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答反问:如此说来,你不爱听这些了?
当然了,我想听的是正正经经的经史子集,他们根本就是在糊弄我。女孩子思索着皱眉:您说,若我是个皇孙,不是郡主,他们还会如此糊弄吗?
那就再换。太子仍旧不答,只道:换到你满意为止便是。
有些事,他想让仪儿自己去思考,自己去摸索,自己去选择。
我已经有想要的老师了。女孩子露出笑意,看向吉南弦:我想让吉大人做老师。
哦?太子笑着挑眉:所以还书是借口,拜师是真了?
这吉南弦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更多的却是不解:臣如何堪为郡主之师?
吉大人也太谦虚了,我今年虽才八岁,但也是听过晴寒先生大名的,您又是正经进士出身,如何不能做我老师呢?嘉仪郡主满眼钦佩地道:况且您于这几本书上的批注,我皆认认真真看了,这般见识眼界,这般胸襟与解悟,我看罢只觉豁然开朗,好似另有天地,这些正是我所神往的!
太子听了不禁笑道:南弦,看来她这是真想拜师了,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若不答应,她怕是有得磨。
可吉南弦失笑道:可臣从未于这几册书上做过什么批注,郡主怕是误会了。
吉大人该不是为了推脱此事,便哄骗我吧?嘉仪郡主指了指女使手中的匣子:这几本游记我看来有趣,本想使人出宫去买几册回来,然而打听过才知皆是孤本,乃是吉大人家中独藏,这批注不是吉大人所作,又能是谁?
吉南弦摇头笑道:臣倒未曾仔细翻阅,还须看一看才知。
女使便将匣子奉上。
他打开来,取出一本翻看到有批注的一页,笑了笑,道:郡主当真误会了,这其上的批注端看字迹,乃是舍妹数年前所留。
嘉仪郡主愣了愣,眨了下眼睛:吉大人的妹妹?
是,臣家中有两位妹妹,臣所说的正是幺妹衡玉。
嘉仪郡主好奇极了:敢问这位娘子今年多大年岁?
已年满十八。
才只十八岁的女郎啊嘉仪郡主惊讶不已:这又是数年前的批注
女孩子陷在震惊中好一会儿,而后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目色坚定地道:那我要吉娘子做老师!
太子和吉南弦对视了一眼,皆是笑了。
怎么?父王方才不是还说,要换到我满意为止么?嘉仪郡主生怕自家阿爹不肯答应,忙道:要我说,吉娘子虽无官身,没有功名,但论学识见识,便是考个状元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是有无功名,是否官身的缘故。太子看向女孩子,笑着说道:拜师之事非同小可,吉小娘子的性子可比你还要厉害得多,断不是你呼之则来,想赶便赶的你不如先去同你阿娘打听打听,了解罢吉娘子的事迹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事迹?
嘉仪郡主听得几分疑惑,几分好奇。
一刻钟后,刚沐浴罢,坐在梳妆桌前,由女使绞着头发的太子妃,便瞧见女儿风一般跑了进来。
张口投一句话,便是气喘吁吁地道:阿娘,您知道吉小娘子吗?
靠在榻中正看书的衡玉,忽地打了个喷嚏。
第174章 到底狠辣了些
随着衡玉这声喷嚏,一旁坐着的顾娘子绝望地将手中针线丢回了篮内。
不做了不做了!就算真叫我给勉强做成了,来日娃娃穿上了只怕也没脸见人的,总不能小小年纪就让娃娃经历颜面扫地的滋味吧?
我早说了,不必强做的嘛。衡玉笑着道:有些银子,还是要留给旁人来赚的。
起初,顾姐姐打算给她嫂嫂腹中即将出生的娃娃做一套衣裳,后来逐渐改成了一件小褂,再然后变成了一件肚兜兜,然而这种事并不是退而求其次便能解决的,毕竟次也不是那么好求的不是?
行吧,那明日咱们去街上瞧瞧有没有合眼的,买个十件八件回来。顾听南说着,转头看了眼滴漏,起身舒展了下身子,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也莫要再看久了,仔细伤眼睛。
衡玉点头应下来:那顾姐姐回去早些歇息。
顾听南离去后,衡玉转头往身后窗外看了一眼。
她实则倒也不是多想看书,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她总觉得,今日早朝之上如此顺利,萧景时或要给她报个喜吧?
但转念又想,消息都传开了,他必也知晓她已经知道了,好似也没道理再多此一举。
而后又想,他又不便光明正大登门,总不能大半夜地翻墙来找她吧?
衡玉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而后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实在有些好笑,便拿书往脸上一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姑娘。翠槐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只当她是在书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却也忍不住轻声提醒道:您该沐浴歇息了。
衡玉将书拿开,点了下头:备水吧。
既然理智清楚等不来什么,再等下去可不就真的傻了么。
洗漱沐浴罢,衡玉换上干净的细绸中衣,正要歇下时,却听外头有女使通传,说是顾娘子来了。
顾娘子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吧?翠槐猜测道。
先让人进来便是。衡玉下了床,随手拿过屏风上的秋香色罗衫披在身上。
顾听南很快走了进来。
衡玉道:顾姐姐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怎不差个女使来取,还特意跑一趟。
我不是来取东西,而是送东西来了。顾听南笑着走近,拿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
她来到衡玉面前,从袖中取出一物递过去,小声道:给你的信。
衡玉垂眸看去,只见信封之上赫然写着一个衡字。
而这字迹出自何人,她一眼便瞧了出来,自是也不必多问是何人给的了。
因而只问道:怎会传到顾姐姐手中?
顾听南道:大约是王副将送来的。
大约?
顾听南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今日我与阿瑶出门时,恰遇着了王副将一行人出门办事,我与王副将单独说了两句话,告诉他我如今住在吉家北院里,那座院子的院墙内有一棵香樟树,从外头一眼便能瞧见,让他若是有事,便将字条丢进那座院子里的香樟树下,我保准能瞧见
彼时那铁疙瘩还绷着脸道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寻你?
结果这才半日,脸就打上了。
他固然是无事寻她,但他家将军岂会无事寻阿衡?
衡玉不由点头:到底是顾姐姐思虑周到
竟将传递消息的渠道都打通了。
你们若有什么需要传递的,便通过那棵香樟树一来隐秘,二来么,就算不巧叫人察觉了这般动作,我也方便将事情揽过去,不至于叫人疑心到你这里来,以免坏了你们的正事。顾听南看着衡玉,笑眯眯地道:我知晓,你们之间是有正事要办的正事为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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