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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入了靖国公府接亲,他望着映在窗户上的那抹倩影, 喜悦再次涌上心头,在衆人的起哄下念催妆诗。
屋子里。
云晴听到外头的喧闹声, 一颗心慌乱不已, 脑子里也嗡嗡作响。
这时, 屋外突然静下来。
一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屋外响起。
“传闻烛下挑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 留着双眉待画人。”【1】
这还是云晴头一回听见许凤洲念诗, 不知为何,一颗心竟然安定下来。
她忍不住透过窗户往外瞧了一眼, 只瞧着身着礼服,丰神如玉的新郎背光立在窗外。
这一回,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是来娶她的郎君。
云晴却不知为何想起他上回与旁人成婚的情景来。
也不知上一回他成婚,是否也如现在这般,催妆诗念了一首又一首,只为早些见着新娘。
正愣神的功夫,喜娘催促,“好了好了,新娘子该出门子去,误了吉时可不好!”
云晴忙以扇遮面,在几名喜娘婢女的簇拥下出了屋子。
直到有人挡住她眼前刺眼的日光,她才忍不住悄悄擡起视线,对上一双深黑狭长的眼眸。
许凤洲眸光灼灼地望着她,嫣红润泽的嘴角微微上扬。
云晴立刻地垂下浓黑的眼睫,一颗心砰砰直跳,在衆人的簇拥下随着他出门,拜别长辈入了花轿。
许凤洲上一回逃婚之事,全长安的百姓记忆尤深。
这一回又娶亲,全部都出来看热闹。
只见迎请的队伍浩浩蕩蕩后头,十里红妆铺满朱雀大街。
上一回这麽大阵仗,还是太子殿下娶亲时。
那些未嫁的女子瞧瞧马背上风流俊美的新郎官,再瞧瞧那丰厚的嫁妆,无人不豔羡。
坐在花轿理的云晴却没有半点新娘子的喜悦与娇羞。
她想,她们不一定不知晓,那些嫁妆全都是许凤洲给的……
迎亲的队伍围着长安城绕了几圈后终于往相府方向走去。
早已经守在相府门口看热闹的衆人一看到迎亲的队伍近了,立刻在门口铺了红毯子。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花轿在府门口停下。
许凤洲翻身下马,上前踢轿门。
在喜娘的唱和下,一手持绣金团扇,身着深青色礼服,头戴礼冠的新娘由喜娘搀扶着下了马车。
新娘子行走时,花树钗环岿然不动,端得上仪态万千,贵不可言。
诸人愣神片刻,听到礼官人和唱后,连忙迎着一对新人入青庐帐。
接下来便是拜堂过礼,同食同牢饭。
两人共饮合卺酒后,喜娘又剪去新人发髻,进行合髻后,才算礼成。
云晴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又听得屋子里的人起哄催促许凤洲念却扇诗。
许凤洲一连作了五首却扇诗,云晴的扇子都还牢牢地遮住一张粉面,有些急了,在衆人的起哄声中只好又作了一首。
新娘子终于千呼万唤中移下团扇,露出一张如花娇靥。
她怯怯地擡起一双漆黑澄澈的狐貍眼,眼波流转,摄人心魂。
屋子里一瞬间鸦雀无声,有好几个方才嗓门最高的少年各个红了脸。
许凤洲向她拱手作揖,郑重道:“许凤洲见过娘子。”
云晴被这一声“娘子”叫得擡不起头来,洁白的指骨攥紧手中的扇骨,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许凤洲见她耳朵红得滴血,舍不得旁的男子瞧见她这副羞涩的模样,轻咳一声,道:“都去前头吃酒吧。”
今儿在场的都是许家各方男丁,本就惧怕许凤洲,此话一出,也不敢闹下去,皆识相退出新房。
临走前,许凤洲一把握住云晴的手指,低声道:“我会尽快回来。”
直到房门关上,云晴才擡起沉重的头,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新房,心跳得厉害。
小英笑嘻嘻上前,“公子方才吩咐,说县主这会儿一定饿了,让县主先垫垫肚子。”
云晴确实饿坏了,可她背后全都是汗,湿腻腻的有些不适,“我想先沐浴。”
小英“啊”了一声,“县主不等公子?”
今日大婚之夜,新娘子一般都要等新娘回来才褪嫁衣。
云晴摇摇头。
小英与其他婢女只好上前替她卸妆更衣。
卸去满头钗环,云晴顿觉得头上轻松不少。
她沐浴过后,吃了些糕点。填饱肚子后,还想要瞧瞧儿子,但儿子早就睡下。
她实在给自己找不到事情做,便将屋子里服侍的婢女全部打发出去,也上床睡觉。
可明明那麽累,却怎麽都睡不着。
她只好又坐起来,拿了书来看,却又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许凤洲那一句“娘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