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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电话费不便宜,但也剩下一趟趟跑的柴油钱了, 真正算起来也跟从前差不多。”
曹勤把毛线团放在一边。
“早点睡吧, 明天打电话把货订完,争取后天就把所有的东西搬到船上去。”
蒋程程正坐在炕上看电视呢,闻言乖乖钻进被窝。
“娘, 我今天学写了男女了!”
曹勤把毛线和针放到炕柜上, 道:“程程好厉害, 等再过几年, 程程认识的字都要比你爹多了!”
蒋建国刚钻进被窝, 就听见小勤编排他, 忍不住反驳。
“那不能,我认识的字可不少,程程想追上我可不容易。”
曹勤笑了,关上灯道:“你肚子里那点墨水我还不知道。”
蒋程程把脸埋进被窝,偷偷笑了几声。
“等我学更多字,我来帮爹抄单子!”
家里的订货单都是蒋建国写的, 不过他的字不漂亮, 在做船上的大生意的时候, 总需要写字漂亮的人来帮他抄写。
这个抄写的人多半是蒋壮或蒋厉。
蒋程程在旁边看着, 只记住了字漂亮才能抄单子。
蒋建国笑着说“好”。
曹勤还想再说他两句,才笑了一声,就听呼噜声起。
“天杀的”,她压低了声音隔着被子搂住蒋程程,“快睡,不然你爹又要学猪叫了。”
蒋程程乐的够呛。
蒋建国的呼噜声实在奇怪,像是猪在哼哼。
有时他睡得早,娘俩就在一旁拿这声音开玩笑。
曹勤摸了一把她的小脸,“快睡觉,程程,再不睡你爹的哼哼,就要传染给你了。”
蒋程程吓了一跳。
“我才不要变成小猪。”
然后大被蒙过头,紧闭眼睛培养睡意。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蒋程程的入睡速度也不慢,比她爹差不了多少。
曹勤的手隔着一层被子拍在她的小肚子上,想哄女儿睡觉。
这手掌还没抬起来几次,均匀的呼吸声就从耳边传来。
“这爷俩。”
她轻笑一声,把女儿的被子往下拉了几分,也沉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王家的灯光还亮着。
王智自己独住一间小屋,对爸爸妈妈的讨论毫不知情。
“老公,跟你说个好消息。”
李爱华最开始不太相信儿子能交到好朋友,观察了几天,确认是真的,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谢飞。
“小志智在幼儿园里交到朋友了,还是两个小姑娘。”
王谢飞每天忙于工作,能跟王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有睡觉前的零星时间,才能从妻子的口中得知儿子的事。
“哟,真不容易,快给我说说。”
夫妻俩躺在床上,屋里的大灯都关了,只留一盏床头灯照亮。
李爱华兴奋的说起这两天的事。
“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相信呢,咱儿子竟然真的适应了这里的幼儿园,还能交到朋友。”
王智的烂性格她当然清楚。
只是想管教起来没那么容易,李爱华又是个脾气软的,全把希望寄托在学校的老师身上。
没想到老是管不动的小魔王,被乡下的一个小闺女给制服了。
“我跟你说,小智这几天可乖了,作业本一个都没撕,上面写满了字,小刘老师留的作业也全都按时完成了。”
王谢飞听着听着,脑子里那点儿困意都没了。
“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乖?”
李爱华床头就放着儿子的作业本,顺手拿给丈夫。
“你看看,这都是咱儿子这几天写的。”
她笑眯眯的,心里头也高兴的紧。
“这事儿还得从前几天说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跟你提起过,小志要带两个同学一起来学习。”
王谢飞有些忘了,在李爱华的提醒下才想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会的农村家庭哪有什么补课的概念。
能给孩子送去上学就算是负责任了,李爱华没找到补课班,才雇了小刘老师做私人家教。
家教的费用可不便宜。
要是换个斤斤计较的人来,少不得要收两个来蹭课的孩子一笔费用。
但李爱华家底殷实,不在乎这一点小钱。
她更看重小智的朋友。
“那天小智带回来的两个朋友我都看见了,是两个可爱的小女孩,一个穿着打扮洋气,另一个长得白白圆圆的,像年画娃娃似的可爱。”
王谢飞笑了一声,“行了,知道你喜欢小姑娘,咱能不能先说正事儿?”
“这不就是正事,那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孩子叫程程,说话可好使了,小刘老师教课的时候,我偷偷趴在门边上听了一会儿,你猜怎么着?”
王谢飞配合的很,“怎么着?”
“咱儿子还有另外那个小姑娘被她管的结结实实的,一堂课下来竟然一点坏事都没干。”
夫妻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样的喜出望外。
“行,终于找到这小子的克星了。”
王谢飞笑的开心,想起他之前被儿子撕坏的文件,忍不住道:“那咱们可得多邀请邀请这个小女孩,让她多来家里玩儿。”
他可早就想掰一掰家里混小子的性格了。
*
学习的日子是枯燥的。
时间一长,就容易心浮气躁,静不下心来认真学习。
蒋壮已经跟着他学了一个月了。
按照周顺的经验,约摸这会,一些小毛病就该暴露出来。
他这两天对徒弟格外留心,想看看大壮会被什么引走兴趣。
结果却出人意料。
这孩子像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一样,定性非常,只要端起书本来,能一两个小时不挪窝,把手里那本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周顺甚至怀疑过那本书。
还趁蒋壮不在的时候偷偷查看过。
“还真没夹着小人书。”
这本书是老头子找来的临时教材,上面包含了常见的白种中草药,还画了黑白的图像。
书本依旧很旧了,书页都是接近于棕色的暗黄。
周顺把这本书交给蒋壮也有二十天了,书页看起来跟给出去前没什么区别。
“爱护书本,好习惯。”
就这么观察了几天,蒋壮依旧跟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踏踏实实。
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十分奇怪了。
周欣雨又一次看到他开一条窗户缝悄悄往外看,忍不住好奇。
老爷子这是看什么呢?怎么跟偷窥似的。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朝外看了眼。
蒋壮正在院子里替师父整理容易受潮的药材,把东西摊开在一块白布上,放在阳光下晒。
这副场景很常见,实在没什么可关注的。
难不成是爸爸怕大壮偷懒,暗中监督?
周欣雨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成立。
又过了两天,周欣雨又看到差不多的场景。
她忍不住道:“爸,你最近的心眼可越来越小了。”
周顺正偷偷观察蒋壮呢,被她吓了一跳,用手捂着心口。
“你这丫头,吓死我了!”
周欣雨没想到他看得那么专心,殷勤的倒了杯水递过去。
“这可不能怪我,我是光明正大走过来的。”
周顺喝了口水压惊,道:“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事”,周欣雨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就是觉得您最近需要多平静静气,别被这更年期影响。”
“你爸我十年前就更过了,还更什么。”
周欣雨又道;“人家大壮已经够老实了,你没更年期天天这么防贼一样的盯着人家干嘛?”
周顺这才知道周欣雨为什么这么多话。
“敢情你是替大壮打抱不平来了。”
周欣雨笑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您小时候教我的呢!”
周顺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没好气道:“我教你的时候可没叫你拔刀向你爸。” ', ' ')