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她浑身沾染了血污雨泥,明明乱糟糟的,可她一靠近,清新欢悦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给肖宗镜的感觉,像极了刚刚那片雨后的山谷。

他心中清楚得很,牵着他们之间缘份的那条细细的线,如何处理,便看此时了。

想到这,肖宗镜靠在椅子里,蓦然轻松地笑了起来。

姜小乙看得有些晃神,她发现比起他的眼睛,他的声音,他的笑更使她心宜。

肖宗镜道:“姑娘芳名姜花,乃闽州人士。”

姜小乙:“……我叫姜花?是闽州人?”

“不错。”肖宗镜又道,“你有一位师父,道号春园真人,你们师徒的道场在闽州小琴山。你下山是为了入江湖历练,但不小心受了伤,记忆便有些混乱。”

姜小乙一边听一边点头。

“不错不错,你说的这些我都有印象,确实是师父让我下山的。那……你、你……我……”她手指在二人之间比划来比划去。“你跟我……”

肖宗镜:“我是个官差,被人追杀,无意间被你所救,你自称是位女侠,那些经历都是你告诉我的。”

姜小乙小嘴微张,颇为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女侠?”

“对。”

“……我救了你?”

“没错。”

“那之后呢?”

“之后嘛……你一路护送我来到军营,中途我们再次遇袭,你受了伤,我便带你来此地调养。”

姜小乙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看了一圈,指着那脏兮兮的床铺。

“你带我在这种地方调养?”

肖宗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姜小乙本想贬损他几句,但看着肖宗镜的脸,莫名不太敢说过于放肆的话,她咂咂嘴道:“行……行吧。”

一时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片刻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姜小乙马上道:“你先说。”

肖宗镜:“你走吧。”

姜小乙一愣,道:“什么?”

肖宗镜手指微弯,轻轻触碰掌心那朵小花。时间过得真快,他心想,明明一年都还没有到,却已经历了沧海桑田。姜小乙已经找回了元神,合该有段新的旅程,无论怎样,都不该再回那群魔乱舞的皇宫了。

她的遗忘是天赐的机缘。

这根线,他来扯断,他来收好。

“你说你入江湖是为了历练,但现下你受了伤,错失记忆,再四处流浪未免太过危险。你回闽州,去找你的师父,他是个高人,或许可以帮到你。”

姜小乙顿了顿,道:“那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是官差,自然要接着办公事。”

“哦……”

姜小乙停了老半天,总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可这位“大人”句句在理,她也想不出什么话了。

她站起身。

“那我走了。”

肖宗镜:“嗯。”

姜小乙往屋外走。

肖宗镜:“小……”忽而改口,“姜姑娘。”

姜小乙转过头,这回轮到她站在逆光里。

“怎么?”

肖宗镜顿了顿:“你还没说,你刚刚想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抬起下巴回忆片刻,道:“我忘了。”是真忘了,从他说出“你走吧”的一刻,她就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忘掉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

肖宗镜低声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报答你才对。”

姜小乙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忽然之间磨蹭了起来。她灵机一动,道:“我护送了你一路,不如你也护送我一路吧,你跟我同去小琴山如何?”

肖宗镜:“公务繁忙,恕不能同行。”

姜小乙撇撇嘴,肖宗镜道:“你再换一样吧。”

姜小乙眼睛一瞥,看到桌边那把剑,随口道:“那你把那柄剑给我,全当是谢礼了。”

肖宗镜:“不行,剑是我的。”

姜小乙深吸一口气。

“那剑都烂成什么样了,劈柴都嫌钝,你还舍不得给?”

肖宗镜还是那句话,斩钉截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是我的。”

姜小乙气得直跳脚,狠狠一哼,扭头就走。

跑到屋外,她没忍住,再次回了头,见那男人抱着手臂靠在门板上。

姜小乙远远吼了一嗓子。

“小气鬼!”

他回应:“骂得好!”其人朗朗一笑,姿容清俊潇洒。姜小乙脸也热,眼睛也热,竟扑簌簌地落下几滴泪来。她不知缘由,也不想被人看见,背过身子越跑越快。

那男人还在后面喊:“记住了!闽州小琴山!找春园真人!别四处乱跑!”

姜小乙心里骂,用得着你管?

肖宗镜望着那一溜烟跑掉的影子,心中是今生少有的快乐。

他仰起头,和风吹,艳阳照。

炎夏就快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2章老肖:手下败将,在这装尼玛帅呢……

艳阳之下,另有一处,同样有人走到了分别的岔口。

谢凝正在处理药材,这些药都是病疫还没流行起时,幻乐带她去山中采集的。他好似未卜先知,提前做好了充足准备,才救下了这么多人。

那日幻乐与丹木基斗法归来,打坐休整了三日。事后,至少在谢凝看来,他的言行举动与从前并无两样,好像一切恢复如初。

谢凝坐在院子理,认认真真杵药,午后的阳光落在她的后脑上,照得发丝又暖又亮。她的余光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这影子极美,又极朴实,看着像她,又像百家。

她有些看愣了。

屋里传来无声的呼唤,谢凝放下捣药罐,走了进去。

阳光从房门照入,洒在榻上,幻乐坐在光中,正笑着望着她。

谢凝:“我好像听到你叫我了,你怎么了?”

幻乐笑着道:“小僧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小僧要走啦。”

谢凝有些茫然,她坐到榻旁,又道:“不走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幻乐不言。

谢凝:“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吧。”

幻乐:“郡主,不要任性。”

谢凝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更加难受,赌气道:“那你既然都决定了,走就走好了,还叫我来做什么?”

幻乐道:“小僧还有两件事想说。第一件,是你也该走了,离开洛水城,你就能看见你想见的人。”

谢凝盯着他的眼睛,固执道:“我现在想见的只有你。”

幻乐依旧笑着看着她,谢凝刚刚攒起的那点脾气也被他一点点给笑没了。

“好吧。”她垂下头,“第二件事呢?”

幻乐平静道:“第二件事,是小僧观施主慧根深种,悟性极高,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如投靠我佛,争取早日上岸吧。”

谢凝蓦然抬眼。

这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说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是当真的吗……”谢凝喃喃道。

幻乐:“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谢凝:“可是你还对老瓢这样说过呢,你说他灵根具足,凤毛麟角,是万里挑一的。”

幻乐:“这话也是真的,你们能走到此地,除了小僧之外,靠的便是他。只可惜他欲念未除,未能在此生得窥门径,实是可惜。”

“此生……”谢凝喃喃道,“原来真有来世吗?”

幻乐:“有,人不开悟,便有生生世世,为了各自爱恨执着,复生复死。”

谢凝指尖紧紧抓着榻板,低声道:“好,你说的我信了,但我只认你一个,你要是肯教我,我就走这条路。”

幻乐:“郡主,你若真的走上这条路,不会是因为我,只是缘起罢了。”

谢凝眼眶湿润,摇头道:“你说那些我都不想听,我只知道我不想你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幻乐笑道:“你错了,这不是‘死’。”

他抬起手,落在谢凝的手背上,她能感觉道他的掌心因为常年磨药,变得十分粗糙。不止是他,就连她自己,经过这近半年的磋磨也变得枯瘠了。

可是又有谁能体察到藏在皮囊下的变化?

以前谢凝总觉得,得道之人像是高岭的花,神秘高远,拒人千里之外。但现下她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他亲近你,爱护你,他忍下所有的苦楚,甚至卑微地求着你,让他救你。

谢凝哭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舍不得……这世上的好人太少了,凭什么你救了这么多人,却不能有好结果。”

幻乐道:“你又错了,这里这么多人,没有人比小僧的结果更好。”

谢凝:“好好好,我全是错的,我悟性太差,你留下来教导我吧。”

幻乐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郡主,小僧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世间道理再简单不过,读得百部经,不及一善行。越是黑暗的世间,越要有行善的勇气。郡主,世上的好人一点也不少,这条路也一点都不苦。你不踏入,安知吾等极乐?”

她望着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隔在千年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有不舍。”他笑着说,“从今往后,你见世人,就是见我,你爱世人,就是爱我。”

他的声音也渐渐空远。

“郡主,我将留你一颗丹药,将来用来救你想救之人,还过此债,你便斩断了最后的俗缘。”

周围一切都不见了,谢凝站在一片虚空之中,幻乐的身影也消失了。她抬起头,见银河飘过彩霞,她忽然觉得,十方天地,处处都是他。

她轻声道:“求你了,再让我看你一眼吧……”

她话音一落,面前出现一道光影,光芒之中,现身一名十八岁的少年,宝相庄严,肃穆尊贵,打眼一看像是幻乐,可仔细一瞧,又不太像。少年双掌合十,面带微笑,眉目玲珑,美丽无匹。

他张开口,三千世界,传来千古浑厚的雄音。

“小郡主,我在彼岸等你。”

那声音细细听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鸟有兽,有花有果。

一句说完,一切灰飞烟灭。

谢凝趴在榻旁,屋门敞开着,她睁眼的一瞬,被屋外的光晃住,不由抬起手。七彩的琉璃色顺着她的指缝落进眼帘……周围太静了,也太安逸了,清风顺着门槛溜进屋里,吹起地上的沙砾往前翻滚两圈,又停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凝盯着那暖洋洋的沙砾看了老半天,才撑起身子。

转过头,榻上只留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谢凝将药丸收好,再看那空荡荡的床榻,她似梦似醒,从屋子出去。

院子里,薛婶坐在小凳子上,正在哄冬官睡觉。谢凝走到她身边,惊讶地发现,前面那一小块田地,不知何时,竟已发了芽了。

她问道:“薛婶,你一直在照料这片地吗?”

薛婶专注地哄着冬官,随口道:“当然要照料,种子都下了,怎么可能不管。”

谢凝站在那看了一会,道:“薛婶,我要走了。”

薛婶道:“好。”

谢凝:“我把剩下的药都留在屋里了,不过我看这场瘟疫马上也要结束了,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冬官的病也好了,要是再犯,你就用蓝色布兜里的药给他煮水喝。”

薛婶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一下,不知听进去多少。

谢凝:“对了,幻乐也走了,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找你们告别。”

薛婶微微一顿,又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凝不知还要说些什么了,转过身去,刚走到门口,薛婶叫住她。

“等等。”她随手往角落一指。“把那个拿走。”

角落放着一个包裹,谢凝过去一看,里面装了洗好的衣裳,粮食,还有少得可怜的几枚铜板。谢凝看向薛婶,她一边哄冬官,一边冷着声音道:“你不能叫人来抓我们,听到没有。”

谢凝道:“听到了。但是薛婶,外面就有官差,我应该用不到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薛婶又不说话了。

谢凝抱紧包裹,最终道了一句:“保重。”离开了院子,这一次她没再回头。

大街一片萧条,屡见人尸。

谢凝心想,半年前,她在微心园里见人杀鸡都吓得浑身发抖,而现在她居然独自穿梭于满街尸体之中,实在是令人感叹。

出了洛水城,谢凝向军营驻地走去,路过一个茅草屋时,她莫名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那小屋子,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她踏着暖阳,走到小屋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声音。

“说了也不听,到底还是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一开,四目相对,谢凝开心道:“肖大哥,原来是你啊。”

肖宗镜愣愣地站在那,谢凝又道:“你在等谁呀?”

肖宗镜张了张嘴,几番纠结,终于出了声。

“凝儿……”

这一声沙哑的嗓音,多少唤起了些这一路的酸楚。

谢凝抿抿唇,苦笑一声道:“肖大哥,好久不见了。”

肖宗镜怔怔:“确实,好久不见了……”

这两个打小就认识的人,彼此之间了解颇多,他们在相遇的一瞬,都能感觉出对方身上发生的改变。

他们都遇到了一些人,他们都送走了一些人,他们都不舍过一些人。但这一段南辕北辙,却又无比相似的经历,都被他们默契地藏在了心底。

谢凝道:“肖大哥,你怎么在这,你在等人吗?”

肖宗镜静默片刻,拿起角落的玄阴剑,摇了摇头道:“不,没在等,我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道上,姜小乙顶着烈日,肚子咕咕叫。

那位“大人”……赶人倒是快,都不说给匹马,连点口粮也不给,难道让她就这么饿着肚子徒步走到闽州吗?

越想越累,越累越气,最后她站定脚步。

“不行,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她自己默默念叨了一句,果断转身往回走。

她回到军营口,发现营地刚刚撤掉,她心里一凉,一溜烟跑到茅屋去。

推开门,屋里空荡荡。

她走进屋,来到墙边,墙上刻着一句戏文,看其纹路,像是用兵器划出的,姜小乙不禁想起了那把破烂的剑。

她轻声念道:“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念过之后,她心中凭白生出一种直觉——她今生或许再也不会见到那位“大人”了。

“啊……”她轻轻一叹,离开此地。

去闽州应该南下,向东南方向走。她看着地上的马蹄和车辙印,明显军队朝西北方向走了。姜小乙想了想,从这向西北走,再过几座山就进入娄州,再向前是齐州,他们是打算去哪呢?她一边想着,脚步就漫无目的地跟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第二天,她撞见一伙逃难的流民,她本来准备避开他们接着追军队,结果她无意一瞥,在这伙流民中发现一位年近五旬的妇人。

就是这么一眼,原本的计划又被打乱,她再次走上命运的另一条岔口。

姜小乙怎么看这妇人都觉得眼熟,一问之下,此妇姓白名秋源,姜小乙对这名字全无印象。

但她一定见过她,姜小乙坚信,而且她觉得自己一定有话想对她说。

什么话呢?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但越想不起来,她越钻牛角尖,最后竟一路跟着他们下了山。

她刚准备找白秋源问一问,忽然迎面来了一伙流寇,人数不多,但来势汹汹,冲过来开始抢劫抓人。难民惊慌失措,乱成一团,姜小乙喊道:“别慌!他们没几个人!”可惜声音被尖叫淹没,一群人还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姜小乙抢了一把刀,上去几下砍翻了两个匪寇,再次喊道:“别怕!这伙人都是假把式,吓唬人的!”

实在太乱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么个小姑娘。

“简直自乱阵脚!”姜小乙气得火冒三丈。“照这样下去,早晚被人屠干抹净!”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姜小乙回头,见一黑衣人影竟站在了马鞍上,左手拎着寇首的人头,右手握着一把刀,刀如蝉翼,薄得惊人。

黑衣人跳下马背,身后是血样夕阳,他就像从天落下的一滴墨,让整个战场陷入沉静。

第93章男二不会是你吧?!我不接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武艺高绝,手起刀落,又杀了身旁两名贼寇。

形势瞬间逆转。

姜小乙把白秋源拉到一旁,道:“白大娘,你跟在我身边。”

白秋源是这群难民中少有的镇定之人,她望向战场后方,道:“你看那边。”

姜小乙看过去,在那刀客后方的小道旁,停着一辆马车。这车刚刚她也注意到了,嘀咕道:“这黑衣人跟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就在姜小乙观察马车的时候,车上帘子掀开,有人也望向了他们这边。他们相隔很远,姜小乙看不清车内情形。

黑衣刀客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群劫匪,难民们千恩万谢。黑衣刀客不发一言,回到马车上。他赶着马车向前使进,停在难民中间。车帘再次掀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冒出头。他一副文弱样貌,生得不算很俊,书卷气十分浓重,气质轻盈聪敏。他问这些难民:“诸位乡亲,你们这是要去哪?”

难民纷纷道:“是逃难去。”

男子又道:“准备向哪边逃?”

难民道:“想去东边,那边不是打完了仗,刚刚太平了嘛。”

男子顿了顿,再道:“那边也不安全,再有一段时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站在一旁围观,身旁的白秋源观察仔细,盯着那辆马车内部看了好久,忽然上前两步,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你可有什么好去处吗?”

男子看了过来,姜小乙也不由得站直身子。

“……好去处?”

“没错,这里的人多是拖家带口的,年轻汉子也不少,小兄弟若真有好去处,就同我们说说吧。”

姜小乙听着这话,感觉哪里有点怪,再看那男子,环顾了一圈,最后道:“我们要去前面的一个县城,诸位乡亲若有愿意同行的,可以一起走。”

难民们相互看了看,似有犹豫,男子道:“县城有粮,各位不想停留,去取了粮再走也好。”说完,又笑着补了一句,“富户散财,不拿白不拿。”

一听这话,周围欢腾一片。

男子退回车内,那黑衣刀客过来放下车帘,顺便低声道:“就算要充军,也没有这样半路征召的吧。”

男子道:“哪里是差这么几个壮丁,袁成即将带兵突袭东南三城,照他们这个时间和路线,八成会撞上交战,凶多吉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黑衣刀客沉下一口气。

“带这么多人北上,我们要多下很多功夫。”

“到时再看吧。”

黑衣刀客呵呵一笑,道:“从前的你可比现在狠多了。”

男子道:“我狠不狠不重要,主上的心才最为重要,他想救民,我就救民。如今我们聚义揭竿,所言所行不能使主上蒙羞。”

黑衣刀客意表赞同。

马车从难民中间驶过,姜小乙顺着缝隙瞄了一眼,与车内男子瞬息对视,姜小乙不由努了努嘴。

这人看似文弱,实则锋芒至胜。

白秋源背上包裹,道:“走吧。”

姜小乙跟在她身旁,问道:“白大娘,你刚刚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要是我没有看错,那车里的旗……”白秋源轻声道,“他们应该是刘公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刘公?”

“嘘……”白秋源拍她胳膊,“你小点声。”

姜小乙好奇道:“刘公是谁啊?”

白秋源:“上个月有一伙起义军,异军突起,奇袭齐州,打的就是刘公的旗号。这旗号是第一次打出来,不过现在到处都在传,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说到这,她声音再次压低。“听说刘公仁慈宽厚,爱民如子,是不会放弃百姓的。”

姜小乙似懂非懂,又问:“所以你想跟他们走吗?”

白秋源笑道:“我?反正我到哪里都是一个人,跟着刘公走,起码不用担心被官差背后捅刀子。”

姜小乙:“到哪都是一个人?你没有亲人吗?”

白秋源:“没有,我爹娘早都死了。”

姜小乙:“那夫婿和儿女呢?”

白秋源笑了笑。“我没成过亲。”她道。

那笑里的伤感看得姜小乙心里一紧,好像有些话就在嘴边,可怎么都说不出来。她使劲想,用力想,不由再一次钻进了牛角尖,就这么一路思索着来到了小县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座小县城位于山外的一块荒地里,姜小乙进了城,发现里面竟藏了千余士兵和大量补给。县城土墙高高矮矮,刚好把里面全都挡住,从外部根本看不出城里如此内有乾坤。难民们被安排在各个民宅中,有人组织发放粮食,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姜小乙领了两袋炒稞,回到破旧的民宅一边休息一边嗑。

白秋源在旁缝补衣裳,姜小乙靠在门板上,悠悠道:“其他人也知道他们是刘公军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那老爷子一蹦三丈高要跟他们走。”

白秋源笑道:“当成是救命稻草了呗。”她问姜小乙。“姜姑娘也要跟我们走吗?”

姜小乙思忖道:“……我原本不是走这个方向的,但是见了你,总觉得有些事还没做。”

白秋源:“到底是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姜小乙断然道:“不可能!绝对没认错,我一定见过你,唉……我这脑袋最近出了问题,将来一定能想起来,不急。”

白秋源:“那你原本是打算去哪呢?”

姜小乙嗑炒稞的嘴巴停了下来。

她原本要做什么呢?去小琴山?还是去找“大人”……?

就在她思考之际,门口进来一人,正是之前马车里那名男子。姜小乙一看他的打扮,大吃一惊。刚刚在车里没仔细瞧,这男子在大热天里竟裹着一身厚实的棉袄,外面还搭了件斗篷。他太瘦了,穿这么多也不显得臃肿,才勉强撑起普通人的身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搬来个凳子,坐在姜小乙和白秋源对面,拱起手,笑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姜小乙:“我叫姜花,她是白大娘,你呢?”

男子道:“小生刘桢,来此只是想与二位聊一聊。”他看向白秋源。“白大娘刚刚是瞧见了车中的军旗吧?”

白秋源道:“没错,现在民间盛传刘公义举,我们也不过想求个活路罢了。”

刘桢道:“请放心,我们必将竭尽全力护百姓周全。”说完,他又看向姜小乙。“贼寇突袭时,我见民众中只有姑娘一人不顾危险,奋力杀敌,属实令在下敬佩。”

姜小乙道:“那些人都是些唬人的假把式,没什么可怕的。”她得意道,“谁是真厉害,谁是装厉害,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刘桢:“哦?”他打量姜小乙。“我瞧姑娘身手不俗,可是江湖中人?”

姜小乙不由一顿,抬头望天,嘀咕道:“……江湖中人?好像是吧。”

刘桢瞧着她一脸懵懵懂懂,又机灵又迷糊,一时失笑,又问:“姑娘好眼力,不如也说说我吧,你觉得在下是假把式,还是有真本事?”

“你……?”姜小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嘿嘿一笑。“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说你。”她换了个话头,问道:“你怎么大热天穿这么多?”

刘桢道:“我身体不好,患有寒疾,穿得再多,身上也是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姜小乙好像不太信,身子向前探,抓住了刘桢的手掌。他的手又瘦又长,冰冷无比。姜小乙惊讶道:“还真是凉的,你太虚了呀!”

刘桢看着自己被姜小乙握住的手,一时发愣。旁边的白秋源瞧见,眉毛也是微微挑起。

“刘桢?”门口又传来一道女声,一名身着水绿色轻衫,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外。“刘桢,裘辛到处找你呢,你在这……”她往里看了看,忽然呀了一声,捂住脸。“你在这拉姑娘的手!”

姜小乙与刘桢对视一眼,姜小乙道:“原来不能拉的?”她又松开了,笑道:“那抱歉了。”

她笑得浑然天真,瞧不出一丝多余的味道,刘桢薄唇轻轻一抿,道:“也不是不能拉。”门口的女子走进来,躲在刘桢身后,悄悄看姜小乙。“这是谁呀……”刘桢起身道:“她叫姜花,姜姑娘,这是文小青。”

姜小乙抱拳道:“见过小青姑娘。”

文小青也像模像样地抱了拳。“见过见过。”她拉着刘桢,“快点吧,都在找你呢。”

刘桢道:“姜姑娘,白大娘,我先走了。”

他们朝门口走去,文小青一步三回头,还偷偷冲姜小乙笑了两下。随后又急着问刘桢:“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呀,不是说好了会来的吗?”

刘桢无奈道:“他在钱蒙军中,不跟我们一起走。唉……你真是太不听话了,竟然自己偷偷跟着军队跑出来,你爹现在一定急死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七叔不得活剐了我。”

文小青道:“我才不怕。”她央求道,“你带我去钱将军那里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好。”刘桢淡淡道,“你老老实实呆在这,明天我们就出发了。”

文小青嘴角拉下,一脸的沮丧。

刘桢安慰她道:“放心,齐州很快就能打下,朝廷已经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势了,等齐州安定下来,韩琌就会回滨州了。”

姜小乙隐隐约约听到“齐州”,“朝廷”,“韩琌”……这些词就像是随风卷起的落叶,自她心中飞舞,反转飞腾,再片片飘零。

她忽然又想到,那位萍水相逢的大人,现在在何方?

她看向白秋源,轻声问:“白大娘,你觉得这朝廷该亡吗?”

白秋源:“该。”她扯断一根细线,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小乙思考了很久很久,忽然一笑,风凉道了句:“随便。”她坐回椅子,重新望天。“我没兴趣。”

白秋源道:“确实,谁有本事谁坐江山,女孩家确实不该想这些。”她想起刚刚画面,调笑着又问道:“不过,你这年纪说小也不小了,有无婚配?”

姜小乙头摇得像拨浪鼓。

白秋源:“那你可有心仪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停顿片刻,问道:“怎么算心仪之人?”

白秋源:“心仪之人嘛……各人想法均有不同,该懂的自然就懂。”

姜小乙不懂,她坐回椅子,被暖洋洋的日光照着,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这白日的梦境中,她跟一个男人走在一条灯火辉煌的街道上。她走在后面,看这男人的背影,他生了很宽的肩膀,很窄的腰身,手臂长而有力。路旁的店铺门口挂满了红灯笼,光从侧面照在他的身上,呈现一种蓬勃而安静的美。

她伸出手,那背脊开阔舒展,厚重紧实,隔着衣裳,还散发着微微热力。

就在他要回头的时候,画面一转,面前是风波缭绕的山谷,还有波涛汹涌的大海,和座座尊贵威严的宫殿……最后他们来到一片山野,周围安安静静,有人形神松散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冲她道:“小兄弟,请报上名来。”

但这所有的一切,很快又被大浪淘沙一般推远了。

姜小乙睁开眼,望向沉寂的天空。

你可有心仪之人?

她摸摸下巴,轻声回答。

“我觉得是有的。”很快,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是在上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4章一败涂地之关系。

姜小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路。

原本姜小乙觉得,这整支队伍将近两千人,一路藏身是个大问题。但刘桢计划详细,路线安排十分合理,他们一路都没碰到阻碍,最多遇见点山匪毛贼,都被轻松打发了。

这一路战乱频发,他们能走得如此顺畅,十分不易。

“十人左右的队伍穿越战区很简单,但两千人能藏得这么好,这刘桢真是有两下子……”姜小乙坐在辎重车上,随口念叨。“欸?”她又是一歪脖。“十人左右的队伍?”她搔搔下颌,哪来的十人左右的队伍……

最近她经常冒出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可均像是无根的浮萍,怎样都找不出源头。

不等她想出什么,身旁一匹快马掠过,马上士兵一脸喜色。

不多时,前方队伍传来消息——齐州已被攻下。

身旁士兵议论纷纷。

“我昨晚做梦,梦到一条黄龙,盘旋腾空,果然是好兆头。”

“早就想到了,郭技哪是钱蒙的对手,从开战第一日起,就被杀的抱头鼠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郭技死了吗?”

“没有,听说是差了一点,被后来赶到的一伙援军给救走了。”

“真是可惜。”

“无妨,钱将军说了,留他一条狗命,下次再取。”

姜小乙挠挠脖子,微微诧异道:“这么快就拿下了齐州,咱们才走了几天啊……”

士兵听见,冲她一笑道:“快吗?以后会更快的。”

姜小乙抬头,空中白云朵朵。这士兵的一个“快”字,概括了这一整段的时光。

好像一眨眼间,他们就穿越了战火连连的南方,穿越了中原腹地,绕道孤岭一路北上,来到了大黎版图最北边的滨州。

踏入滨洲城时,已是七月了,由南到北,天气越发清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小乙和白秋源还有另外两名妇人被安排到一间民宅落脚。

这座极北之城完全称不上热闹,地广人稀,又大又空,就算现在刘公军在此囤了重兵,城里看着还是略显苍凉。

不过,与荒芜的环境相比,这里的居民却是异常充实而积极。

这座城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姜小乙闲聊下来,才知道滨州因为环境过于恶劣,原本的居民都走的差不多了,一部分年轻人前往天京寻找出路,一部分老幼妇孺逃去了南方,还有一部分身强体壮却心术不正的,就近前往了匪都抚州,落草为寇。

可以说滨州是一处同时被朝廷和民众放弃的存在。

现在生活在城中的人,除了一部分走不动的老人外,年纪轻的基本都是后期投靠刘公军的。

姜小乙自然也被划在其列。

后来她甚至征兵入伍了。

她去征兵的理由很简单,这座城里的日子并不轻松,每个人都有干不完的事,男人要做体力活,女人要缝缝补补,管理后勤。

可姜小乙既不喜欢干体力活,又不喜欢洗衣服做饭,她找来找去,发现还是当兵最省事,每日只要操练几个时辰就了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想法一说,白秋源格外担心。

“当兵太危险了吧……”

“不危险。”姜小乙躺在榻上,翘着脚。“放心,我绝对死不了。”

“可他们收女兵吗?”

“普通的肯定不收,但我他们一定收。”

白秋源笑了,道:“瞧你那得意的模样,就该让你碰一鼻子灰回来。”随即又叹了口气。“你还是听我的吧,女人家就要趁着最好的年华,找个心爱之人,双宿双飞,错过了小心抱憾终生。”

姜小乙一听“抱憾终生”,脑子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想起要对白秋源说的话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眼珠一瞪,顿卡片刻,她猛一敲自己的头。“哎呦我这个脑袋啊!”她再次躺回,无奈道:“哪来的双宿双飞,我跟谁飞呀……”

第二日,她前往征兵处。

负责征兵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对她道:“对不住了姑娘,我们这不招女兵。”

姜小乙:“你把我当男的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伙上下打量她。

“姑娘莫开玩笑,快些回去吧,我们这很忙的。”

姜小乙从他手里抢来毛笔,往桌子上一拍,毛笔穿透厚实的木板,牢牢钉在桌子里。

“啊?”小伙大吃一惊,再看姜小乙。“姑娘稍等。”

小伙一路小跑离开征兵处,过一会又跑了回来,对姜小乙道:“姑娘请跟我来。”

姜小乙跟着他来到军营中,士兵们正在操练,小伙子带她去见了一名姓曹的百户长,曹百户命人从军队里叫出来几名士兵,对姜小乙道:“姑娘可否切磋一下?”

姜小乙:“没问题!”

结果她几下功夫便解决了战斗,曹百户见之大喜,连连夸赞。

姜小乙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我差得远了,刘公军里定有无数好手比我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百户笑道:“比你强的确实有,但‘无数’倒也称不上。”

姜小乙好奇道:“这里谁最厉害呀?”

曹百户道:“自然是韩琌。”

“韩琌?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韩琌和刘桢是主公的左膀右臂,没有他们就没有刘公军的今日。刘桢神机妙算,运筹帷幄,韩琌武艺之高强,实乃天下第一。”

姜小乙挑眉。

“……哦?”

天下第一?

就在这时,营帐掀开,文小青一脸开心地走进来。“韩琌?谁在说韩琌?”她左右看看,瞄见姜小乙。“呀,姜花!”姜小乙笑道:“文姑娘。”

文小青:“叫得太生疏,这里说得上话的女子太少,以后你就叫我小青吧,我叫你小花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欣然同意。

文小青:“对了,你们刚刚是不是说起韩琌了?”

姜小乙:“曹百户说韩琌的武艺天下第一。”

文小青拍拍手。

“他说的没错,韩琌就是天下第一!你见过他就知道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武艺比他好了。”

姜小乙努努嘴。

“……是吗?”

曹百户道:“征兵一事我还要再去问一下,军伍非比寻常,不是武艺好就一定收的。”

姜小乙又等了两日,文小青替曹百户来传消息,说有军队要她了。

“你猜是谁收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哪里知道?”

“是空慧大师!”

姜小乙一愣。

“……那三个和尚?

姜小乙对他们略有耳闻,刘公军中共有七八支军队,他们带领其中一支。

文小青戳戳她的胳膊。

“什么和尚,要称大师,大师!”

姜小乙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和尚收了她。

文小青:“大师境界高,跟俗人不一样。不过你也要小心点,我听说这三位大师在江湖上绰号‘疯魔僧’,凶起来吓死个人。”

姜小乙抱着忐忑的心态进了疯魔僧的军队,几日过后,完全放下心。她根本看不出这三个和尚到底“疯魔”在何处。作为军队将领,他们干的活是全营最多的,甚至打水做饭都亲自动手。三人当中,只有空戒的嗓门大一些,但也极少发火。他们没对姜小乙这个营中唯一的女人有过任何特殊照顾,这种平和相待,反而让她觉得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到傍晚,操练完毕,三名僧人都会念经修行,不愿走的士兵就会围着他们坐着。

他们深沉而悠扬的声音,被收进漫天红云之中,使北国的天变得更为空远。

七月底,传来命令,他们这支军队要出发前往肇州。

消息传来,队伍紧锣密鼓准备起来。

出征前一日,姜小乙去给文小青送东西。文小青住在城中一间相当不错的府邸内。姜小乙早就听周围人说过,文小青的父亲是位大富商,为刘公军提供了大笔资金,他们一家在城中地位非常高。

她与丫鬟报了姓名,由丫鬟带入府内。

走到堂外,她听到文小青在里面说话。

“爹,我想一起去!”

“不行!”

“你们都说了,肇州守将一点也不厉害,此战必胜,我跟着后勤去帮忙也不行吗?韩琌一直不回来,我在城里好生无趣。七叔,你帮我说说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现在守将是不厉害,没准下一刻就厉害了,你不能去。”

文小青气得跑进内堂,丫鬟对姜小乙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找小姐。”

她等在外面,又听见堂里人说话。

“大哥,你真决定跟着他们一路走到底了?”

“你还看不出来?大黎不得民心,积怨已深,百姓们好不容易等来了明主,战乱很快就会结束的。”

“哼,我向来不愿参合官家事,说什么昏君明主,不过是老蛇蜕皮罢了,看似以旧换新,实则没什么两样。你若离得太近,早晚被缠上。”

“嘘!这话怎说得!”有人压低声音,姜小乙不自觉地朝门靠近了些。“……我说些场面话而已,小青对那韩琌情根深种,我哪走得了?何况我都花了这么多钱了,不给刘公推上宝座,岂不是血本无归?再说了,你也莫要总以江湖人的眼光看人看事,刘公再怎样也比谢家人强,你有本事可自救,那些没本事的人还真就等着他了。”

那人起身,来回踱步。

“阿七,你到底在急什么?”

“我想出去找人!”那人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有朋友在天京城,我得给她传讯,让她快点逃出来,再晚就真没机会了!可我什么法子都使了,就是找不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的可是姜小乙?”

“除了这蠢人还有谁!”

“唉,所谓时也命也,若那小兄弟真的心在他方,你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会走的。”

那人咬牙,狠狠一拍桌子。

“该死的肖宗镜!”

听到这三字,姜小乙的心猝然收紧,又向前一步。

堂内人警觉。

“谁!”

姜小乙悄悄露头,见堂内两名男子,一站一坐,站着的一脸不羁,坐着的满身富贵。

“啊……我是姜花,是来找小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巧丫鬟带着文小青从内堂回来,小青拉着姜小乙的手,冲文鉴成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屋里人又谈起什么事,姜小乙已经听不到了。

一直到踏上征途的一刻,姜小乙还在想那个“肖宗镜”到底是谁,这名字听起来总有那么一点使人在意。

行军路上,她仍默默念着这名字。

正巧空慧大师路过,听见此名,拉紧缰绳。

“……肖宗镜?”

姜小乙忙问:“我是在别处听到了这个名字,大师知道他是谁吗?”

空慧道:“知道,肖宗镜是皇城侍卫营的首领。”

姜小乙:“……皇城侍卫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旁边有士兵说道:“就是朝廷的走狗!”

姜小乙肩膀一抽,看向空慧。空慧神色平静,目视前方,也看不出是否赞同士兵的话。她不由再道:“那大师见过这个肖宗镜吗?”

空慧:“何止见过。”

姜小乙又问:“难道还有别的关系?”

这时空戒与空定骑着马从他们身旁经过,空慧叫住他们,悠然道:“二位师弟,有人问我们与肖宗镜有何关系。”

空戒一声冷哼,催马离开。

空定挑挑眉,看向众人,语气令人玩味。

“有何关系?有一败涂地之关系。”

空慧哈哈大笑。

姜小乙很是惊讶,空慧向来沉着稳重,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空定空慧皆打马前去,姜小乙在后面喊道:“谁呀?大师还没说是谁一败涂地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士兵好笑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走狗一败涂地呀!朝廷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哪有像样的人呐。”

可能大伙都觉得此战必胜,蓝天白云下,周围说说笑笑,一派轻松。

“是吗?”姜小乙抿抿嘴,“好吧……”她也不再多问,随着队伍一路朝肇州而去。

第95章一切战术转偷家!

肇州地形狭长,在大黎版图上,成一条楔子状。其中北部几处地点,已被刘公军占领,姜小乙他们此次任务,是攻打中部的庆县。

而他们整兵落脚之处,则是已被他们所攻占的,肇州中北部的隹城。

根据前线传回情报,目前庆县守将名叫李褕,年纪不大,是个买官的纨绔,并没有统帅的能力。庆县驻军七千,人数也不算多。刘公军在隹城本有两万人马,算上新调配来的姜小乙所在军队,差不多近三万人马,四倍有余。

肇州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它的南北两侧分别是两道山岭,合称“双峡岭”。姜小乙的军队就是翻越了北峡岭来到了隹城。而南峡岭下方是洄州,穿过洄州再向南行三百余里,便是天京城了。

“那这岂不是最后一战了?”姜小乙忽然道。

空慧的军队以十人一组为最小编队,姜小乙正与跟她同队的士兵围在一圈看地图。这地图每队分得一张,画的十分简陋,寥寥几笔将山川城镇概括过去。

身旁人道:“什么最后一战,早着呢,庆县南边还有不少城池,而且南峡岭下面还有洄州,哪里是最后一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盯着那略显草率的地图,秀眉微蹙。“不对。”她说道,“我们前几日去庆县附近,你们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大军抵达隹城后,每天都派人前往庆县附近侦察。

庆县已经戒严,城门紧闭,城墙上一直有巡视之人。

士兵:“敌军早早就龟缩城内了,有什么不对劲?”

“庆县的城池跟别的城不一样。”姜小乙回忆道,“只是个县城,未免也太过牢固了。”

“哦,你说这个啊。当年肇州发生过饥荒,引发了暴乱。庆县是肇州最大的屯粮所,附近老百姓都往这涌,闹得太厉害,朝廷就加派人手加固了城池。”士兵蛮不在意道,“打仗看的是人,里面的人不行,就算城墙再厚也没用。”

姜小乙依然盯着地图上的庆县,琢磨道:“洄州经贸匮乏,穷得叮当响,我们北上路过此地,那里几乎没有抵御外敌的能力。”她摸摸下巴。“只要越过南峡岭,就等同直逼天京城了。”

这话士兵们听得开心,纷纷鼓掌。

“说得好!直逼天京城!把那吃斋念佛的假皇帝拉下来!换主公去坐!”

姜小乙手往地图上一指。“这两道山岭,北峡岭比南峡岭更险。”

士兵:“那又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庆县正好处于滨州和天京城的中间,我们与守城军身后各有一道天险,而我们这道明显比对方更难翻越。一旦我们在此地焦灼,长久消耗,敌军的后勤一定比我们补得更快。”她再指向天京城下方。“钱蒙攻下了齐州,我们算是在南方有了据点,刘桢一定是想我们南北夹击,进攻天京。可我们如果输了,不仅夹击之计会失败,后方的滨州也危险了。”

她几番谈到失败,听得同队士兵颇为不满。

“危言耸听。”带头的队长说道,“庆县守将是个买官的纨绔子弟,有何可惧?女人家不懂打仗,莫要在此夸夸其谈。”

姜小乙瞪眼:“你说什么?”

士兵道:“空慧大师是看你身手不错才收你入伍,不要再乱说话,图长他人志气。我们比对方多了两万人马,怎么可能会输?”

姜小乙:“两万算什么?攻城本就比守城难。强如杨亥,带精兵二十万都不敢硬攻蓬德,生怕损耗太大,宁可承受粮草告急之危,也要绕道柞津,保存实力。我们谨慎点总没有坏处。”

“哎呦。”队长似是有些惊讶。“你竟还知道青州之战?打哪听来的?”

青州之战?

姜小乙一愣。

清醒的蝴蝶,白日的庄周。

她眼前掠过千军万马,铮铮铁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听得有差,那杨亥算什么?徒有虚名罢了。我们军中有人在天京城亲眼见了青州军首领周璧被斩首,他说那周璧根本就是个不上道的鱼贩子,有两艘破船而已,他能混起来还不是全靠钱老将军相助。杨亥与这种人打得有来有回,足见名不副实。而且他竟然还在山里被野火烧死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

姜小乙听着他的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她脑海中冒出一句话——

不是诸君无能。

“诸君”是谁?她不知道,也许就是全天下的“徒有虚名之辈”。

所谓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实是洪流难抗罢了。

队长接着道:“你没打过仗,就不要纸上谈兵了。”他摆摆手,“后方军需所正缺人,你过去吧。”

姜小乙没有再反驳他,低声自语了一句。

“庆县城池之牢固,是一道绝佳防线,如果朝廷尚有能人在,一定会想尽办法固守此地。”

说完,转身离去。

来到军需所,果然缺人,姜小乙被分配去清点物资,几日下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搬东西,累得她腰酸背痛,浑身僵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日后,攻城战正式打响。

军营内热火朝天,姜小乙被留在后方,只能靠偶尔的讯息了解战况。

刘公军自然希望速战速决,一开战便全力以赴,但一连四日的攻势都被化解了。

“负隅顽抗。”军需官冷冷道,“守起城来如此拼命,还不是怕城破了小命不保!不过他们怕得没错,刘公军绝不杀害无辜百姓,但这些大黎的走狗,一个也别想活!”

攻城到了第五日,战况越发激烈,大军也开始到后方调兵。姜小乙分配到一件薄甲,一把刀,一副盾牌,一个头盔,甲胄还没套牢,人就被推走了。

五百人的步兵队,一路急行赶往前线。

庆县前方有个小山坡,上面有一片树林,队伍进了树林视野大为受限。走着走着,姜小乙隐约听见人声。她顺着树影拼了命地抻脖,什么都看不到。等队伍绕过树林,站在小坡上的时候,厮杀的吼声瞬间放大,前方一切忽然开朗。

下方就是真正的战场。

满地尸首,血流成河,无数士兵一阵接一阵,前赴后继冲向城墙。

大地在震颤。

姜小乙呼吸急促,握刀的手也不由收紧。身旁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兵两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哭着道:“咱们不是只负责后勤吗?我是民兵入伍,当初只说押运军需,也、也没……也没告诉我要上战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默默道:“空慧大师一定是想加强战力,快点结束战斗。”

她强自镇定,再看向战场,仔细瞧了一会,瞄出了点端倪。

“物资……”

没错,物资——这正是这么多天攻势都没有进展的原因,从第一天进攻刘公军便发现,庆县驻军虽不多,但守城物资却意外充足。巨石、弓箭、白灰……简直没完没了地往下投。墙根下有两架已经烧毁了的攻城云梯车,这两架云梯非是临时搭建,都是精心准备的,做工极为扎实,进攻前还特地泼了水。即便如此,还是被烧得只剩个残架,可见对方预备了多少火油。

“振作士气——!”长官骑马前来,冲他们喊道,“再多的物资也禁不起这般消耗!我们今日必将攻占庆县,刘公必胜!刘公必胜——!”

战火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不论是勇武、激动、还是惧怕,全部融为一体,混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喊。

“列阵——!”

阵列拉开,五百人的队伍被分成十组,姜小乙位于队列中部。

所有人屏息以待。

前方大旗举起,姜小乙跟着身旁人一路吼着冲向前去。冲到距离城墙还有十余丈的时候,便进入了敌方弓箭的范围,箭簇像下雨一样,漫天而落。队伍中倒下一人,眼睛被箭射穿,惨叫声比起口号更加刺耳。姜小乙身旁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兵吓得当场失禁,坐在地上。姜小乙用力拉起他,喊道:“别停!不能停!把盾牌举起来!”

又是一箭飞来,姜小乙抽刀劈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停下死得更快!快走!”

身旁不断有人倒下,姜小乙一路冲到城墙下。仰头一看,心中胆寒。远处看不出什么,原来这城墙竟有这么高?一块巨石坠落,姜小乙拉着那小兵敏捷躲避,小兵脸色苍白,浑身抖个不停,姜小乙喊道:“你要是怕就去装死!”小兵就地就要倒下,姜小乙拎着他。“别在这!太危险了,去旁边!”

小兵闭着眼睛往空地冲,结果空中一盆火油当头淋下,浑身烧着。

姜小乙看着这少年人被活活烧死,一时间头脑混沌,耳边嗡嗡作响。

“梯子!”满身是血的长官吼道,“再架三个梯子!”

城墙上的守军拼死抵抗,往下倒什么的都有,箭簇火油用尽,便开始洒石灰,甚至倒泔水。

姜小乙也拼红了眼,一边躲避坠物,一边推搭梯子。

“他们的守城物资已经用光!冲锋!冲锋——!”

姜小乙抬起头,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他们的抵抗的确不如一开始顽强。她听到城墙上有人喊:“挨家搜!所有能用的都搬来!”

攻城士兵都已看出敌方式微,越发勇猛,渐渐地已经有人登上了城墙。

不过……姜小乙望向天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云漫天,马上就要天黑了,夜间攻城变数大,危险性极高。但是如果放弃,那前面的努力等于白费。而且今日他们投入了大量兵力,连后勤民兵都拉上战场了,实是一次总攻,死伤也极为惨重,如果明日从头再来,就算城内资源不足,也必要再掀起一番登城的苦战。

远处的空慧定睛瞧着战场态势,旁边的空戒忍得满脸通红。

“师兄!”空戒急道,“快做决定!”

空慧看着满地尸首,沉声道:“再次攻城损耗太大,敌人已然式微,我们今夜便一鼓作气拿下庆县!空戒,空定,擒贼先擒王,一定要尽快找到主将,莫要拖延!”

“是!”

号角吹响,大旗挥动。

“攻城!继续攻城!”军中喊道,“传下命令,继续攻城——!”

姜小乙一咬牙,翻身上梯,几番拼斗下终于也跳上了城墙。

大兵压境,杀声震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小乙在上来的一瞬,敏锐感觉哪里不太对,她环视一圈,发现了问题——这些守城士兵所穿军服变样了。姜小乙再往城下看,之前偶尔有敌军被拉下墙头,那些人穿的是灰色布甲,而现在守城的士兵穿的则变成了深赭色,跟刘公军的军服颜色一致,天色一暗,根本分不出差别。

看着大批涌上来的士兵,姜小乙后脑一凉,喊道:“别上来!别上来了!”

她的声音被层层埋没,周围已经乱成一片。

“看清楚!”

“都看清楚点!”

“认清自己人!”

姜小乙被喊得心慌意乱。

所有人都缠斗在一起,明明己方人数占优,可因屡屡顾虑,士气大乱,反而被对方杀得更多。

领头的呢?

他们领头的在何处?

姜小乙深知,只要杀了贼首,一切计谋烟消云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她奋力寻找之时,余光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她猛然转头——城外,东北方向亮起了红光。夕阳已经落下,夜幕降临,火光越来越大,烧亮了整片黑夜。

那是他们的本营。

刘公军终于意识到了。

“中计了……咱们中计了!”长官大喊。“敌人调虎离山!快快撤退!回防本营!回防本营!”

本营内,火光冲天。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惨死的士兵。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手持黑油罐,溜溜达达走在营中。

“当和尚就老老实实念经,非来指挥战场,何必呢?不是你的行当就别碰。”他随手丢油,随手放火,随手杀人。后方大量兵力都被送去前线发起总攻,营中分外空虚。“今儿个小爷就教教你们,什么叫‘闯空门’。”

“李临。”另一黑衣人从外叫住他。“大人让你快一点,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来了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临扔掉最后一罐黑油,与其他几名黑衣人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第96章劈前同事一刀。

刘公军的撤退信号对于大黎的士兵来说,如同进攻的号角。

城墙上乱作一团,大黎士兵拼命喊:“撤掉梯子!别让他们跑了!”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姜小乙见己方败事已定,也顾不得其他,抄了就近的梯子先行翻了下去。她爬到一半,梯子被推开,她半空中落下,向旁一滚,躲开了砸落的坠物和人。

“不要自乱阵脚!”

刘公军的前线指挥还在尽力整军,可惜兵败如山倒,不管什么军队,只要士气一垮,便是一盘散沙。

姜小乙拎着刀往回跑,偶尔一回眸,见城墙上所有梯子都倒了,不停有人被推下高墙,上方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姜小乙心中一阵后怕,刚刚她要是跑得慢一些,现在不也成了阴间的怨鬼?

想到这,脚步更快了。

离开庆县范围,大伙心思稍定,渐渐重新组织起队伍。

“回防本营!全速奔袭!全速奔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跟着队伍跑啊跑啊,终于赶回了本营。大火还在烧。“救火!快救火!”营内长官派人搜查附近,士兵很快回报,说东北方向有马蹄印。东北边正是姜小乙之前做工的军需所,他们的兵器、甲胄、攻城器械都存在那里。

不多时,东北方向也亮起了红光。

空慧三人赶了回来,见东北部情况,立即道:“火势不大,敌人应是刚到。”他勒紧缰绳,“来人!调集三百骑兵,随我去军需所!”

姜小乙将手里的两桶水倒到火堆里,转过头,见一旁已经乌泱泱地聚集了一众骑兵。她跑过去查看情况,见林间小路上,有几串马蹄印朝着东北方向一路延伸。

她朝东北方向望了一会,忽然又转向西边。

西侧则是一片黑暗。

隹城民居小而分散,为了能突袭庆县,速战速决,他们并没有花费时间去建立驻地,所以物资都是分散屯于多处地点。东北部是军需所,而粮草则屯于西边。看着平静无波的西侧,姜小乙心中再次萌生奇怪的感觉。她拉住一名士兵,问道:“粮站可派人支援了?”

那人忙着救火,灰头土脸道:“我不知!你问别人!”

姜小乙连问了几个都不清楚,周围人来人往,她抓来一个负责巡查的士兵,问道:“西边可有增援?”

士兵道:“放心,西边有巡逻的人。”

姜小乙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欸?你们之前也在巡逻吗?”

可惜士兵已经走了。

“救火!快点救火!”有人过来拍她。“别闲着!”

姜小乙拎着木桶去打水,一边想,巡逻士兵应是一直都在的,而且本营附近的侦察更是重中之重,可敌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便突破了本营的防备,为何前往军需所的途中留下如此明显的马蹄印?

她去找空慧,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惜只追到个尾巴,他们师兄弟三人已经带着集结好的骑兵赶往军需所。

姜小乙凝视着黑漆漆的西边,好奇之心和担忧之情同时高涨起来,她丢掉木桶,趁着他人不注意,独自前往粮站。

经过一片残破的民居,她来到粮站附近,这一路上她多次偶遇巡逻士兵,但是谁都没有发现她。

“简直形同虚设。”姜小乙撇嘴道,“这种巡逻也就挡挡普通百姓,但凡有点功夫傍身的,哪个绕不过来?”

她在粮站外围,听里面的动静。

一片安静。

各个粮仓门口的士兵都老老实实站着岗,并无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光照出地上一条条的人影。

难道是她想多了?

夜风吹来一丝寒意,太静了,这地方已经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不过……月光?人影?

刹那间,姜小乙终于察觉出问题所在——哪有靠着月色站岗的?总要点几根火把吧?而且他们双手都垂在两侧,兵器何在?整个粮站一点光亮都没有,也无人说话,地上一道道直勾勾的人影,就像是阎王殿的守门人,诡秘而阴森。

姜小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悄悄跳进了粮站。她走到一间粮仓旁侧,贴着边一点点蹭到前方。云将月亮遮挡,黑暗愈发浓稠。她离那站岗的士兵越来越近,走到只剩半丈远的时候,风一吹,云朵散开,姜小乙头皮一麻,终于看请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早已毙命,之所以站着没倒,是因为他们背后穿着长矛,一头支着甲胄,一头插在地里。

地上一滴血都没有,姜小乙颤抖着靠近,眼睑一颤,忙捂住嘴。这些人的头顶都插着削尖的楔钉,一人一根。百会是人体死穴,不过朝这扎钉子很需手法,扎浅了人会挣扎,扎深了七窍会流血,只有不深不浅,刚好贯穿脑髓,人才死得会如此“漂亮”。

一圈十几个粮仓,门口分别有三名守卫,每一个都是这般姿势,众人安安静静,同赴黄泉。

姜小乙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从他们声东击西的方式看,想来是人数不多。

但是不管多不多,能把人杀成这样,姜小乙深知这伙人她得罪不起。

她一步一步往后倒退,准备原路返回,到本营去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过粮仓旁的窗子,她忽然站定。

她依然看着前方,但她的余光能察觉到,旁边的窗子开了。

刚刚窗子是开是关?好像是关着的吧……

毛骨悚然,姜小乙整个左边身体都麻了起来,她缓缓转来,跟那黑乎乎的人头几乎脸贴上脸。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

那人轻飘飘地说道。

姜小乙瞬间提起真气,飞身向外,那人跃出窗子,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狠狠往下一拉。“给我下来!”姜小乙没让他使满力气,另一只脚凌空一踢,这脚力道十足,踢中了手骨必断,那人及时收手,没被踢中,但姜小乙这一下也没跳出去。

她再次一跃,跳上了房顶,那人紧跟着上来。二人相距两丈有余,此人一身夜行服,头脸都蒙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笑。

“女人?”他笑着打量她,“刘公军里还收女人?”

姜小乙被他嘲讽,不甘示弱道:“确实比不了朝廷的军队,男女老少都不愿意去!”

那人眼神一冷,阴狠道:“找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下方一个粮仓开了门,一黑影从里出来。姜小乙顿时紧张。然而这人压根就没看他们,手里拎着一个口袋,急匆匆地进了下一间粮仓。

啊?这是什么意思?

姜小乙眯起眼睛……她想明白了,恐怕他们的意思就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破坏后勤粮草,他们确信屋顶上这个人,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她解决。

大难临头,姜小乙反而镇定了。

她悠悠道:“你们行此声东击西之策,不能弄出大动静,无法生明火,这附近也没有水源。水火都不能用,那要如何破坏粮食?”她想起刚刚那个袋子,又道:“难道是用毒粉?”

“呵。”面前人从腰间摸出一根楔钉。“你算是个有脑子的,可惜了。”

刚刚交手一瞬,姜小乙发现这人手上功夫极佳,但是脚下功夫却没能让她感叹。她心说既然你们如此轻敌,瞧不起我,那我就逃给你们看看。

此时某个粮仓门打开,又走出一个黑衣影子,姜小乙找准时机,忽然一声惊呼——

“大人!”

那人身影猛地一顿。

屋顶黑衣人下意识回头,“……什么?”姜小乙卯足吃奶的力气,咻地一下飞出老远。黑衣人察觉中计,怒道:“站住!”他提起真气追击而出,却发现那一瞬间他们拉开很远,黑衣人凝神,盯着姜小乙的步法,说道:“好轻功!是小爷看走眼了,姑娘原来是道上的,哈!”那楔钉在他手里挽了个花,他瞄准她的后背,轻叱一声:“去!”楔钉飞射而出!姜小乙听到后方破空之声,耳根发冷,她本能地伸手摸向怀里,抽出一张脏兮兮的符纸——这些符纸一直藏在她身上,但她之前并不知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此时拿在手里,一切忽然变得顺理成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两指夹符,利落抖开,深吸一口气,吹了过去。

符箓化为幽蓝的鬼火,冲向后方,楔钉撞到火上,烧得灰也不剩。

“啊?”黑衣人眼睛圆瞪,大惊失色。“还有这种事?!”这么一个晃神,姜小乙又跃出两丈远。黑衣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冲前方喊了一声:“周寅!”

姜小乙向左一瞥,只见左前方粮仓内又冲出一名黑衣人,翻身上房。

身后那人道:“把人拦住!”他拔出身后的佩刀,狠绝道:“杀了她!”

左侧那人话不多,抽出刀子冲了过来,他这方向正好封住姜小乙的去路,她心中一紧,那人长刀已然劈下。姜小乙猛踩房上瓦片,脸都挤变了形,将将避开刀锋。结果脚下一松,竟是那人一刀劈穿了房顶,两人一起掉了下去。姜小乙狠狠摔倒在地,容不得她缓解疼痛,余光中那黑衣人腕子一翻,手成鹰爪,已朝她喉咙抓来。姜小乙心中叫苦不迭,地上连滚了几圈,再摸符箓,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身形模模糊糊,几乎融于夜色。

“……嗯?!”

姜小乙悄悄溜出房子,抬头一看,老天开眼,厚厚的云朵挡住了月亮,周围伸手不见五指,陷入一片黑暗。

那两人来到院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人呢?”

“就在院子里。”

“这女人会妖术,不要大意。”

姜小乙听着他们的话,大气不敢出一下,她尽可能悄无声息往角落里躲。这些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她一点点脚步声也不敢放出来。

就在她往两房夹缝里蹭的时候,嘴巴忽然被捂住,不待她眨一下眼,穴道已被点住。姜小乙身子顿时一软,被人捞在臂膀里。

姜小乙登时吓得是一魂出窍二魂升天!这人打哪冒出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周围这么黑,他怎么一下就点住了她的穴道?她被人扛了起来,耳边飘过一阵风声,她虽看不清四周,却也能感觉出他几下功夫就带她翻离了粮站。他的动作看似力道很足,却又意外轻盈,比起刚从那两个黑衣人,此人明显要更加老练。

不过,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是一起的吗?还是敌对的?他为何不杀她……

疑问有很多,姜小乙想了半天没有答案,注意却渐渐被别的东西所吸引。

这人身上有股寒香气,特别好闻,又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猛吸了几口。

没多一会,他停了下来,不知从哪牵来一匹马,将她放到马上,自己站到她身前。姜小乙调节体内真气,好不容易歪了歪头,正好看见他的胸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瞧不见脸,她还是知道他在看她,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还能感觉出他似乎不太高兴。

片刻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喊。

“……大人。”

“大人!”

姜小乙心中一动,拼了老命冲破一点穴道,开口道:“他们在叫‘大人’?……你是哪个‘大人’?”

那人不言。

姜小乙:“说句话来,你说句话我听听,一句就行。”

他还是沉默。

姜小乙有点急了,愤愤道:“我告诉你,你们赢不了的,别以为守住一次就大获全胜了!这三个和尚不会带兵,被你们阴了一手,等会带兵的来了,你们就守不住了!你……你要不要来我们这?我认识他们总军师,你救了我,我可以给你说句好话的。”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她再说什么,他的大手盖在她头上揉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她忽感一股温流顺着头顶流淌周身,刚刚被吓得冰凉的手脚也变得暖和了。他借着她的头给马匹转了个向,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奔向前方。

姜小乙费力扭过头,云朵飘开,月光倾洒,将一切照亮。可惜天愿作美,人不从愿,原来他也蒙着脸,只余一高大身影负手而立,沉默无言。

第97章聚起来,准备打麻将了!

没一会功夫,姜小乙就冲破了穴道。

她从马背上爬起,活动了一下身子,有些奇怪地想着,那人手法老道,她怎么这么快就将穴道冲开了?她稍加思索,手摸到头顶,想来是刚刚临走时他为她疏通了气脉……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像是那群人的首领,可却又救了她。

姜小乙迷迷糊糊回到本营,火还没完全扑灭,到处弥漫着糊焦的刺鼻味。前方传来马蹄声,空慧带着那几百骑兵回来了,应该是在军需所扑了个空。姜小乙准备与他说明粮站之事。刚要开口,转念一想,如果有一说一全部交代出去,自己好像也摘不干净,她没法解释为何被对方放了回来……

合该迂回行事。

姜小乙来到空慧身旁,故作急切地问道:“大师,可有抓住军需所的敌人!”

空慧摇头道:“只有几处野火,并无敌人。”

姜小乙:“没有敌人?地上明明有那么多马蹄印,为何会没有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慧:“这……”

姜小乙试探着说道:“该不会是敌人诱敌之计?”

一旁的空定恍然大悟。

“糟了!粮站!”

你们可终于想通了,姜小乙骑上马,跟在这群骑兵后面一路奔向粮站。

路上,她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位“大人”,心中默道,你既然放我回来,就该想到了我会通风报信,你我立场不同,你就自求多福吧。

她攥紧缰绳,狠夹马腹,跟着队伍全速奔袭。

他们很快来到粮站,依旧是一片死寂。空慧带人进入粮站,不多时,姜小乙听到士兵发出的惊呼声,想来是已经发现了内部的异常。她手握兵器,也跟着进入粮站。

“敌袭!有敌袭!速速搜查!”

他们点亮火把,把死掉的士兵并排摆在地上,挨个粮仓搜寻。过一会士兵们出来了,道:“大师不好了!粮草都被撒了毒粉!”

空戒气得脖子通红,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报!西南侧一间粮仓似乎发生过打斗。”

一群人匆匆围了过去,姜小乙看着这倒塌的粮仓,这不就是刚才她差点被人劈开的地方吗?士兵们边边角角搜查好一阵,什么也没搜出来。他们在粮站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最后查出的结果就是——粮食损毁大半,敌人无影无踪。

姜小乙蹲在那一排尸首前,惊讶地发现他们连行凶的楔钉都拔走了。她眯起眼,亏她报信时还有那么小小的忧虑,现在看来,这位“大人”是艺高胆大,坚信自己走得掉才会如此放心地放她离开……

她正这样想着,有士兵喊道:“快看那边!”

姜小乙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夜空之上,东北方窜起火舌。

那正是军需所的方向。

大火烧亮了整片黑夜,这次怎么看都不是“野火”了。

姜小乙嘴巴微张,往那边走了几步。

“这……”望着那火光,姜小乙渐渐意识到,这好像不仅仅是“艺高胆大”的问题。她该不是中计了吧?那“大人”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把消息告诉空慧,所以将计就计了?

姜小乙的脸忽然间变得好热,她觉得自己一路而来的所有“奇策巧思”都被人家拿捏在手中,揉来又搓去。她情绪极乱,既有愤怒,又有不甘,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佩服在里面,又酸又麻。

空戒等人也看明白了,这是己方再次被人调虎离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戒怒不可遏,连连骂道:“奸贼!这逼奸贼!”

姜小乙也咬了咬嘴唇,她很多想说的,但又无人可聊,所有混乱只能自我消解,这些复杂的思绪绕来绕去,最后皆化作那人沉默的月下影。

她冷哼一声,道:“耍猴呢你!”听着像抱怨,又像是自嘲。

队伍火急火燎赶往军需所,不出意外,人又不见了。

等扑灭大火,天也亮了。

众将士被折腾得一个个都没了人形,又累又饿,困得打颤。

然而折磨还没结束,他们刚休息了一会,本营方向又传来噩耗。

“敌军出城了!敌军出城了!”

空慧惊道:“你说什么?”

“敌军穿越防线,已经杀到本营了!”

不一会,就有大量慌不择路的逃兵涌向后方,口中喊着:“杀来了!敌人杀来了!快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需所顿时大乱,空慧几番想要整兵都失败了。他看着周围劳累顿乏一脸惊恐的士兵,明白此战大势已去,咬牙道:“撤退!先撤退!”

姜小乙拄着刀鞘艰难站起。

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士气没了,就只剩下丢盔卸甲的丑态。

姜小乙运气不错,还有匹马能骑,一直逃在最前面,后方五里地外,敌军紧追不舍……

姜小乙心道完蛋了,这回彻底完蛋了,照这个态势下去,他们定会被赶尽杀绝。

这场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三日,姜小乙的魂都要跑没了。行至北峡岭脚下,姜小乙的马匹累倒。她正准备徒步翻越山岭,后方又传来消息,敌人撤兵了。

姜小乙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士兵扯着嗓子嘶吼道:“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他们原地待了一会,果然没有追兵了。过了一阵子,天空传来一声鸣叫,姜小乙抬头,见一直黑色老鹰盘旋天际。它扑腾着翅膀落在空慧胳膊上,空慧取下传讯,又将之放走。空慧看完了信,脸色明显松下一些,对周围道:“原地扎营,粮草随后就到!”

事后姜小乙才知道,这是他们的主力军队来了。

这支军队之前一直在中原活动,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与南方的钱蒙军汇合,一路北上。但是中途不知刘桢从哪得到了些消息,临时改道,带兵绕过天京,攻打庆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庆县驻军本就不多,能够反击全靠那一夜的出其不意,现在对方援军来了,他们自然要回撤城内。

翌日清晨,押运粮草的队伍到了,空慧组织众人生火起灶,先让大伙吃了顿饱饭。

饭吃到一半,刘桢他们也到了,几名将领聚在一起,便进了大帐。姜小乙离大帐很近,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偷偷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经过那一晚,她忽然想起这些符箓该怎么使了。她选了一张空符纸,咬破指尖,在上面花了点什么,往地上一拍,屁股再一坐,细密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我得到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还好来得及。”

这是刘桢的声音。

“唉,都是我们师兄弟太过无能,才遭来如此大败!我们愿受军法处置!”

这是空慧的声音。

刘桢:“非是几位大师的过错,是我的消息太过迟缓,敌人换了守将都没能察觉,要论罪责,我才是第一。”

姜小乙听得直歪嘴。

都说些废话,你有罪,他有罪,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能真砍了谁不成?快说点有用的听听。

空慧像是听到了姜小乙的想法,马上问道:“庆县守将换了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桢:“肖宗镜。”

姜小乙愣住了。

“……姑娘,你在做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声音,姜小乙吓得一哆嗦,转眼一看,一个清秀的小道士蹲在她侧后方,浅笑着看着她。

眼熟……

姜小乙瞪着他,这人看着也眼熟!

小道士穿着一身浅灰道袍,面容温和,如墨的青丝由一根桃木簪高盘脑后。

他说话声音很好听,又轻又软,但话里的内容姜小乙就不是很喜欢了。

“姑娘在偷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小乙装傻道:“偷听?什么偷听?”

小道士手成剑指,在地上轻轻一点,下面的声音彻底断掉。

姜小乙歪歪嘴。

“有两下子,你是什么人?”

“小道张青阳。”

姜小乙抱拳:“见过。”而后好整以暇起身准备离开,张青阳的手搭在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姑娘可是细作?”

姜小乙:“别冤枉人!”

张青阳:“我当然不想冤枉人,姑娘来把话说清吧。”

她被张青阳带进了大帐,一屋子人都看了过来。三个和尚,刘桢,还有裘辛和另外几名将领,这些人她都认识。张青阳将刚刚的事告诉了众人。姜小乙理了理衣裳,淡然承认。“我是偷听了,但我不是细作,我有点好奇而已。”

刘桢:“用符箓偷听?姑娘会道术?”

姜小乙:“算不上道术,跑江湖的把戏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桢笑道:“姑娘为何好奇我们的议事?”

姜小乙:“我是怕你们再做错事,我与你们拴在一条绳上,我还不想死呢。”

一旁将领怒道:“放肆!”

姜小乙硬气道:“要是一开始就听我的,根本不会输得这么惨!”

刘桢挑眉:“哦?姑娘有何见解?”

姜小乙道:“你去找我那呆瓜一样的队长一问便知,他叫……叫王诠!不知道死没死,没死就来对峙。”

刘桢对守卫道:“去找人。”

没想到这王诠福大命大,还真没死,他被带进大帐,一看阵势,吓得跪倒在地。刘桢问道:“姜花姑娘是你手下的人吗?”

一旁张青阳听到“姜花”两字,微微一顿。

王诠侧头看了姜小乙一眼,忙道:“是、是我的人。”刘桢:“她在战前可有说过什么?”王诠将姜小乙战前的分析说了一遍,懊恼道:“她的确说了如果朝廷还有能人在,定会在庆县下功夫,是小的失职,应当上报才对。”

空慧也道:“当时也是姜姑娘最先发现了敌人的诱敌之计,我们太过轻敌,才导致大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桢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各位不必太过介怀,我的军队现下围困庆县,趁此时机我们要好好整顿队伍,真正的胜负还在后面。”他环顾一圈,声音不轻不重,“请诸位放心,我军必胜。”

众将抱拳,齐道一声:“是!”

姜小乙心中微动,这些人面对过失,勇于承认,又积极改正,这种氛围让失败看着都不那么“失败”了。

他们给她的感觉,与那“肖大人”截然相反。

他们是“败军之将”,他们被“肖大人”打得屁滚尿流,丑态毕露,可他们的气势不退反进,明明一个个灰头土脸,眼中却迸发着对未来强烈的渴望。

而“肖大人”则不然,他是此战的胜者,但她感受不到他的兴奋,他就像是一根已经被烧干的蜡烛,只因过去万分辉煌,所以只靠着余温也足以灼伤敌人。

哪边会赢?

姜小乙依然觉得是己方。

奇谋巧计只能挺得住一时,只有团结一致的人心才能撑到最后。

而且,回想刚才她偷听到的话,刘桢是得到了消息才特地赶回来的,这就说明他在宫中是有眼线的,而且从传讯速度看,应该不是简单角色。

朝廷本就摇摇欲坠,身边还叛徒频出,姜小乙设身处地替“肖大人”想一想,也觉得兴奋不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一个惨字了得。

姜小乙叹气道:“我能走了吗?”

刘桢道:“请再等等。”

姜小乙:“等什么?你要是真的信不过我,就把我赶出军营好了。”

刘桢笑道:“姜姑娘请别误会,马上就来了。”

“来?谁来?”她话音刚落,大帐外又走进两人。这两位姜小乙都没见过,打头一位身姿卓越,面相平凡,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凛冽之气,让人见之生畏。后面一位则较为沉默,眼睛半垂看着地面,腰间挎着一把刀,一路跟着走了进来。

“韩琌。”刘桢道。

这名字姜小乙可从文小青那听过无数次了,原来他就是韩琌。

韩琌停在姜小乙和王诠身旁,微一侧目,姜小乙立马后退半步。她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烈戾气,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文小青绝对不适合这疯子。

“这是谁?”韩琌道。

刘桢:“这是姜花姑娘。”他没有多说,直接问后面那个人。“徐怀安,你认不认得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叫徐怀安的年轻人看向姜小乙,片刻后,淡淡道:“不认得。”

刘桢点点头,冲姜小乙道:“姑娘可以走了。”

姜小乙莫名有点怕这位韩琌,巴不得早点离开此地,匆匆一行礼,扭头就走。

走到大帐口,她隐隐听到刘桢的话。

“杀气如此重,是因为听到他的名字了?”

……谁的名字?

可惜姜小乙已经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她站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才察觉到背后湿漉漉的,尽是冷汗。

第98章刘公来露个脸。

姜小乙拿着自己没吃完的面饼,脚步不由自主往南走,到了军营边界,不能再向前了,便坐到一块石头上吃东西。

吃着吃着,人就有点愣神。

这是她近期以来经常出的状况,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陷入一种混沌的迷茫,像是在做白日梦,可思绪又是清醒的了。她在真实与幻境中迷离游走,隐隐觉得自己忘掉了些重要的事,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快点找回来,可每当她准备积极寻觅时,脑海里又会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与她说一切执着皆是幻影,世上那么多看似牢不可破的缘分,断掉时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推拉与撕扯,几乎将她分成两半。

“……姜花?”

姜小乙惊醒,回过头,见张青阳站在身后。

“你……”他试着问,“你可是春园真人的弟子?”

姜小乙上下看他。

“你认得我?”

张青阳见她承认,脸上一喜,又走近了些。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当年肇州闹饥荒,春园真人带着你来我们道观送粮,你忘记了?刚刚我见你所画之符用的是闽州道真一脉的手法,再一听你的名字,便认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姜小乙隐约想起一些。

“送粮……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头一转,指向庆县方向。“这……”

“没错,就是这里。”张青阳道,“阴阳道的道场就在庆县。”顿了顿,他又道,“庆县对于刘公军来讲意义非凡,我们好多人都是在此相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好奇道:“都有谁?”

张青阳坐在她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与她悉数道:“除我之外,还有有主上,韩琌,徐怀安……最早一批跟随主公的人,几乎都相识于那场饥荒。”

姜小乙:“那还真是巧了。”

张青阳笑了笑,道:“主上曾说过,是时运使我们相逢。”

后面又走来一人,徐怀安也拿着一块面饼来到这边。他看也不看姜小乙和张青阳,自顾自地选了远处的一块石头坐下,面朝南方,一边望着庆县方向,一边啃饼。

姜小乙小声问张青阳:“他怎么不过来跟我们一起说话?”

张青阳道:“他与我们关系很淡”

“你刚不是还说你们是最早一批追随刘公的伙伴,为何关系淡?”

“我们只是短暂相识,之后他就离开了,只与韩琌有联系。”

“离开?他去哪了?”

“天京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再问他去做什么,张青阳便不再回答了。姜小乙想起刚刚在大帐内,刘桢对徐怀安的问话,忽然了悟。

他应是在宫中做过暗桩。

“我懂了。”姜小乙道。

张青阳冲她一笑,他年纪小,言语笑容皆是温柔可亲。“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道友了,此番与故人重逢,实是令人欣慰。听刘桢说你是随着难民一路到此的,你师父春园真人呢?你怎么不回闽州?”

姜小乙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阴差阳错罢了,等我想起一些事,早晚要走的。”

张青阳:“马上就要决战了,各方戒严,现在离开太过危险,你再等等吧。”他站起身,缓缓道:“战乱很快就要结束了。”

姜小乙问他:“战乱结束,你有何打算?”

张青阳:“隐居深山,潜心修道。”

送走了张青阳,姜小乙的视线又落在徐怀安身上。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久了,隐约有点冒傻气。

姜小乙走过去,问他道:“你怎么一直看着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怀安不说话。

姜小乙:“光盯着城池有什么用,你不去同刘军师一起商量计策吗?那肖宗镜可是很强的呢。”

徐怀安听到某些字眼,手腕微颤。

姜小乙觉得自己在同哑巴说话,转身欲走,忽然听见徐怀安低声自语。

“我商议也无用,我这点手段不配与大人对阵。”

“大人?”姜小乙立马问道,“哪个大人?”

徐怀安:“没有哪个,从来就只有一个大人。”

姜小乙站到他身前,试着道:“……肖宗镜?”

徐怀安默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小乙:“你见过他,他是怎样的人?”

徐怀安缓缓说道:“公之骁武英威,天下无人能及。”

姜小乙:“这可是敌将,你这样说不怕被人听到吗?”

徐怀安看向她:“刘公军中,见过大人者,皆有此定论。”

姜小乙:“韩琌也这样想?”

徐怀安轻笑一声,并不作答。他把最后几口饼噎到嘴里,咀嚼几下吞咽下去,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兀自站定,环顾四周。

“肇州静如桃源,但天京以南,早烧起滔天战火。大黎油尽灯枯,气数已尽,大人的孤军之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我在那吃人的宫殿待过,我比谁都清楚。”

姜小乙问了跟张青阳同样的问题。

“战乱结束,你有何打算?”

徐怀安蓦然一笑,道:“若老天有眼,就让我在主上胜利的前一刻,死在大人的剑下。”

军队整顿好后,回到了隹城,拉开阵势驻扎营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方谁也不肯先出手,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某日,轮到姜小乙的队伍列阵对峙。

己方叫阵之人扯着脖子在城墙下骂,从开朝太祖骂到永祥帝,几十个皇帝无一幸免,檄文措辞半文半白,既有文邹邹的引经据典,又有市井骂架的俚语脏话,听得人慷慨激昂又不失趣味。在听到先帝疏理朝政,在早朝时间偷偷跑去与某宫女大战御花园,怀了谢惟的桥段时,军队发出高亢的起哄声,姜小乙不禁感叹:“精彩!”

身旁小兵道:“是军师写的。”

一个月了,这檄文每日花样翻新,绝无重复,姜小乙心说这刘桢不去写江湖话本真是可惜了。

她眼睛瞄向城墙。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盯着城墙。城墙上只有寻常站岗的士兵,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城门上方摆着一张八仙桌,桌边端坐一人。

身旁小兵小声道:“敌将怎么天天在喝酒?”

姜小乙莫名嘀咕了一句:“……是茶吧。”

她远远望着肖宗镜的身影,看得久了,连那骂战檄文也听不进了。

她想象不到现在南方打成什么样子,但她觉得徐怀安对肇州的评价很是精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地,静如桃源。

不论己方如何辱骂挑衅,肖宗镜一直坚守不出。

刘桢大帐夜夜常亮,挑灯天明。

双方陷入到一种怪异的僵持中。

姜小乙也明白僵持的原因,虽然刘桢带兵及时支援,但是疯魔僧的军队早已损失惨重,攻城器械都被烧了个干净,不好组织之前那种攻城战。但他们也不能轻易撤退,他们并不知晓肖宗镜的计划,前面的大败已让刘公军有了惊弓之鸟的危机感,总觉得其人尚有背水一战的实力。如果他们贸然撤兵,无论朝哪方走,都有被追击的危险。一旦兵败,滨州不保。

姜小乙渐渐发现,与每日平静喝茶挨骂的肖宗镜相比,己方营内却是越来越躁动。

“搭建梯子攻城吧!”有将领建议道,“我们来得匆忙,准备不足,再这样拖下去,粮草告急!”

另有人附和:“没错,行不行总得试试才知道!”

将领们越吵越凶,营帐外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人建议攻城,有人建议继续围城。

“咱们的士兵会吃粮食,难道他们的士兵就没长嘴吗?现在谁不缺粮?狗朝廷要是次次保证前线粮草充足,也不至于倒得这样快。我就不信我方准备不如他们!”

“可是我们大军主要投入南方战场,北方只有这么七万人,虽说都是精兵,但也禁不起攻城战的消耗。肖宗镜非是一般人,借由坚城,他可使的手段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自从杨亥一死,这肖宗镜的大名就被吹上了天。是不是真金,总要用火炼一炼才知。韩琌,你不是与他颇有渊源,他当真如此强悍?”

一阵静默。

“你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番竟被他吓破了胆!”

姜小乙在外听得心惊胆战,她想起韩琌那一身的暴戾之气,活像个炮仗,被人如此一激,岂不是要炸了。

很快她就听到韩琌的回应。

“战场之事我不精通,我最多只能带百人的队伍,上万人的战场我无法指挥。我不怕肖宗镜,但我怕我带的士兵白白送命,打仗非是匹夫之勇,崔将军,请三思后行。”

他声音异常平稳,听得姜小乙微微挑眉。

这还是那个满身杀气的疯子吗?

周围人总说刘桢和韩琌是刘公的左右手,至此她才了悟其意。

“刘桢!你拿个主意吧。今早刚刚来的信,南方战况危机,我们本该前往支援,结果半路来此,已经耗了一个多月了,再不做决定,万一钱蒙军出了事该怎么办?”

又是一阵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都能想象到,刘桢紧锁的眉头。

这时,面前忽然走过一老者,穿着一身褐色短打,个子不高,身材消瘦,微微弓着腰。他背着手走路,脚步快捷轻盈,看着颇为硬朗。姜小乙没看清他的脸,他一阵风似的进入了大帐。

帐内争吵顿时停止,众人齐声道:“见过主上!”

姜小乙腰杆一挺,主上?那老头就是刘公?

众将七嘴八舌,陈述意见,各种担忧焦虑呼之欲出。

刘公听完一圈,笑呵呵道:“为何要如此担忧?古有长平之战,秦赵两军对阵长达三年,期间双方的暗地博弈,尽显战争之高妙。越是庞大的战场,越是巨细无遗的纤毫之争,赵国君主看不透,临阵换将,匆匆决战,遂至一败涂地,难道我们也要犯同样的错误?”

众将:“这……”

刘公:“至于钱蒙军,各位不必担心,钱老将军征战一生,其心念非常人可比。诸位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则我军必胜。”转头又道,“刘桢,皇城侍卫营有一批近七千人的卫队,身经百战,足以以一当十。我要知道这七千人的去处,是否跟随肖宗镜来了庆县。你想办法联系宫中眼线,对方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开什么条件便答应什么条件。一定要问仔细了。”

刘桢:“是!”

刘公:“其余人接着叫阵。”

众人:“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番交代,干净利落。

帐帘掀开,刘公背手离去,老头来去如风,只留给众人一道雷厉风行的背影。

姜小乙看得瞠目结舌。

战场变得越发沉默。

第二日清晨,肖宗镜再次在城楼喝茶,望着苍茫的北方,若有所思。

李临熟悉他的脸色,上前问道:“大人可有吩咐?”

肖宗镜:“敌阵的味道变了。”

李临不解:“味道?大人何意?”

肖宗镜沉思片刻,道:“联络柳州,限他们半月内取下项城。”他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淡淡道:“速度要快,得在宫里的虫子放出消息前,回防天京。”说着,他平静一笑。“这出空城计唱不了几天了。”

第99章玩完前夕。

又过了半月,消息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封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柳。

刘桢见字,惊出了浑身冷汗。

肖宗镜此举,实是拿捏了他们的命脉。

现在位于南方的钱蒙军,如果想要北上进攻天京城,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从齐州直插天京南侧,这是最近的路线,但是这条路上多是坚城,易守难攻。第二条路是从正北边绕道,自西侧进攻天京城,这条路上城池荒废,驻军薄弱,但是路途遥远,且有多道山岭需要翻越,是一道疲军之路。

是绕道迂回,还是直捣黄龙,这关系到刘公军的整体战略布置,是一个格外慎重的决定。

同时,这也是一个格外隐秘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已经被肖宗镜猜到了。

——他们选了第二条路,绕道北上。这是开战前便制定好的计划。但钱蒙并不打算一个个城池打过去,虽然攻城难度不大,但却过于费时,容易生变。他的计划是绕过前方城池,全速奔袭,但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赶到天京城,因为身后的敌人一定会追击,他们必须在被追上之前,找到一处落脚之地——此地就是柳州。

柳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地理条件特殊,位于深山,居住的多是些山民,与外界来往不多。城大人空,情况与滨州十分类似。此类与世隔绝的地方都有一个天然的好处,就是一切行动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另外,柳州北侧不远处便是北峡岭,十分方便与刘桢的军队汇合。各种优势决定了柳州是一座万分重要,却不宜被人察觉的城池。

在肖宗镜尚在周璧的海船上远洋漂泊时,钱蒙便与刘桢制定并实施了此项计划,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青州军身上时,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控制了此城。

这数月以来,他们运送了许多粮草物资,只待刘公军的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辛辛苦苦周旋计划,竟被肖宗镜猜到了……不对,刘桢盯着地图,这不叫猜到,这应该叫‘看破’才对。

柳州一旦被敌军取下,借由天然优势,还有他们预备的后勤物资,必成坚城,化作挡在天京西侧的一道重要防线。

他们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刘桢心中波涛汹涌,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周围将领都看着他,他不能显出丝毫慌乱。

他合上地图,遣散众人,前去面见刘公。

彼时,刘公正在与姜小乙在粮库门口说话。

他们说话的起因,是姜小乙在巡逻时发现有人偷粮——不是敌人,而是己方民夫。

军队的粮草都是靠民夫押运,一场大型战争里,负责后勤的民夫数量往往比正规军更多。人一多,自然杂乱,他们的手段是在衣服里面缝暗兜,借由清点分配的时机,每日往外偷一点,藏在林中,等待时机携粮逃走。他们每次偷的数量很少,但是由于参与的人多,又日积月累,姜小乙发现时,他们已经屯了两车的粮食了。

姜小乙一审之下,查出这些人都是洄州来的,洄州就是肇州南边那个一片荒芜的地界。这些人是一个村子里的,他们村遭遇了抚州南下的土匪头子马六山洗劫,要不是韩琌带兵路过,他们早成了悍匪的刀下亡魂。

“你们可真坏啊。”姜小乙眯着眼睛道,“怎么说刘公军也救了你们的命,还给了你们营生,管吃管住,你们不想着报答就算了,还偷人家粮食!”

众人支支吾吾,不认罪,也不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多一会刘公来了,民众顿时跪成一片,男男女女又哭又号,众人口中满是理由,不是家中有老人要养,就是小孩要饿死了,说到情深意切处,撕心裂肺,连滚带爬。刘公听得连连点头,面露哀意,与众同悲。

最后刘公询问众人,是想留在军营,还是想回去洄州老家。

“诸位乡亲思乡情切,老夫感同身受,若是诸位想回老家,每人可领十日的口粮,即刻就可以离开。”

十日……倒是足够回家了,那之后可怎么办?

万一那马六山再来可怎么办?

这里有吃有住,相对安稳,他们当然不想走。

“若是有人还想留在军营中,那就要按照军规处置。”刘公又道。

有人马上道:“我们不是正规的士兵,也要按照军规处置吗?刘主公,我们不懂规矩,您大慈大悲,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刘公思索片刻,道:“身处军营者,都要按照军规行事。不过这位乡亲说得也在理,大伙毕竟不是军伍出身,为我军日夜操劳,都是有功之人,这一次可从轻责罚,就打一百五十大板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言一出,众人吓得瘫坐地上。军中的板子打十下就皮开肉绽,一百五十下早就拍成肉泥了,这不等同判了死罪?

刘公笑着解释道:“非是每人一百五十下,而是共摊处罚。各位都是一个村子里来的,谁年老体弱,谁身强力壮,大家自然清楚,回去自行分配吧,商量好便去找本部长官领罚。”

姜小乙数了数,犯事的有四十几人,抛开老人和女人,大概有不到三十名男性,平摊一百五十大板的话,每人也就五下左右,其实不算多。

但是她另外还注意到一点,就是在刘公说完处罚方法后,大伙看向互相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如果说他们之前是拧成一股绳,一起偷粮,一起藏匿,一起想办法脱罪,那在听完刘公的话之后,他们不知不觉变成了每户人家站在一起,纷纷心怀鬼胎地盯着别家。

模糊的处罚界限,分化了同乡情谊,也激起了个人的私念。

“此次初犯,便从轻处理了。”刘公淡淡道,“麻烦各位乡亲回去通告所有人,下此若再有偷盗军粮者,格杀勿论。”

板子的事还没想好,又听到这番言论,一干村民吓得面无血色,唯唯诺诺离开了。

刘公坐在草垛子上,抓了一把被追回的粮食,攥在手中若有所思。

姜小乙第一次离他这样近,她觉得刘公是个奇怪的老头,明明身材瘦小,发丝花白,却给人以蓬勃健旺之感,就算是他沉默无言的时候,看起来也百般矍铄。

站在刘公身边,周遭气场温和,她感受不到紧张和沉重。只是偶尔,刘公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中会迸射出犀利而敏锐的目光,使姜小乙短暂心惊。

刘公看向她,说道:“姑娘及时发现盗粮行径,立下大功,合该重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忙道:“不用不用,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群人受您大恩,却以怨报德,满嘴借口谎言,实是坏透了。”

刘公:“他们不是恶人。”他笑眯眯地说道,“但他们也不是善人。他们跟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罢了。”

姜小乙听得一愣。

刘公揉捏着手中的粮食,看着地面,地上还留有众多撒泼打滚的痕迹。

“上位者浑噩,无有高士引领民风,天下邪气丛生。百姓眼中只余生存,泯灭道德,便无尊严骨气可谈。”

他话音刚落,刘桢到了,开门见山讲了侍卫营的人马奇袭柳州一事。

“为了隐匿踪迹,我们在柳州驻兵不多,此城很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所得。若是这样,我们后续计划恐有大变。”他掏出地图,铺在地上,刘公看了片刻,问道:“你如何看?”

刘桢道:“主上,我们先期投入太多,如果放弃柳城,未免太过可惜。但肖宗镜那七千精锐是难啃的硬骨头,不知要花费多久才能再次打下。”他眉头紧锁,指头不自觉地在下颌掐出了印记。“皇城侍卫营是天京城的重要守备力量,他们现在离京,天京城的防备大打折扣,若我们兵行险招,直袭天京城……”说到这里,他那下巴都快被抠出血了,又用力一摇头。“不行,太险了!不如就一步步走,拿下庆县后,便去打柳州城,为钱老将军扫清障碍。”

这是最保守的策略。

结果说完又开始摇头:“但我们若在柳州耗时太久,恐怕……”

姜小乙在旁看得小脸微皱,她都替他纠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公淡淡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不要急,你先看过这封信,再做决定。”

他将信交给刘桢,刘桢展信浏览。

“这是你那江湖朋友达七托人查到的。”刘公道,“朝廷年初便开始全国招兵,大半年过去了,他们对外号称征兵二十万,实际你瞧瞧吧。”

“这……”

刘公细细拨弄手中的谷粒。

“肖宗镜奇袭柳州确是步妙棋,若是他们兵力充足,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但是朝廷不得民心,可用之兵少之又少,杨亥残部被拖在南方,新兵又招不来,肖宗镜倒是想向外推建防线,那天京城谁管?禁卫军?还是密狱?我们莫要自乱阵脚。”他对刘桢和姜小乙说道,“你们要知道,无论行哪一计,我们都会赢。只是有的计策伤亡大一些,赢得快一些。而有的计策伤亡小一些,赢得稳一些。”

东风吹着谷壳盘旋飞舞,林间响起鸟鸣,轻快静谧。

姜小乙敏锐感觉到,这老人的话,已将这喧嚣的时代盖棺定论。

最终,刘公军采取了保守的策略,先攻打庆县,再攻打柳州。他们派人通知钱蒙军,按照原计划行事。刘桢向钱蒙立下军令状,在其军队抵达前,他们一定拿下柳州城,不给敌人形成包围之势。

初秋,刘公军一切准备就绪,正式攻打庆县。

这次他们没有再给敌人任何机会,七日破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内已经空得差不多了,肖宗镜早已不知去向。

姜小乙来到城楼中央,那个曾经被人摆桌子喝茶的地方,眺望远处。

这是其人视线。

“原来能看到这么远。”她喃喃自语,“连我们住的营帐都瞧得到呢……”

刘公军在庆县稍作整顿,留两万驻军,还有伤员和百姓,剩余军队轻装上阵,奔袭柳州。

张青阳懂些药理,留下照看伤员,他对姜小乙说,若是她觉得随军太过危险辛劳,也可留在庆县,姜小乙仔细想了想,道:“不,我要跟着军队。”

九月中旬,他们抵达柳州,月底,正式攻城。

就如刘公战前预料,肖宗镜的人马虽打下了柳州,却没有留下。肖宗镜调集一万北方守备军,驻守柳州,并且下令,让后方城池集结兵力,与柳州驻军一同夹击刘公军。

可惜事与愿违,像样的攻势还没组织起几次,更后方的钱蒙军便已杀到。

朝廷守军兵败如山倒,一退再退,一散再散。最后刘公军也不急了,干脆原地驻营,一个个城打,攻破三城后,其余城池望风而降。最后天京城西边大大小小十几座城池,竟全被刘公军占领。

只剩柳州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座特殊设防的城池明显更为坚固,但所谓大势已去,柳州也没撑住太久,冬风刮起的时节,柳州城破。

大军于柳州再次整合,准备了月余,向天京城进发。

十二月底,兵临城下。

第100章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此战万事俱备。

刘公军士气高昂,威风凛凛,只待这最后一场战役结束,便要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肖宗镜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下方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敌军。相较而言,己方的守城士兵少得可怜。

双方兵力对比,七倍有余。

但是肖宗镜的脸上,依然平静。

“拖。”他望着下方黑压压的敌军,思索道:“至少要拖住两个月,才有机会做后续安排。”

身旁士兵听得面露难色,如此兵力差距,拖两个月……谈何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看出他们的担忧,笑道:“敌军的确气势汹汹,人数也占优,不过此战我方并非没有优势,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士兵:“大人何出此言?我们有什么优势?”

肖宗镜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向上指了指。

姜小乙原本以为,这场攻城战胜负早定,刘公军此等士气,必能一鼓作气拿下天京城。

然而此仗之难打,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月初,攻城战正式打响,这次姜小乙没有身先士卒,她被安排了另外的活——照顾刘桢。

上个月,刘桢就病倒了,即便他每天裹得像个毛熊,还是没抵住北方的冬风。

他这一病可急坏了众人,最重的那几日,刘公天天捧着药坐在床边,觉也不睡地陪着他。他原本想让刘桢回庆县养病,但刘桢坚决不离开,最后拗不过他,就让他在后方观战。

开战前一晚,刘桢一夜未眠,他身上压着六七层被子,姜小乙握他的手,还是冰冰凉凉。

“你休息一下吧。”她劝说道,“好歹睡一会。”

大帐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照亮刘桢惨白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睡不着……”他喃喃道,“我们一定要打赢这场仗,目前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反叛军,万一我们失败了,或者与朝廷军两败俱伤,那很有可能会被各方蚕食。”

姜小乙:“哪场仗不都是要赢,你光想也没用,打起来才知道结果。”她想了想,又道:“目前我们各方面都占优,我看此战胜面很大。”

刘桢摇头道:“我们一点都不占优。”

“怎讲?”

“打仗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是冬天,我方军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南方人,尤其是钱蒙所率军队,这些年根本没到过北方,更别说在寒冬之中交战,我怕他们不适应。”

“啊……”姜小乙恍然,“这几天确实挺冷的,好多人都冻病了,昨儿个韩琌还催人去庆县调草药和过冬物资来呢。”

“至于地利,我们也不如本地守军了解天京地界,真说起来,我们只占了个人和而已。”

姜小乙看着愁绪万千的刘桢,忽然道了句:“但这个最重要。”

刘桢微微一愣,四目相对,他慢慢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这个最重要。”

不过,重要归重要,但天然的劣势也确如刘桢所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日,攻城战打响,姜小乙站在高出,望向前方。战鼓隆隆,听得姜小乙热血沸腾。熟悉的冲锋,熟悉的列阵,这场面比起攻打庆县之时,更为夸张惨烈。

天京城的守备军明显比其他城池厉害得多,人虽不多,但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连几日,攻势都被瓦解。

刘桢夜夜咳嗽,一边吐血一边研究地图。后期他们换了策略,分兵北门,一同进攻,己方损耗加剧,但是因为拉长了阵线,朝廷兵力不足的劣势便显露了出来。就在他们的进攻初现成效时,敌军也换了策略。

他们放弃了刀枪剑戟,也不再射箭,而是选用了更简单,也更有效的抵抗手段——泼水。

若是寻常时节,泼水的招数或许十分可笑,但是放到一月份的北方,这就成了阎王爷的杀手锏。

攻守双方的军服都是轻甲棉衣,一旦棉服渗透了水,片刻功夫便冻得硬邦邦。守城军在城墙上点了火盆,但攻城一方没有任何取暖方法,人裹在冰冷的棉衣里,再被寒风一吹,体格弱一点的,一炷香的功夫便魂归西天了。

战斗变得异常沉静,也变得十分清洁。

没有横流的血水,没有腐烂的尸首,每个人都死得安安静静,他们死成各种各样的姿态,围着城墙排成一排。

“我在梦里见过此等场景……”肖宗镜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低声道。

周寅听清了,问道:“梦里?”

他自语道:“梦里有一条河,我走在河里,身边便是如此景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寅不明他的意思,又道:“大人,敌军此时攻城,实为不智,照这样下去,我们光靠水就能守住这个冬天了。”

肖宗镜缓缓摇头。

“冬季的尸首与春夏不同,尤其这些被泼了水的,异常坚硬。你看看下面,现在的尸首已经堆了近一丈高,如果他们的军官心狠一点,再让这些士兵死个三倍到四倍,尸首就能堆到城墙口了。这跟梯子可不同,是推不掉的,到时候顺着这座尸山,骑马都能上来。”

周寅:“这……”

一旁李临听到他们的谈话,插了一嘴。

“不过我听说那刘公素以仁义闻名,不可能放任手下白白送死吧。”

周围士兵看过来,李临察觉自己说错话,马上又道:“这人假仁假义,信不得。”

现在是交战间隙,开战已经近一个月了,士兵们早已累垮,瞥来的眼神黯淡无光。

或许,不仅仅是黯淡……肖宗镜心想,这些视线里传达出的痛恨与冷漠,也日益加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肖宗镜将李临叫到角落,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李临道:“办好了,青州现在尚在交战,港口一团乱,我好不容易联系好一艘海船,说是二月底出海。”他压低声音道,“大人,陛下与太子尊体娇贵,就算我们一路全速拼杀护送,至少要十日才能到,还不一定成不成。二月中旬,怎样都得走了。”

肖宗镜嗯了一声。

李临又道:“不过我们要是调走了全部精锐,天京城就……”

肖宗镜又嗯了一声。

战场再次僵持,李临说的没错,刘公以仁义行天下,他制止了这种送死的进攻。

姜小乙每日躲在营帐里瑟瑟发抖,不止是她,所有士兵都抖。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数九寒冬,就算没有人泼水,大家依然被冻得说不出话。所有人的嘴都是青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冻伤的痕迹。每一夜都有人在睡梦中被活活冻死,清早起来,尸身都硬了。

刘桢的病也更重了。

姜小乙扶着他,看他一口一口地吐血,他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姜小乙贴近了,听到他说:“绝不能退,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别说话了。”姜小乙抓着他的胳膊,觉得皮下的肉又松又轻,人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的气息很轻,但是轻喘几下后,就要深深吸一口气,好像攒好久力气,才能进行一次正常的呼吸。

刘桢似是听不到她的话,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不能退,不能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日,那晚,姜小乙熬好药送去给他,刘桢忽然问:“韩琌呢?韩琌回来了吗?”

姜小乙道:“他去庆县筹集物资,应该很快就来了。”

刘桢道:“等他来了,你告诉他,与肖宗镜斗,不可意气用事。大黎亡国已成定局,但是全国各地战乱未平,他不能只盯着一个人,否则便成了钻入心魔的蠢辈。他并不差于肖宗镜,但是还是略显稚嫩,只要加以磨练,他定能超越他。”

姜小乙听着这话,莫名有些害怕。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韩琌很快就来了,你自己告诉他。”

刘桢道:“你帮我叫主上来。”

姜小乙放下药,走到营帐门口,刘桢忽然又道:“姜姑娘。”她立马回头,刘桢轻声道:“我总觉得,我在哪见过你。”

他这重病倚在床头的模样,在姜小乙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说:“我也觉得我们见过。”她想了想,笃定道:“……我们一定见过,我们是朋友吗?”

“谁知道呢?”刘桢笑道,“天南海北,缘份难定。姜姑娘,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料。”

姜小乙脑袋放空,找到刘公,与他言明几句,他脸色一变,跑向大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月二十日晚,刘桢病故。

四日后,韩琌带着物资回到驻地,听闻刘桢死讯,人见癫狂。

他抓来一匹马,单枪匹马冲到天京城门脚下,怒吼一声:“肖宗镜——!”

深更半夜,战场空无一日,荒芒四野,一排冰冻的尸墙上,无数狰狞的眼睛看着他。

“你躲什么!来啊!与我一决胜负!”他的怒吼饱含天罡真气,声传数里。

肖宗镜正在城楼中打坐浅眠,听到此声,纹丝不动。

韩琌悠悠道:“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师父他老人家死了!”

肖宗镜依然没有动,韩琌又道:“他死在我手里!”说完便猖狂地笑了起来。

肖宗镜终于睁开眼。

周寅和李临在城墙上执勤,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并不知晓韩琌与肖宗镜的这层关系,李临疑惑道:“这人大晚上发什么疯呢?……师兄?谁是他师兄?”

周寅:“不知道,不过欺师灭祖之徒,该遭报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临哼笑一声,又道:“他可不好对付,此人真气之精华充沛,实是过硬。”

韩琌还在下方叫阵,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师父不想我下山,他知道我若下山,你我必有一战!你我之间必有一人要死!你猜他是舍不得谁死?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到最后,甚至出了哭腔,那有些邪性的真气钻入人耳,听得人浑身发冷。

李临皱眉道:“此人功夫了得,只可惜是个疯子。”

“是我——!”韩琌拉长着声音道,“他是舍不得我!所以才手下留情,死在了我的手里!你在他眼中算什么?你屁也不是!不然他为什么把你放回这必败的朝廷?!他拦过你吗?哈哈哈!”

李临咬牙:“这人……”

他话音未落,身旁走来一人,李临与周寅侧目一看,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们已经很少见到,肖宗镜如此愤怒的时刻。

他一字一句道:“拿一把强弓给我。”

这个距离,非是弓箭能够射到,但是李临和周寅谁也不敢提。他们取来一把最大力的弓,箭身犹如钢条,常人手脚并用都拉不开。肖宗镜脚下扎马,深吸一口气,浑圆开弓。他非是对准人,而是对准天空,铮的一声,长箭破空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三人皆站在暗处,韩琌看不到他开弓,但他听到了箭射出的声音。可是很快,箭身就淹没在黑暗的天际,划了一道缓缓的弧线,垂直下落。长箭重新加速,声音就没有那么容易辨认了。

肖宗镜望着下方模糊的人影,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

“猜猜我的箭落在哪吧,师弟。”

韩琌仰头看天,这箭射得太高,到现在还没落下,他什么都看不清。

往后退?还是往旁边躲?肖宗镜会怎么预判自己的行动……

他心口绷紧,努力辨别声音,却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

姜小乙一溜烟跑过来,拉住韩琌,给他扯了下来。

“别发疯!刘公叫你回去,快点走!”

她远远就听到韩琌的狂笑,此时把人扯下来一看,这人脸上哪来的笑?哭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活像村口打架输了气不过的小孩,哪里还有往日重明鸟的威风?

韩琌似乎也没料到会被人拉下来,一愣之下马上抹了一把脸,训斥道:“你做什么!离远点,这有危险!”

姜小乙:“你知道有危险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未落,身后一声哨音,一根长箭宛如天降霹雳,正中马背,穿过马鞍马腹,钉在地下!

马匹惨叫一声,瞬间栽倒,姜小乙倒吸一口凉气。

“这——!”

韩琌瞪大眼睛,抓住姜小乙,道:“走!”退入黑暗之中。

城墙上,李临懊恼地一拍墙。

“狗运!”他骂道,“没人拉他,早就钉死了!”

肖宗镜看着那黑漆漆的远方,道了一句:“罢了。”他将弓箭扔给李临,转身离去。

第101章彻底玩完!

刘桢的葬礼异常简洁。

姜小乙在葬礼上把刘桢交代她的话转述给韩琌,他默默听完,与她道了谢。

当时他的情绪已完全平静,之后的几日也不见过多波动,只是变得比从前更加内敛沉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争还在继续。

韩琌从庆县运来的过冬物资解决了刘公军的燃眉之急,他们做好休整,再次组织攻城,双方来来回回,互有伤亡。

不知不觉,已到了年关。

往年的披红戴绿,悬灯结彩早已不复存在,漫长的战争为这座城池涂上了苍白而压抑的底色。

残破的城墙,疲惫的守军,一轮进攻结束,双方都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肖宗镜再一次进宫面圣。

这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三次进宫,他骑着马穿越空无一人的街道,骑到一半,天开始下雪。他勒住缰绳,仰头望去,灰色的天空下,雪粒星星点点坠落。马匹原地打了个圈,口中吐出白色的雾气。

冰冷的冬日,死寂的朱雀大道,飘舞的雪花……这众多的意象,都与那一日太过相近了。

武王也在看着吗?肖宗镜心想,他是否也在天上,冷眼瞧着这一切?

千秋殿后,是菩提园。

谢惟盘坐菩提树下,正在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菩提园外,跪满了文武大臣,他却像完全没看到一样,一门心思钻研经文。

肖宗镜穿越群臣,低头进入菩提园,跪在谢惟身前。

“请陛下速速移驾。”

这是他第三次劝说永祥帝。

说是“劝”,也不妥当,每次他都只说这一句,得不到永祥帝的回应,便默默离去。

一片树叶飘落,停在书卷内,谢惟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面前跪着的人,然后又看向菩提园外的众多大臣,许久许久,思绪渐渐弥散。

谢惟曾将自己的生命分成两半,儿时他觉得自己十分聪慧,他是书院里学问做得最好的孩童,甚至比起教书先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儿时的日子过得苦,但他在各项学理的钻研过程中,依然体会到了生命的无穷趣味。后来他荣登大宝,又发现了组成这世间的另一种“学理”,那是书本里读不透的,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君与臣,君与民,臣与臣,民与民……太多太多,一层套着一层,使他万分困惑。

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他慢慢地将身边的人也按此学说分成了两类。宫中掌权者,譬如刘行淞,仅比目不识丁强那么一点点,却能与文坛泰斗杨严平起平坐,靠的就是对第二种学理的钻研。而杨严,谢惟曾找出他当年科考的试卷参阅,深深折服,但他上了年纪后便换了一条路走,他应当算是从第一类人,变成了第二类人。

宫里很多人都同杨严的情况相类似,毕竟在宫中,弄清第二种学理更方便行事。

不过,还有另一种人,他们能走却不走,能换却不换——就像他面前跪着的这位。

谢惟微歪着头打量肖宗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某种方面讲,肖宗镜也是在某个领域达到登峰造极之人,但他同自己不尽相似。自己是的确没有那份灵巧,参不透人与人的关系,但他觉得肖宗镜其实是懂的,可他太固执了,或者换句话说,他太清高了。他的清高藏在平凡忍耐的伪装下,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怎有可能?这宫里处处都是掌握第二种学理的高人,别说文武百官,就连打杂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怎样利用“肖大人”。

这样的人在宫中难以长久,不管是杨亥还是刘行淞,都打过他的主意,至今谢惟的书房里还堆着厚厚一叠侍卫营成员违法乱纪的确凿证据,事情都不大,但真要摊开说,这些老狐狸有一万种方法将事态恶化。谢惟没有给他们机会,他用许多条件,明里暗里与他们交换,将所有事都压了下去。

这些肖宗镜并不知晓。

谢惟很清楚,肖宗镜不适合待在宫里,当然,他自己也不适合。

在他做了大概五年皇帝后,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一名合格的君王,一定要能掌控宫中两种学理的研习人数,只有哪一方都不够,上位者要根据世事风云变幻,及时做出相应之调整。

可惜他做不到,从被架上宝座的一刻起,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皇宫的人,一窝蜂地涌入私斗的血路。

古语有云,政在去私,私不去则公道亡。

没有公道,天下就一团糟。

走到今日境地,实是意料之中之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惟问道:“肖爱卿,你想要朕去哪呢?”

三次面圣,这是谢惟第一次回话。

肖宗镜仍埋着头,说道:“臣已预备精兵五千,可从敌军兵力较弱的东门杀出,东南海港已备好船只,请陛下携太子前往海外避难,等待局势稳定,再行回归。”

谢惟道:“五千是侍卫营所剩全部人马了?”

肖宗镜:“请陛下放心,众将士必誓死护送陛下离京。”

谢惟又问:“那你呢?”

肖宗镜:“臣会为陛下挡住追兵。”

谢惟:“他们围城多久了?”

肖宗镜:“两月有余。”

谢惟:“朕将这五千精兵带走,天京城还守得住吗?”

肖宗镜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惟捻起那片菩提叶,看了一会,忽然道:“真静啊。”

肖宗镜:“是。”

的确很静,从刚刚他踏上朱雀长街时便深有所感,那种弥漫在灰色天空下的,濒临死亡的压抑与沉默。

谢惟:“天京城里有几十万百姓,怎么会这么静呢?现在还是年关,往常最热闹的时候,他们人都躲到哪去了?”

肖宗镜无从回答。

谢惟轻轻触碰那细长的菩提叶尾,抬起头,环视挂满珍宝,种满花草的菩提园,回忆道:“这园子是刘行淞为朕建的,当初他成功移栽了这株菩提树,满朝文武都在为朕庆贺。”他喃喃道,“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菩提树在北方根本活不了,即便建了这精美的园子将它围起,也不过是营造一时幻景罢了。”

肖宗镜:“陛下……”

“强行生活在不适合的地界,最后的结果只有灭亡。”谢惟的声音越来越轻。“肖爱卿,你可知这些年来朕最后悔的是何事?”

肖宗镜:“臣不知。”

谢惟:“朕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太子。朕若能像你一样,忍住那片刻的寂寞,时至今日,便能更体面些,彻底了无牵挂了。”

肖宗镜抬起头,谢惟眼角红丝弥补,额头青筋曝露,但语气依旧轻和,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冰冷漠然的笑,早已深入谢惟的骨髓,但他的眼神难以骗人。这目光打破了肖宗镜这些年来所习惯的君臣的疏离,让他想起了很早年前,他们在微心园里的生活。

谢惟微微弯下腰,握住他的手。

“逃到海外,仍是漫无止境的杀戮。我与澧儿哪都不会去,澧儿性子像我,做不了皇帝的。因为我们父子,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肖宗镜听懂他的意思,手掌微微颤抖。

“陛下,臣等……”

“大哥。”

这一声呼唤彻底打破了肖宗镜的冷静,一时间体内血气翻涌,眼底滚热,为免殿前失仪,他再次深深埋下头去。

谢惟看着被自己握住的肖宗镜的手,这双手就如同他登基以来的这段岁月,干裂粗糙,沾满了血污。

谢惟:“早知后面这二十年是如此度过,当初我就该勇敢一些。是我胆小如鼠,违背了天意,才将你,还有全天下这么多人,一同拖入无底的深渊。”

肖宗镜低着头,高大的身躯不住颤抖,短短半年内,他衰相频显,华发丛生,君臣兄弟,家国天下,将他一生折磨得苦不堪言。

谢惟:“大哥,小弟这辈子能自己决定的事不多,请你允了我这一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深知,这一下头点下去,意味着什么,脖颈仿佛千斤之重。

谢惟将他拉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大哥,你快些离开,你别看外面那些人老老实实跪着,他们各个都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你不要犯傻,凭你的本事,一定逃得出去。大哥,你我兄弟今生缘尽,我……”说到这,他再也忍不住,一阵哽咽。肖宗镜手掌一翻,将他握住。他调整得极快稳住气息,抬起头,目光也是一如往日温和。他靠近谢惟,低声道:“我哪都不会去,我是大黎的臣子,也只是大黎的臣子,贪生怕死苟活他朝,非是我之脾性。将来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家祖。”

他放开谢惟的手,退到他身前,温声道:“届时陛下若备白绫,请留臣一条,若是毒酒,也请留臣一杯。”

他深深叩拜。

“臣告退。”

他再次穿越园外众人,走在漫长宽阔的青石路上,随意一瞥,戴王山正靠在宫道旁的柱子上嗑瓜子,见他走过,懒洋洋地抱了一拳。

他也回了个礼。

出了宫殿,有士兵慌忙跑来,道:“大人!敌袭!敌袭!”

肖宗镜:“哪个门?”

士兵:“这……他们非是在攻城,他们队伍散开,在向城里射箭!但是……”

肖宗镜:“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士兵:“那些箭都磨平了箭头,绑着别的东西。”

肖宗镜骑上马,一路奔往城门。

路过朱雀大街时,他见路边一名百姓出来,像是想要捡地上的箭,但看到他的身影,又连忙丢掉躲回屋内。

肖宗镜下马拾起,原来箭上绑着信,他拆开信,内容是刘公军告天京百姓书,信中承诺,城破之后,刘公军绝不滥杀无辜。

城墙外响起炮竹声,天边窜起明亮烟火。

信中最后所言:“……庭外爆竹辟旧世邪鬼,火树银花亮新朝明灯。刘公军恭祝天京百姓新年纳祥,福乐无疆。”

肖宗镜抬起头,漫天的箭矢伴随着炮竹与,像是天女洒下的彩带,簌簌零落。

街道旁偶尔有开启的门板,偷偷捡了箭拿回房内。

肖宗镜站在街道中央,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一扫之前的沉郁阴霾,通体明快舒畅。

这是孽障了结前的清明。

身后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猛然回头,一道士的影子眨眼消失。

他看向四周,忽然忆起,这正是当初他将姜小乙交给春园真人的地界。

“借花献佛呀,顺水人情呀。”

肖宗镜再次转头,见一个举着算命幡的老头,从路口晃悠悠走来,错身而过之际,他转过脸,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你这条命是谁给的?送的倒是爽快咧!”

这老人……

这老人不正是当初在酒楼里,被姜小乙强行拉来给他算命之人?

“我的傻徒弟哟。”

肖宗镜怔然,道:“前辈,我……”

刚一开口,再看路边,老头早已无有踪影。

山河破碎之际,生灵泛动,万物飘摇,偶有诡秘玄奇之事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拔出身侧玄阴剑,望着已成废铁的剑身,当初姜小乙在河边献礼之时的明媚光景,焕然眼前。

“大人,这个给您。”

这浅淡的缘份,如同桥下缓缓淌过的溪水,在波澜悲壮的王朝史上,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他明明将她的半生都卷进了洪流。

霎那之间,肖宗镜泪水盈眶。

“那位剑中高人说的对,我此生业障太重,重到甩不掉,也放不下。今生我注定对你不住,待我下了地狱,还完罪业,将来万世万劫之中,若有缘再遇,肖某必当结草衔环,报答卿之恩情!”

冷风吹拂,枯叶飘落。

姜小乙裹着棉袄,坐在石头上,望着天空。

也不知韩琌从哪弄来的烟花,将夜空照得又亮又美。

“真漂亮……”她喃喃道。

绚烂的烟火稍纵即逝,不多时,天边再次被黑暗湮灭,一如走到尽头的王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新年后,城内抵抗肉眼可见越来越弱,刘公军见势发起总攻。

二月底,天京城破。

第102章再度咽气儿!死去活来!……

城破的那一日,天京城一片混乱。

城中尚有抵抗的守军,还有大量惧怕的民众想要逃跑,也有不少趁机作乱之徒,打砸抢烧,肆意妄为。

经过一个冬天的苦战,刘公军损耗巨大,根本管不住这庞大的城池还有几十万的百姓,只能集中力量先行攻占皇城。

姜小乙没有随军同行,她被安排看守城门。因为之前几番预警,加上照料刘桢,以及阴差阳错救下韩琌,几项功劳加在一起,姜小乙升了官,韩琌给了她一支二百人的队伍,任由调遣。

她负责的是东门——天京城的四个城门中,东门最小,也最为偏僻,出门几里就没了官道,所以往日人流十分稀松。

今日却大为不同。

因为刘公军主攻西门,所以大部分想要出逃的民众都避开西了边,一股脑涌到东城门,姜小乙刚赶到城门口,立马察觉不对,与部下道:“快去调人增援,这边人太多了。”

部下匆匆跑去传讯,姜小乙道:“别让他们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奈城中百姓实在太多,尤其刘公还下达了不许滥杀无辜的命令,守门士兵束手束脚,外面堵,里面推,城门就像是鼓起的炮仗,随时随地要炸裂开来。姜小乙见状不妙,忙道:“别堵了别堵了,堵不住了!快让开!等下要被踩死了!”她话音刚落,城门轰的一下被推开,乌泱泱的民众犹如浩瀚汪洋,汹涌而出,来不及撤掉的士兵被挤倒在地,惨叫几声就彻底没了声响。

姜小乙将剩下的士兵叫到一起,道:“你们六人一队,每队选一名管事的,快一点!”

刘公军训练有素,很快组织好了队伍,一共三十几名队长来到姜小乙身旁待命。姜小乙随便抓了一人,跃上旁边的一棵高树,士兵吓得一声惊呼。姜小乙眯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出逃民众。

“安静点,这里绝对有老鼠……”

她很快看到什么,眼睛一瞪,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两指一抖,符箓化作一只纸鸟。“去!”她轻斥一声,纸鸟竟扑腾翅膀,飞了出去。身旁士兵见了,吃惊道:“这是哪门子的戏法?!”姜小乙命令道:“你带着你的人,将这只纸鸟跟随之人给我抓回来,不得有误!”

士兵道:“是!”

没一会功夫,士兵押着一名中年男子还有几名家眷回来了。

姜小乙冷笑着打量他:“倒是知道换衣裳,怎么不把官靴一块换了?”

男子一脸惨白,哆哆嗦嗦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姜小乙,求饶道:“义士饶命、义士饶命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士兵把包裹打开,惊道:“这里全是金子!”

姜小乙道:“无暇审讯,先押到一边去!”她很快抓了另一名队长,再次跃上树。

就这样,她单凭着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搜索,来来去去竟抓到十几名外逃的官员。

手下士兵不住感叹:“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您真是火眼金睛呀!”

姜小乙自己也很意外,但她就是能找出问题所在,有时甚至一打眼就能将人抓出来,就像是她曾在哪见过他们一样。

余光一闪,姜小乙猛然回首,指着一人。

“那个!那个人,抓住他!”

这次她甚至没来得及取符作法,心里莫名一怒,亲自追了过去。还没碰到衣角,两旁护卫拔刀劈来,姜小乙迅速收手,身子扭转,将将躲过刀锋。她后背一凉,心想这人的护卫明显与其他人不同,她冲后面道:“别管别人了,都过来抓这个!”随即拔出刀子,与护卫斗在一起。她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掩护公公,东南一里外有人接应,你们先走!”

这护卫刀法凌厉,姜小乙不敢大意,小心应对。另一名护卫已带人速速撤离。自己的士兵追上去,叫人砍瓜切菜一般,瞬息之间便杀了四五个。姜小乙看得悲愤交加,她既不想让手下白白送死,又不想放过那人,一时纠结无比。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那人逃得更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怒道:“不能放过他!追!都给我追!”大批士兵追了上去,面前护卫冷冷一笑,道:“等与密狱接了头,你们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姜小乙趁他说话气息不匀,丢刀提掌,弯腰近身,攻其腹部。其人受创,姜小乙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刀,瞬息抹了他的脖子。随手抓了一匹马,急匆匆追了上去。

她赶到东南树林时,正巧看到林中藏好的马车,她警觉地看向四周,林子很深,她朝前方喊道:“小心埋伏!”

众士兵围上前去,忽见异状,有人指着马车道:“瞧!那马车怎么没有轮子!”

那出逃之人跑到马车旁,一把掀开车帘。车中放着一个稻草人,脸上贴了一张纸,上面还画了一个鬼脸。

那人气得一身虚肉乱颤,冲进马车发了疯似地撕扯稻草人,一边骂道:“戴王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你狼子野心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他这一叫,嗓音又尖又细,周围士兵马上道:“原来是个太监!”姜小乙虽不知晓他骂的是谁,但总归看出他叫人给耍了,并无人接应他。她心里松了口气,指挥道:“抓住他!”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群忽然传出惊呼,姜小乙以为又生了变故,忙道:“警戒!”

慢慢的,有人声传来,姜小乙隐约听到是什么“……死了”。她心口一紧,驱马前行,听得更加清楚。

“……死了!皇帝死了!”

“永祥帝驾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老太监跪地哭号:“陛下!陛下啊——!”

姜小乙脑子忽然乱了起来,她凭空生出一种惊慌,再顾不得手下,也顾不得这东城门,冲进城内。

大街上人太多,她骑不了马,跃上街旁的商铺房顶。城内数处起火点,到处都是慌张的民众。姜小乙躲掉两支流箭,又跳过几间屋子,来到更高处。

一条宽阔的朱雀大道笔直贯穿天京城,大道的尽头,便是皇城入口。

模糊的楼宇,血红的宫墙。

姜小乙咬了咬下唇,一路奔去。

永祥帝这一死,城内更加混乱了,到处有人散播谣言,有说刘公军人手不足准备抓壮丁充军的,也有说他们要强行向民众征粮的,天京百姓人心惶惶,耳边处处是呼救和逃亡的声音。

“……柳儿,柳儿!”

姜小乙猛然回头,见一人冲向湖水旁,抢了一条船,划向湖中央的小岛。

那背影她十分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缓缓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她都莫名熟悉。

她继续赶路,来到皇城,她手里有韩琌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宫中也乱作一团,刘公军在四处搜捕藏匿之人,将宫女太监抓到一起。姜小乙脚步越来越快,来到外廷,忽然抬起头,有五名老者披头散发,穿着朝服,手持宝剑,立于城楼之上。

打头的一名仰望苍天,悲愤欲绝。

“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等未尽人臣之道,毕生虚恭伪敬,致使朝堂奸邪丛生,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臣万死难辞其咎!吾乃贼臣是也!贼臣是也!”

他身旁几人一同高喊:“吾乃贼臣是也——!”

那打头的老者用尽毕生力量,嘶吼道:“陛下,罪臣来也!”

举剑自刎!

尸首摔在地上,沉重的声音听得她后退数步。

周围有宫女太监有人认出他们,哭喊道:“杨大人!杨大人——!”

士兵议论:“那是杨严,是杨严吧……下一个要跳的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这才注意到楼宇下方已经堆了几十具尸首,她颤颤发问:“这些人在干什么?”

士兵道:“他们不肯投降,要以身殉国。”

姜小乙:“……殉国?”

士兵:“主上说了,让我们看着,等他们跳完了,全部收尸厚葬。”

姜小乙跑到前面,士兵喊道:“你当心点,别被砸到了!”

姜小乙听不见告诫,来到摔得七零八落的尸首堆中,哆哆嗦嗦,一个个翻来看。

她要找谁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

“喂!”

头顶笼下一片黑影,姜小乙没来得及反应,被人一把拉到旁侧。又一人摔到地上,这次姜小乙离得太近,鲜血脑浆溅了一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她拉开的是张青阳。

“不要站在这!”他把她拽到一边,姜小乙问:“你怎么来了?”

张青阳:“我今日刚到,我还要问你,你不是被安排守东城门,怎么进宫了?”

姜小乙喃喃道:“我想找人……”

张青阳:“找谁?”

姜小乙说不出口,张青阳又道:“军队大部分都在搜寻皇宫,主上等人在菩提园,正……”他顿了顿,又道:“空慧大师他们正在给永祥帝超度。”

姜小乙:“……皇帝真死了?”

张青阳:“死了,我们进宫时他们就饮了毒酒,自焚于菩提园内。”

“‘他们’?”姜小乙忙道,“不止是皇帝吗?”

“不止,有很多人,烧得都看不出样貌了。宫中人士辨认,至少有皇帝皇后,太子公主,还有小安王,另外……韩琌还认出了肖宗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一愣。

“谁?”

“肖宗镜。”

姜小乙:“不是说烧得看不出样貌了,怎么认出来的?”

张青阳:“不知道,那具尸首烧得最烂,但是韩琌和徐怀安都一眼认了出来。”

姜小乙哦了一声,道:“我也去瞧瞧。”

一切繁乱,忽然变得轻描淡写了。

姜小乙走在赤红的宫墙之间,再也听不到周围的乱响,破开层层嘈杂的人声,她忽然发现,今日原是个晴空如洗的艳阳天,血腥气背后,尚有春风拂面。

她没有询问任何人,菩提园在何处,自己便自然而然找到了。

园子早已烧毁,门口众人围成一团,似乎正在争执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走过去,见一黑衣人被死死压在地上,徐怀安跪在他身前,向刘公请罪。

姜小乙拉住一名士兵,小声问:“发生了何事?”

士兵道:“有刺客。”

“……刺客?”

“放心,主上无碍。”士兵看着徐怀安,面露不满。“行刺主上也敢求情,这人怕不是被狗朝廷摘了良心了!”

刘公看着徐怀安,平静道:“只要你能让他说出一个‘降’字,我就饶他一命。”

徐怀安转身,面对那黑衣人。

黑衣人也看着他,淡淡道:“人各有志,我不咒你,你也莫来恶心我。”

徐怀安下颌紧绷,几番薄颤,唇边渗出了血。

刘公摆了摆手,韩琌抽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壮士走好。”

手起刀落,血洗春光。

姜小乙不愿再看,走进残破的菩提园,这里早已烧塌,四处都是焦糊味。尚有人在清理园子,他们将尸首摆成一排,走近了,甚至能闻到烧熟的肉味。

的确如张青阳所说,这些尸首都烧得看不出模样。但也的确离了奇,姜小乙也是看了第一眼,就停在了一具尸身前。

这人生前,合该生了一副高大的躯体,死后竟也是挺拔的。

她蹲在他身边,心想,当初告别之时,她就有所预感,今生再难见到他。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让她料中了。

许久许久,她试着唤了一句。

“大人……”

“什么人!”门口再起嘈杂。姜小乙头也没抬一下。刘公远远道:“不得无礼。”不多时,姜小乙感觉面前一暗,有一名白衣少女蹲在她对面。

姜小乙微微愣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一生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这一定是皇家之人,她心想,常人哪里有这样的贵气。

少女也与她对视,笑了笑,道:“姑娘是替肖大哥哭的?”

姜小乙:“我哭了吗?”

少女不答,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放到尸首的嘴里,姜小乙道:“这是什么?”

少女:“灵丹妙药。”

姜小乙:“人都死了你才想起给他吃药?黄花菜都凉了!”她看着少女的笑脸,越看越气。“你叫他大哥,他合该与你关系紧密,如今他命丧黄泉,你不说伤痛难耐,怎还笑得出来?”

少女道:“如果我没见过他,我今日必被痛苦的业火所灭。但我见过了他,便知晓了世上一切人,各有各的归处。”她的手掌轻轻放在尸首的胸口,柔声道:“肖大哥,你我的俗缘,就以此丹了结吧。”

说完,她站起身,姜小乙一把抓住她的裙摆。

“话说清楚,什么叫各有各的归处,他的归处在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少女:“我修行浅薄,看不透。”她拨开姜小乙冰凉的手。“你哭什么?这人一生习气太重,早晚要遭一场大罪,现下还了债,无事一身轻,你要真替他着想,该高兴才对。”说完,轻灵灵离去,只余姜小乙,依然傻傻蹲在原地。

第103章老戴:缅怀一下故人。

少女的话姜小乙听得一知半解,观她后续与刘公的对话,她应是安王之女谢凝。这就更奇怪了……姜小乙心想,她若真是谢凝郡主,面对此等国破人亡之惨祸,为何如此平静?

谢凝没有哭闹,她没有像那些旧朝忠臣一样以身殉国,也没有向那些降将一样屈身求饶。

此等静然之姿反倒让刘公刮目相看,他没有伤害她,命人将她送回府邸,严加看守。

姜小乙拿起肖宗镜身旁那把剑,这把剑她早早就见过,以前是剑身破铜烂铁,剑鞘看着还算古朴贵重,现在连剑鞘也烧得不像样了。

她再次看向肖宗镜的尸身,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想不起他的样貌了。每每回忆,都只是阳光下一个靠在门板旁的模糊身影。

谢凝说她流了泪,的确如此,可再细究下去,她又找不到像样的理由难过。她心底有种莫名的情感,如同春日的阴雨,微不可察,又绵绵不绝。

最终,姜小乙带着剑离开了菩提园。她刚出去,便见一大批降臣叩拜刘公,打头一人墨衣红靴,身材最为高大,头也叩得最深最低。

“姜姑娘。”

一旁的韩琌叫住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中局势已控,但城内处处都是闹事的,我再拨你一千人马,你去城里贴好告示,稳住民心。”

姜小乙刚好想离开皇宫,当即应下。韩琌又道:“先封住城门,以防贼子趁机出逃。”姜小乙看了他片刻,忽然问道:“你没事吧?”

韩琌一愣:“什么?”

姜小乙:“你脸色很差,是受伤了?”韩琌的脸色看起来比刘桢死的时候还要差,他摇头道:“我无碍。”

姜小乙领命离去。

彻底稳定城中百姓已是两日后的事了,姜小乙不眠不休,将刘公军的告示贴满城中每个角落,派人四处传递消息,破除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

这一切忙完,姜小乙回宫复命。宫中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登基大典。姜小乙的脚步不由自主又走向了菩提园,这里依旧防备森严。然而进去后她发现,这里所有人的尸首都尚未入殓,只有肖宗镜的不见了。

她问看守士兵:“怎么少了一具尸首?”

士兵道:“韩将军取走了。”

“韩琌?”姜小乙又问,“他带去哪了?”

士兵:“这我就不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到处找韩琌,哪都找不到。她莫名焦急,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宫中乱跑。出了内廷,她撞见张青阳,见其戴着斗笠,背着包裹,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

“你这是做什么?”

张青阳道:“我要走了。”

姜小乙一愣,张青阳反问:“你呢?急急忙忙的又在做什么?”

姜小乙:“我在找韩琌……”

“我知道韩琌在哪。”张青阳道,“他去安葬肖宗镜了,我正好要同他告别,我带你去吧。”

姜小乙与张青阳骑上马,出了天京城,朝着东北方向一路前行。

姜小乙几番侧目,欲说还休。

张青阳:“你想问什么?”

姜小乙:“你为何选在这个时候离开?”

张青阳思索片刻,答道:“自打踏上起义之路,我已做过太多身不由己之事,坚持到现在,只因心里一直有个念想,想助一位明君上位,不要再发生当年肇州的人间惨祸,如今也已实现。我本是出身江湖的修道人,此番不过是回归原路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由衷感叹:“你选得对,还是外面自由自在,皇宫真让人透不过气。”

张青阳笑了笑。

“都晓得江湖好,但总要有人留在朝廷做事,哪朝哪代都是如此。我做不到,只能靠别人了。”

赶了许久的路,夕阳西下,等他们找到韩琌时,已是深夜。

凭着月光,姜小乙看出这是一块宽阔的地界。

韩琌坐在一块石头上,身旁是一座新坟。

姜小乙瞧了一圈,这地方属实荒凉,别说山山水水了,连棵树都没有。北方开春风沙大,就算是夜晚,偶尔一阵风吹来,姜小乙还是吃了一嘴的沙子。她来到韩琌身旁,他不知坐了多久,也是浑身风尘,挽着袖子,手里抓了把碎石子,正无意识地拨弄着。

姜小乙抖了抖身上的土,道:“你再恨他,也不至于给人埋在这种地方吧,他好歹也是你师兄不是?”

“师兄……”韩琌指头弹出一粒石子,缓缓道:“自打我入师门,师父总拿我与这位‘师兄’比,他觉得我的天资不如他。我不服气,我与师父说,师兄他选了一条错误的路,我们将来一定有场不死不休的决战。我还问他,觉得我们谁会赢……”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静了许久,又道:“师兄活着的时候,我坚信自己比他更为强悍。但现在他死了,我又忽然觉得,自己之所以当初能狠下心来做那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之事……可能就是因为我打从心底相信,将来能有人为师父报仇吧。”

夜深人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侧目,看到韩琌脸上有莹莹的反光。

这是姜小乙第二次看见韩琌哭,但他这一次哭,不像刘桢死时那么悲痛欲绝。如同当下的夜色,这是一种平静而忍耐的泪水。在姜小乙看来,韩琌应是很想好好替这悲凉的师门大哭一场,可他不敢。

他怕泉下二人不会领情。

又静了一会,姜小乙问他:“你还没说,师父觉得你们谁会赢?”

韩琌道:“他没答。”

师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本想自己去找答案,如今也不可能了。

师父死了,肖宗镜也死了,这惨淡的师门一共三人,被他逼死了两个。

报应究竟何时来呢?

他不清楚。

但他仍有能确信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琌扔掉手中石子,站起身,借着月光,指向前方。

“出了这个路口有三条路可走,左边通肇州,中间通祐州,右边通抚州。”他拇指往后一比。“往后就是天京城。这四个地方与此处相连,从地图上看是一个鹰爪形状,所以此处也被称为‘鹰爪口’。”

“鹰爪口肖宗镜应该很熟悉。”韩琌眯起眼睛。“师父是祐州人,肖宗镜从天京到祐州,鹰爪口是必经之地。我听师父说过,十几年前这里很热闹,商旅众多。但是这么多年兵荒马乱,加上山匪横行,此处早无人烟。算算日子,肖宗镜应该亲眼目睹了此地荒芜的经过。”

韩琌一一细数。

“肇州乃是主上聚义之处,祐州是我们拜师习武之地,后面便是他效命一生的天京城,我将他葬在这,离哪都近。”他望向东北方向。“抚州悍匪横行,是他和杨亥都无法根治的所在。他留在这也能见证,我是如何将此地恢复从前的繁华。”

姜小乙看着韩琌,不知是不是月光过于清和的缘故,她总觉得韩琌跟她第一次见到时相比,洗去了不少戾气,变作了另一种锋芒。

他们三人共同祭拜了肖宗镜,一切完毕,天蒙蒙亮。

张青阳与他们告别。

韩琌抱拳:“小仙一路顺遂。”

他们的告别很简短,好似万水千山,尽在不言。

姜小乙骑在马上,回眸远眺,肖宗镜的墓安安静静置于晨光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望着天边朝日升起,照亮黄土大地,褪去血色,补上苍白。尘归尘,土归土,藏在她心底长达一个冬季的阴霾,渐渐驱离。

回到皇宫的姜小乙,已然困得两眼模糊,她晃晃荡荡进入一间屋子,找了张床,闷头便睡。

她做了一个白日梦,梦里她见到一个小伙计,趴在一张木桌上,伏案流泪。姜小乙走过去,问道:“小兄弟,你因何哭泣?”他不回话。姜小乙又道:“你怎么哭得像个女子一般。”他还是没有理她。

姜小乙搬了一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了好一会,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别难过了。”

她不知陪这小伙计哭了多久,最后他站起身,离开屋子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姜小乙意外发现,这年轻人虽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却还是眉清目秀,怪好看的。

他对她道:“还欠着的人情,别忘了还。”

姜小乙点头。

小伙计的身影消失不见。

姜小乙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间从未到过的房间。屋子极小,床榻也窄得很,将将只能微蜷着身躯。姜小乙挠挠发梢,屋外日光正亮。她走到外面空荡荡的小院,看到对门还有一间小屋,左边则是一间正房。

她来到正房门口,发现没有锁,推开门,微微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不正是梦中那小伙计哭泣之处?

屋里装饰简陋,一张木桌,旁边是武器架和两个书柜,里侧则是一张矮床。

姜小乙坐到座位上,回想梦中情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清风顺着敞开的门吹进房间,姜小乙蓦然忆起,抬手点了点面前的桌子。

“这里……该有一盏茶。”

“你怎么在这?”

姜小乙转头,见裘辛站在门口,姜小乙道:“我一早回来,也不知怎么就在这睡下了。”

裘辛:“马上会有人来清理此地,腾出地方另作他用。”

“好。”姜小乙随裘辛离开房间,走到外院,抬头一看,角落的一棵杏树开了花。

姜小乙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对裘辛道:“这花白中带红,娇柔烂漫,真是占尽了春光。”

裘辛默然,似是不太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又道:“烦请你带句话给白秋源,就说丰州北边的虹舟山上,尚有人在等她。”裘辛微微困惑。“虹舟山......那不是天门的地界,谁在等她?”姜小乙道:“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从前欠下的人情,劳烦裘大哥帮个忙。”

裘辛道:“好,不过你为何不自己同她说?”

姜小乙心道,我也要走了。

这冰冷的深宫里,已经没有任何她留恋的东西了。

她出了营地,不多时,一群人从后面走开,打头之人见姜小乙远远离去的背影,略觉眼熟。

“是谁来着……”

“戴王山。”

戴王山回头,恭敬拱手。

裘辛道:“你带人来收拾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戴王山道:“是。”

裘辛让开大门。

“快一点吧,登基大典后这里马上要有别的布置。”

戴王山:“请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开始。”

裘辛:“我不是大人,不用这样叫我,你先带人做事,我等下再来。”

说完,先行离去。

戴王山毕恭毕敬送裘辛离开,随后直起腰,冷笑道:“进了官场不说官话,又来一个蠢人。”身旁曹宁上前,语气颇为不满,低声道:“大人前前后后给他们递了那么多重要消息,却还是被撤了职,现在竟还派您来做这些繁琐的杂活,这刘公属实过分!”

戴王山却不这样认为。“撤职已是最佳结果,我很满意。还有,”他斜眼冷斥。“陛下仁慈宽厚,恢廓大度,尔等再加妄议,小心我要你的脑袋!”

曹宁吓得忙道:“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戴王山摸摸下巴,看着裘辛离去的方向,轻哼一声,幽幽道:“区区不才,却也读过几句《孟子》,所谓‘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你瞧着吧,与这群江湖客共事,我官复原职是迟早的事。”

说完,他踱步到门口,抬头看向匾额。“侍卫营”三字,已落满灰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王山脸色凝重,看着这匾额许久许久,最后淡淡一叹,道了一字。

“摘。”

第104章先睡一年再说!

早春三月,韶光淑气。

姜小乙离了皇宫,走在朱雀大道上。与几日前相比,城池安静了许多,虽不至于立马恢复原状,却也不再那么人心惶惶。只是偶尔碰到军队搜查住所,依旧会惊起民众片刻恐慌。

这些搜查之人手里拿着厚厚的名单画像,大多是不想投降刘公,但也不想以身殉国的朝中大臣。

走到城西,这边要更乱一些,天京城里东富西贵,权势之人大多都住在西边,这些大门大户家家门口站满了士兵,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姜小乙一路走到西城门,这里挤满了人。

天京城里其他三个门都已经封上了,只有西门开着,方便查验进出人员。

姜小乙走了小半天了,略觉疲惫,便跳上城门旁的云梯上休息。

暖洋洋的日光照耀,姜小乙打了个哈欠,眼神瞄着排队出城的队伍。冷不防地,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身上。这人做普通民众的装扮,背着包裹,身后还带着一个女人,涂脏了脸,却也明显能看出颇有姿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走到城门口被卫兵拦下,这男子递交出城手续,卫兵检查片刻,似乎觉得没什么问题,准备放人。

“喂。”

姜小乙坐在云梯上,冲下面喊了一声。

下面几个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那视线一撞上,姜小乙嘴角不禁一挑……虽说有人蒙了面,但当初在粮站里,这双眼睛可是让她印象颇为深刻呢。

下面那男子瞧见姜小乙,明显眼瞳一震,他将身后的女人往后推了推,手悄悄放在后腰间。

姜小乙晃晃脚,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呀?”

卫兵替他答道:“是外地来省亲的,因战乱封城困在了这里。”他把那手续递给姜小乙。姜小乙翻了两页,又瞄那男子一眼,心道这造假手段倒是高超,这人对公文官印相当熟悉,一般人绝对看不出猫腻来。

男子被她这么一瞄,身体更为紧绷,身后的女人深深埋起头,暗自发抖。

姜小乙悠悠道:“我看这上面写着……你老家是南州的?”

男子低声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南州哪里?”

男子:“绵县。”

姜小乙又问:“绵县有什么好玩的?”

下面的卫兵都觉得姜小乙问得多余,催促道:“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快一点吧。”

“急什么?”姜小乙瞪了卫兵一眼,“要细细盘查,万一人家是个混道的老手,造了个假公文怎么办?”

卫兵无奈道:“好好好,那你继续问吧。”

姜小乙再次看向男子。

“说啊,答不出来?”

男子赔了个笑脸,答道:“我老家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好玩的,非要说特别之处的话,可能是盛产竹子吧。”

姜小乙静了片刻,温声道:“南州竹是不是有一种奇特的香气?”

男子一直看着姜小乙,这一刻忽然日光晃眼,只能瞧清她周身的轮廓,某个瞬间的记忆涌上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你盯着我干什么?”

男子清醒过来,立马摇头,道:“没什么,南州竹确实有种独特的香气,别的竹子都没有。”

姜小乙将手续还给卫兵,淡淡道:“让他们走吧。”

男子拉着身后的女人出了城门,回眸一瞥,见云梯上的人晃着脚丫,望着天空发呆,那背影淡薄而轻灵,他喃喃道:“……小乙?”

他身旁的女人拉他的胳膊,局促道:“李郎,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他点点头,带着她又朝南边走了一会,直到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官兵,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天京城。

“柳儿,来。”

他拉着女人到身边,一同跪了下来,抱起拳,眼中泛泪,连叩三下。

“大人,李临走了。”

清风吹过,云梯上的姜小乙似也听到了这句话,浅声回应。

“……走了,我也要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日,姜小乙背着那把被熏黑的破剑,离开了天京城。她走走停停,绕过几处尚在战乱的地区,月底抵达闽州。

姜小乙的记忆依旧混乱,她本对这里没多少印象,但脚步一踏入小琴山的地界,脑子忽然清明了不少。她顺着青石阶一路向上走,半山腰处有一小小的道观,山坡上的田地里,有一身着灰布道袍的老道正在弯着腰种萝卜。

姜小乙喜道:“师父。”

老道回头,鹤发童颜,满面红光。

姜小乙:“徒儿回来了!”

春园真人:“哦哦,此番游历收获如何啊?”

姜小乙:“收获良多,良多!”

春园真人满意道:“为师说过只要你能守住本性,随心而行,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姜小乙忽然想起了这段临别的嘱咐,接着道:“对对对,师父还说等徒儿寻回灵识,了却尘缘,便回来道场,精进修行。”

“没错。”春园真人从地里出来,抖抖身上的土,上下打量姜小乙。“灵识是寻回来了,尘缘嘛……”哼哼两声,姜小乙问:“如何?尘缘可已了却?”没等老道回答,姜小乙肚子咕咕叫起来,春园真人道:“还是先吃饭吧。”

他亲自下灶,姜小乙满心期待,结果老道士只端了几盘青菜萝卜出来,师徒两人坐在小院里,边吃边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遇到什么新鲜事,同为师说说?”

“山下乌七八糟乱得很,天天你打我我打你,没完没了。”姜小乙咬着筷子回忆。“我早些年好像赚了不少钱呢,都忘了放在哪了,真可惜。”

“无妨,深山老林自耕自锄,用不着多少银子。”

“对了师父,徒儿此番不仅闯荡了江湖,还上了战场呢,我连皇宫都进了,还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你都不知道徒儿有多威风!”

老道皱起眉头。“吃喝玩乐,搏命厮杀,造尽大业尤不自知,你啊你……”他一声叹息,姜小乙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吃好了饭,春园真人起身,溜达几步,回头看。

自己这徒弟与上一次见面相比,已全然变了模样,像是一块浑然的朴玉,纯净天然,静待雕琢。他心里喜欢得不行,说道:“你先把《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抄三千遍,清清杂念。”

姜小乙:“是!”

老道士感叹,这要是放在从前,她可绝不会老老实实答应抄经,这一番游历,的确使她成长了不少。

他指向她背着的那把玄阴剑。

“这个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不行。”

春园真人瞪眼,姜小乙道:“徒儿去抄经了!”一溜烟跑掉了。

老道望向远山,捋捋胡须。

“一觉的功夫,五年过去了啊。”

时光便如东流水,去去不回头。

姜小乙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每天抄经打坐,习武修道。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有时打坐修行脑袋杂乱,就把那把玄阴剑放在面前,莫名其妙就能静下心来。

她面诵经咒,日复一日下,玄阴剑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剑鞘依旧灰突突的,但剑身却一点点明亮起来。

她将剑带去给春园真人看,询问是何缘故,春园真人道:“此剑原主应是同教道友,这剑是道门法器,与你投缘,你便留着吧。”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花开花落。

某一日,姜小乙下山,为附近县城某户人家除妖祛病。

春园观在本地很有名气,战乱的几年也受到乡民们的供养,所以春园真人经常要下山为民众们作法赈灾。以前都是他亲自前往,自从姜小乙回来,就变成了她去。开始时有人怀疑她的道行,但后来发现她不仅事情办得干净,还喜欢同人唠唠闲嗑,比老道士更亲近人,渐渐都喜欢上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她如约做好了法事,一家人感恩戴德,夸赞姜小乙。

“犬子这会瞧着脸色好多了,仙长真乃高人也。”

姜小乙惭愧道:“哪里哪里,我跟师父比差远了。”

旁人又道:“名师出高徒,仙长早晚也同春园真人一样,能得道成仙呢!”

“早着呢。”姜小乙心中一叹,近一年来她的修行一直颇为顺利,不论是道法还是武学,都大大增进。可刚入了秋,不止怎了,总觉得心烦意乱,难再进阶,好像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难以疏畅。

辞别家主,时辰尚早,姜小乙在镇子里踱步散心。

走到一座小楼旁,忽听有人唱小曲,调子婉转悠扬,她心中一动,停下脚步。

楼下还有几个闲人,也是一脸仰慕望向楼阁。姜小乙问他们:“请问诸位兄台,这唱曲的是谁?”

“春楼的老鸨紫嫣啊,这你都不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有名气?”

“春楼是闽州最出名的花楼,因战乱歇业,今夏被人买了下来,重新开张。现在的老鸨叫紫嫣,平日无聊就会自己唱唱小曲。”

旁边又有一人道:“说起来,许多年以前,春楼里有位极出名的花魁也叫紫嫣呢,因缘巧合,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说着话,楼上窗子推开,一浓妆艳抹的男子懒洋洋靠在窗旁,瞥着下方。

“又在这编排什么呢?”

一名男子冲他吹了个口哨,道:“阿妈今日真美!让我们上去开开眼吧!”

紫嫣冲下面呸了一声:“一群赔钱货,也想妄论春宵,做梦吧!”

两方你来我往,打情骂俏,紫嫣目光落在姜小乙身上,蓦然一愣,眼中波光流转。“好妙的人儿……”他俯下身,轻声道:“这位仙姑,可否赏脸来上楼喝杯茶?”

姜小乙指了指自己:“我?”

周围人开始起哄,姜小乙傻呵呵地笑着进了楼。

三楼雅间,紫嫣闺房,他为姜小乙倒了杯茶,轻轻道:“这小镇子尽是些庸俗之辈,好少见到仙姑这等灵气之人,仙姑若不嫌弃,请喝了这杯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饮下茶水,又酸又甜,回甘无穷。

“这是什么茶,真好喝。”

紫嫣倚在桌旁,轻声细语。“这是奴家秘制的‘情露’,无情之人喝了是苦水,有情之人才能喝出甜美来。”

姜小乙:“明明就是甜的,还装神弄鬼。”

紫嫣顽皮一笑,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咳了起来。姜小乙扶住他的身子,发现他异常消瘦。“你是身体不好?”

紫嫣稳住气息,摆摆手。

“没事,从前同人争斗,落下点病根罢了。”

姜小乙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低声道:“你这可不止是病根,伤得很重,对方是下了死手呀。”

紫嫣委屈道:“是唷,那人武威强悍,护卫又拼死搏杀,奴家真是受了大罪了。”他摸摸自己的脸,低声道:“不过自由总是有代价的,用点伤病换来如今的日子,实是值得。”

姜小乙看着他低垂的细长眼尾,轻声道:“我看你……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紫嫣抬眼,笑道:“奴家瞧仙姑也是,不过仙姑如此洁净之人,想来与奴家未曾有过接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洁净与否,看得是什么呀?”

“奴也不知。”

紫嫣抱来月琴。

“仙姑可练就无欲无求,太上忘情之境界了?”

姜小乙喃喃道:“没吧……”

紫嫣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小乙,抿嘴道:“奴家看仙姑也不像是忘情之人。”

一拨琴,一串灵音倾泻而出。

繁乱雍华的天京城景掠过眼前,有红灯,有彩带,两侧商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姜小乙背脊微热,脸颊越听越红,最后站起身来。

“算了吧,时辰不早,我先走了。”

紫嫣笑道:“仙姑何日想来,奴家随时扫榻相迎。”

当日,姜小乙回到小琴山,与春园真人粗略汇报,便去静心打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深了,春楼正是热闹的时候,紫嫣安排好了一群花姐,款款回房。一推门,见一身着青白长袍,身姿卓然,面目俊朗的男子背手站在房内,神采奕奕,满面红润。紫嫣实在瞧着喜欢,凑上前去,柔声道:“这是哪来的俊公子,真叫奴家心头冒火呀……”他摸着男子的胸口,一碰之下,冰凉刺骨。“……嗯?”他后退半步,男子忽然提掌攻来,紫嫣凤眼怒瞪。“找死!”他提掌回击,不料两掌接触,那男子竟像团空气般,穿过了他的身体,掠到后方。

“什么?!”紫嫣大惊,回过头,男子身影已消失不见。

窗外传来老者的声音。

“你离我徒弟远一些,莫要再让她沾染俗情俗爱,我已替你拔去病根,以做报答。”

紫嫣何等聪明,登时便明白他说的是白天的小道姑,他哈哈一笑,来到窗边,冲着夜空道:“多谢高人祛病!仙姑这是向谁动了凡心,惹高人不满了?不过世间情爱是挡不住的,奴家说了可不算,哈哈!”

春园真人背着手走在山间夜路,同样抬起头。

有人的魂魄沉眠离恨天外,另有他人作保,静待机缘。

他低声道:“真就牵扯这样深?我徒弟不出去,就不肯放下来?”

虚空之上,繁星密布。

最后,春园真人哼笑一声。

“也罢,既已踏入此间,悲欢离合,爱憎风流,确该尽察一遍,我在这乱忙活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05章一!夜!回!春!

自打在镇子里见了春楼的紫嫣,一连几日,姜小乙都未能静心入定。

她盘膝榻上,摸摸下巴,盯着面前的玄阴剑。

“奇怪了。”

她前去寻找春园真人,老道士正在后院打扫,姜小乙来到他身前,道:“师父可有空闲,徒儿有事想问。”

春园真人道:“刻刻都闲,有什么事尽管问来。”

姜小乙坐到一旁,讲起最近练功的一番感受。

“这一年多一直都很顺利,但近一个月来,徒儿行功屡屡阻塞,难以精进,徒儿并未偷懒,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春园真人瞥她一眼。

“还能是何原因,德行不足,机缘难到。”

姜小乙:“难道是徒儿好事做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道:“少太多了。”

姜小乙顿时严肃起来。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道风凉道,“做得少就接着做,修道无有捷径可言。”

姜小乙不住点头,心里盘算着明后天再去镇子里转转,看看哪家需要驱鬼镇宅。还没想多一会,春园真人忽然道:“你下山吧,离开闽州。”

姜小乙一愣。

“离开闽州?师父要徒儿去哪?”

春园真人:“爱去哪就去哪。”

“师父是想让徒儿再入江湖?”

春园真人甩了甩手中的扫帚。

“闭门造车不可取,既然功夫不到,就去切身历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呆呆站了好久,觉着老道士赶人赶得太过仓促,她心有不舍,不禁又道:“师父再说点什么吧,徒儿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呢。”

春园真人回过头,微微一叹,勾勾手指。

姜小乙上前,老道手并剑指,点在她的眉心。

“你灵识圆满之后,失了一门胎化易形的本领,这原是得失所在的正常事理,但你我相识一场,你于为师向来恭敬尊重,半生处世也不曾辱没师门,我便将这本事重新回赠于你,以表师徒之情吧。”

三日后,姜小乙离开小琴山。

姜小乙隐约记得自己上次下山,还有个“赚钱”的目标在,可现下她对金银的欲望也没那么深了,真正的漫无目的,随走随行。

在闽州西边的培州,她救下一伙被打劫的和尚,护送他们到山间一座小庙中。

由于永祥帝时期佛教过于盛行,不少坑蒙拐骗之徒混入其中,民众大受其害,所以新帝登基以来,民间大为逆反,抓僧拆庙,许多佛门弟子都躲进了深山,苦苦坚持。

姜小乙将这几个和尚送回去,庙里方丈千恩万谢,将伤员接入寺中救治。

小庙供奉文殊菩萨,殿外贴着一副对联,姜小乙驻足观阅。

上联:“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联:“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姜小乙咧嘴一笑,道:“说得真好。”

离开庙宇,清凉山风徐徐吹来,林间鸟儿叽叽喳喳,姜小乙四下环顾,心境疏朗。

她朝角落扬扬下巴,被抓的劫匪头子四肢捆绑,倒在树丛旁,颤声道:“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

姜小乙问他:“你老实交代,犯过多少罪过?”

匪头苦着脸。

“小的真的是刚上道,这才做了一票就被仙姑给逮了!”

“真的?”

“千真万确!”匪头惨兮兮道,“新朝肃整,各地官员为讨好新皇帝,一个个都拼了老命,劫道的都没活路啦!”

姜小乙努努嘴,这一路上的确少见匪徒,她琢磨道:“我这趟下山可是要惩奸除恶,积善行德的,山匪都没了,我到哪去抓恶人呢。”

匪头一听她这话,立马道:“有一个地方!匪徒扎堆,前朝拿不下来,新朝也拿不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何处?”

“抚州呀!”提及此处,小匪头满目向往,“我是凑不齐路费,凑齐了我也想去瞧瞧能跟朝廷抗衡的‘匪都’究竟是什么样!”

姜小乙睨他一眼。

“你去了想干嘛?”

匪头干笑:“不干嘛,就是看热闹而已。不过仙姑,你要是真想抓坏人,排得上号的现在都在抚州了,那地方邪门,前朝的杨亥厉不厉害?照样拿他们没办法。”

姜小乙稍加思索,对小匪头道:“今日未闹出人命,我就不送你去见官了,打断你一条手臂,以作惩戒。”

一声惨叫后,姜小乙解开绳子,放走了匪头。

当晚,姜小乙夜宿小庙。

深夜未眠,姜小乙披衣起夜,站在门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骨头要挑硬的啃,就去抚州了。”她决定道。

她余光瞧见什么,抬起头,只见天边一道流星,由南向北,划过夜空。

千里之外的另一座深山内,半山腰处,正在进行一场葬礼。

灵堂搭得简陋无比,阴风一吹,木板嘎吱嘎吱乱响。

门口跪着七八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披麻戴孝,满脸悲痛。

打头的一个瞧着只有十七八岁,身材瘦小文弱,梗脖弯腰,鬼哭狼嚎。

“少爷——!你死得好惨呐!要我说就不该来这鬼地方,你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呀!”

路口有个体格健壮的山匪,闻言哈哈一笑。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还敢怪爷们的地方不行?”

后面的人压低声音:“明书,你小声点,都被人听见了!”

这位叫明书的年轻人甩了一把鼻涕,扯着嗓子吼:“听见又能怎样!鬼地方就是鬼地方!哎哟!若早知今日,咱们何苦来此,何苦来此啊!悔死我了!我的少爷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山匪不耐道:“容你们在这办丧事已是寨主仁慈,休得拖拉!”

明书瞪眼:“什么仁慈?我们明明交了百两银子,连口棺材也不给,这叫仁慈?!你们简直就是土匪!”

那人哈哈大笑。

“不然你以为爷们是什么?”

他笑过之后,拔出刀子:“再废话一刀剁了你们!快把人烧了,滚出狼头寨!”

众人被震慑,明书哽咽两声,道:“长三,跟我过来。”

两人去灵堂抬出尸首。

能看出这位“少爷”生前没少遭罪,叫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浑身没几处好地方,脸肿得厉害,瞧不出具体模样,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们将尸首放到柴火堆上,点火点了半天也没着,山匪骂骂咧咧走来,把人推开,自己低头鼓捣了片刻,烧起两张纸。

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山匪骂道:“滚开点!”

没人回应,手还被拉着,山匪抬头:“让你们——”他惊讶发现,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瞪着眼睛看着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目光太过惊悚,看得他汗毛竖立。

“……怎么了?”

这手是谁的?山匪缓缓扭头……柴火上的尸首,已半身俯下火架,冰凉的手掌拉着他的手腕,披散的发间,是迷离的双目。

山匪脸色惨白,两腿一颤,坐到地方,惨叫一声。“鬼、鬼啊!有鬼啊!”脚下连踹几步,转身跑掉。剩下那七八个人,吓得抱在一团哭了起来。还是明书胆子大一些,抻着脖子问:“少、少爷……是你吗少爷?你没死吗?”

没人回应,那人摔到地上,看着被山匪丢在一旁的微弱的火苗,再次闭上了眼睛……

有了目标后,姜小乙一路顺利,于九月初抵达抚州。

她从西南方向进入抚州,路上穿越了洄州,此地杳无人烟。她原以为进了抚州人会更少,结果却大出所料,抚州百姓众多,山脚下面的城镇甚至比闽州还热闹。

姜小乙为方便行事,进城前换了一番面貌,伪装成准备投奔山寨的流寇。她向城里打听山寨如何走,居民爽快地告诉了她。

“从北门出去,一直往前走就能进山了。”

姜小乙牵着马离开北门,走了大概二十里,惊见一片广袤无垠的红海滩,烟波浩渺的芦苇荡内,千万飞鸟起起落落,雄伟波澜。

她喃喃道:“这地方可真美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她进了山,顺着小道一路向上,半山腰处有一茶棚。时值正午,太阳晃得厉害,姜小乙要了一壶茶,略作歇息。

整个茶棚就她一个客人,店家无聊,竟与她闲聊起来。

“小兄弟一个人来的?”

“是。”

“来干嘛的?”

姜小乙心中警惕,但笑不语。

店家乐道:“不用如此紧张,走到这的,基本都是投奔山寨的,谁不知道呀。”

姜小乙道:“哦?来投奔之人多吗?”

“多了去了。”店家道,“天天都有,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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