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劲吗?
反应过来的秦朝云,正欲破口骂他时,却瞥见了他那极淡的笑意,旋即,她愣了片刻后,垂下眼帘。
眼底淌过了笑意,在这昏暗、逼仄的天地间。
她确然是很有脾性的女子,也确然是十足好哄的女子。
周焰背抵着木门,轻微地喘气间,久未修缮的榆木发出了吱呀的响动。
他撩动单薄的眼皮,看见秦朝云略有缓和的神色,缓缓地将圈住她的手给松了下来。
再不上药,额角的伤便要愈合了。说话时,周焰侧了身,眼底闪过促狭笑意。
正说到此处,便听外头再度传来脚步之声,此处的窗纱有些破落,周焰一双眸子在那破洞罅隙中瞧见了廊檐下越来越近的两道长影。
跟前的秦朝云正晃着身子欲将门打开走出,周焰伸手将她的腕牢牢攥住,眸中一冷示意她噤声,二人一深一浅地呼吸交织在这片稀薄空气中。
外头的响动越来越近,是两道男声。
殿下今儿敢与微臣相见了?
听着声音,当是个中年男人,如此说话也定然是个重臣。
而大燕的殿下横竖便是皇帝膝下那五个,秦朝云掀动长睫,脑中思转着这是哪个殿下。
便听一道清润年轻的男声响起:如今四处皆是眼线,你我见面不易,便莫要在此说些无用调侃。
陛下正值壮年,迟迟不肯立储,殿下又何必心急于此。那头似在劝慰着他。
父皇哪里是不肯立储,他是寻思该找个什么由头让我那五弟继承大统。
五皇子年幼且顽劣不堪,如何能担此大任?
青年一声长叹,转而变了话题,铜都樊刺史已被周焰绞杀,关州听闻锦衣卫也抓了一个姓温的小吏,你寻着机会给父皇启奏此事再送些线索去,这番我们先让周焰结案,再从长计议。
至于小五,他的药按时送去,别让人逮住把柄。
秦朝云听到此处,眼底已然转动不安,她从未想过朝堂之事,更不想知晓皇子之间角逐诡斗,此刻心头擂动,脚下不知何时踩住了一处木头。
沉寂环境中陡然一声枯木响动,外头二人眼底旋即闪动杀意,两道目光瞬时一同朝身后的门窗看去。
因着紧张心一次次地敲动,脚步越来越近,周焰眉间凛起,双目扫过四处白窗,将秦朝云一掌拉入怀中,二人闪身一动,隐匿在一处布满蛛网的榆木柱子后方。
外头的两名男子靠近门窗,纷纷透过那破洞朝里头瞧去,四处一片破败尘灰之气,瞧不见人影。
青年性子多疑,走近了几步仔细查看,秦朝云被周焰揽在怀中,二人身子紧贴,周焰混热的呼吸声打在她的脖颈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手心微微发汗,手肘曲在周焰胸膛之处,他抬手将朝云晃动的脑袋压在胸膛处,粉颊瞬时紧密地贴上去,耳边是男人滚烫的胸膛。
眼睫扇动,她的呼吸声开始急促紊乱,只期盼着外头之人能快快离去。
周焰黑眸低沉,本想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别晃,却在低眸间窥见了她今日着的坦领衣裙,从上往下可见紧贴着他胸襟的一处起伏,正在随着呼吸而与他紧密相贴
少女的身形分外窈窕勾人,一条深浅沟壑在他眼底显现,朝云全然不查地在他怀中惴惴不安。
周焰眼底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沉,他们此刻的姿势是在极亲密地拥抱彼此,面对面地严密无缝地。
甚至于,周焰能够明显感觉到怀中那道滚圆的温软触感,紧紧地裹挟着他肌理紧密的胸膛
下腹迅速升起一簇火焰,势不可挡地在拉锯他的理智,前所未有地异样感觉袭来使得他额间也随之冒了密汗。
猝然间,外头再次发出一声吱吱响动。
青年推门的手停下,眸中泛起冷笑,一旁的同伴松了口气般地说道:
这处废弃之地,原来是老鼠窝。
二人瞧着那道小小灰影,在人眼注视下逃窜离开后,纷纷轻笑了一声。
既如此,倒是我多疑了。
那靠近的脚步声渐渐偏远,应当是那二人正在离去。
秦朝云身子一倾时,才感觉到了一处异动。
她那双尚且潮湿的眼瞳看向周焰,极小声地开口念他的表字:周无绪
他闻言低眸与她乌亮的瞳仁对视,目光猝不及防地俯瞰,似有山峦起起伏伏。
一双漂亮生媚的眼许是因着逼仄环境中的燥热而显得分外湿漉、黏腻。
嗓音又娇又哑,娇滴滴的模样让人想要欺负
有无形之火加速蹿横着他,周焰眼底泛起猩红之色与浅淡湿意,像是一方潭水突然激起浪涛,压抑中极低地恩了一声。
便听她有些委屈地喃声:你磕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磕=硌,懂得都懂。
秦ww:要你管!就是要你管嘛~
姐妹们,因为走榜单缘故,要压一下字数,我不想把写好的3k分成1.5k来发,所以后面还会断更一天。
但是请放心,入v以后我会尽量爆肝更新,给你们把字数补回来的。
这个秋冬,就让周狗和女儿天雷勾地火般的爱情温暖大家!
第19章
傍晚的光线总是压着一层昏蓝色,山庄的小筑内,朝云坐在庭中摇椅上,眼皮耷拉看院中握着软剑,卷起一股轻风的小小少年郎。
秦君琊这几日跟着秦父手下的黑甲军学了好几样招式,便要迫不及待地寻着阿姐来看他舞剑。
小儿郎此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韧劲,比之他在国子监念书时可要器宇轩昂得多。
雕纹摇椅在石板地上轻声摇晃,躺在椅子上的女子指骨托腮,细细地瞧着君琊一招一式。
阿姐,你瞧我如今是不是颇有武将之才!君琊瞥见他阿姐目光不漏一分地瞧自己耍剑,心下正得意着。
半晌,却未听见那头有女子夸赞之声传来,君琊扭头瞧去,却见他阿姐现下眸子涣散地朝着他的方向。
才反应过来,这压根不是看他,而是在发呆!
阿姐!君琊手中软剑收回,原本闪着亮光的眼,此刻黯耷下来。
垂下眼帘的朝云,眸珠微怔,盯着那方利剑,脑中却是回想着一人站于数人跟前,身姿劲拔,挥刀自如地模样。
冷峻眉眼里是一贯肃利之意,这样的一个人,在与她一道离开小屋时,那双眼眸里沉得像是要将人抽筋拨骨一般。
背影中透着一股气焰,秦朝云当时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远。
定是生气了吧。她喃念一句,又十分确定地重复:定然是的。
她又想着,不就是说他骨头硌人吗?
君琊方一走近她,便听得这一句,怨念从少年瞳中生起,朝她磨牙道:阿姐这般忽视,现下我确然生气了!
恍若初闻的朝云掀动眼眸看他,蹙了蹙眉头,似感到莫名与疑惑般,朝他开口:今儿晚膳吃多了?动了一番可有消食?
秦君琊:!!!???
要不是你说我今日不好看,我早就去找燕妙妙展示了!
一尊明月皎洁初显,从那云层中缓缓升起,一瞬带着四周闪动了点点繁星,天穹之上,漆黑中有璀璨若现。
月光落在树梢,折射女子衣裙上摇曳的金线,她气定神闲地起身理了理裙摆,便要转身朝着自己屋内走去。
甫一穿过院墙甬路,便于那一处长亭之中,瞧见了她神思所想之人。
时隔一个时辰,这人背身靠着亭中柱子,端正整洁到一丝不苟的衣冠,和他那从未离身的一柄提花绣春刀。
一眼看去,分明就是十足冷淡之人,月色悄然渡在他的身上。
秦朝云站在白净院墙处,身后有夏日盛放的蔷薇簇簇。
细碎的脚步一时停下,眸动心浮之际,周焰转身了。
沉黑的眸子与那暗夜相溶,周焰微扬下颚,朝她轻淡地开口:过来。
她依言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眼眸闪动中,仔细瞧着眼前人的神色变化。
只见周焰长臂一伸,秦朝云蹙眉退后半步,思及他先前气性,心里一击警钟,一双眼眸茫然地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