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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调整,他面上的表情算是好了很多。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不那么针对蒋壮了。
“那就先吃饭吧”,周顺把手里准备介绍的东西放下,“等吃完饭咱们再继续。”
能被周老亲自教导的机会多难得啊!
季明看着都眼热。
他来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机会也不过就五六次。
早年坊间传闻,周老因为大徒弟叛出师门的事情心灰意冷不再收徒,季明心里没有盼头,做助理也没那么想法,能跟在他身边偷学点皮毛,就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蒋壮的出现,打破了他心里那堵名叫渴望的墙。
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总往师徒两人身上看。
看着看着,他就动了歪念头。
“我吃好了!”
季明又是最早下桌的,早早回了房间。
吴芬对这个在家里当了很多年助理的小伙子印象还可以,疑惑道:“小季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顿顿饭都吃这么点?”
周庆满不在乎,道:“兴许是减肥吧,年轻人不就在乎身材吗?”
一说到减肥,吴芬就望向儿子。
“你才是该减肥的那个,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冲着二百斤去了!”
“妈,我这叫健硕,健硕!”
周庆鼓了鼓他手臂上的肌肉,“我这在外面可叫壮实,叫有安全感!”
吴芬懒得理他,“什么有安全感,中看不中用。”
蒋壮听着母子俩斗嘴,偷偷笑了。
他忍不住想起了在家的时候,娘也经常这样跟大厉说话。
吃完饭,周顺又把他叫到了药房。
这回老爷子没直接讲药材,反倒准备跟徒弟讲一讲从前。
“大壮,小季是不是对你有些意见?”
他开门见山的问,蒋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会说是,总像是再背后说季明的坏话。
蒋壮被曹勤教育的好,娘说了,有什么话尽量当面说,不做那背后的小人。
周顺看出他的无措,安慰道:“没事,跟师父说实话。”
“好像是有些,我也不大确定。”
周顺叹了口气,坐下来,拍拍身边的座位。
“你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连这些都分辨不清楚。”
看蒋壮没有过来的意思,周顺又补了一句。
“过来坐下,咱们师徒谈谈心,也聊聊从前的事情。”
蒋壮坐在他身边,“师父,你也觉得季哥对我有意见吗?”
“不是觉得,我是肯定。”
周顺不抽烟,但有口中咬些什么的习惯。
他从手边的药匣子里掏出焦山楂,往嘴里扔了一片,还顺手给了蒋壮几片。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收徒弟,曾经一口气收过三个徒弟,一齐在身边教导。”
想起那段陈年往事,周顺难免神伤。
他总说自己释怀了,可真被当成儿子养的徒弟背叛,伤痕之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我的大徒弟叫严纪明,是个天资聪颖很有天赋的孩子,我收他为徒那一年,他才十八岁,我也才三十岁,正意气风发。”
“三个徒弟年龄相近,又一同拜师,平时难免互相有攀比,我一直没把年轻人的矛盾当回事,也没过问这些事情……”
一听这名字,蒋壮就眼皮狂跳。
他好似猜到了什么,扔了一片焦山楂进嘴里压压惊。
两人聊的专心,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异常。
月色下,一个人影正倚着门,偷偷听屋里的两个人讲话。
作者有话说:
这人影应该不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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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缓和◎
“后来, 他们之间的成见越来越深,已经到了无法回旋的地步。”
周顺回忆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那大徒弟是个心眼小的, 平时不显露, 但是把什么都记着,二徒弟又喜欢出风头, 太爱面子。”
他站起身来,从高些的药匣子里掏出一颗灵芝。
“看见这个灵芝没有,在我三十六岁那年, 他们师兄弟三个一起上山采药, 就因为一颗大灵芝起了矛盾。”
“当时是大徒弟先发现的,还没来得及摘下灵芝,二徒弟也发现了。”
周顺摇摇头, “老二那个性格, 有点什么都要喊到人尽皆知, 他看到的一瞬间, 就大喊找到灵芝了。”
“也就是这一句话, 彻底把矛盾引燃了。”
后面的事情周顺几乎不愿意回忆。
他的语速放慢,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亲手挖出伤口来谈。
“两个人在山上大打出手,把老三吓坏了。”
“山上的危险本就多,加上当时天色晚了,容易有猛兽出没,老三就在一旁拉架, 谁也没想到, 最后两个打架的人没什么事, 反倒是老三从山上滚了下去。”
提起老三, 周顺才想起没给蒋壮介绍过这位师兄。
“老三是我现在唯一一个出师的徒弟,在京港工作,叫赵承恩,他逢年过节都来,到时候我介绍给你认识。”
他继续道。
“老三从山上滚下去之后把腿摔断了,地处偏远,就算身边有两个师兄在,也没能根治,落下了腿疾。”
在那件事之后,周顺才发现两个徒弟之间的矛盾。
可惜想调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后面的事更加复杂,他化繁为简,挑重点说,把结果跟蒋壮说了一遍。
“后来两人越吵越厉害,大徒弟觉得我偏心,就投靠了当时跟我们对着干的一家西药房,去那边工作了。”
“二徒弟也不服输,自己出去开了家药铺,就在西药房的对面。”
周顺说的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可没有这么和平。
两个徒弟只差在街上互砍来展示仇恨了,手段和阴招都没少出。
作为师父,周顺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他被牵扯进去,为难了许久。
两人都满头是血跪在他面前,问师父要留下哪个徒弟的时候,他也曾经不知所措过。
他不选择,两人就都叛出师门另靠山头。
后来斗红了眼,哪个也没能得到好下场。
“两人越斗越凶,最后行差踏错,一个进了监狱判了二十年,另一个落得目盲,在医学一途,终身受限。”
周顺又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蒋壮。
“师父跟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动心忍性,有宽大的胸怀、容人的胸襟,也不骄不躁。”
想起蒋壮的性格,周顺又觉得这些嘱咐不太恰当,补了一句。
“当然,也别让人欺负到你头上来,受了欺负也别总是忍气吞声。”
蒋壮失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师父留下这样的印象。
“师父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能随便被欺负的人。”
蒋壮只是憨厚,但体格摆在这,真有人想欺负他,恐怕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只是性格比较宽和,不愿意与人多计较。
要是真被触碰到了逆鳞,不会不还击。
周顺是一点都放心不了。
“说说季明吧。”
周顺转向他,“你说说,对他这个人怎么看?”
倚在门外的人绷紧了嘴角,紧张的手指抽搐了两下。
他料定了蒋壮不会说他的好话。
同时,季明的心中也有数,这段对话多半会影响他未来的前途,乃至于能不能继续在周老身边工作。
“季哥跟师父从前的大徒弟有些像。”
听见蒋壮张口的这句,门外的季明不禁合上了眼。
周顺说了那么多,他又何尝猜不出他不被周老喜欢的原因呢。
无论是性格还是名字,他都跟那位太像了,像到最初被爱屋及乌的招聘来当助理,也像到让周老担心,不敢动一点收他为徒的念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