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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她忽然一惊。
眼前闪现出一片刀光血影,婚礼之上,昏天暗地的大战,爹爹遍体的伤口,她被废去灵力时那痛入骨髓的绝望,都一一闪现在她眼前,云莺怔住,她忽一把推开谢长云。
她茫然的四顾,宾客,同门,爹爹,师兄,她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谢长云的脸上。
谢长云似乎有些错愕:“师妹,怎么了?”
云莺头痛欲裂,她抱着头:“不,这不是真的!”
她后退:“你不是真的!你们都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师妹,你在说什么呢?”谢长云温柔的上前:“你一定是太累了,我送你回房间。”
“不!不要!”
谢长云的声音极具有迷惑性:“师妹,难道你不想和我成亲呢?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难道你不想和我白头偕老吗?只要你想,这些都能实现。”
爹爹也走了过来,他一脸担心:“莺儿,你怎么了?”
云莺望着爹爹,她张了张嘴,爹爹慈爱道:“莺儿,你太累了,你不需要这么累,爹爹以后会保护你的,爹爹会永远保护你的。”
身边宾客也叽叽喳喳:“云莺姑娘,你不想继续做天师府的大小姐吗?留在这,你还是天师府的大小姐。”
云莺捂着脸,耳边声音愈发杂乱:“莺莺,你不愿和师兄长相守吗?”
“莺儿,你不愿继续陪着爹爹吗?”
“云莺姑娘,你不想做无忧无虑的天师府大小姐吗?”
云莺放下手掌,她直视着所有人:“滚开!滚开!”
她往后退着:“你们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爹爹不在这里,师兄也不在这里,所有的都是假的!”
耳边忽响起一个诱惑十足的声音:“不,你想是真的,便是真的!”
“我想是真的,便是真的……”云莺喃喃道,她忽捂着耳朵,高声道:“不!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就算过去再怎么美好,我也不愿永远活在过去!”
喜堂一片喧嚣,云莺望到喜堂上挂着的一幅画,她愣愣看着那幅画,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幅画?
云莺突然之间,拨开所有人,冲到那幅画面前,然后一把扯下那幅画,踉踉跄跄冲到喜烛边,颤抖着将画放在火烛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朝她扑来,云莺听到一声尖叫:“不!住手!住手!”
有人在拽她的衣裳,有人在掐她的脖子,有人在掰她的胳膊,但是云莺仍然抓着那幅画,放在火烛上点燃,接着,便是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那幅画成了青烟,袅袅散尽,那些抓她咬她的人也瞬间消失了,喜堂也消失了,爹爹和师兄都不见了,云莺从画中滚落了出来,她茫然的撑起身子,看着空中挂着的一幅画被燃成灰烬。
果然是画魔么?
爹爹曾经教过她,有一堕仙,名为画魔,灵力低微,但擅长的画中术,却让不少仙妖都折了戟,所谓画中术,便是将仙妖引诱进画中,用他们心中最渴望的愿望来迷惑他们,从此永远留在画中,直至被吸干精气而亡。
多少修为高强的仙妖都死在了画魔的画中术中,因为他们都不愿意从自己的美梦中醒来,他们宁愿永困画中,也要寻求那片刻的美好。
但是,那所谓的美好,是假的啊!
往事不可追,她宁愿留在残酷的现实中,也不愿死在虚假的美梦中。
画魔真身被她烧毁,他定然万万想不到,他会死在一个被他轻视的凡人手中。
云莺胸腔剧痛,因为被画中术所伤,她喉咙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片模糊,晕倒之前,她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居然伸出手,将她扶起,让她靠在他怀中。
云莺嘴角微笑,她望着少年,嘴角却不断溢出鲜血,整个人如同一朵破碎的蔷薇花:“海皇沧溟……所以……凡人是不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沧溟神情复杂,云莺气息奄奄,终于彻底晕在了他怀中。
第13章
云莺受伤太重,就算沧溟不断输灵力给她,她也依然昏迷。
沧溟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云莺,她脸色苍白如纸,醒来估计还要好一会,沧溟向来不喜人和他接触,他略微皱了皱眉,刚想把云莺扔到地上,让她自己醒过来,但放下去的时候,见到地上坚硬湿冷,想必是日前下了一场雨所致,他动作又顿了顿,然后手掌微抬,树上叶子纷纷落下,在地上堆上厚厚一层,沧溟将云莺放在叶子中间,然后才盘腿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云莺这一觉倒是睡的很舒服,她躺在厚厚的落叶之上,就如同躺在以前柔软温暖的床榻上一般,等她悠悠醒过来时,睁开眼,便看到光秃秃的树枝,还有身下的落叶。
云莺有些疑惑,但还没等她多想,身旁就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醒了?”
云莺吓一跳,她撑起身子坐起,那声音果然是海皇沧溟,沧溟问:“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莺回想了一下:“画魔呢?”
“死了。”沧溟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凡人居然能挣脱他的画中术。”
云莺黯然道:“过去已经过去,就算再怎么留恋,那也已经过去。”
沧溟默了会,云莺是拥有过,再失去,相比于他从来没有拥有过,那是加倍的痛苦,这一点,他不及云莺。
但是沧溟虽然心中这样认为,嘴中却并不会承认,他站起道:“既然醒了,就走吧。”
云莺愣了愣,还没站起,就听到耳边传来阵阵狼嚎声,沧溟没有回头:“这林子里狼多的是,再不走,本尊可不会管你了。”
不会管你了……云莺又是愣了下:“等等,莫非,海皇刚刚是怕我被狼吃了,才守在一边吗?”
沧溟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臆想!”
云莺碰了一鼻子灰,她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真是被画中术迷糊涂了,居然有这种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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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伤的挺重,根本没办法随沧溟御风而行,沧溟无奈,只好和云莺先暂且在附近客栈安顿下来,让她慢慢疗伤。
客栈小二见沧溟气度不凡,但见云莺衣衫简陋,一时摸不清楚两人到底是夫妻还是主仆,于是小心翼翼问:“两位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云莺刚想说两间,沧溟就道:“一间。”
“一间?”云莺瞪大眼睛。
“你有意见?”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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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哪敢有意见,她心中打鼓随沧溟去了客房,沧溟淡淡道:“你怕什么,本尊又不会吃了你。”
云莺小声道:“其实,这家客栈客房多的是,海皇何必和我挤一间房。”
沧溟道:“一间才好为你疗伤。”
他顿了顿,又道:“本尊时间宝贵,拖延不得。”
云莺只好苦着脸,跟着沧溟走进客房,客房自然只有一张床,沧溟道:“你睡地上。”
云莺怔了怔,她不是病人么?沧溟又道:“你有意见?”
“没……没有。”
不敢有。
她认命的将被褥搬到地上,开始铺起来,她伤还没好,整理的时候间或咳嗽几声,沧溟皱眉:“真是没用。”
他指了指地上床榻:“坐下。”
云莺愣了愣,沧溟有些不耐烦了,她赶忙盘腿坐下,沧溟坐于她对面:“手。”
“嗯?”云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沧溟皱了皱眉,云莺见他皱眉心里就发怵,她知道这位海皇尊上最讨厌人族,于是赶紧去瞧了瞧自己的手,不脏啊,但她仍然在衣服上又擦了擦,沧溟已然不耐烦了,他意思是让她伸手,不是嫌她脏,沧溟索性拉过云莺的两只手,将掌心与她相贴,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瞬间钻到云莺四肢百骸之中,云莺痛到叫出声来,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被废的灵力正在迅速恢复,所以沧溟是在为她恢复灵力?
既然如此,云莺于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不能被沧溟这个魔头看轻了去,沧溟眸中闪现一丝诧异,恢复灵力的痛苦不亚于抽筋扒髓,这娇娇弱弱的人族,居然能扛得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