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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仁对师尊还观察了很多。江行有关自己的身世说的很少,但楚仁就莫名其妙地是迫切想知道。
楚仁觉得自己对师尊的感情非常奇怪,明明他已经十六岁,是医馆里年纪较大的孩子,却总还像是很想得到老师夸奖的幼稚小鬼。
可偏偏江行没有夸人的喜好,像是怕费了力气,平时懒洋洋地说话也很少,对弟子更是一视同仁地“放养”,偶尔来了兴致抽查抽查功课,可以说“师尊”当的不算尽职尽责。
而且他从来不抽查楚仁,像是笃定了他会背一样,连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赏给他。
楚仁更加郁闷。
“小郁闷”为了多跟师尊说几句话,只好兢兢业业地当个“小跑腿”,给师尊跑来跑去,买东边李大姨家的栗子酥,西边董叔叔家的油炸小黄鱼。端茶倒水的功夫偷偷瞄上师尊几眼,然后结结巴巴说上几句话。
他一和师父说话就紧张,他每次脸红无话时都想咬掉这条笨拙的舌头。
楚仁深吸一口气,手里端着茉莉花茶,轻轻地敲了几下,打开了师尊的房门。
师尊正懒洋洋地躺在梨木的摇椅上,没有束发,墨色的长发被压在身后,只一本书盖在身前。白色的丝织长袍几乎要垂在地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泻而下,轻轻落在江行的脸颊上。
“唔,放那里就好了。”江行指了指旁边的石桌,客气地沖楚仁笑了一下,楚仁又忘了自己在外面打好的草稿。
正当他一无所获,準备失望地从师尊房间离开时,有一个弟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呼呼——师……师尊,杏娘子她们捡到了个人……胸口破了个大洞,一直流血……他们请您去看看……”
江行马上坐了起来,擡手随便把头发扎了一下,正色起来,跟着那个弟子往外走。
楚仁放下了手里那杯茉莉花茶,连忙跟了出去。
第一章·不速之客
担架上的少年面色苍白,细碎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耳侧。胸口的服饰被刺目的血色污染,可以清楚地看见衣襟下狰狞的伤口。
楚仁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穿着。一袭红衣精致繁琐,带着仙鹤和祥云的纹路,腰间和脖颈上还带了银饰,鞋子的边沿坠了一圈鹅黄色流苏,一看就价值不菲。这身装扮倒像个不小心迷路遇害的大家子弟。
江行简单查看了一下伤口,探手把了一下脉,三下五除二地拔掉了少年的衣物,眉毛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起身让楚仁端了盆盐水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就去屋内的柜格拿药。
杏娘子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小心地开口问道:“这孩子还能治好吗?”
江行的目不转睛地开始搅和药泥,闻声应道:“还在喘气呢,肯定能活。”
江行小心地把那一团绿色黏糊糊的膏药全部倒在少年人胸口的血窟窿里,血很快就止住了。似乎是因为疼痛,少年人剧烈地抽搐起来,楚仁连忙把他按住。江行擡手点了一下少年的眉心,这具身体才慢慢缓和下了。
江行稍稍喘了几口气,拿帕子擦了下额角的汗,简单地去洗了手。
“没什麽大问题了,一个时辰估计就能醒了。现在把他带到竹床上平置即可。”
杏娘子忙点头,她对江行的医术一向深信不疑。其实当年江行刚来到桃花村时,也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身上还有深浅不一的摔出来伤痕。那天的天气很好,并不是人们传闻口中的雷雨交加的夜晚。那时候杏娘子还是个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出去摘山茶花,碰见卧在花丛里昏迷不醒的江行,便把他带回家中。
杏娘子家庭条件不算太好,她有个哥哥名唤宋樊喆,那一年本该进京赶考,却在砍柴时意外从山上坠落摔断了腿,请了多少郎中都无济于事。甚至杏娘子的父母拿出大多数积蓄到桃花村外求医,那些自诩名医的老者也束手无策,摇头叹气说这个公子只能后半生在轮椅上了。
而江行醒来后,也替宋樊喆看了伤。简单把了脉,然后找了些草药,调和了一种不知名的药膏,同时施以针灸,不出几日宋樊喆竟是站了起来,渐渐的能正常行走了,第二年宋樊喆去参加乡试,一举夺魁。江行也因此声名鹊起,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也越来越多。
江行索性就开了桃林医馆,专为桃花村的人问诊。
名气最甚时,连宣正帝也略有耳闻,想把江行召进宫中当御医。江行不出所料地拒绝了,皇帝似乎是觉得没面子,有些恼羞成怒,铁了心要把人抢进宫里。
而江行懒得理这个什麽皇帝,直接用了咒术将桃花山封住了,任凭外面的人团团转也找不到桃花山的影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