洲一脸厉色,“那就多派些人手!”
严亭应了声“是”,正欲立刻,又听他冷冷道:“还有那个男人,春明可有查清楚他的来路?”
严亭摇头,“春明暂时还没有消息,也只说是江南来的,眼下恐怕只有太医令与崔世子知晓他的底细,只是这二位恐怕也只有公子回长安,才能从他二位口中问出话来。”
许凤洲当然知晓。
但此刻他人已经追到这儿,自然不甘心就这麽回长安去。
万一寻到人呢……
许凤洲想到这儿,冷冷吩咐,“命人搜集江南所有顾姓病坊药肆!”
严亭听了这话,面露难色,“这,恐怕要耗费过多的人力物力,如今长安那边已经乱作一团,公子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
许凤洲自然知晓这事做起来有多难。
当年他寻自己的妹妹,也足足费了五六年的功夫,最后还是无意中得到妹妹的消息。
他亦知晓自己这样为一个通房婢女逃了婚,恐怕早已沦为全长安的笑柄,茶余饭后的谈资。
父亲t与族人也必定对他失望极了。
他什麽都知晓,也什麽都明白。
换作从前,若是有人同他说,有一日他许凤洲竟然会为了自己豢养的玩物,将脸面丢得满长安都是,他必定嗤之以鼻。
他这个人,生来什麽都有,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
但他如今已经管顾不了那麽多!
只要一想到她此刻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兴许还会做一些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他就寝食难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