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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座椅的靠背往下调,时瑜顺从地后仰下去,半躺着蜷在一起,身上盖着沾着阮知秋气味的大衣。
秋天的北安虽有些凉,但是远没到开空调的温度,即使阮知秋觉得有些燥热,但是看着身旁的时瑜,他还是想都没想就把空调拧开了。
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时瑜的目光颤了颤,把头埋得更低了,没过多久,阮知秋便听到了低浅、不连贯的啜泣声。
时瑜紧咬着嘴唇逼迫自己不准发出哭声,奈何委屈累积太多,迸发的时候波涛汹涌,尽管他已经足够坚韧,但是还是压抑的难受。
阮知秋不动声色地把刚拿出来的薄毯盖在他身上,却不急于把时瑜从衣服里扒拉出来。
他坐在驾驶位上,侧着身体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时瑜清瘦的脊背。这一动作似乎无关乎爱情,阮知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像是像是多年的好友,沉默但又心甘情愿地承担着另一方的不幸。
时瑜的哭声慢慢地弱下去,阮知秋虚搂着他,掀开衣服的一角,时瑜的眼皮红肿,似乎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外套已经被他的泪水沾湿了一小片。
时瑜蜷缩着,用力地揪住阮知秋的外套,像是抓住了他的救命稻草。
阮知秋无法想象,这些年的时瑜究竟经历了什么,一波三折后。几乎击溃了他全部的防线。
“好了,不哭了。”阮知秋把他扶起来,稳住他的肩,又忙不迭地喂水。
时瑜累的没有力气动弹,就着阮知秋的手连喝了好几口,水温正好,时瑜的意识也渐渐回拢。
“对不起,我这些天不应该跟你较劲。”阮知秋声音不大不小,时瑜听得一清二楚,却如平地起惊雷般,他的心不可控制地颤抖了几下。
阮知秋很少给人道歉,话说出口时甚至有些生疏。
他捏着柔软的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时瑜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再哭可要变丑了。”
“丑了正好,你也能少看我几眼,省的每天都围着我转。”时瑜小声地嘟囔着,但是任由阮知秋摆弄自己。
“你也知道我每天围着你转啊?”阮知秋佯装生气道,声音却刻意放柔和了许多,“算你还有点良心。”
时瑜嘴一撇,眼泪又涌了出来,阮知秋慌忙抱住他,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下抚摸着时瑜的背。
“阮知秋,我好累啊。”时瑜把脸埋在阮知秋的肩窝里,无声地流着眼泪,“我真的好累。”
“我好怕拖累你,我好怕他们那些人来找你麻烦。”时瑜喃喃道。
阮知秋拧起眉,本想开口问问时瑜“那些人”是谁,但是他看着怀里的时瑜,料定了问再多他也不会说。
他的时瑜就是太能抗事了,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到头来不仅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阮知秋知道他不能逼时瑜,只能悄悄地、不知不觉地把时瑜从死胡同里往外拽。
“好了,没事了。”阮知秋温声道:“阿姨快要做手术了,她现在什么都得靠着你,你可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以后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
时瑜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睛点点头。
“我已经派了人手二十四小时在阿姨的病房轮流值守,阿姨的安全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阮知秋轻抚着时瑜柔软的头发,用下巴摩挲着时瑜的发旋,“等阿姨做完手术,我就给阿姨转院,转到我名下的私人医院去,那里的条件比这儿好上许多。”
“也安全许多。”
他早就猜到时瑜为何丢下工作不做,慌忙火急地跑到医院里来,为何又在没在病房看到方冉时几近发疯。
家人是时瑜的软肋,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时瑜的软肋。
毕竟,时瑜也是他的软肋啊。
若是时瑜正出了什么事,他定是不愿意独活。
时瑜闻声猛地抬头,将落未落的泪水在他抬头的那刻顺势而下,“你......你说什么?”
他想拒绝,但是阮知秋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这件事就听我的,把阿姨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了,阿姨的情况虽然复杂,但是手术完成后积极配合治疗,痊愈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你和时瑾不是一直盼望着阿姨好起来吗?”
时瑜的目光躲闪了一瞬,“可是......”
“可是什么?”阮知秋试探地问道。
“可是,我不能总是麻烦你啊。”时瑜用额头抵住了阮知秋的胸膛,“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我真的偿还不起。”
“偿还?”阮知秋目光微沉,“我需要你偿还什么?”
时瑜在努力搜索着字句,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他想了很久但是都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