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十二

琼瑰点缀林花,青松翠筱一夜欹倾如醉倒,落尽梅花见雪花。书房里麝煤金博山,香风泛帘幕,镂空如意窗畔的天蓝釉花盆里盛着刚刚摘下来的青白水仙,芳香扑鼻。

晏怜绪伏在白釉剔花缠枝菊纹鱼缸上,百无聊赖地数着锦鲤,抱怨道:「夫子怎麽还没有来呢?」

今天轮到小黑炭为晏怜绪侍墨,他熟练地在澄泥风字砚上旋着菊香膏墨,说道:「昨夜下了大雪,积雪应该还没有打扫乾净。夫子住得那麽远,就算坐着马车过来,恐怕也要耽误一点时间。」

晏怜绪噘嘴道:「夫子老是说什麽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今天他连约好的时间也错过了,看他以後还敢不敢说我上课时睡着了。」

小黑炭抬头看着晏怜绪,笑道:「那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晏怜绪眼珠一转,搔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天做到一半时??睡着了。」

小黑炭失笑道:「那你还不快点过来完成功课?」

晏怜绪探头看了看紫檀描金漆炉里的莲花香篆,以檀香粉末砌成的莲花香印已经烧了一半—平日一节课差不多是燃烧一朵莲花香印的时间。他摆了摆手,漫不在乎地道:「现在过了半节课,夫子肯定是赶不及的。既然今天上不了课,那就明天再做功课吧。」

小黑炭抬起墨锭,委屈巴巴地道:「可是我给你磨墨了。」

晏怜绪不想浪费小黑炭的心思,便上前道:「那换我给你上课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青玉山石笔架上抽出象牙八仙狼毫笔,随意沾了墨,在鱼子笺写上自己的名字,问道:「你知道这是什麽字吗?」

「你的名字。」小黑炭得意洋洋地回答。

「孺子可教也。」晏怜绪非常满意,他闲着无事曾经为小黑炭启蒙,首先教的当然是自己的大名,偏生小黑炭在练武方面有些天份,字却老是写得歪歪曲曲的,连笔也握不好,所以晏怜绪很快就失去耐性了。他又在鱼子笺上写下「小黑炭」三字,问道:「这个呢?」

小黑炭苦恼地盯着那几个字许久,还是摇头道:「不知道。」

「这是你的名字……」晏怜绪说到一半却觉得不对,小黑炭顶多是绰号,怎麽可以当成名字。

小黑炭定定地看着晏怜绪,等待着他的下文。晏怜绪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你的娘亲??没有给你起名字吗?」

然而小黑炭只是摇摇头,晏怜绪暗想自己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正烦恼该如何打圆场时,小黑炭突然问道:「我的姓氏是楼,那是怎麽写的?有什麽意思吗?」

晏怜绪乐得小黑炭主动岔开话题,便大笔一挥,在鱼子笺的另一边写下「楼」字,滔滔不绝地回答道:「楼是建筑的意思,有一首诗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小黑炭低声念着「小楼一夜听春雨」时,晏怜绪忽地拍案而起,兴致勃勃地道:「娘亲常常找一个道士到府里作客,听说他不但神机妙算,懂得看三世相,还会替人起名,我们一起找他吧。」

那个道士住在城郊莲花山的青松观里,那里香火鼎盛,连甚少出门的晏怜绪也曾经数次随母亲到那里拜访。

话未说完,晏怜绪已经急急穿上银灰色方胜纹暗花缎袄,小黑炭讶然道:「现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怜绪拉着小黑炭的手臂,催促道:「反正夫子是来不了的,我们出去走动走动吧。」

二人渐渐长大,曾经喜欢冒险闯祸的小黑炭日渐稳重安静,有了下人该有的恭敬,反而晏怜绪却是被晏府上下宠爱得愈来愈活泼顽皮。

小黑炭迟疑道:「可是??」

「没有可是!」晏怜绪把小黑炭的红色菊花纹绉绸大襟小棉袄丢给他,叉着腰道:「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响当当的好名字吗?」

昼阴正重,霜凋堤柳,下人也在忙着布置过年,晏怜绪和小黑炭乘机穿过花园,从後门溜出晏府—他们早已挤不进狗洞,所以晏怜绪叫小黑炭偷来後门的钥匙,再到外面配了新的钥匙。

幸好很快便是宿雾初散,风收浙沥,画楼十里,娇随钿车,玉骢南陌。晏怜绪难得出来,自是兴高采烈。他平日最是嗜甜,特地从小贩那里买来粔籹蜜饵,跟小黑炭一同分享。那些粔籹蜜饵以荷叶包裹着,竟也沾上一点清淡的荷香。

小黑炭毕竟年纪还小,很快便从忧心忡忡里回复过来,重新展露欢颜。二人一边吃着粔籹蜜饵,一边打打闹闹地穿过跨水梁桥,登上通往莲花山顶的石阶,石阶两边的松林素霜凝华,远方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一路上香客川流不息,时而看见轿夫健步如飞地抬着肩舆上山。

晏怜绪看见前方的老夫妇搀扶着彼此爬上石阶。他忽然拉了拉小黑炭的手,示意小黑炭看看那对老夫妇,然後低声道:「将来我老了,你会这样扶我上去吗?」

小黑炭笑道:「到时候我会背你上去。」

「吹牛皮!待我们也白发苍苍时,你还背得起我吗?」晏怜绪赌气地吐了吐舌头。

「一定背得起的。」小黑炭倒是很有信心,他拍着胸口道:「到时候我背着你走遍大江南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怜绪笑道:「大江南北倒是不必,之前我看了一本游记,里面提到琴川是天下琴师聚集之地,你背着我到那里就可以了。」

他连背书也背不好,却是天生精通音律,三岁会琴,五岁写曲,七岁时靠着一手琴艺名满朝凪,也没什麽琴师胆敢妄言指教他了,此後更因为觉得现世的曲子落於窠臼,常常自创曲子,

小黑炭轻声念了「琴川」好几遍,比刚才念「小楼一夜听春雨」时更认真,彷佛要把这名字好好地烙印在心里。

寒风萧索,晏怜绪不禁冷得直打哆嗦,小黑炭刚要脱下棉袄给他披上,晏怜绪便牵着小黑炭的手道:「穿着吧,要不然你也会着凉的,我们牵着手就不冷了。」

小黑炭的掌心暖洋洋的,五指有力地扣着晏怜绪的五指,他担心地道:「你的手很冷,要是你真的很寒冷,一定得告诉我。」

「当然??阿嚏!」还没有说完,晏怜绪先打了一个大喷嚏,他知道小黑炭又要唠叨了,连忙扯着他回头道:「你看!」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山顶,四周雪峦迭起,玉垒顿清,浮云浅淡,回头看见三街九衢如江流回肠,远方波光如镜,偶闻松林深处寒罄轻敲,一只白鹭似乎被游人惊扰,从迎客松下振翅高飞,消失在遥远的彼方,唳叫却还在半空袅袅回响。

山顶也是长着大片松林,中央的空地矗立着青松观。青松观杰耸层霄,千章云木鈎輈叫,九脊明瓦屋檐上铺满积雪,泛起刺眼银芒。

年近岁晚,不少香客特地远道前来求神问卜,祈福还愿,格外人头涌涌。

三足双耳金铜雕华封三祝纹香炉里插满线香,四周烟雾弥漫,妇人小孩坐在麻叶头斗拱回廊下歇息谈天,提着担子的小贩到处吆喝着兜售平安符和香囊,好不热闹。晏怜绪领着小黑炭在人群中飞快钻动,穿过涓涓流水响回廊,不消片刻便找到那个正背靠着云凤纹檐柱打瞌睡的道士。

那道士满头银丝,看起来已届耳顺之年,但依然脸色红润,精神矍铄,他冁然而笑地道:「晏少爷,您怎麽偷偷溜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才不是偷偷溜出来??」晏怜绪眼珠一转,还是心虚地低声道:「总之你别告诉娘亲。」

「当然。」那道士笑嘻嘻地拍了拍胸口,他看见小黑炭站在晏怜绪身边,便问道:「这位小公子是小少爷的亲戚吗?」

平日晏怜绪的吃喝用度也会分小黑炭一份,小黑炭自是出落得愈发精致漂亮,衣衫也不比晏怜绪的逊色,怪不得道士误以为他是晏家的亲戚。

「那是我的朋友,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晏怜绪把小黑炭带到道士面前。

道士仔细打量着小黑炭,一手摸着稀疏的山羊须,叹道:「眉压眼,瞳孔颜色异常,桃花眼,眼窝深,高颧骨,尖下巴,这可是一副注定风流薄情的长相啊。」

晏怜绪也听嬷嬷说过小黑炭长相薄情,他悻悻然地道:「小黑炭是个很好的人。」

道士笑道:「小少爷不会嫁给这位小公子,当然不用在意他是否风流薄情,可惜喜欢他的姑娘就得吃不少苦了。」

晏怜绪心里还是不服,然而道士已经向小黑炭道:「小公子,请给我看看您的掌纹。」

小黑炭顺从地伸出白嫩的掌心,晏怜绪从来不让他做粗重的工作,平日小黑炭练武之後,晏怜绪甚至会亲自为他敷药,所以那常握弯刀的手依然秀气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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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纹分岔混乱,这辈子注定命途乖舛。」道士抬头看着小黑炭,叹道:「男生女相,又是经历坎坷,难免误入歧途。请问小公子贵姓?」

「楼,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楼。」晏怜绪抢着回答。

乱山云掩翠,老树雪生花,道士仰头看着角梁下的螺旋香嫋嫋吐烟,沉吟了一阵子,才向小黑炭道:「楼月璃—明月之月,琉璃之璃。愿小公子颠沛流离之後,仍然可以保持赤子之心。」

晏怜绪轻声念了几遍这名字,然後抬头看着小黑炭的墨绿眼眸,如同映在碧绿琉璃的月华,只觉得这名字跟小黑炭实在是天作之合,便大力点头道:「楼月璃,我喜欢这名字。」

小黑炭不明所以地看着晏怜绪,但还是点头接受他的新名字。

当夜,晏怜绪还在心里不断念着楼月璃这名字。他猛然想起来,明月难攀,彩云易散琉璃脆,这是个非常不吉利的名字。

晏怜绪只能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护小黑炭,使明月琉璃永远纯洁无瑕,不会化为泡影。

飞雪初晴,北风吹得琼芳乱坠,疏竹映流光。云冻红梅,香凝沁粉,画檐残雪滴。

玉鸾带着夕雾来到白榆院的暖阁时,曲清淮正拿着瓜藤纹金绞剪修剪青釉荸荠瓶里的宫粉梅,好生生的宫粉梅被她修剪得七零八落。

南窗下放着几个笑容可掬的磨合罗,阁里没有焚香,只放着一盆嫩黄的香橼,一室盈满清新果香,想必是特地从暖房里买来的。

从醉梦院回来之後,玉鸾一直想找曲清淮打听楼月璃的事,但她要不是跟着曲雪珑学习打理生意,就是跟着朋友游山玩水,几乎天天也不着家,他唯有吩咐夕雾留意曲清淮的行踪。今天曲清淮刚好在家,玉鸾便立刻过来了。

曲清淮回头看见玉鸾,她连忙迎上前,笑意盈盈地道:「嫂嫂,我听说您在找我,是有什麽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挽起高椎髻,只插着一根串珠金步摇,画着清淡的妆容,穿着鹅黄底水纹短襦配上荷叶罗裙,身上散发着天竺葵的香气。

「妾向小姐请安。」夕雾侍候玉鸾解下熨斗目花地绸绣荷兰蝶披风,拿走掐丝珐琅缠枝莲纹暖手炉,他道:「妾早就想跟小姐聊聊了,只是小姐贵人事忙,妾也不好打扰小姐。」

「别叫我小姐了,怪难听的。您可是我的嫂嫂,叫我清淮就可以了。」曲清淮笑眯眯地挽着玉鸾的手臂坐在紫檀木戗金描祥云纹茶几旁边,丝毫没有顾及男女之别。她指着那个荸荠瓶道:「哥哥就喜欢摆弄花草,偏偏我粗手粗脚的,老是做不好。」

「您有空可以找爷请教。」

曲清淮作了个鬼脸,说道:「我现在天天跟着哥哥出门应酬,回家後我可不想还要对着他,哥哥就是个闷葫芦,我又是坐不住的,要是跟他学习花道,恐怕我也会无聊死了。」

她吩咐婢女端上糕点,又亲自为玉鸾添了齐山云雾,说道:「以前我很担心若哥哥跟他未来的妻子只是因利结合,那他真的是孑然一身了,幸好他有您这样一位知心人相伴左右。」

玉鸾踟蹰地道:「可是妾是男人,不能为爷生儿育女……」

「曲家家大业大,大不了从旁枝过继儿子。」曲清淮握着玉鸾的手,诚挚地微笑道:「嫂嫂,您千万别胡思乱想,哥哥既然把你迎进茜云阁,就是把你视作妻子,我也是真心把您看成嫂嫂,您是曲家的人,这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想起这些年来跟曲雪珑的恩爱,玉鸾心中不禁一软,但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说道:「听说您不但跟爷学习打理生意,也常常跟朋友出来游玩。」

婢女端上矾红彩描金莲花纹瓷碟和八宝糖蒸酥酪,曲清淮亲自给玉鸾盛了一碗酥酪,唠唠叨叨地道:「这酥酪跟街上的不一样,是我在京都游玩时,梵苍侯家的三小姐命人给我做的,我觉得味道不错便向侯府的厨子拿了方子,嫂嫂您一定要嚐嚐。」

那碗酥酪溶之如汤,则白如饧,沃如沸雪,上面点缀着蜜糖丶红豆丶山楂和核桃,全也不是冬天可见的食物,大约又是重金从暖房里买回来的。

经过多年严格节食的生活,玉鸾早已对甜食失去兴趣,但他还是敷衍地喝了一点点,万分客气地微笑道:「高飣羶根浇杏酪,镟融雪汁煮松风——果然味道甚佳。」

曲清淮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酥酪,又以錾花暗钮纯银筷子夹起一块巨胜酥蜜麻花送到嘴里,笑道:「对了,嫂嫂是想到哪里游玩?我待会跟哥哥说一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逛逛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说近来您常常跟楼爷游玩。」玉鸾索性不藏着掖着了。

曲清淮几乎被麻花呛住了,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瞪大眼睛道:「之前哥哥因为这件事提点过我,我明明比以前更小心了,嫂嫂是怎麽知道的?」

玉鸾养在深闰,哪里知道曲清淮是否常常跟楼月璃在一起,没想到一试探就成功了,他顺着话头道:「爷怎麽提点您了?」

曲清淮脸蛋通红,她靠在玉鸾的耳边,轻声道:「就是……楼爷跟哥哥见过面……谈起我的事,然後哥哥就找了我……」

玉鸾眼神闪动,想起上次在醉梦院里看见曲雪珑的事,他抿着以圣檀心抹得鲜红如血的菱唇,勉强一笑道:「您也提过,楼爷风流成性,浪荡不羁,恐怕并非良伴。」

曲清淮手托香腮,说道:「我觉得……楼爷对我是特别的。」

她害羞地笑了笑,又打趣道:「别人不是常说燕知寒门,犬知新婿吗?家里若是养着一个猧儿,倒是可以知道楼爷是否佳婿。」

玉鸾却是笑不出来,他紧紧捏着白玉菊瓣纹双耳杯,沉默良久,问道:「您是真的想嫁给楼爷吗?」?

曲清淮坚决地点头道:「非君不嫁。」

「那楼爷是非卿不娶吗?」玉鸾颤声道,其实他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曲清淮正要回答,她的贴身婢女忽地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几乎被门槛绊倒了,她顾不得行礼请安,只是大声道:「楼爷……楼爷派了冰人过来问名!」

玉鸾如遭雷殛,眼前一黑,全身发冷,濒死的晕眩瞬间袭来,几乎从竹藤玫瑰椅滑倒在地上,曲清淮却喜极而泣地叫道:「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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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收云敛,雪似琼花铺地,寒酥处处,松篁独翠,千叶梅暗香清绝,细叠冰销。

玉鸾身为内眷,住在外男不能踏足的内阃里,自是不能前往大厅。他只好站在垂花门後,眼睁睁地看着曲清淮匆匆地走进大厅里。

「夕雾,你觉得……爷会答应吗?」玉鸾捏紧紫荆红缎绣栀子花蝶手帕,心焦如焚地向夕雾问道。

「回鸾夫人的话,奴婢愚见,既然楼爷光明正大地派冰人求亲,他和爷大约是私下谈过了,刚才小姐也提过这件事。」

玉鸾真的想不通为什麽曲雪珑愿意把妹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此时,玉鸾远远看见曲雪珑从大厅里走出来,他不能走出垂花门,唯有拚命踮起脚尖,幸好曲雪珑正好是向垂花门走来。

自从曲清淮回来之後,曲雪珑也没有来过茜云阁了,但现在玉鸾无暇问候曲雪珑的近况,只裣袵道过万福。曲雪珑身上传来清淡的玉兰香,他神色冷漠地问道:「你怎麽站在这里?」

玉鸾看得出曲雪珑的心情不太好,便婉娈地挽着他的手臂,翠钿贴靥轻如笑,腻声道:「刚才妾正好跟小姐在聊天,然後……听说楼爷提亲的事,妾担心小姐,所以……特地在这里等待。」

曲雪珑幽幽地看着玉鸾,玉鸾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紧,故作忧虑地道:「小姐已届摽梅之年,是该许人家了,只是妾听说楼爷行为放荡,而且不过是新近的暴发户,恐怕并非小姐的良配。」

「若清淮执意,也唯有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妾……不明白爷的意思。」

彤云风扫雪初晴,远处苍山烟澹,青冥远净,玉桥畔疏枝冷蕊。曲雪珑踏进垂花门里,玉鸾自也跟随着他,二人穿过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闼连甍垂凤翼,曲雪珑只不冷不热地道:「清淮向来一意孤行,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应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玉鸾脸色苍白,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开口反驳,只好道:「所以……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曲雪珑点点头,他转头看着玉鸾,眼神如水浴芙蓉净,玉鸾只能心虚地别过眼神。

空际瑶峰微吐,阁雪云低,裁冰剪水装鸳瓦,积雪散漫,飘落冰澌。

十字棂格窗的窗畔放着钧窑红斑青蓝釉梅瓶,梅瓶里插着几朵长蕊单绿梅,案头的釉彩寿桃纸镇压着晏怜绪用来练习书法的狭帘罗纹洒金纸,纸上的墨迹渐渐乾透了。?

霜帘风幕,古鼎沉重篆细,把书库薰得暖洋洋的,晏怜绪一如既往地伏在案头,枕着书本打瞌睡。案头诗书乃陈,缃缥斯备,他的耳边散落着纸笔,摊开的《礼记》上还沾着他流出来的口水,把墨迹洇成一团团乌云。?

晏怜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酸枝墨漆描金镶嵌竹簧博古架上的珐琅彩瓷马匹雕像映入眼帘。他突然想像自己骑在马上将会何等威风,想着想着,不禁傻笑起来。

又躺了一阵子,晏怜绪才打着呵欠坐起来,再伸了个懒腰,却赫然看见《礼记》上的字早就被自己的口水毁得一乾二净。他吓了一跳,顾不得擦净嘴角的口水,只手忙脚乱地打算把这本书塞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免得明天被西席发现罪证。

晏怜绪绕到最後一排书柜前,这书柜里收藏的全是无聊的杂书,他平日很少来到这里。他踮起脚尖,把《礼记》塞在最高的一排。书柜的对面就是墙壁,墙壁上没有窗户,香鼎也离这里很远,总是格外阴冷。

他刚刚藏好《礼记》,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一旁的书本,才发现这些书本的书脊上也没有书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怜绪向书柜外悄悄探头,确定没有任何人站在紧闭的门外,才抽出其中一本书。那是一本以橘红丝绢制成的画册,丝绢的质料不错,但已经很残旧,边缘布满棕黑的污迹。

他翻开其中一页,眼睛马上瞪得大大的,脸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尤其一双耳朵更是通红得如同熟透的虾子。明明知道不该看下去,他偏生忍不住再翻开几页,双眼无法自控地黏在那些图画上,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里又冷又暗,晏怜绪却是全身热腾腾的,下身也升起一股陌生的热度。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晏怜绪立即跳起来,几乎把画册掉到地上。

他以为早已下课的西席去而复返,内心七上八下,蹑手蹑脚地从书柜里伸头去看,却看见小黑炭正推门进来,捧着晏怜绪最爱吃的冰糖琥珀糕。

「你在做什麽?」小黑炭眨眨眼睛,他出落得愈发秀丽标致,身姿妩媚风流。

晏怜绪煞有介事地道:「快点关门。」

小黑炭顺从地关上门扉,走到晏怜绪的身边。晏怜绪罕有地没有先吃甜点,把小黑炭递来的冰糖琥珀糕随手放到案头上。他把小黑炭拉到身边,神秘兮兮地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说着,晏怜绪隆重其事地把画册递给小黑炭。

小黑炭站在书柜外,静静地翻开画册,窗外那流金似的光芒在妍丽的娇容上尽情倾泻,连耳朵上的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晏怜绪仔细地留意小黑炭的反应,却发现他似乎不太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麽你不惊讶?难道你看过了?」晏怜绪着急地扯着小黑炭的手臂,莫名其妙地感到很不甘—他所拥有的,所知道的,无一不跟小黑炭分享,现在小黑炭却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下人常常传阅这些画册,但你这本……画得漂亮多了。」小黑炭的羽睫颤动,他的声音很小,晏怜绪总算看见他的耳朵渐渐红起来。

「为什麽不拿给我一起看?」晏怜绪噘嘴问道。

小黑炭略略犹豫,摇头道:「这些不是什麽好东西,而且……早晚会有婢女教导你这些事情。」

晏怜绪没有明了小黑炭的言下之意,以为所谓的婢女教导是她们把这些画册交给自己而已。他拉着小黑炭坐在黄花梨填漆戗金罗汉床上,在小黑炭的耳边轻轻地道:「真的……那麽舒服吗?」

二人靠得很近,晏怜绪甚至可以嗅到小黑炭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

小黑炭匆匆地看了晏怜绪一眼,低头道:「难道你……从来不曾……自渎?」

他的最後两个字说得细如蚊鸣。

晏怜绪慌忙躲避小黑炭的眼神,装作专心地看着旁边的三足黄铜云龙纹香鼎,宝鼎浓薰,烟雾被阳光染得发白。他心想香鼎里一定是放了太多银骨炭,否则他怎麽会突然感到那麽热。

过了大半天,晏怜绪才红着脸摇头,他还是不敢看小黑炭,只是忍不住道:「你……常常……那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黑炭的脸颊红得就像要滴血一样,只轻声道:「偶……偶尔吧。」

二人本来肩碰着肩地坐在罗汉床上,现在却同时低头死死地盯着膝盖,彷佛膝盖上长着一朵新奇的花,又不约而同地把身体挪开了一点点,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

「舒服吗?」晏怜绪的声音微弱。

清晨时还是阴晴显晦,现在却是云开天宇,书库里翻香罗幕烟斜,阳光把虹梁上的蝙蝠纹也照得一清二楚,彷佛什麽秘密也瞒不过阳光的一双慧眼。?

虽然书库里只有他们两人,小黑炭却还是四处张望,再三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非常小声地道:「舒服。」

晏怜绪突然抬起头来,紧紧地拉着小黑炭的手。他的掌心不断冒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小黑炭,嘴唇微微颤动,却始终不敢把要求说出来。

小黑炭凝视着晏怜绪,轻轻地道:「你想试试?」

晏怜绪以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点头。

小黑炭在晏怜绪的耳边低声道:「今夜,我来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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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月璃和曲清淮的婚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玉鸾自是苦闷无比,幸好曲清淮这快乐的新娘子天天忙着试穿嫁衣和准备嫁妆,倒是没这工夫找玉鸾。

每月逢五前往琴坊成了玉鸾最大的慰藉,这天松雪飘寒,疏云吹冻,梅花争白,玉鸾正要出门上马车,却看见曲清淮领着婢女匆匆走来,笑道:「嫂嫂要出门吗?」

玉鸾裣衽福身,恭敬地道:「小姐万福,妾正要前往琴坊。」

「时间还早,要不要跟我一道儿去吃早膳?珍香楼最近新出了杏仁酪和荷花蒸米糕,嫂嫂一定要嚐嚐。」

玉鸾摇头道:「妾已经用过早膳,不打扰小姐的雅兴了,而且没有爷的允许,妾也不好四处乱逛。」

虽然曲雪珑从未明言禁止玉鸾出门,玉鸾到琴坊一事他也是知情的,但玉鸾毕竟身为男宠,也不好过於任意妄为。

曲清淮上前挽着玉鸾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我约了月璃出来用膳,要是只有我们二人,让哥哥的熟人瞧见了,只怕曲家脸上不太好看,还是让嫂嫂陪着吧,我这就差人跟哥哥说一声。」

月雫素来有未婚夫妻在成亲之前不能见面的风俗,要是见面了,婚後必定过得不如意,现在曲清淮当然是偷偷跑出来跟楼月璃幽会的。

玉鸾心念转动,回头向夕雾道:「把我的帷帽拿来吧。」

风流矶散,霜覆九衢尘。绮罗巷陌,陌上轮蹄满,铜驼载酒,游人捎鞭骤玉骢。

青牛宝马七香车穿过大道连狭斜,到达珍香楼前,但见城中酒楼高入天,曲清淮首先灵活地跳下马车,跟在马车旁边的夕雾把木凳搬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玉鸾下车,玉鸾带着黑纱帷帽,虽然隐约看见眼前的景物,但他还是习惯让夕雾侍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上笙歌列管弦,四面栏杆彩画檐,不时飘来烹龙煮风味肥鲜,他们在二楼的包厢坐下来,待夕雾合上门扉後,曲清淮说道:「嫂嫂可以把帷帽脱下来了,反正月璃不是陌生人,我们快要成一家人了。」

夕雾侍候玉鸾脱下帷帽後,曲清淮立刻打发她出去点菜。因为曲清淮出门时没有带着婢女,所以包厢里只剩下她和玉鸾,这时曲清淮忽地神秘兮兮地道:「嫂嫂,我要问您一件事,就是那个……洞房那夜……」

闺阁女子出嫁,母亲或是女性前辈也会吩咐婢女以春宫图教会新妇承奉丈夫,但曲清淮以前在全是女子的心霞宫里学武,之後随着师门姐妹行走江湖,被这样好好保护着的千金小姐,想必对男女之事还是一知半解。

曲雪珑大约也没想到要派婢女教会曲清淮这些事情。若玉鸾是女子,当真嫁给曲雪珑为妻,他身为长嫂倒是应该指点几句,可是他是男宠,身份未免尴尬,但玉鸾也心里清楚,既然曲清淮问得出那些问题,她压根儿就没有把玉鸾当成男人。?

「楼爷会教会您的。」玉鸾的笑容有点讽刺。?

曲清淮突然闷闷地道:「嫂嫂,虽然月璃跟我说过会跟外面的女人一刀两断,但我……还是很担心不能长久地挽留月璃的心。哥哥那麽冷冰冰的,嫂嫂当年是怎麽打动哥哥的?」

玉鸾慢悠悠地道:「男人的天性就是贪新厌旧。若是要他们忠诚,那可得花一点工夫。」

曲清淮忙不迭地问道:「我到底要怎麽做?」

玉鸾的笑容渐渐柔腻,轻声道:「您要常常过问他的行踪,在外人面前得摆出楼夫人该有的架子,好好地管束楼爷,不用给他留太多面子,好让那些人知道您的身份—对了,若是楼爷身边有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一一打发就好了,至於那些不听话的嘛……您是会武功的,直接把她们打得不似人形,甚至打死也没关系,毕竟您可是富甲天下的曲家小姐,月雫的公主殿下,谁敢过问你的事。」

曲清淮犹豫不决地道:「这真的好吗?月璃会不会不高兴?」

玉鸾唇边的笑意愈发温柔甜蜜,说道:「爷独宠妾那麽多年,您还不相信妾吗?」

曲清淮正要再问,只见楼月璃开门走了进来,他一身丽服藻饰,看了玉鸾一眼,微笑道:「清淮,你今天带了什麽客人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我的嫂嫂鸾夫人,哥哥可疼爱他了,今天我特地带嫂嫂出来吃好吃的。」

「原来是鸾夫人,楼某久仰大名了。」楼月璃的笑意里带着戏谑,他坐在玉鸾对面,玉鸾站起来敛衽道:「楼爷万福。」

此时夕雾也回来了,杏仁酪和荷花蒸米糕很快便送到包厢里,曲清淮毕竟年纪还小,吃了几块糕点便把烦恼抛诸脑後,笑嘻嘻地道:「我们可得打包几件糕点给哥哥。」?

「还是你多吃一点吧,爷不喜欢吃甜食。」玉鸾失笑,他只吃了一口荷花蒸米糕便放下勺子—实在太甜了,甜得他的牙齿发酸。

曲清淮眨眨眼睛道:「只要是嫂嫂买的,他一定会喜欢的。」

楼月璃也笑道:「那是当然的,毕竟曲兄是那麽疼爱鸾夫人,对吧?」

此时,玉鸾藏在八仙桌下的纤手忽然悄悄伸出来,握着对面楼月璃那同样藏在桌下的手。

楼月璃的五指微微张开,既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玉鸾。玉鸾的指尖在楼月璃柔软的掌心挑逗地画圈,如同羽毛有意无意地搔着痒处,拇指则暧昧地抚挲着楼月璃的指节。

玉鸾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妾现在的确想吃点味道不一样的。」

「什麽味道的?楼某大可为鸾夫人张罗一下。」

玉鸾感到楼月璃快要握着自己的手,便立即欲拒还迎地缩回手,楼月璃果然追上去把玉鸾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他的手掌柔软暖和,如同白玉温润,玉鸾的掌心却冒了点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十指紧扣地黏糊着,楼月璃把玉鸾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食指浅浅地划过玉鸾的手背,惹得玉鸾心痒难搔,不禁捏了捏楼月璃的手。

「不知道呢,请问楼爷有什麽介绍?」玉鸾的左腿卡在楼月璃的双腿之间,膝盖轻轻地磨擦着他的下身,脚尖勾着楼月璃的小腿,驾轻就熟地逗弄着男人的情欲。

长街上人声鼎沸,熙来攘往,香鞯雕轮隐隐轻雷。在外人看来,楼月璃和玉鸾端容丽服,言笑晏晏,如同任何平凡的点头之交,然而近在咫尺,桌子下的阴暗角落里,他们的四肢早已经交缠得难分难舍。每寸肌肤,每根发丝,每个眼神,也被失控的欲火燃烧着。

「楼下有一家茶寮的雪泡缩脾饮味道不错,清淮你也想要吗?」

曲清淮一直在狼吞虎咽,她满嘴也是食物,用力点头道:「我刚好有点吃腻了,拜托你了。」

楼月璃离开包厢後,玉鸾等了一阵子,转头向夕雾道:「这里附近有卖琴弦的地方吗?」

「回鸾夫人的话,转角有一家琴坊,奴婢替鸾夫人跑一趟吧。」

玉鸾精通琴艺,对琴弦的要求也很高,所以这些事情从来不假手於人,顶多是侍侯多年的夕雾有时替他跑腿。

「我亲自去看看吧,反正也不远,你在这里陪伴着小姐,免得小姐独自呆着无聊。」

夕雾似乎还要再说,曲清淮已经摆手道:「嫂嫂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老是跟着他,要是回家之後哥哥怪罪,你就说是我让你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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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鸾戴上漆黑的帷帽,他甫一踏出珍香楼,身後忽然伸出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向另一边走去,他回头隔着黑纱一看,正是楼月璃。

楼月璃的步伐极快,玉鸾几乎要跟不上他,二人一前一後地来到小巷里,楼月璃随手扯下玉鸾的帷帽丢到旁边,急不及待地抬起玉鸾的下颔,玉鸾也立刻送上檀唇,他实在等不及了,连多等须臾也会使他活生生地疯掉。

明明不是第一次跟楼月璃接吻,但玉鸾似乎永远不会餍足,彷佛黎明之後便会迎来生命的终结,他再也没有机会拥抱这个男人,说出那句他早该在许多年前说出口的话。

一片雪花溶化在缠绵的唇瓣之间,温热的雪水如同泪水般带着淡淡苦涩。

楼月璃把玉鸾紧锁在怀抱里,放肆地掠夺玉鸾的气息。他磨蹭着玉鸾的唇珠,使玉鸾全身发热,不自觉口动樱桃破。楼月璃的攻势愈发猛烈,他用力按着玉鸾的後脑,灵活的香舌直捣黄龙,化作柳条反覆舔弄每颗晶莹雪齿,再从喉咙口一直舔回齿间,尽情翦花挑蝶。

喉咙好像也跟肉道一样,藏着一个神秘的位置,轻轻一碰便会崩溃失守,楼月璃的舌尖反覆逗弄玉鸾喉咙里最脆弱的敏感点,毫无知觉的牙齿现在甚至比乳尖更敏感,玉鸾不自觉发出娇软的呜呜声,他早已香云微湿绿弯鬟,明眸渐开横秋水,脸如杏苞半开香,眉似柳带全展绿,含不住的银涎从嘴里流出来。

「怜绪……怜绪……」楼月璃缠绵地呼唤着玉鸾原来的名字,他细细啃咬玉鸾的唇瓣,把唇瓣咬出一排浅浅的齿印,如同嚼烂樱桃。

这两个带着神奇魔力的字瞬间使玉鸾娇扶不起,幸好楼月璃及时把他捞到怀里。玉鸾柔若无骨地挂在楼月璃臂间,水眸烟雨半藏,腻云低嚲,枝柔腰袅娜,余香才润鸾绡汗。由於喉咙里被塞着东西,轻微的窒息感如同黑布般笼罩着玉鸾的理智,让他依稀觉得自己在以唇舌侍候楼月璃。他乖巧地以嘴唇包裹着牙齿,撒娇似地磨蹭着楼月璃的舌根。

突然,墙壁另一边的院子里传来说话声,玉鸾才想起转角後便是骈肩累迹,画楼绮陌,哪个闲人向幽暗的小巷里一探头,就可以看到曲爷的宠妾和曲小姐的未婚夫正吻得彷佛要生生地把对方吃掉,然而这反而使玉鸾更兴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月璃终於缓缓地退出舌头,他一一舔去玉鸾的唾液,舔得很仔细,一点一滴也没有错过,如同品嚐着琼浆玉露。

「嗯……楼爷……」玉鸾秋波剪碧灩双瞳,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慵懒地窝在楼月璃的怀中。他清晰地感到那稳定跃动的心跳,起伏的结实肌肉隐藏着足以把他完全压倒的力量,他的指尖忍不住沿着腹肌之间的凹沟一直往上划,挑逗地在胸肌上画圈。

楼月璃的额头抵着玉鸾的玉额,沙哑着声音道:「想我吗?」

玉鸾鬓鬟风乱绿云长,一双美眸彷佛映着漫天星斗,只为唯一的明月琉璃闪烁。他一开口已经忍不住哭着道:「好想……好想您……」

「真的是水造的。」楼月璃揉着玉鸾的脑袋,吻着他的脸颊道:「见到我了,还哭什麽?」?

「那您……想念妾吗?」

楼月璃抚摸着玉鸾的脸颊,怜惜至极地亲了亲他的鼻尖,说道:「我当然想你,满脑子也是你。」

玉鸾埋首楼月璃胸前,粉袖盈盈香泪透,深深地呼吸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不敢想像以後这个怀抱就完全属於另一个女人。他着实不明白,为什麽爱着一个人总是既快乐,又痛苦。

「你怎麽瘦了那麽多?」

玉鸾委屈地道:「妾瘦了跟楼爷有什麽关系?反正楼爷只心疼曲清淮,也不心疼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月璃的面色一沉,淡淡地道:「就算我不娶曲清淮,我早晚也会娶另一个女人。」

「您不能这样对我……」

「我以为我娶曲清淮是为了气你?」楼月璃不留余地地嘲笑着,他道:「你应该听说我跟曲清淮是怎麽认识吧?我救了她好几次,其实那些对付她的人全是我安排的,曲雪珑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阻止不了他那任性的妹妹作梦也想要嫁给我,想得甚至跪下来哀求曲雪珑成全她,否则她就要在她的哥哥面前自戕。」

玉鸾不知道原来背後发生了那麽多事,但他自是明白,楼月璃筚路蓝缕多年,现在总算有了成就,而且他还有一大群手下,与其带着手下过着刀头上舔血的生活,倒不如迎娶几乎是全天下最富有的女人,藉此攀上皇商曲家,也算是走了明路,从此以後就是正经的生意人。

楼月璃在玉鸾的鸦鬓上烙印灸热的轻吻,又含着他的耳垂,呢喃着道:「不过,现在你还来得及跟我走。若你答应我离开曲雪珑,我就不娶曲清淮,然後我们一同逃到琴川隐居,好不好?」

玉鸾睁大眼睛,仰头看着楼月璃,他没想到楼月璃还记得当年想要漱石枕流的戏言。

楼月璃深深地凝视着玉鸾,他的绿眸如同海上明灯,如同星光碎片,如同传说中拥有着美妙歌声的冶艳鲛人,诱惑着迷途的舵手心甘情愿地奉上性命作为献祭。

「妾……妾……」

明明心里已经说过千万遍我愿意,但玉鸾面对楼月璃时总是说不出来,他只能依依不舍地伏在楼月璃的胸前,泪珠凝翠睫,身姿柳弱不胜春,花瘦愁风雨,楚楚可怜地抽泣道:「妾求求您不要娶清淮……」

玉鸾拚命想从那双眼眸里看出让自己安心的答案,但他什麽也看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墙後寒梅浅蕊轻枝,横斜峭影,初开微绽,欲落惊飞,却也比不过楼月璃那朝霞映雪的绝色容颜,他讽刺地笑道:「我的小冤家,你这是在玩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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