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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是刚正凌厉的气势,丝毫没有那寻常出家人般的慈眉善目感。
那不加掩饰的锋利眼神,就像是骁勇善战的老鹰般,扫了扫床上的人。
看了没几秒,他面向了帝王。
双手合十,语气平和。
“阿弥陀佛,陛下,六殿下他……的确是受了邪祟所侵。”
此话一出,宫殿内的人俱惊。
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还在潸然落泪的皇后娘娘,闻言,立刻看了过来,声音一度过于尖锐。
“你说什么?!”
明净大师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阿弥陀佛,娘娘,贫僧认为,已有邪祟入了殿下的身体,在他的身上……下了诅咒。”
皇后娘娘双眼瞪出,栗栗危惧。
“诅……诅咒?!”
帝王眉头紧锁。
“大师,那可有法子医治?”
明净大师面色不变,淡然不惊,“自然是有的。”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铃铛。
金色的铃铛,叮铃叮铃的,清脆作响。
声音煞是好听。
“将此物挂在殿下床头,每日摇铃两个时辰。”
“不出三日,邪祟俱除,殿下,自然也就能好起来了。”
皇后娘娘接过了那铃铛,“当……当真?”
劫(35)
“自然。”明净大师垂眼,施礼。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皇后娘娘大喜。
“来人,快,快,把这铃铛挂上!”
帝王也明显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
明净大师双手合十,思笃了片刻。
而后,他看向帝王,询问。
“陛下,恕贫僧冒昧。”
“在六殿下出事之前,不知他可曾去过什么地方?遇见了什么?”
“六殿下的邪祟虽除,但源头不灭,终究还是个祸患。”
“贫僧既然来了,自然是要除害的,还请陛下透知一二,贫僧也好除去那害人之物。”
帝王没说话,也没来得及说话。
皇后娘娘直接脱口而出:“两个月前,离儿与本宫回了趟秦州老家。”
“回来的途中,经过了一个名叫山水镇的地方。”
“离儿就是在那里出的事,回来之后,就一直重伤未愈。”
“本宫当时就瞧着那里不对劲,所以本想着快些带离儿离开,却没想到——”
她眼泪夺眶而出,又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想到这段时日离儿受的苦,她的心就痛。
懊悔不已。
早知道,当初就不带离儿一起走了。
皇后娘娘抽泣。
明净大师了然,微微低头。
“如此,贫僧明白了。”
他转向了皇帝,款款施礼。
“陛下,此邪祟之物法力高深,心思歹毒。”
“既然其为祸人间,那贫僧……自会收了它。”
“如此,还请陛下宽心。”
他的语气还算和善,就是面容刚正沉肃,不言苟笑。
眉毛又粗又黑,眼睛如鹰喙般凌厉。
不像是个道法高深的僧人,倒像是个专门的除妖师。
专门,除去那些妖物。
皇帝亦双手合十,“那便好。”
“明净大师,此番恩情,真不知该怎么谢您了。”
“不如朕设下素斋宴——”
“不必。”
明净大师淡声拒绝。
施了礼,这便转身。
来得快,离开得也很快。
皇帝一看,“大师,您不必急着——”
追上去时,那一身素衣袈裟的和尚已经不见了。
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这深宫锁院之中。
离开得无影无踪。
徒留下那只金色的铃铛,被挂在床头上,摇晃。
“叮铃——”
“叮铃铃——叮铃叮铃——”
如罄竹般,清脆悦耳,安宁静神。
而床上那被折磨着的人,双眼无神,依旧呆呆地。
呆呆不动,脸色惨白。
像是死了一样。
皇宫内,气氛依旧沉重。
……
……
……
夜晚。
风又大了起来。
寒风凛冽的山脚下,树木枯萎,白雪遍布。
天色阴沉,明月藏匿。
大风吹着能吹动的一切,将树枝吹弯了腰,也将树上堆积的雪吹落。
簌簌作响。
在枯树林里,荒无人迹。
有野兔从洞穴里钻出来,想要找东西吃。
但很快,它察觉到了异样的感觉。
于是,很警惕地,又缩回了洞穴里。
缩着,没有再出来。
耳朵竖着,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铺满皑皑白雪的地面上。
崎岖不平,树根横布。
僧侣布鞋深深地踩进雪地里,被雪覆盖,而后又抬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