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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招待客人,哪能偷偷用饭的,喜春不想做这样失礼的事儿。
周秉默默用起了饭菜。
等他用了些,喜春便回堂屋去了,何夫人正在跟何小雅讲着话,无非就是告诫她往后说话要深思熟虑,到底人是官家小姐出身,他们只是商户人家,都说民不与官斗,她还没见过非要撞上去的。
喜春也宽慰了她几句,用过饭不久,何夫人去见了周秉三个,出来时脸色有些淡,没有谈拢,她略坐了坐,便带着何小雅跟喜春告辞了。
“那你慢走,回头回了城里再约出来坐坐。”喜春没问,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送她登了车马离去才返身进了门。
路过沈凌房里,只见他正在用饭。骆氏走了,厨房里只有马婆子几个,沈凌一个大东家总不能亲自去动手的,这一想也就明白了。
喜春在房里午憩了会儿,醒来时周秉已经出去了,马婆子来给送了茶水,果然提及了晌午的事儿,“要老奴说,这沈家东家也是遭罪了,娶了个官家小姐甚也不会的,这心高气傲的,还怪罪夫人你头上呢。”
喜春半睡半醒的,闻言清醒了两分,来了兴致,“这你怎的知道的?”
马婆子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喜春下边慢慢讲起来了,反正厨房那一摊子事儿也忙过了去的,“还不是晌午的时候,那官家小姐好大的排场呢,厨房里都让出一半儿来了,他们还指着我们周家给她做了饭菜端给她呢,那婆子到点就到厨房里来问老奴要饭菜,凭什么啊,老奴当然不给。”
“前几日沈东家一块儿吃那是他一个人,身边也没带婆子做饭,就顺手给做了,这乌泱泱好些个的饭菜还得问我们拿,咱又不是她沈家的仆妇呢,那婆子就挤兑人呢,说要不是夫人你来给主子爷铺了房,叫沈东家看了好,回去说了一嘴儿,她们主子也犯不着跑这么个地方来。”
沈凌好面儿啊,见周秉这里都有媳妇来给收拾,回来后往软椅上一坐,那模样可是不得了,回去就一夸,骆氏心气儿高啊,不服气比不过一个乡下来的,次日就带了人乌泱泱的来给沈凌布置房间,势要跟周秉的房间比出个高下来。
喜春这才知道她怎么非要选了周秉隔壁的房,“没拿到饭菜,回去就吵架啦?”
“这倒不是,”马婆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说听到了几个词儿,“我叫丫头去扯一把葱来,正好叫她听到了几个词儿,说甚包间儿,池子甚的,没一会儿就闹起来了,人也给气走了,老奴也不懂。”
喜春却是懂了。包间儿池子说的是汤池庄子的包间池子,骆氏非要跟她争个高下,见她都有了包间儿池子,她哪里能没有的,当着面儿不好问沈凌要,回了房说了,沈凌定是把人给拒了,这才惹了骆氏不快。
想要房还不简单,叫沈凌也投个十来万进去,保管也给她安排一间的。
喜春拿这一间房她也不心虚的,比照着盛京汤池庄子的价目,周秉这十几万白花花的银两都够她泡上好些年了,住在里头都没问题,拿得合情合理。
下晌日头小了,喜春也没等着跟周秉一块儿,先回了府。
也是后来喜春才从他嘴里得知,骆氏气得回了娘家后,沈凌倒是登了一回骆家门儿想接人,骆家推诿说想叫姑娘在家多住几日,沈凌当了真,当真叫了人在娘家住着,每日请了马婆子等人多做一份饭食。
过五月节那日,喜春回了娘家,周秉也给宁家备下了礼,衣料布匹、笔墨纸砚,还有首饰茶叶,连最小的大妞都有份。
喜春回了村里,往常的四邻都登了门儿过来坐坐,言语把喜春夸了又夸,再没人说她克夫了,只说她命好,如今是苦尽甘来了,有人想请她帮着说媒,还有看宁家发了财要给她三哥四哥说亲的。
以前娶媳妇,是女家挑得多,现在不是了,是人家上赶着求上门了。说起当初跟喜春三哥没相看那几家,说那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还想着跟宁家搭上关系,想要重新再看一回人。
喜春端端庄庄的坐着,瞧着倒是跟从前一般,温顺得很,但就是一句话不接,眼看时间不早了也没歇,当日就回了府。
满村上下,长辈处她倒是送了份礼,平日的人家就没管,只给早前在村里交好的大花小翠两个讲了话,互赠了绣帕。
府城里热闹得很,喜春一回来,几个小的就围着她叽叽喳喳说起了今日的事,“好多颜色的船,大大的,有这么大,好多人在上头划啊划,还有人吹哨子,辰哥儿还买了两个大风车。”一早插艾,周秉带着几个弟弟以菖蒲、艾条插于门楣,悬于堂中,下边人手巧,便知了虎头虎尾的花环配饰,给他们佩戴上,出门去看了龙舟、食角黍、花灯彩绘,小吃零嘴儿,把几个小的给乐的找不着北的。
都是些纸扎木料玩具,玩了个新鲜,现在桌上置了一桌。
喜春叫婆子取了匣子来把他们的玩具依次给装进了匣子里,放在他们房中,等他们以后得闲时还能拿出来玩玩。
“怎的想着带他们去玩了?”喜春问人。
周秉这个当大哥的对几个弟弟是好的,身边仆妇丫头,绫罗绸缎给养着,也会叫了婆子来问他们平日作息,出钱出力,但要是叫他亲自带着去玩耍,那就不大可能了。
喜春走这一日还以为家中这兄弟几个要冷冷清清的呢。
周秉淡淡吐出两个字儿:“太吵。”
他不出门,又是讲道理,又是吵又是闹的,跟着连甄婆子几个老人都来劝,全府上下都盼着他出门,周秉看个书都不安宁,只得带着他们出门了。
喜春没进门之前儿,府上的下人连敢近了他身儿的都没几个。
“咋啦,合着你还不高兴啦。”喜春斜倪他一眼,起身回房换衣裳去了。
喜春走了没多久,周秉没坐一会就追了上去。
周嘉郑重的跟两个弟弟谈心:“你们看到了吧,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给颗糖追着就去了。”
两个弟弟听话的点点头。
周泽问:“大哥,可是没有人给大哥糖啊。”他看得真真切切的。
周辰小手捧着脸,摇头:“没有给。”他扯着周嘉的衣角,胖乎乎的手上一拽,“大哥大哥,那我是什么人。”
周嘉没成想把自己给套住了,他开脱起来:“你小小人儿,现在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长大啊,那就是一件太遥远的事了。
盛京的信件和玉州送来的单子是前后到的。唐举人的回信十分简单,没有笔墨问候,只有一张写着白家订购的花水朱栾水,覆着一张契书,价目、数目都写好了,只要他们签个名儿,这买卖就成了。
白家写的价目不多不少,正是喜春与齐货商商谈的价格。
“唐举人是你的好友,这价目我本想着再便宜两分的。”喜春捏着单子跟周秉商议签不签,“这白家也不知道是何等人家,我给齐货商的价目按理说只有他知道,这会儿恐怕还不知到没到玉州,白家就知道我们定下的价目还给写上去了。”
只窥这一个数字便能知道这个白家的势力。
玉州的人家,就是周秉也并非了解,但他了解唐安这个人,不是那等迂腐的性子,有价讲的时候关系再好都能讲的,“签吧。”
他是叫喜春签。
喜春握了笔:“我当真签了?”
周秉直接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呼吸打在喜春颊边,他手腕带着她一笔一笔的签下了喜春的名字。
玉州白家要的数目大,喜春这一笔单子就搬空了胭脂铺的存货,下一批薛家还没制成呢。
花掌柜连日来的苦脸终于舒展了,她是真信了喜春口中这花水不愁销路的话了。常年做买卖都知道,只要这单子断不了,这货就能起来。
运往关外的花水还没准备上,喜春先找人打听起了有需要用到花水熏香的东西,不拘甚绸缎作坊、木料作坊等,朱栾水不便宜,找的也都是名贵的物件,否则用不起这花水来当沾香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