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准备好的话又说不出了,无意瞥见球场上被一群男生围着的郑瑜,顾景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沈齐开玩笑:可能是拉拉队要解散了。
顾景疑惑,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
他想下去问问,沈齐非要拉他去小卖部,说要买东西犒赏队员。
一去一回,顾景都在思考要如何向沈齐开这个口,总不能走着走着停下就问他: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后来又一想,为什么不可以?
只可惜想通的时候,他和沈齐正在为队员们分发饮料,庄廷希提起了去酒吧的事,顾景破天荒地问:能带我去吗。
沈齐震惊了几秒,正要说话,庄廷希附耳对他说了什么,他瞳孔微颤,与庄廷希对峙许久,最终转头对顾景说:不行。
为什么?能为什么?庄廷希在沈齐耳边说了什么?
顾景几乎能猜到。
一个人回到家,他心里空落落的,还未宣之于口的喜欢,好似就这么被拒绝了。
沈齐的一句不行,让怯懦的他畏难而退,却又心有不甘。
*
沈齐想不明白,庄廷希为什么非要今天拉自己来酒吧,甚至还说出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告诉顾景你喜欢他这样的话。
到了地方,趁着人声嘈杂,他问庄廷希: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呀解释。庄廷希说,以前每学期的开始,咱们不都要出来聚聚的吗。至于顾景,带他来你能尽兴?
顾景讨厌这样的地方沈齐并非不知道,所以那时候才会震惊,他居然主动要求参加。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给你介绍个人。
庄廷希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容貌艳丽的女生走进来冲众人挥手:你们好。
她似乎跟时威相熟,时威笑着说:在篮球馆拒绝了拉拉队长,这位,沈哥你可不能再错过了。
沈齐简直头疼:我们出来就算了,这又是哪儿来的人?
这个又字很有灵魂,让人想起了篮球馆里的那幕,王昱恒悄悄凑过去问庄廷希:那会儿郑瑜怎么冒出来了?她喜欢沈齐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难道也是你安排的?
庄廷希自己还懵着呢,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安排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哭啼啼地出现,跟作秀一样。
王昱恒说他:嘴别这么毒。
算了算了,别扯别人了。庄廷希转头冲时威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把位置让给那个女生,沈齐,人家来都来了,请她喝一杯呗。
时威起身让了位,那女生坐在了沈齐对面,沈齐不耐烦地撇开头:庄廷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
我知道,庄廷希笑了笑,凑到沈齐耳边说,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其他人已经自顾自地玩起来了,包间里吵闹不止,沈齐不愿再待下去,抽了张卡递给庄廷希:你们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不是叫你来买单的。庄廷希连忙把他摁下,再等一会儿,就再等一会儿。
什么等一会儿?沈齐有些生气了,我今天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你们要是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庄廷希意识到沈齐可能反应过来了,结合之前的话,暗示太明显了。
现在顾景还没来,他想再等一会儿看看,这里是沈齐上次醉酒的地方,顾景真有心肯定能找过来。
他坐在正对门的位置,视线不住地往外面瞟,这里能透过玻璃看见走廊。
一边要摁着沈齐,一边要观察外面,庄廷希不免有些着急,他想,起码要把人稳住,就对那女生说:倒杯酒给沈齐吧。
女生站了起来,时威把空酒杯递给她,她没忍住牢骚,倒酒时低声说:早知道这么无聊,我才不答应帮你这个忙。
拜托拜托,改天请你吃饭。时威也不清楚他们搞什么,庄廷希没告诉他太多,只让他找人,然后按指令行事。
女生端着酒杯走过来,沈齐下意识闪躲,奈何被庄廷希压着肩膀,他又喊了声庄廷希的名字。
庄廷希更急了,正想转头再劝沈齐一次,忽然视线里闯进了什么,急忙刹住。
沈齐,他忽然松了一口气,轻笑,我能帮的都帮了,今天要是还不成,那就是你不行。
女生踩到了不知被谁碰翻在地的酒瓶,恰在沈齐顺着庄廷希视线看去的时候,连人带酒杯摔在沈齐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是真心的,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早知道更不要来了。
由于动静过大,周围的人都停止了玩乐看向他们,女生觉得抱歉想帮沈齐擦一擦,沈齐却不愿被触碰,一边说着不用,一边迅速起身躲闪。
就在这时,他看见包间的门被推开,顾景走了进来。
他有些吃惊,随后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庄廷希。
走走走,去楼下玩儿,包间里待着没劲。庄廷希拉起了王昱恒,又碰了碰女生的胳膊,谢了。
女生正在擦衣服:你们得赔我一件,白帮忙报酬都没有。
嘘,庄廷希把她往门外带,有的有的,下去再说。
经过顾景身边,庄廷希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都来了,一起下去吗?又转头对沈齐说,你也快点下来,妹子等着跟你跳舞呢。
还在擦衣服的妹子。
已经下定决心来到了这里,还要退缩么?
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沈齐忽然抬脚向前,距离越拉越近,顾景反手想将门落锁,可这门根本没有锁。
不要出去。顾景背抵着门,焦急道。
沈齐很听话,停下了脚步,返回坐下。
还是上次的包间,一踏进这里,顾景心中便百感交集。他将沈齐留在这里,就像那夜,无限滋长的欲望逼迫他越界,但今夜沈齐不会再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
刚才顾景的声音在颤抖。
他该怎么问有关那个女生的事,怎么让沈齐解释跟她的亲密举动?
室内回归了沉寂,沈齐耐心地等待着。他越是这样,顾景越是难以启齿,僵持许久的局面,以顾景拿起桌上的酒猛灌自己结束。
他被呛出了眼泪,沈齐抢下酒瓶:别这样。
我顾景哑着嗓子,又混着哭腔,声音很难辨清。
沈齐问:你想说什么。
与沈齐对视的瞬间,顾景脑中闪过在门外看到的场景,他忘记了自己准备好的话,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我都还没亲过你。他确信自己疯了,说话的同时抱住了身边的人。
上次这样还是因为顾景的一个吻,此刻一个拥抱,一句话,又让沈齐体会到了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他从怔愣中清醒过来,伸手回应了这个拥抱,感受到耳边顾景的呼吸,强压下胸口起伏,缓慢道:真的没有过吗?
一句话让他们再次陷入沉默,顾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更想起自己曾做过什么。
沈齐先松开的手,之后两人逐渐拉开距离,却又没拉开太多,他们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彼此。
作为心虚的一方,顾景感觉自己的心跳、呼吸、眼神,都在接受着审判。
你说,沈齐牵起他的手放在心口,真的没有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