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拿东西的同事见他一脸惊慌,一头雾水地说:季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季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发现同事正奇怪地盯着他,他垂下眼睑,摇了摇头,没,没事。
同事不明所以,嘀咕了几句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休息间里只剩下季年一个人,他虚软地靠在门上,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他回过身掀起背上的工作服,透过镜子,他隐隐约约看见自己背上的蝴蝶胎记。
有一次季年在家里换上衣时,被现在的养母看见,他才知道他背上原来有一块蝴蝶样子的胎记。
他的养母开玩笑,也许能通过这个胎记找回他的亲人。
季年对此不抱多大希望,因为从他坠海醒来以后,从没有在电视或者网上看到任何关于他的寻人启事。
季年不明白为什么陆庭予看见他背上的胎记后会有那么大反应。
就好像好像找到了遗失很久的东西一样。
季年想不通,也不想探究陆庭予奇怪的行为,他只希望以后能离这个奇怪的客人越远越好。
季年平复好心情,刚想去倒点水喝,休息室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朱经理出现在门外,笑盈盈地说:小季,送完酒回来了?
季年硬着头皮喊了声:朱经理。
经理看着季年的笑容意味深长,怎么样,今晚赚得不少吧?
季年微微握了握拳,表情有微毫的变化。
他知道朱经理肯定对今晚发生的事情知情,不然这么好的事情不会落到他头上。
可是就算知道朱经理套路了他,季年也拿对方没办法,无论他去不去,都会得罪人。
季年摇了摇头,没有。
经理调侃道:小季,咱们都在这里打工,还用得着瞒我?
季年还是那句话,朱经理,真的没有。
朱经理对季年的刻意隐瞒嗤之以鼻,不过他才不在意季年有没有赚到钱,他在意的是会所跟陆庭予这位大老板的合作,很快岔开话题说:你和陆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年脑海中浮现起被陆庭予压倒在沙发上那一幕,他脸色微微一变,及时低下头才没有露馅,小声说:我把酒送进去以后就走了。
真的?经理狐疑地观察季年的表情,那陆总出来的时候脸色怎么那么差?
季年没办法跟经理说房间里发生的事,而且经理也不会站在他这边,含糊其辞地说:我也不清楚。
经理见问不出什么,对季年的不满升级了一个档,不知是叮嘱还是警告:小季,陆总可是我们会所的重要客人,冯老板最近还打算跟陆总谈生意,你千万不能得罪陆总,知道了吗?
季年对上朱经理警告的眼神,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经理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他拍了拍季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好好伺候陆总,以后还担心没钱花吗?
经理在会所干了这么久,最了解的就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
而且经理以前就听说陆庭予喜欢男人,加上这段时间陆庭予对季年的特别关注,经理笃定陆庭予对季年有意思,不然能对一个打杂的这么刨根问底吗?
虽然他不知道季年有什么能让陆庭予这种大人物看得上眼的地方,但陆庭予常来盛旭,对他们会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行了,我话就说到这里,要是真有闹得不愉快的,赶紧去给陆总赔个不是,人家一个大人物也不会跟你计较。
季年心不在焉地应下,直到经理走了,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季年宁愿不赚这个钱,也不愿意再跟这个人接触。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季年回到医院,正好在门口碰上他给安安请的护工苗大姐。
苗大姐低声说:季先生,刚刚护士过来,说之前存的医药费用完了,该去交了。
季年眼神微微黯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他进了病房,安安正靠在床头专心致志地看故事书。
爸爸。安安见了他,一张小脸露出笑容,你回来啦!
季年坐到床边,关心地说:安安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安摇了摇头,没有。
季年悬了一整天的心回到原地,露出轻松的笑容,那就好。
季年一回来,安安就缠着他读故事书,季年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一向是予取予求,他把安安搂在怀里,用温柔的声线给她读书。
从前有一个女人,她没有孩子,就去求巫婆,求她让自己有一个孩子。
安安依偎在季年怀里,听得认真。
于是巫婆给了她一颗种子,对她说:你把它种在花盆,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安安天真无邪地问:爸爸,我也是花盆里的种子吗?
季年低下头看着安安,为什么这么说?
安安眨了眨眼睛,因为安安没有妈妈呀,所以安安也是种子。
季年心口泛起一股尖锐的酸涩,他抱紧安安,安慰道:安安不是种子,是爸爸的宝贝,
随着安安长大,她见到别人的一家三口,偶尔也会问起妈妈,季年只能告诉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季年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安安实话,可是安安太小了,而且还在生病吃药,他不想这个人生充满悲哀色彩的孩子再增加任何冲击和痛苦。
所以他打算等安安再长大些,再跟安安说实话。
安安吸了吸鼻子,爸爸,妈妈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季年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必须说出实话,嗯。
安安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好想妈妈呀,我还没有见过妈妈呢。
季年喉咙微微哽咽,摸了摸安安的头,安安乖,爸爸以后会照顾你的。
安安伤心地抽了抽瘦弱的肩膀,小手抱紧季年的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季年侧过头擦了下眼睛,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好了,我们继续讲故事吧。
季年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童话故事,安安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恹恹地把下巴靠在安安肩上,小脸上的表情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愁。
季年讲完了整整五页的故事,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安安已经睡着了,眼角挂着泪痕。
季年叹了口气,他合上故事书,把安安抱回病床上躺好,给她掖了掖被子,心疼地擦去安安脸上的眼泪。
病房里熄了灯,安静得落针可闻。
季年坐在床边,他点开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白净的脸上,有些苍白憔悴。
他打开微信余额,里面只剩下一千多块。
第9章 再次出现
第二天一早,季年去了趟前台,把安安的医药费给缴纳了,到会所上班。
去仓库整理货物的时候,他在门口正好碰上来拿东西的小谢,也就是昨天请假的那名员工。
小谢跟朱经理是亲戚关系,三楼以上的房间,包括顶楼唯一的那间VIP房,一直都是由小谢负责送东西的,每天从客人那里拿到的小费非常可观,足足甩他们这些普通员工的收入一条街。
大家虽然对小谢走后门有所不满,但没人敢当面说出来,毕竟谁也不敢得罪小谢背后的经理。
小谢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季年,听说昨天我请假,是你上楼替我送的酒啊?
季年听出小谢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解释道:是经理让我去的,说人手不够。
我知道,我也没说什么。小谢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样,陆总给了你多少小费啊?
季年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他脸色黯了黯,轻轻摇了摇头。
小谢明显不相信,平时他帮忙跑腿,稍微有钱点的客人都给个小几千的小费,更何况是陆庭予这种大人物,出手一定很阔绰。
一想到他请假被季年这个连服务生都够不上的人捡了便宜,他心里的不满逐渐放大,说话也变得不太客气起来,我又不会跟你要回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用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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