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入城,我们会以携带名医进城救治家中长辈为由,顺便解决澧县瘟疫一事,获取那县令等人的信任,再展开查探。你可记住了?
朝云眸色微闪,朝外看了一眼他口中的名医,才发觉竟然是那夜鹿城外的老先生,旋即她脑子转悠了一下,唇角勾动:记住了。
周焰见她这副狡黠模样,心中便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但他也只是任由着她。
与她说明后,众人才踏入澧县之中。
甫一踏入澧县,满天沙尘随风卷动,周焰几人凛着眉眼扫了一圈整片大街,此刻弥漫沙尘中,空无一人。
几人又朝前走了些许,一片寂无中,陡然传来阵阵微弱轻咳声。
众人拉动缰绳缓缓停下,周焰循声朝左前方睇去一眼,沙尘缓缓拨开,只见前方有隐约人影。
缓慢上前后,便见这一处偏巷中果然躺着好些寻常百姓,众人见此翻身下马,马车内的朝云感觉到外头动静也拨开车帘,瞧见了眼前景象。
这条破败的巷弄中,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她扫过一圈,落在那巷口里蜷缩的一名女童身上,女童满脸黝黑,瞧着身形也不过才五六岁模样。
周焰拧了眉,见惯了尸横遍野的人这副场面倒不至于让他动容。
他心中想的却是澧县这般严重的状况,他有些后悔将秦朝云带来,但比起将她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是待在自己身边更为安心些。
那些躺在地上的难民陡然瞧见这些人,眼底燃起一些希望,用自己嘶哑干裂的嗓子朝着他们求救。
周齐站在一旁,立起眉:主子,咱们?
周焰冷声:澧县的县令何在?
话音方落,身后便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众人回头,只见远远地小跑而来一堆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身后带着一帮衙役。
这应当便是。周齐瞧着那些人的样子答。
县令这头匆匆赶来,一堆衙役抬着担架,倏然瞧见前方还站着一堆面生的人,县令停下脚步,有些犹疑地扫看他们一眼,声音警惕道:
你们是何人?
周齐:我等是自鹿城而来省亲的。
闻言,那县令招手吩咐着衙役们去抬这些病患,又朝众人道:既如此,你们快快离去吧,我澧县如今瘟疫横行,不宜久待。
我家少主也是为寻家中早年来到澧县生计的一位长辈,才来澧县,恐会叨扰一些时日。周齐见眼色答道。
县令听了缘由,心中也有些感慨:但我澧县如今正逢危难,因着瘟疫死去的也有好些百姓,你们要寻的人也怕处境危险。
周齐正欲说出主上交代的话,便听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悠然落下,抢先在前。
无妨,正是因着危难,我家夫君才带着医者赶来澧县。
县令抬头望去,便见马车上下来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但一举一动都分外端雅贤淑。
周焰的目光也落在朝云身上,见她朝自己走来,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落在自己的臂弯处,俨然给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一直未言语的白淳先生,此刻也下意识地觑了一眼秦朝云。
一听闻这些人竟然是来救助澧县的,县令一时间眼底的愁云散去大半,看向那口中的医者,只见其两鬓斑白,一身棉麻布衣,瞧着并不似神医模样,又生了踌躇:
澧县瘟疫非同小可,你们当真有把握?
白淳一听,那长须胡子一吹,声音颇有些不虞:老夫行医五十载,从未失手过。
县令心中也想了想,眼下城中确然是缺医者的,若是此人当真有本事,也算澧县之福。
老神医这边请。
白淳与县令并肩而行走在前头,秦朝云转而挽紧了周焰的手一道跟随,周焰却忽然低眸不动,目色灼热地盯着她。
你这角色倒是会挑。
秦朝云自然听懂他的画外之音,抬手卷开一截轻纱,眼眸微勾潋滟流转间,她嗓音娇俏了些轻声道:
咱们这般容貌,自然还是配这样的身份才叫合适呢。
你觉得呢,夫君?
周焰只觉心中卷复又来一股激烈汹涌,他竭力压抑着,又觉窒息,最后只得偏头看向前方,眼底却溢出清浅笑意。
作者有话说:
秦ww:你觉得呢夫君?
周狗:我觉得也行。
我:我也觉得甚好。
第46章
邺都广聚轩。
雅室内,水声潺潺流动,一名美貌女子正在奉茶与眼前的清俊男子。
殿下,请用茶。美婢将茶瓯奉于指尖捻起,眼眸流转着,生出一股勾人媚态。
二皇子斜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动,抬手接过她的茶,轻啜一口后,那女子便顺势倒入他怀中,一脸娇羞。
他没说话,只任由着女子勾攀他的颈项处,待屏风外款款走来一道脚步声,二皇子才拂手将美婢推开。
先退下。
美婢不敢言语,只盈着水眸识趣福身退下。
屏风外的人走进时,正逢美婢离去。
二皇子衣襟平整地坐在那端,端方君子模样。来人也便朝他揖了一礼,而后落座于他对面。
侯爷倒是让吾好等啊。
闻言,燕侯眉心微拢,肃声解释:近来陛下常派禁军统领谈巡视察城中,臣不敢招人耳目。
侯爷不必解释,吾也不过随口一说。雍州一事周焰办成了,可惜我那百箱火炮尽数送给父皇了。
二皇子一声叹息后,眼底又泛起笑意看向燕侯:听闻燕侯近来向父皇请了一桩婚事?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燕侯心中微凛,自知瞒不过他,还是点头平声道:
臣的儿子燕淮与秦国公家的郡主自幼相识,有些情谊在里头,臣便向陛下请了这道赐婚旨意,但眼下旨意尚未下来。
哦,燕侯可知为何旨意并未下来?二皇子淡笑一声,目光里笑意却消散干净。
燕侯自然并不知晓今晨周焰前去太极殿一事,因而也不晓得这位二殿下为何如此说话,一时沉默思索着如何作答。
二皇子娓娓说道:因为周指挥使,也向父皇讨了一道圣旨。
周焰向皇帝讨要圣旨,与此事何干?
燕侯心中生起疑惑,便听二皇子讽笑道:
你儿子与她秦朝云注定是没这个缘分的。不过侯爷可知,周焰又出城去了?
听到这句话,燕侯心中却是有些不舒坦的,但还是回答着他后一句:听闻是出城查案。
查案?他是跑去澧县救人去了。
唉,周焰这个人,骨头太硬了,吾是敲不动他。你便想个法子让他在澧县有去无回。二皇子淡声道。
初到澧县这一日,白淳将澧县染了瘟疫的百姓瞧了好些,晚膳都未来得及吃,便匆匆带着几名老医者一道去钻研药方。
县令见他当真有几分本事,对待周焰几人便更费了些心思。
暮色沉下时,县令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府中歇息,他的宅院不算大,四进出的一座古朴清雅的院子。
院中仆人也只手可数,这一日瞧下来像是个清朴的好官。
县令命仆人安置了随周焰一道前来的护卫们,而后又领着他二人一道去了内院稍宽敞的一处屋子。
你夫妻二人,便住此屋,此处离着前院距离也合适,而且甚是安静,你们倒也住的舒坦些。
一旁随着侍候的丫鬟将房门推开,那县令说完这话后与周焰眼神略一汇合,而后便匆匆离去。
两人踏入房中,门外的丫鬟便将房门阖拢。
朝云这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她先前与县令说他二人是夫妻,人家今夜便只给他们安排一间房
屋内烛盏摇曳。
似怕打扰他们一般,事先也备好了盥洗的物件摆放在那桌案上。
朝云心里微抽,深吸一口气,偷瞥周焰,而此刻的周焰却是一脸从容,眼眸也睇向她,一时间四目相接,朝云莹白的一张脸在身后的烛光中衬起一丝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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