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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从山头移走,屋子终于感受不到热度。乐东等了一会儿,他没提出去找都雾,而是和大娘又自顾自聊起来了。
忽然,一声奇怪的咕咕声传来,乐东心虚地垂下头,瞅了一眼莹伦,在外这麽久,他早已饿了。莹伦一拍脑袋,沖着里屋喊道:“孩子她娘,饭做好了没,我看你是诚心想饿死我啊。”
女人从内屋里跑出来,神色慌乱,嘴里不住说着抱歉的话,莹伦却仿佛是故意要挑她的刺般,伸手恶狠狠地掐在女人的脸颊上,直言要让她好看,瞬间,白皙的皮肤凭空多出两道红印来。
她如此兇狠,那姑娘的日子可想而知并不痛苦。谁知莹伦却满不在意道:“她是谁儿媳妇,不过是给我们老何家传宗接代的。”
莹伦讪讪一笑,沖着乐东露出一排歪歪扭扭的大牙,乐东心中顿时萌生出退意,浑身上下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莹伦态度强硬,一手拉过乐东的胳膊将他拽了过来。
“你离我那麽远做什麽,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刚才咱们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乐东心感不妙,莹伦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渐渐施加力量,乐东只是一个小孩力气远不如她,就这样被莹伦强制于她周围。
“别装傻了,你们白家村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莹伦见乐东生了抵抗之心,索性不装了,正好连给他準备的午饭也免了。
乐东闻言像是被数道惊雷劈中了一般,耳边淅淅沥沥的,混杂着那晚大雨中奶奶为他讲的故事。
她说:从前有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帮助了一个无处可去的老人。
乐东问:那后来呢?老人的子女有没有感谢她呢?
当然感谢了。他们请那姑娘吃了一顿大餐,带她见识了很多自己在城市里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姑娘小小年纪天真烂漫,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等到她彻底相信这家人后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山中修炼的野精,专门迷惑年轻女子,这些精怪从不杀人害命,数次躲过追蹤,在一处隐居,无人可查。
他们美其名曰,只是想有个儿子。
她帮助了一个无处可去的老人,最后老人令她一无所有。
出门在外,任何人,尤其是那善意的笑容,弱者的请求。
一股回忆直涌进大脑,胸腔上下起伏剧烈,忐忑不安。
原来这就是贼通了贼窝的感觉。
这是乐东失去意识前,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刺鼻的臭水沟的味道传来,那味道像是发臭发烂的腐尸与汗液黏合在一起,乐东不舒服地攘了一下鼻头,突然间意识回笼。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黑暗让他再次陷入白日的恐慌。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像是无端陷入了无底深渊,令他喘不过气来。若他猜的不错,那女人是见自己白白胖胖便想将他拐来着大山里做苦力,第一步就是驯服他,将他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矮小空间里自生自灭。
乐东现如今是整个人趴在地面上,他刚想试图弯起身子往前探,金属相撞清脆的相声突兀在屋子内传开,关他的与其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一处出口被封死的狗洞,洞身矮小,容身之处就连白日见到的牛棚还小,也就只有他这般年龄的孩童才能直身体。
他的脚踝拴着铁链,顺着铁链往上看去,铁链的另一端镶在石壁上,这场面活像主人不在家就把宠物拴在墙上。
乐东气急,这究竟是圈人还是圈狗。
这群人是老手,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除了等,他什麽都做不了,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同伴来解救自己,因为他在意识消散前明确记得都雾已经成功离开,他相信以都雾的能力肯定能找到自己。
忽然,乐东脚腕上的铁链晃晃直响,乐东低头拽住那吵的人心烦的铁链,周围是彻底安静下来了,铁链也不响了,下一刻铁链相碰哗啦哗啦直响不停,乐东的脚瞬间从伸直在地上到被举高贴近石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到一定的恐慌之中是会失声的,乐东就是如此。
乐东用手臂撑在墙上,防止被铁链再次拽走,他整个人几乎要与石壁严丝合缝,再往里拽那可就无路可去了。
平複下心情后,定睛一瞧,铁链的另一端虽被镶嵌在石壁上但源头却是活口,也就是说这铁链是从石壁后头穿过来的。那他突然经此一遭,定是有人从石壁的另外一端口拉扯铁链,生生将他拽了过来。
这户人明明知道自己就被关在这里,又为何要做这种惺惺作态的试探之举。乐东心下泛喜,莫不是都雾见自己没回去,特意折返来找自己。思忖至此,乐东立刻抓住铁链开始摇晃,想要知会石壁后头的人自己就在这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