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眨了一下眼,很安静地听他说。
顾渊的心则剧烈跳动着,快要冲破胸膛,这让他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在我们家,我爸和我妈他们是因为一见钟情相爱的。顾渊慢慢地说,我从小就听他们说,但我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
我觉得那像是洪水海啸,像暴风雨,像那种潜意识告诉自己,要马上逃跑的东西。
你逃跑了吗?池虞问他,声音也是很轻的。
逃跑了。顾渊脸热起来,说:第一次,我躲进了衣柜里。后来,我假装自己并不喜欢,甚至是讨厌,我成功说服了自己。
再后来呢?池虞一瞬不瞬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他的答案。
再后来,我想要靠近。顾渊已经不能够与池虞对视了,他将过度发烫的脸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也闷在里边,我想要更进一步的关系,我想把自己摊开给对方看。
沉默在他们二人之间蔓延,其实只是短短一两秒,顾渊却觉得长得让他快要爆炸了。
他必须得说。
他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先说实话,先交付真心。
池虞。顾渊开了口,声音竟然有点儿发抖:我
突然,寝室门外传来用力的敲门声,惊得他们两人几乎同时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继续啦,更新时间还是不定,因为明天要出去工作qaq
第45章
45
池虞即刻窜了起来,慌里慌张地从顾渊床帘里钻出去,迅速打开了寝室门。
外边传来万东方的声音:怎样了?顾渊现在还不舒服吗?
池虞去给顾渊请病假,特意把他说得严重了点儿,这才方便自己也一起请假陪护他。
没想到说得太严重,万东方不放心,专程过来看了。
池虞压低声音回答道:刚睡下,别进去了。
吃过药了吧?万东方往里看了眼,随后教育道:你们不要仗着自己年纪轻,身体强壮,就总是喝冷饮吃垃圾食品,春天快到了,正是滋生细菌的时候。
顾渊躺在床帘里,心脏依然剧烈地跳动着,像是经历了一场1000米跑,连外头的说话声都听不真切。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寝室门被带上的声音,然后是安静。
再隔了一会儿,他伸手拨开床帘,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池虞竟然跟着万东方出去了。
估计是班主任谈话,聊成绩或者聊心理状态。
万东方还是挺关心学生的,经常找学生单独聊天,只是也经常关心不到点上。
顾渊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像一个不断胀大的气球忽然被一针扎破,他整个人都焦灼而不安起来。
他还没得到池虞的回答,还没获知池虞的真实想法。
万东方到底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了啊!
顾渊裹在被子里,在已经变宽阔的床上滚了半圈,撞上墙,忽然感觉胃好像又疼了起来。
他别无他法,只能等待,每两三分钟过去心都会紧张得猛跳一阵。
老实说,他怕池虞一回来就告诉他答案,也怕这事就这么被他们略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而池虞并没有回来。
顾渊感觉喝下去的粥在胃里边翻腾,像是变成了硫酸,正在灼烧他的胃壁。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从床里匆忙闯出去,鞋都来不及穿,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干净。
冲水的那瞬间,顾渊才确信自己是真生病了,刚才喝进去的粥全白费了。
这一吐,他就饿得很,没有想吃的胃口,纯粹是由胃部空虚引发的饥饿感。
顾渊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漱了口洗了把脸,听见寝室外边逐渐传来人声。
没过一会儿寝室门开了,可回来的是秦淮久和钱一丁。
诶,你今晚咋回这么早?秦淮久不知道顾渊请了病假,上来就欣喜地勾住好兄弟肩膀,我们刚路上讨论一道题来着,你给我们看看呗。
你看见池虞了吗?顾渊问。
池虞?秦淮久奇怪,他不跟你一样,不待到全校熄灯都不会回吗?
顾渊的心跳顿时又加快了,但不同于先前的紧张,此刻他更多的是感觉到害怕。
池虞和万东方谈完以后,为什么没有回来呢?是直接去学习了吗?
在听过那样意味明显的话以后,能够安心去学习吗?
顾渊转身想去找手机,结果秦淮久从口袋里掏出卷子,问他一道化学大题。
旁边钱一丁也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换做平时,见秦淮久破天荒地好学,顾渊肯定要感叹一番。
但今天他只匆忙接过卷子,匆忙给两个室友把题讲了个大概。
哥,你今天怎么了啊?秦淮久终于觉察出异样了,同时看出顾渊脸色有几分苍白:你不舒服?
胃疼。顾渊摆了个手,进寝室,从床上找出了手机。
他点开微信,也没见池虞给他留过消息。
顾渊皱起眉,还是揣着手机出去了。
寝室外边冷风呼啸,夜间温度依然低,整条走廊上全是裹得像个粽子,手里拿着夜宵或卷子的高三男生。
每天的晚自习下课,是所有高三学生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刻,他们都向顾渊打招呼,伸手拍他。
顾渊逆着人流走过去,终于钻进不透风的楼道,向池虞拨出了语音电话。
他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动静,一边快步下楼。
在响了有二十秒的时候,对方将通话给挂断了。
顾渊停下了脚步,正好站在寝室楼一楼架空层。
在二月即将结束的夜里,春天的气息是极为难察觉的,刮得脸生疼的大风、潜伏在皮肤表面让汗毛竖起的冰冷空气、轻微张嘴就能冒出的大团白气,都在告诉他冬天还没离开。
顾渊四下看了几眼,不愿意静下来思考是怎么了,又给池虞拨了一个语音通话。
这回响了没两下就断了。
顾渊抓手机的手指冰凉,因为他是直接穿着睡衣拖鞋下来的,半露出毛拖外的脚已经被冻得通红,并且僵硬发麻,活像踩进了雪水里。
发生什么了?
顾渊眨了一下眼,感觉睫毛都冻冰冰的,但是他还是往高三楼走去了。
寝室熄灯铃响了,高三楼早也已经熄了灯,他顾不上自己穿着睡衣有多古怪,逆着人流爬上去,教室里看过了,没见到池虞,只见到奋战到最后一刻的钟寒。
顾渊。钟寒抱着书出来,显然是要拿回寝室继续学的。
钟寒这个朋友不怎么爱说话,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埋头学习,但是他和秦淮久是发小,因此顾渊也和他成了朋友。
有见到池虞吗?顾渊问。
没。钟寒说,你不冷吗?
顾渊这才打了个哆嗦,摇头,又问:他今晚有回来上晚自习吗?
钟寒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不确定。
确实,钟寒在学习的时候总是能屏蔽所有人,没注意到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