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在推举永阳长公主一事之上,出现了空前的意见一致。
而自荐为傀儡的长公主
吉南弦抬眼看向妹妹,心头无比沉重:阿衡果真被你料中了。
太子殿下出事后,妹妹将怀疑永阳长公主的猜测说与他听,他尚觉不可置信。
而眼下,已由不得他不信了。
回想这些年来的一切,吉南弦一时说不上是悲愤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被他们视作亲人的长公主殿下,将阿衡捧在手心上的长公主殿下
每一步都是算计,病弱温和的面孔之下是血腥獠牙
那只手,于暗中无声掌控着一切,包括最难掌控的人心。
从兄长处离开后,衡玉回到自己的书房中,独自静坐至天色发暗。
五日后,为便于处理丧仪琐事,体弱不宜每日来回奔波的永阳长公主,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宫中。
奴恭迎殿下回宫。
昔日皇帝身侧的掌事太监刘潜,含笑躬身行礼。
第241章 只能杀掉他了
行礼罢,他恭谨地跟在永阳长公主身侧,往殿中行去。
这些年来,你侍奉在皇兄身侧,实在辛苦了永阳长公主由其蓁扶着,慢慢走进殿内,边环视着殿中陈设,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如今宫中事杂,本宫仍少不得需要你帮衬着。
刘潜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些:此乃奴分内之事。
全然不是从前模样了啊。永阳长公主看着四下,感慨道。
这是她未搬出宫之前的住所。
刘潜笑着道:殿下不过是暂居此处罢了。
永阳长公主笑了笑:这倒也是。
殿下,礼部几位大人前来求见一名内监走进来通禀。
此处乃本宫居殿,怕是不宜议事。永阳长公主含笑道:请他们去甘露殿偏殿中相侯。
内监面色微怔。
甘露殿乃帝王居所,偏殿是帝王用来召朝臣议事之处
刘潜看过去:愣着作何?没听到殿下的吩咐吗?
他发了话,内监忙应是,出去回话了。
这个瞧着不甚机灵。刘潜笑着道:待奴回头再给殿下换一个伶俐些的过来侍奉。
殿中其他内监宫娥闻言皆垂下头去。
无妨。永阳长公主语气随意,转了身往内殿去:其蓁,替本宫更衣。
其蓁应下,跟了进去。
在甘露殿见罢了礼部官员后,永阳长公主随手翻阅起了一旁龙案上堆积着的奏折。
她轻轻啧了一声,叹道:皇兄病了这许久,还要逞强过目军国大事若果真有几分能耐且不说了,偏偏又这般无用昏聩,半点也派不上用场,历来都只会帮倒忙罢了。
听得这番话,一旁的内侍将头垂得不能再低。
很快,殿内掌了灯。
在刘潜的示意下,晚膳也送来了甘露殿。
殿下早些歇息吧晚膳后,其蓁提醒道:您近日服药调理,不宜太过操劳。
永阳长公主掩口打了个呵欠:也好。
然下一刻,便听殿外传来宫人略显慌张的说话声:令公稍候,请容奴先行入内通传!
永阳长公主眉尾微微扬起。
令公止步!宫人追着那道身影走了进来。
永阳长公主出声道:本宫与姜家阿兄乃是自幼一同读书长大的情分,有何可拦的。
宫人这才垂首退下。
都退下吧。永阳长公主缓步回了书案后坐下。
其蓁无声看了一眼短短时日发髻已然花白、消瘦身形显出了几分老态的姜正辅,带着殿内宫人退了出去。
殿下如今竟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甘露殿姜正辅看着那坐在龙案后的女子,抿直了嘴角,一字一顿地道:这是意图篡位吗?
姜家阿兄遭丧女之痛,久病难起,如今极不容易入宫一趟,竟就是为了给我定下如此罪名吗?可眼下帝位空悬,又何谈篡位二字。永阳长公主笑微微地道:我一介弱质女流,不过是被朝臣们推至此处,在他们推举出新君登基之前,暂替那些子侄们处理些琐事罢了。
姜正辅定定地看着那自若随意的女子,片刻后,才道:李蔚,我早该猜到是你了。
他脚步发沉地往前两步,朝她走近了些:原来当年构陷时家之事,是你所为!时家出事后,你甘冒性命之危,也要出面替时家军士求情当真是做得一手好局,演得一场好戏!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般信任她,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想过要往她身上去查!
而今你又故技重施,先害太子,栽赃湘王后,又出面替湘王说情作保,以此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落得个心软良善之名!
早在九年前你对时家下手之前,便已经存下夺位之心了,是吗?姜正辅看着永阳长公主,目色咄咄。
夺又如何呢。永阳长公主微微含笑看着他:本就该各凭本领的,不是吗?
各凭本领?姜正辅眼眶红极:这便是你构陷挚友,害得时家满门灭族的理由吗?时大哥于战场之上冒死救过你性命,李蔚,你可曾有半分人性!
是啊,时大哥救过我不过,九年前,我也算还他一条人命了。永阳长公主轻叹道:战场上杀敌,不为错。只是我的战场,不止在沙场之上。
我与时大哥,情谊深重是真。她回忆道:从前还常有人猜测我心仪时大哥,起初我不愿选驸马时,传言皆道我爱而不得
说到此处,她忽地笑了一声:真是好笑,在世人眼中,女子便只该拘于这些情爱之事么。
她语气遗憾:时大哥处处都好,文韬武略,心志坚正,我一直将他视作兄长来看,比起我那傻子般的皇兄,我无数次想,若时大哥是我亲生阿兄,这江山交到他手中,我也不必如此费心力了
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个臣子,且是个极忠直的臣子。
有他在一日,我的计划便不可能推动分毫
于是,我便只能杀掉他了。
没了时大哥,皇兄便等同失了臂膀。不过这臂膀,也算是皇兄自己砍下的。
谁让他是个傻子呢。永阳长公主嗤笑一声:谁都瞧得出他是个傻子,并无帝王之才,可偏偏只因他是嫡长子,父皇便非他不可了。
起初,我倒也未想过要与他争的,到底是自家兄长她略觉好笑地道:可谁知,他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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