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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
“事先有人给我递了消息,让我有了些许防备,我才侥幸逃过一劫,留下了一条性命。”
蒋胜一一记下。
沈毅继续说道:“传我的将令,淮安军上下,千户以上的将官,要时刻注意自身安全。”
“通知凌肃,苏定,让他们在各自军中成立纠察营,负责清查军中叛徒以及整肃军纪。”
“三个月之后,我会下到军中亲自巡查。”
说到这里,沈老爷目光之中,终于多出了一些怒气。
“再有,替我写信给裴大将军,告诉他……”
“可以着手准备攻河南汝宁府了。”
说到这里,沈老爷深呼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
“济南城里关着的数千朱里真人俘虏。”
“拉一半出来杀了。”
“也不必忌讳什么,张贴告示,告诉齐人,就是因为他们的刺杀在先,才有我杀俘在后。”
蒋胜一一记下,他看了看沈毅的面庞,见沈毅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才低声道:“公子,您好好歇一歇罢……”
“嗯。”
沈老爷有些累了,开口道:“弄点吃的过来,我吃了之后,再睡一觉。”
“我说的这些事情,要一一去办,尤其是给内卫的传话,最为要紧。”
蒋胜低头:“公子您放心,我会办好的。”
他跟着沈毅很多年,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从江都出来,懵懵懂懂的傻小子了。
跟沈毅说了几句话之后,他起身替沈老爷盖好被子,默默退出了房间,然后看向门口守着的十来个亲卫,冷声道:“除非侯爷说话喊你们进去,否则这个房间除了我,任何人不得进入,明白了吗?”
有了“常烈”的事情之后,连这些亲卫,蒋胜也不是如何相信了。
这些亲卫,也知道蒋胜的意思,都低着头。
“属下遵命!”
……
沈毅遇刺的消息,很快飞速传播。
宿州的消息,在沈毅遇刺的两天之后,也就是第三天,就已经传回了建康,送到了皇帝陛下的桌案上。
甘露殿里的洪德天子,看到这份奏报之后,雷霆大怒,将这份文书,狠狠扔在了前来奏事的孙谨脸上,怒骂道:“内卫是怎么办差的!”
“内卫跟了沈毅这么久,清净司的人就跟在沈毅身边,这么多年了,你们竟然无知无觉!”
他有些愤怒了。
“你是怎么办差的?!”
孙谨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砰砰磕头,哭道:“陛下,奴婢……奴婢……”
他磕磕巴巴说了两句,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高明,然后又再一次磕头:“奴婢有罪……”
高太监也跟着跪在地上,低头叹气道:“陛下,沈侯爷身边的内卫,是奴婢还在掌内卫的时候派过去的,这件事,奴婢也有罪责。”
“请陛下责罚。”
洪德皇帝怒视了一眼这两个紫衣太监,随即看向孙谨,冷声道:“自己掌嘴四十。”
“啪!”
孙太监毫不犹豫,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只一下。他的脸就完全肿了起来。
四十下打完,他的胖脸,已经惨不忍睹。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
“半个月之内,朕要看到,内卫在北齐做到事情。”
“替朝廷,替朕,替沈毅,出这口恶气。”
孙谨连忙磕头,说话已经大舌头了。
“奴……奴婢遵命!”
“奴婢,一定办好……”
……
几乎同一时间,燕都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
昭武帝看着这份奏报,狠狠的握紧的拳头,将这份文书攥成了纸团。
“他贴身的亲卫长动手刺杀……”
这位北齐皇帝的面孔,几乎都要扭曲了,他极端愤怒的嘶吼,面目狰狞。
“为什么不死……”
“为什么不死!!”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洗冤与蒙冤
徐州离宿州很近,差不多在南北两位皇帝都收到消息之后,薛威已经带着两个千户营的兵力,来到了宿州。
宿州虽然是州城,但是两千人的兵力,也足够把这座城围的水泄不通了。
而这个时候,沈侯爷也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不用在床上继续躺着,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了,除了右胳膊被白布吊着之外,与寻常已经没有太大分别。
薛威匆匆赶回来,见到沈毅之后,二话不说,半跪在地上,低头道:“沈公,末将护卫不力!”
“请沈公责罚!”
沈毅摇头,淡淡的说道:“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你又不负责护卫我。”
“事实上,那天负责护卫我的亲卫长,正是常烈自己。”
沈毅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薛威,无奈道:“我胳膊伤了,还要我扶你么?”
薛威这才站了起来,咬牙道:“那帮胡狗,已经在用下作的手段了!属下那天听人说了,常烈这畜牲,正是伪装末将的声音骗了沈公开门,要是沈公真出了什么事情,末将万死莫赎!”
沈毅依旧面色平静。
“密谍密探,会一些奇怪的本事并不出奇,内卫里也有不少会一些绝活的奇人异事,他擅口技是他的本事,跟你没有关系。”
沈毅看了看薛威,开口道:“先锋军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能到汝宁府,参与河南之战?”
薛威低着头,开口道:“万钟已经在动作了,估计还要一个月左右。”
沈老爷点头,开口道:“你若是真的恼恨齐人,就在汝宁府多杀几个朱里真人,就当替我出气了。”
薛威深深低头:“沈公您放心,末将一定替您狠狠地出这口恶气!”
沈毅坐在椅子上,开口道:“再有就是,我身边既然有齐人的谍子,你们身边未尝没有,我已经给凌肃苏定他们去信,让他们在各自军中组建纠察营,以清理军中齐贼,同时整肃军纪。”
“先锋军里,也要照此做。”
他看着薛威,想了想。
“万钟心细一些,这事可以交给他去负责。”
薛威立刻低头:“末将遵命。”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沈公,那天给您值守的亲卫,是不是……”
他看向沈毅,轻声道:“换一换?”
沈老爷面色平静。
“都是知根知底的,无凭无据,换他们做什么。”
薛威低声道:“那常烈,也是知根知底……”
沈毅微微摇头。
“内卫会重新清查一轮,而且常烈并不算是知根知底。”
他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因为他是当初的抗倭军出身,咱们便对他少了防备。”
出身资历,的确是很奇怪的东西。
一些年轻人很有可能对这些东西不以为然,但是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便自然而然会受其影响。
譬如说,身在异乡碰到个同乡乃至于同村之人,便会自然而然有一些亲切感,甚至会下意识的觉得,对方不是坏人。
淮安军中也是如此。
当初抗倭军出身,尤其是第一批加入抗倭军的那一千多人,大家基本上都认识,又都是浙江人,还一起上过战场,看待对方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多出亲近感,自然而然就会抱团。
连沈毅,看待自己的那些抗倭军老部下,可能都会不知不觉带上一些滤镜,更不要说薛威凌肃这些台州人了。
譬如说常烈这个人,他在加入抗倭军之前的情况,其实是查不清楚的,也没有人会去追查他的家乡。
因为他很早就加入抗倭军,是当初第二批抗倭军,也就是五千抗倭军时期的“老人”,没有人会怀疑他。
薛威怔了怔,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微微低头,喃喃道:“是了……”
“有时候问起他的家乡,他只说是从湖广一带行商到浙江的,每次都是语焉不详……”
薛威与常烈是比较熟悉的,两个人私下里还喝过酒,不然常烈也不能学会薛威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