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的有力手臂忽然一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暂停在了一个刚好可以触碰到对方的位置。
这一次,既不是碰碰额头,也不是蹭蹭鼻尖。
月见里瑞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她只知道,此刻,安室透正若有若无地将他那温热的唇瓣轻贴在自己的双唇之间。
轻若绒毛一般的触碰,随后离开,再一次触碰,再离开。
那种不经意间从动作里透露出来的温柔与小心翼翼,险些让月见里瑞将自己原本在脑海中编排好的台词与剧本全部一齐抛到九霄云外去。
感受到怀中那人的僵硬,安室透不动声色地调整位置,开始用鼻尖轻拱对方的鼻尖与脸颊,再开口时,语气中已充满了惴惴不安——
“你不生气了吗?”
虽然对安室透这种像是小狗小猫讨好人时才会做出的动作毫无抵抗力,但月见里瑞心里总是惦记着要演戏给黑衣组织看的事,因此,在听到对方那句充满了撒娇意味的话语以后,月见里瑞立刻试图稳住呼吸,打起精神,回应对方。
……
……不行,靠得太近了,一直被安室透这种撒娇讨好的动作精神攻击,她根本进入不了状态。
深吸一口气,月见里瑞咬牙低下头,躲开了安室透那亲昵的动作,原本紧紧缠绕住对方的双手也作势要放下来。
……
远处的高楼天台上,看到女警官那似是退缩的动作,时刻用狙击枪瞄准着安室透所在位置的琴酒忍不住冷笑一声,开始对着耳机另一端的贝尔摩德大肆嘲讽。
“嗤,看来,波本的套路也不是很管用啊,随便就被你挑拨……”
他的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前一秒还在拉开两人间距离的女警官突然从腰部环抱住安室透,紧接着便整个人直接埋进了安室透的怀里。
不仅如此,被琴酒戴在另一只耳朵上的窃听耳机里甚至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还有一点点生气,你明明就上船了却不告诉我,害得我好想你。】
透过狙击镜,琴酒清楚地看到那名女警官又往安室透怀里钻了钻。
【需要抱很久很久才能好。】
……
琴酒嫌恶地将脸从狙击镜旁挪开,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靠坐在旁边地上的伏特加竟不知何时已经抱着枪袋沉沉睡去了。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脚踢了一下对方,并朝着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的伏特加恶狠狠地说道:“烟。”
接住对方递来的烟,琴酒咬在嘴里,静等着伏特加手中的打火机。
“咔!”
随着打火的声音响起,琴酒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嘴,轻蔑地骂道——
“恶心。”
……
将脸埋在安室透胸前,月见里瑞一方面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这完全是在趁人之危,另一方面却又可耻的打心底里觉得——
香香的,抱着好舒服。
说完自己提前想好的台词,感受到安室透的僵硬,月见里瑞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腰部,用十分委屈的口吻接着说道:“你不抱抱我吗?咱们一个星期没见呢。”
“我好想好想你啊,快抱抱我。”
听到此刻窝在自己怀里的人说出这种暧昧的话,纵使安室透心里清楚这只是对方发现古怪之后的临场发挥,却也耐不住心跳停了一拍。
淡淡的香味钻进鼻腔,不是安室透最为熟悉的那种鼠尾草香——或者说,不全是。
除去那股每次都能令安室透觉得自己正在陷入对方所设下的迷局的鼠尾草香以外,今天的月见里瑞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饭香味。
是出门之前正在准备吃饭吗?
如果能够一直装作对与黑衣组织相关的所有事都毫无兴趣的样子的话,她明明可以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的。
现在却不得不陪着他站在寒风中演戏。
不,不对。
这个设想不成立。
令她陷入困境的不只是黑衣组织,还有藏在她背后的那个危险的小团体。
究竟该怎样才能让她脱离这一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一茬一茬乱七八糟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安室透慢慢躬下身,用自己那双从未收回过身侧的手臂坚定地环住了月见里瑞的肩膀,并将她往自己怀里再带了带。
装有毛衣的纸袋随着惯性轻轻碰撞在月见里瑞的背部,学着之前在游轮杂物间内月见里瑞所做的动作那样,安室透低下头,将自己的下巴倚靠在对方的耳畔。
就好像是真的在配合演出一般,安室透疲惫地垂下双眼,低声说道——
“……我该怎么办才好?”
还以为安室透是在隐晦的询问自己该怎样配合演出,眼瞧着自己手下的动作快要成功,月见里瑞没能来得及立刻回答安室透的问题。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无限拉进,月见里瑞环绕在安室透背后的双臂一收再收,终于!
——她攥着U盘的那只手碰到了安室透的外套口袋。
谨慎起见,月见里瑞从口袋外侧摸了摸,在确认口袋里面确实没有装包括窃听器在内的别的东西以后,她果断将自己始终攥在手心的那只U盘给丢了进去。
感觉到外套口袋传来的动静,安室透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意识到月见里瑞今晚原本想跟自己说的事很有可能就是指这个。
那也就是说,由月见里瑞主动发起的这个几乎与对方紧紧黏在一起的拥抱,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把口袋里的那个东西给他。
想到这,安室透表情一滞。
既然如此,那么,他深知自己方才半真半假提出的那个问题大概率不会再得到答案。
于是,那双原本拢住月见里瑞肩膀的手臂微微一松,眼看着就要收回去。
没有给安室透立即抽身的机会,在将U盘丢进衣服口袋后的瞬间,月见里瑞便猛地抬起头,看向与自己依偎在一起的安室透。
见对方神情凝滞,月见里瑞再次收紧手臂,认真而坚定地注视着安室透的眼睛,真诚地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吗?”
“只要安室先生抱抱我就好。”
这话是真心的,因为月见里瑞方才的计划真的只需要安室透抱紧她就可以了。
也正因如此,窃听器那一头的黑衣组织一伙人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波本还真是会挑啊,这个女警官完全就是个恋爱脑嘛。”
站在贝尔摩德的身后,基安蒂用手肘支撑着枪袋,嗤笑道。
坐在监听装置面前的贝尔摩德没有说话,她神情不变,看起来对此毫无兴趣。
“真是奇怪。”注意到贝尔摩德平淡如水的表情,基安蒂挑起眉毛,“贝尔摩德你好像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