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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再者,就是兖州城里不能乱,我暂时也没有精力顾及城里的情况,我给师兄一个千户营调用,师兄将兖州打理好。”
张简无奈摇头:“我就知道,到这里来准没有好事情,又得替你沈老爷做苦工。”
沈毅笑着说道:“未来的山东布政,辛苦一些,合情合理。”
张简白了沈毅一眼。
“近来耳闻,沈侍郎擅长画饼与人充饥,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你沈子恒的饼,画的又大又圆。”
沈老爷瞪大了眼睛,叫屈道:“这是哪个传的闲话?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张府尊白了沈毅一眼,站了起来,背着手朝外走去:“兖州城里所有的药材商和大夫,子恒让人请到这府衙里来,我出面来跟他们聊。”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沈毅,问道:“我现在以什么身份跟他们说话?徐州知府,还是兖州知府?”
“自然是兖州知府。”
沈毅笑呵呵的说道:“淮安军占据之地,朝廷没有说话之前,一切军政都是我说了算,淮安军打到兖州,师兄是兖州知府。”
“将来打到济南,师兄便是济南知府。”
沈老爷语气笃定:“朝廷那里,我来解决。”
张府尊看了看沈毅,背着手走了出去。
“那本府,就有底气办事了。”
……
兖州的战况,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这里到建康的距离,与到燕都的距离差不太多,因此南北两个朝廷,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
一家欢喜一家忧。
建康城里,皇帝陛下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用午膳,直接胃口大开,高兴的硬是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午膳之后,洪德皇帝更是龙颜大悦,当天下午便离开了皇城,陪着太后娘娘去了鸡鸣寺敬香。
从鸡鸣寺回来之后,皇帝陛下犹自十分高兴,当天夜里,临幸了在德庆殿里伺候的两个宫女。
而相比较来说,另一边刚刚登基的昭武皇帝,自然就没有什么欢喜可言了。
这位北齐的新帝收到消息之后,只能用震怒两个字来形容。
他先是叫来了周家父子以及舅舅郎琰,大将军图远,以及宰相严礼一起,齐聚皇宫修德殿。
昭武皇帝坐在帝座上,冷着个脸怒骂道:“征南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几乎是同样的兵力,朕没有要求他们打胜仗,甚至没有要求他们主动进攻南人!”
“只是让他们守住兖州,等待援兵!”
皇帝扫视了一眼这几个人,怒声道:“这很难吗!”
听到征南军这几个字,周世忠与周元朗父子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的确,兖州的守军大部分都是当初征南军的人,征南军先丢徐州,再丢兖州,而且都是在兵力几乎相当的情况下遭逢大败。
这种情况下,让人不得不怀疑征南军的战斗力。
同时,也不得不怀疑周家父子。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周家父子的从龙之功,这个时候昭武皇帝已经想要活活掐死他们了。
即便是看在从龙之功的份上,皇帝也还是没有给父子俩留面子,当众把征南军三个字说了出来。
如今,征南军的“征南”两个字,似乎已经带了满满的嘲讽意味。
周世忠犹豫了一下,正想要上前说话,一旁的周元朗上前一步,低头道:“皇上,征南军领兵的将军何贵,守土不力,罪不容赦。”
“皇上当加以重惩,以儆效尤!”
昭武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将他拿到燕都来,朕要亲自问罪。”
“再有……”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开口道:“图大将军,辛劳你再一次南下,总管前线战事。”
图远这会儿,本来是跟周世忠一起执掌禁军,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低头抱拳道:“臣领命!”
昭武帝再一次看向众人,沉声道:“诸位,南边作乱的陈人,真真切切的关系到在座每一个人,朕希望诸位能够戮力同心,将南人赶回淮南去。”
众人纷纷低头,躬身行礼。
“臣等,定不负皇上重望!”
昭武帝听到这句话之后,挥了挥手:“都散了罢,各忙各的去。”
一众昭武朝的核心臣子们,对着皇帝低头行礼,纷纷退出了修德殿。
等到大臣们都离开之后,昭武皇帝心中,依旧郁愤难消,忽然,他瞥眼看到了正在修德殿里伺候的两个宫女,一股暴戾之气涌上心头。
“你们过来!”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上前,跪在了昭武皇帝面前,低头叩首。
“叩见皇上……”
昭武皇帝吐出一口闷气,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两个宫女,面无表情。
“褪衣。”
两个宫女愕然抬头,目光里有惊有喜。
昭武帝有些不耐烦了,再一次重复道。
“褪衣!”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沈六
燕都,春风楼。
这天,周世忠周大将军,在春风楼摆酒,给图远图大将军践行。
这场酒席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有周世忠父子俩,以及严礼严相公到场。
至于天子母族郎家,他们并没有邀请。
因为现在盘子大了,他们这些从龙之臣也要分出派系来,不然刚登基的昭武皇帝,睡觉会睡得不太安稳。
而在整个从龙集团中,明显是既有人拜将又有人拜相的郎家势力最大。
因此,周世忠父子与严相公,便与郎家分道扬镳了。
而图远图大将军,并没有参与到这些派系之争中来,倒有些像是一个纯粹的将军了。
春风楼雅间里,四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严相公举起酒杯,敬了图远一杯。
一杯酒下肚之后,严相公轻声感慨:“这段时间,老夫看了不少兖州府的战报,南边那个姓沈的年轻人,着实有些厉害。”
“在泗水县一带,差不多兵力对等,只两天时间,佟英就被杀的大败,狼狈逃窜。”
听到佟英这个名字,周世忠低头喝了口酒,眯着眼睛说道:“佟英本事是有的,按理说,哪怕是跟鞑靼人对阵,同样的兵力,他也不至于打成这样。”
“两天时间就战败,我看是因为他心气泄了,不想打了。”
佟英心气为什么会泄,在场的这几个人正是始作俑者,听到周世忠这句话,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周元朗忽然开口道:“这个佟英,必须要杀了。”
佟俭佟相爷,正是被他们几个人掀翻的,虽然佟家家大业大,不至于因为一个佟俭被牵连到满门抄斩的地步,但是对于周元朗他们来说,朝廷里一些佟俭的残党,能顺手清理掉,他们是一定不会犹豫的。
而且兖州战场,也需要有个人站出来背锅。
严礼用欣赏的眼神看了看周元朗,微笑道:“周公子真是聪慧。”
周世忠跟图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各自眯了眯眼睛,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自明。
接下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开始讨论如何应对南朝的军队。
严相爷的态度一如从前,持保守态度,认为只要固守一段时间,南朝的攻势不攻自破。
而周元朗则有些不同的意见,他看着严礼,开口道:“严相,晚辈前段时间,陆续收到了一些消息,那沈毅已经在江北道,也就是徐州附近的诸州府,积极农耕,恢复当地生产了。”
“他现在占了整个江北道,又占了兖州府,如果让他踏踏实实的种田,军饷不好说,但是粮食大概是够他们这个北伐军吃用了。”
江北道,是北齐对徐州附近诸州府的称呼,这块区域,陈国称之为南直隶。
不过先前,北齐手里只有半个南直隶,因此他们称之为江北道。
严礼微微摇头。
“周公子,如果这么一大块地方,无有生民百姓,那么种的田的的确确够南朝军队吃用,但是南朝人自诩仁义,绝不会驱离百姓,有百姓在,地里的粮食绝大多数要供给百姓吃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